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記得那夜螢火漫天,克制隱忍的少年在我耳邊輕輕乞求:「不要放棄我啊。」
可宮變那日將劍尖指向我的也是他,血滴答滴答地掉,他說:「楚螢,你是最後一個。」
「再次確認,宿主是否放棄書中世界?」系統冰冷的聲音裏,我抬頭握住那把劍,傾身抵住喉嚨。
血色蔓延,我在楚塵巨變的神色下釋然一笑:「這次我是真的放棄你了。」
我什麼都改變不了,改變不了他的命運,改變不了自己的結局,正如我怎麼都想不通曾經的情深原來真的抵不過劇情。
「我放棄。」
1
我穿成了一本書中的惡毒女配,而此時我的腳正踩在男主手上碾磨。
冬雪冷冽刺骨,少年的手指被死死壓在地上,洇出一片鮮紅的血。
「長公主息怒,奴才們這就幫您出出氣!」身後站著的幾個太監見狀圍了上來,擼起袖子就要揍。
我從大腦死機的狀態中回神,下意識阻止:「等等!」
伸出去的腳也想收回來,卻發現它不但不受控制,還得寸進尺地又踩了幾下。
我:「……」
少年的手指通紅破皮,死死扒住那塊地,硬是沒吭一聲。
「長公主您怎麼了?」見我喊了聲後再沒有反應,那些太監琢磨不出來意思,便試探地詢問,「不然奴才們將他帶下去收拾,免得汙了您的眼。」
我眼皮子不停地跳,腦子一抽就說:「我要他給本公主擦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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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上那股不知名的力量突然消失,我這才得以從那隻可憐兮兮的手上挪開。
一群婢女太監面面相覷,率先反應過來的連忙把少年提起來跪下:「你聽見了嗎?」
這時我才看清他的臉,臟汙覆面,顴骨高高凸起,隻露出一雙黑黢黢的眼睛低頭看地,過於瘦小的身板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衣裳破舊,讓人難以置信這是過冬穿的,剛剛被踩過的手還在滴血,指尖不停發顫。
他反應慢半拍地靠近緞面繡鞋,又聽得太監尖銳的嗓音命令:「你想死嗎?用另一隻手擦!」
我的心臟撲通撲通跳,眼睜睜瞧著他真的換了另一隻沒受傷的手。
殘破的袖口被挽起,他用裏面還算幹凈的布料緩緩擦上鞋面。
這個過程像是被刻意放慢,不知怎地,我莫名惴惴,於是感覺差不多後連忙叫停:「行了,本公主很滿意。」
那少年緊接著被拖開,直到身形消失前我驟然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他在直勾勾地盯著我。
像不服訓教的獸。
回到寢殿後我都還記得那個眼神。
腦海裏突然出現一道冰冷的聲音,他告訴我如今的處境。
「這是一本古言權謀小說,講述男主楚塵從受盡冷眼的最底層皇子一路上位成皇帝,女主是丞相之女,某次意外中對男主一見鐘情,之後竭力相助,最終帝後相持,成就一段佳話。
「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後不僅有全力助他的心愛女人,也有不斷作死、打臉當踏板的惡毒女人。」
我就是那個踏板,俗稱惡毒女配。
莫名其妙被卷進這個世界,那個聲音還要我遵守人設,走劇情。
他冷冰冰地念:「劇情結束您便可以回家。」他頓了頓後補充,「並獲得獎金十億。」
我嗤之以鼻的表情立馬端正:「好的,瞭解,明白!」
不是他給的太多了,隻是單純熱愛這份工資,呸,工作。
原主楚螢是楚國長公主,但跟皇帝沒有血緣關系,當年父親從龍有功但不幸戰死,於是她被認作皇帝義妹,賜國姓楚,封號長公主。
她跟楚塵不對付,因為看不慣他身為皇子卻唯唯諾諾的樣子,惡念起,在這深宮之中驟然放大。
一個是尊貴受寵的長公主,一個是備受冷落的皇子,結果可想而知。
我如今的任務便是遵守人設——欺負他。
2
雪停後,我去太後宮中請安。
殿門口窩著個黑漆漆的影子,細看才知道是楚塵。
「他怎麼了?」
殿中溫著一壺茶,熱氣氤氳,太後慈眉善目地看向窗戶:「寧答應病了,他來求藥,但求藥那是太醫院的事。」
字字溫和,但字字疏離。
寧答應原是普通宮女,意外得皇帝臨幸誕下一子,那孩子就是楚塵。可惜紅顏薄命,她體弱承受不了龍恩,整日病怏怏的,很快便被遺忘。
連同楚塵也成了這深宮中的邊緣人,雖是皇子,不得寵愛便是連太監都能欺辱的可憐蟲。
如今竟連藥都求不上,這屆男主屬實慘。
我踏出殿門時他還跪著,隻是瞧著臉色已有些神志不清。
「楚塵。」
喊他一聲,一點反應都沒。
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尋思總不能真讓他凍死,結果下一刻就被一股重力差點壓趴下。
原本直挺挺跪著的人暈倒了,我正好給他當了墊背。
「長公主!」周圍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我咬牙切齒地甩開那隻搭我腰上的胳膊,鼻息間全是少年冰冷夾雜點血腥味的氣息。
宮女連忙把他拉起來,我被扶著緩氣,突然想到這是個絕佳機會,然後指著他做氣急敗壞的模樣:「把他帶到長公主殿!」
雖說任務要求欺負男主,但這種欺負程度沒有明確限制,我發現隻要有充足理由,任何行為都不會再像那次一樣被制止。
長公主住所的偏殿收拾出來後,楚塵被拖到那裏,很快就有人稟報他醒了。
我大搖大擺地走到他面前,將原主的跋扈學了個十成十,「想要藥是嗎?」
這少年一聲不吭,唯獨聽到「藥」的字眼時眉頭微動。
宮女適時把一件臟了的狐裘盛進來,我笑吟吟地注視他尚且結痂的手:「可以,先把它洗幹凈我就給你。」
這是先前被他撲倒弄臟的衣服,如今廢物利用簡直完美。
外面風雪雖停,但冷風刮在裸露的皮膚上跟刀子似的,楚塵端著盆出去,一張臉面無表情。
他洗得很幹凈,幹凈到無可挑剔。
但我的人設是就這麼了事的人嗎?
我踹翻那個盆,故意找茬,狐裘滾在地上重新變臟,「本宮又不想要了。」
地上跪著的少年驟然抬眸,眼底充斥血絲。
「這是給你的藥。」我視若無睹,「本宮今日好心,施捨給你。」
聽聽,多氣人的語氣。
我看他僵硬著身子叩謝,手指嘎吱嘎吱響,應當很是不服氣。
最後捧著那狐裘和一堆藥深一步淺一步地走過雪地。
邁出大門時,他突然回頭看了眼。
那雙墨色的眼裏沉甸甸的,像是隨時可能反咬一口的狼。
3
自那日起,我很久都沒再見過楚塵。
回寢宮的路上車輦停頓了下,有人在攔截。
我看到渾身是傷的少年踉蹌,以及追在他身後表情驚嚇的幾個太監。
不難想像不久前這裏正經歷著什麼。
見我視線落在他身上,楚塵眸光顫了顫,突然發狠一般撲向其中一個太監,拼死去搶對方懷裏抱著的狐裘。
而那狐裘,是我施捨給他的那件。
我自車輦上下去,避開身邊宮人欲攙扶的手,然後低頭看楚塵的眼睛,隨即輕笑一聲:「若是本宮沒記錯,這狐裘是賞給你的。」
他沒吭聲,反而是那幾個太監聞言紛紛跪下求饒,他們隻是看不慣對方有那般好東西,於是動了貪念想搶過來,誰知這小子逃得快得很,竟跑到了這裏。
「長公主饒命!奴才們昏了頭沖撞到您,下次再也不敢了。」
磕頭聲一道比一道重,仿佛他們覺得我必定會饒恕。
畢竟長公主不喜楚塵,畢竟他們折辱楚塵是長公主的默許。
但我隻盯著面前的少年問:「你覺得本宮要饒恕他們嗎?」
狐裘被順利奪回來,他額頭上頂著血口,這時卻露出一個靦腆的笑:「長公主的東西自是不應由他人覬覦。」
好回答。
我點了點頭,配合地表示認同,原主佔有欲極強,的確不會允許這種事的發生。
但……我把他轉過身面朝那些磕頭快磕傻了的太監:「本宮把教訓他們的機會交給你好不好?」
宮人得了命令將那幾個人都制住,我一手掐著楚塵的肩慢條斯理地說:「一個一個來。」
我感覺到他那塊的骨架瞬間繃緊,然後走過去。
其中一個太監被放開,神色猶豫,我瞇眼看著:「打呀。」
一打幾打不過,要是一打一還不行,那這個男主拾掇拾掇回爐重造得了。
索性楚塵沒讓我失望。
成年人的體力雖更強,但架不住他不要命的打法。
我坐回車輦支著下巴看楚塵一個接一個地把他們揍趴下,盡管是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
到最後時他體力已有些不支,但他突然望了我一眼,轉頭就直接咬上那人的脖子,鮮紅的血汩汩流出,孤注一擲的模樣。
見情況不對,我立刻招手讓人把他們拉開後送去太醫院。
楚塵徑直走向我,唇角還沁著血,但這會兒不笑了,「您滿意嗎?」
我覺得原主對他的印象真是大有問題。
這哪裡是唯唯諾諾,分明野心不小啊,都知道借我的手除去那些太監。
我把他帶到長公主殿,親自給他上藥。
白色藥粉撒向額頭的傷口,他緊閉著的眼睫不停亂顫。
「這是今日的獎賞嗎?」他突然問。
我用力摁住那傷口,指腹下的皮肉灼灼發燙,蜿蜒出新的血花,腦子裏提醒我人設的聲音這才消失,「不,這是你今日讓我開心的附加獎賞。」
等他回去後會發現,破落院子裏堆滿了藥材和過冬棉衣。
這才是真正的獎賞。
我無意真去當劇情裏那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但既然要遵循人設,又限制不大,那我就培養他這種意識——對於代價和獎賞兩者取捨的意識。
4
楚塵剛剛踏進院子迎面就被砸了個雪球,眼見他怔怔地杵在那裏不動,我又團了一個朝他勾手。
這次隻是砸到腳邊,他直愣愣地看我,難得不知所措。
我無奈地說:「進來啊,堵門口做什麼?」
暖爐被抬到一旁,濡濕的手指很快烘乾,我瞅了眼他留下印子的布料:「真是個木頭。」然後抓著他的袖子湊近。
爐子暖洋洋的,燻紅了少年蒼白的臉,這時已初顯精緻的輪廓。
我新奇地多看了會兒,贊嘆於造物主的偏愛。
果然,小說裏哪有醜的男主。
我一邊嘖嘖稱奇,一邊隨手抓了把雪。
楚塵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麼,身子頓時就僵住了:「殿下……」
冰涼的雪在觸碰到體溫時融化,而後順著脖頸蔓延。
他嘴唇哆嗦,抬頭看到少女幸災樂禍的目光。
炭火還在燒,愈來愈烈。
我拍去手中的殘雪,笑瞇瞇道:「說吧,今日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這時一個宮人匆匆進來:「長公主,西邊那個院子著火了!」
——那不就是寧答應的地方。
我側眸去看楚塵的反應,小崽子無波無瀾的,似是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於是慢悠悠地揮手讓人去救火。
「怎麼辦呢?沒住的地方了。」
楚塵再次露出那個靦腆的笑,如上次利用我時乖順,小心捧起我剛剛團雪的手送到他的脖頸間,虔誠專注。
冰涼與溫熱兩廂貼緊,那雙眼眸變得濕漉。
他乞求我:「殿下,你要收留我啊。」
5
「你近日同六皇子走得有些近了。」
對於風聲傳到太後耳朵裏我毫無意外,抿唇笑得純良:「閑來無趣罷了。」
這宮中誰人不知長公主的性子,太後沒說什麼,緩了聲:「初春後皇帝有意把那孩子送去邊疆。」
皇帝不能禦駕親徵便派個皇子過去,一為歷練,二為助長士氣。
但現下外族頻頻來犯,沒人願意討這個苦,自然而然地,人選落在最為不受寵的楚塵身上。
我壓下自己訝異的神情,卻也驟然意識到,劇情開始了。
楚塵等在殿外,見我出來便一同跟著去了長公主殿。
自上次一把火燒掉他那破院子後,我這處的偏殿就給了他和寧答應。
揮退宮女後,他立在原地未動,少年的身體抽條很快,雖仍瘦削,個頭已逐漸超過我。
我摘下繁復的發飾隨口問道:「你聽到了多少?」
他沒說話,但黑黢黢的眸子裏寫了一切,他都聽到了。
良久,他嘶啞著嗓音說:「我不想死。」
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出生不被期待,生存不被尊重,連死亡都不被放在眼裏。
平日的討巧和心機終究在巨大的鴻溝前寸步難行。
他問我:「這次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那是一種獻祭般孤注一擲的模樣。
我神色微動,一瞬間仿佛通過他看到小說裏那個男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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