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屁事兒都遭天譴?那老天爺可夠小心眼兒的。郎靖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見郎靖風似乎毫無頭緒,白阮提醒道:“不一定是你自己做的事,這兩天和你關系很近的人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或者你身邊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事發生?”
郎靖風靈光一閃,忽然想起張婆說的蛇妖,不確定道:“前天晚上我回家,我家阿姨說我爸前幾年抓的一個犯人越獄了,是個蛇妖,我爸抓他兩次了,算是特殊的事吧?”
“應該算。”白阮追問,“他哪天越獄的知道嗎?”
“上周五晚上。”郎靖風道。
時間差不多對得上,白阮抱懷託著下巴,原地轉圈踱步,問:“他犯的什麼罪?嚴重嗎?”
郎靖風的目光追著白阮:“販賣人口,聽我爸提過幾句,好像判的無期。”
“這麼重?”白阮瞪圓了眼睛。
“嗯。”郎靖風回憶道,“我爸也說,沒挨劈挺奇怪的。”
他們這些逆天道而行的妖物最怕的就是遭天譴,冥冥中有因果報應制衡著,大多數妖怪就算不去做好事,也不會作惡。縱使作惡,也基本是像上次欺負周皓辰的幾個犬妖一樣作些小偷小摸劫人錢財的小惡,畢竟行徑再惡劣的話,可能前腳幹完一票大的後腳就直接被老天收了,太劃不來。
可這蛇妖不僅惡貫滿盈,還安安穩穩地蹲了幾年監獄,這隻有兩種可能:一是蛇妖前世行善多,積累下的功德深厚,這輩子還沒揮霍完;二是蛇妖有什麼抵消或轉移負功德的歪門邪道。
如果是第二種情況,這蛇妖的嫌疑就更大了,況且郎靖風的父親抓過他兩次,蛇又是格外記仇的生物,他因此對郎父懷恨在心,使出什麼手段報復在郎靖風身上也是很有可能。
這時,早自習結束,第一節 課的上課鈴打響了。
“你先回去上課。”白阮摸出手機,“我得找我師父問問。”
如果是有妖物作祟的話,白阮再怎麼帶郎靖風去刷功德也沒用,今天提上去,明天又跌回來,治標不治本。
“還上課?”郎靖風訝然,指指自己,“我待會兒別上著上著突然死教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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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呢!”白阮揮著手,似乎想把晦氣趕跑,“還沒低成那樣,暫時不能。”
“老師你可別騙我,”郎靖風忽然往白阮的方向邁了兩大步,英俊的臉上透著點兒玩世不恭的神氣,“我要是快死了你就說實話……我好再親親你。”
“郎靖風!”白阮一怔,原本妖氣就不怎麼夠用,加上氣急攻心,屁股後的圓尾巴又啵地冒了出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這種玩笑?”
“沒開玩笑。”郎靖風舔舔嘴唇,語氣危險,“你知道你多好親嗎?”
“你要是,”白阮手忙腳亂地把尾巴按回去,“你要是再這樣我就,我非得給你記大過……”
郎靖風輕輕笑了一聲,不以為然:“我上課去了。”
欺師滅祖的狼崽子走了,白阮掏出手機,慣例給雲清發微信求助。之前他給郎靖風回向功德用的法術隻能轉移功德,卻無法轉移負功德,通俗來講就是:白阮知道怎麼能在郎靖風手上放1個蘋果,卻不知道怎麼才能在郎靖風手上放-1個蘋果,這種轉移負功德的邪術白阮連聽都沒聽說過。
白阮把發生在郎靖風身上的事簡明扼要地打字向雲清講述了一遍,便回到辦公室。
白阮翻開備課筆記,強迫自己看著本子上的字,心神卻定不下來,腦袋裡反復回放的全是早晨雜物間裡發生的一幕幕。
啊啊啊啊啊……白阮在心裡無聲咆哮著,霍地起身,精神病似的繞著辦公桌走了三圈又坐回去。正無所適從著,手機叮地響了一聲,白阮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起手機,把注意力強行集中在雲清的回復上。
雲清:“轉移負功德的辦法很多,跳跳想問哪種?”
白阮:“……為什麼我一個都不知道?”
雲清:“都是些旁門左道下三濫的手段,為師也是這麼些年雲遊四方到處聽來看來的,沒一個是我們道家的東西。”
白阮:“師父你現在人在哪?你從夏威夷雲遊回來了嗎?”
雲清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仿佛並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等了一會兒,白阮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催促:“師父?”
白阮:“我想把我的學生帶過去給你看看,如果是有人陷害他,這事兒就一天也不能拖了,必須馬上解決。”
郎靖風在明,想害他的人在暗,那人既然有能力在一夜之間讓郎靖風背這麼多黑鍋,誰敢保證再拖一天情況不會變得更糟?
雲清不情不願地回復道:“我在你師伯這兒呢。”
白阮:“在師伯家裡?”
雲清:“嗯。”
白阮松了口氣,因為他師伯家就在本市,這樣的話他今天就能帶郎靖風過去。
白阮:“那我今天帶那個學生過去找你好不好?”
雲清沉默片刻,語重心長道:“跳跳啊,你看我們這樣好不好?為師幫你救你的學生,你也救救為師,成嗎?”
白阮:“……我救你什麼?”
雲清:“把為師從你師伯這兒救出來,待會兒你們過來,不管你那學生因為什麼,為師都掐指一算,說是東南方向有邪魔作祟,要去東南方斬妖除魔,然後你就配合著點兒演一演,把為師送出去。”
白阮琢磨了一下,他師伯家住在近郊一處山清水秀的中式莊園,而師伯家的東南方……
白阮:“你要去高鐵站啊?”
雲清:“對,我得跑,你快把你聊天記錄刪了,別過一會兒來了讓你師伯看見。”
白阮不禁為師伯感到犯愁:“……”
白阮:“你們在一起得了,師伯都喜歡你這麼多年了。”
雲清:“他要有胸我早從了,他沒有。”
白阮站著說話不腰疼:“但他有一顆愛你的心啊。”
雲清:“哇啊啊啊啊!我要燉了你!紅燒了你!逆兔!”
白阮忍笑,慣例調侃他師父:“性別不重要。”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白阮早看出來了,雲清對他師伯也有意思,隻是雲清性子太別扭,之前又把話說得太絕情,結果動了心也不好意思承認,所以白阮闲著沒事就逗逗自己師父玩。
雲清:“氣死我也!為師這就扎個草兔兒咒你,咒你也被沒胸的死纏爛打。”
白阮好不容易轉移走的注意力一秒回到早晨的雜物間,臉蛋瞬間垮了下去:“別別別,師父別扎,我知道錯了。”
雲清:“然後為師再把你的草兔兒掰彎,嘻嘻。”
白阮:“師父!”
白阮:“師父?”
白阮:“師父!?”
雲清再也沒回話,也不知是真去扎草兔了,還是突然被他師哥怎麼著了。
白阮上午有兩節語文課,魂不守舍地上完課後,白阮向年級組長打了招呼,又親自給郎靖風批了一張病假條,便叫了輛車帶著郎靖風往師伯家去了。
郎靖風被白阮撵去坐副駕,路上,這位萬年不修煉的妖二代默默打開本地妖怪的城市生活論壇,進入互助學習板塊,點開一個名為“新手必看:收斂妖氣七日速成訓練法”的帖子,擰著兩道俊氣的眉耐著性子看。
狼要追求一隻小白兔,第一步應該是讓小白兔不怕自己,不然一切都是白費功夫。
大約半個小時後,兩人到達目的地。
白阮師伯道號雲真,年紀比雲清大五歲,模樣看著也就是二十八九,容貌俊朗然而氣質冷冽,白阮從小到大一直都有點兒怕他。前些年雲真在本市近郊購置了一套中式宅院,宅院依山傍水,靈氣充盈,離雲真雲清少時修煉的道觀也不遠,是個隱居修煉的好地方。
“待會兒帶你去見我師父,可能還有師伯。”兩人下了車,白阮低頭不看郎靖風,隻在前面引路,“不用緊張,他們對妖沒什麼偏見。”
郎靖風雙手插著褲兜,單肩背著書包,笑笑:“沒緊張……但我媽要是知道我上道士家來自投羅網,能把我打死。”
雖說有天道制衡妖怪大多不敢為惡,可固有觀念卻不是輕易就能扭轉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仍被許多修道之人奉為金科玉律,前幾年甚至還有激進派修道小團體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封印無辜妖怪的惡性事件發生,像雲清助妖物修煉又收妖物為徒這種事在許多修道之人看來都是離經叛道的怪事。
故而,白阮也能理解妖怪對修道者的仇視,寬慰郎靖風道:“如果今天一天就能解決的話,這事兒你不告訴家裡也沒關系。”
兩人說著話朝宅院大門走去,在門後等候多時的雲清急吼吼地推門探出個腦袋,衝白阮招手:“跳跳你可來了!”
郎靖風悠悠道:“還說不是小名,白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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