溫粥第1章

愛了宋巖五年。

恰逢家中變故，親人離世。

我緊抓他這一根救命稻草。

結果卻換來他一句：「真可笑，他真以為我會喜歡男人?」我患上了嚴重的抑鬱障礙，選擇了電休克療法。

而副作用是喪失某些記憶。

後來，我找到了我真正的救贖。他對我說：「我很自私，生來隻為自己，往後便隻為我們。」

1

我醒來的時候，甚至想不起來今天周幾。我看著病房的天花板，聞著周圍的消毒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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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回想我為什麼會躺在這裡的時候，病房的門開了，有醫生模樣的人走過來問我：「感覺如何?還記得我是誰?」

我努力了很久眼睛才完全對焦，發現來人是我的主治醫生。

我點點頭：「李醫生，就是我不太記得我為什麼會躺在這裡。」

「沒關系，電休克療法的一點副作用而已。」他笑著說，「回頭我們再聊聊，看看你的適應程度。」

我顯得極為順從，隻是乖乖聽話。

李醫生看到我這樣繼續說：「麻醉和肌肉松弛劑可能會讓你現在有些混亂，最長幾個小時就會完全恢復，如果出現惡心、頭痛一類的，你和我說，我可以給你藥物治療。」

我大概知道了我是同意了什麼治療方法。可我總覺得我忘記了什麼,一時沒有想起來。突然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響了。李醫生幫我接起來遞到我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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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傳來宋巖焦急的聲音：「林璟然，怎麼回事?你怎麼不聲不響消失了這麼多天?」

可笑的是，我似乎忘記了很多最近和宋巖發生的事。

唯獨之前那句「他真以為我喜歡男人」卻釘在了我的腦海裡。

我壓抑了心中的翻湧，笑著說：「沒什麼事，過兩天我就回去了。」我是真的回去了，但是我是去收拾行李的。

我收拾完行李，剛整個人壓在行李箱上費力地拉上拉鏈，門就被打開了。宋巖的臉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卻讓我有些錯亂。

「你在幹什麼?」

他丟下手上的鑰匙就走過來想要拉我，卻被我一把躲開。

他表情錯愕，卻還是忍住了怒氣：「林璟然，我不是給你道過歉了?那天是我喝多了。」

我的記憶裡根本沒有道歉這件事，想必也是那電休克療法的後遺症。

真好，我也不用逼著自己接受了。

我搖搖頭：「宋巖，我不記得什麼道歉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開比較好。」「分開?」他抓著我的手掐得我生疼，「你說分開就分開?那這五年算什麼?」我冷笑著看他，甚至步步逼問：

「宋巖，我爸媽已經死了，我再也沒有錢了。

「你還願意留在我身邊?

「你不是覺得我惡心嗎?

「你現在告訴我，這五年到底算什麼?」

2

我回到了自己家。

現在家裡空蕩蕩的。

人越少，就發現大房子的缺點了。

一場車禍，帶走了我的父母，也帶走了我的一切。

我早就辭了職，在車禍發生後不久。

家裡早就沒了歡聲笑語，當慣了家裡甩手公子哥的我，一下子沒法接受身份上的轉變。

但是我也說謊了。

我不是沒有錢，我變得更有錢了。

車禍的肇事者，賠償了我很大一筆錢，加上爸媽為我存的，我大概這輩子都可以過得比較舒坦。

可我沒有父母了，我該如何舒坦?我摸了摸自己的右腿，它斷過又好了。

隻是陰雨天，總是有些隱隱作痛。我把窗戶關上，隻怕又要下雨了。

這時候卻接到了認識十幾年的青梅的電話，電話那邊是她聒噪卻熱鬧的聲音：「林璟然，你可就謝謝我吧，我這麼快就給你找到工作了。」

我詫異了一下：「我讓你給我找工作了?」

「怎麼回事?這不是三天前你才和我說的，你現在給我裝失憶嗎?」

我差點沒笑出聲來，這哪裡是我裝失憶，這是我真失憶。

可我不想楊槐跟著我操心，隻得跟著接話：「好了，我的大小姐，到底什麼工作，你倒是告訴我啊。」

「你不是一直很喜歡設計嗎?我可是託了好多人給你弄進了江氏集團。你是不是要出來請我大吃一頓感謝我?」

我一個「好」字還沒說出口。

她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林璟然，你要不要搬到我家來，我爸媽正好也喜歡你，他們總讓我和你學學呢…」

我笑了笑拒絕：「大小姐，你可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我真的沒事。」

「你不想找男朋友，我還想找男朋友呢。」我打趣她。

「什..麼?」她結結巴巴，「這種時候，宋巖那家伙居然把你拋棄了?我去幫你揍他!」

「別，是我把他踹了，你回頭可別伙同他來套我麻袋。以後有帥哥記得介紹給我。」

我隻是努力在裝一個正常人。

可楊槐似乎當真了：「帥哥?帥哥真的有，你們公司的老板啊，嘎嘎帥。」

3

上班一個星期，也沒見到所謂的帥哥老板一眼。

我因為經歷變故，總會顯得有些沉默，好在這個公司的同事還挺好相處的。這天下班，公司說組織聚餐，我推辭了半天也沒成功。

因為他們說出差的老板江池回來了。

眾人點了菜，卻聽說江池趕不及讓我們自己吃，我卻是松了一口氣。我已經變得疲於應付各種社交，至少讓我這個飯局安穩些也好。

吃了一會，我借口上廁所去透透氣。

這個酒店挺美，還有個帶小橋流水的院子，我走過去，發現了一個亭子。剛靠近亭子，看見熟悉的身影，我就想退出來。

一個聲音立刻阻止了我：「林璟然。」

宋巖身邊的人居然是好些好同學，他們正在這裡談笑抽煙，儼然是個同學聚會的標配。

「林璟然，你也來吃飯?早知道….」有人說了這話就突然打住，「要不要一起來喝一杯?」

我笑了笑，也不知道如何寒暄，隻得笑笑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這裡公司聚會，我得回去了。」

宋巖定定地看著我，卻阻攔了我逃離的心：「林璟然，耽誤不了多久時間，一起來喝一杯吧。」

「是啊，我們都聯系不上你。」有老同學跟著嬉笑。

宋巖直接抓了我的胳膊，我條件反射地甩開，他雖然錯愕也沒有阻止，我隻得跟在眾人的身後到了包間。

一打開門，不是那種見到老同學的喜悅。

是一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宋巖直接把我按在了他的身邊：「來，這下可是湊齊了，正好我們剛開始。」我聽著眾人介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很神奇，當年最痞的同學當了老師，最老實巴交的同學文了花臂。最愛打扮的女生當了全職媽媽，最窮的小子開起了公司。最會花錢的同學卻當了外賣員。

聽著聽著他們突然問：「林璟然，你有對象了嗎?」

當了媽媽的同學說：「林璟然，你可是校草，大家都說誰這麼有福氣能和你在一起呢。」

「就是，就是。我都不怕自曝，我還暗戀過你呢。」有個我已經記不清名字的女同學跳了出來。

我依然笑了笑：「沒有，我單身。」

眼角掃到宋巖皺著的眉頭，又加了一句：「一直單身。」

「怎麼可能啊?」別人不相信地叫喚，紛紛讓我說更多，「你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我從來沒有對同學說過我身邊的事，可不代表宋巖不知道我的狀況。

我站起身，舉了杯酒直接喝了下去：「我老板還等著我過去，我就先走了。」

「都說了是同學聚會，林璟然你怎麼這麼不給面子?」

我走動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沒有一個人提前通知我的同學聚會和我有什麼關系?我隻知道，我現在再不回去，我的老板可能會生氣。」

「我就說林校草你也混不好，之前不是家裡很有錢?怎麼大少爺還要自己出來工作?」

我聽到這話，心裡那種壓抑感又來了，我深深地喘了幾口氣，直到聽到宋巖吼了一聲「夠了」。

我理也沒理身後的動靜，直接走了出去。

宋巖跟著追了出來，他直接拉著我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會這樣。」「我有點抑鬱。」我突然開了口。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我有點抑鬱，所以我不想看見你。」我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準備直接走0

「林璟然，我們談談。」他還是不想松手。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覺得已經變得喘不過氣，「我的老板在等我。」

「你不用找理由搪塞我。」宋巖還是固執，「我想為之前的事道歉。」

我直接走了兩步，抓了前面路過的人：「哥們，拜託一下。」

然後對身後的宋巖說：「我老板來找我了。」

身邊的人顯然也愣住了，他修長的手指正拉扯著自己的領帶，整個人有些疲憊感。還帶著點不可侵犯的貴氣。

黑色的襯衫在領口散開，袖子挽到手臂上，露出的小臂線條完美。

「老板?」宋巖語氣聽起來可謂嘲諷十足，「我說你這麼久不找我，你這麼快就找到新對象了?」

來人聽聞這個，蹙了蹙眉頭，接了一句：「江池，我是他的老板。」

說完江池又毫不客氣：「你是誰我也不關心，走吧。」

4

雖然沒見過臉。

可我至少聽過名字。

假老板變成了真老板，這種震驚感讓我一時忘記了胸口的淤堵。一直到回到了包廂，我都有些渾渾噩噩。

「林璟然，你怎麼和老板一起進來的?」

「我們都在說你是不是掉茅坑了，還說著要把你撈上來呢。」「難不成是老板給你撈上來的?」可別說了，不是撈上來的也是老板親自領回來的。

我笑著解釋自己酒量不好，出去透風。

這點我倒是沒說謊。

我酒量一直很淺，剛剛同學聚會包間那一杯已經讓我到了極限。

「難怪你臉這麼紅呢。」有人給我打了圓場，「江總，這是新來的同事，林璟然。」

這會我立刻站起身，有些搖搖欲墜：「江總。」

他卻看了我一眼，說了一句讓人意想不到的話：「點個粥吧，酒喝多了傷胃。」

5

「林璟然，這份工作怎麼樣?」楊槐很是激動地和我打聽，「這公司可是行業頂尖了。」

不錯是不錯，我總有種擔心自己做不長：「總覺得要黃。」

「黃什麼黃，你的才能是有目共睹，你是不是暫時不想上班?要不然我們歇一段時間?」

楊槐這種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很是感動，勸她在我這裡別那麼上心的話卻是半點說不出來。

「這倒是沒有。」我想到當時宋巖和江池詫異的模樣，我也有些無奈了，「沒事，我就順口一說。你知道的，我最近狀態的確不是太好。」

話是這麼說，但是一想到宋巖說的那句「找到新對象」我就頭疼。

我喜歡男人這件事，坦白說，我沒有勇氣開誠布公地說。

就像我曾經喜歡宋巖一樣，我也一直打算埋藏在心底。

而我和宋巖真的在一起，也就是這一年的事。

更多的是一個漫長而又痛苦的暗戀過程。

我一直知道宋巖不是真的喜歡男人，所以即便我大學對他一見鍾情，我依然把這個苗頭狠狠地按在了心底。

我隻拿他當作兄弟對待，沒有一絲一毫的逾越。

直到有一天，這個男人突然主動對我提起：「林璟然，我一直以為我喜歡女人，可我怎麼好像有點喜歡你?」

那一刻，我就破防了。

可我知道他不喜歡男人，所以我拒絕了。

他堅持不懈地招惹我，我這才投了降。

我以為我對他來說是不同的，甚至小心翼翼地維護了他在外人面前的模樣。說是情侶，在外人看來，我們是關系要好的大學伙伴，現在更是一個搭伙的室友。

人人都笑著贊嘆我們出了學校關系還這麼鐵，我都是笑笑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