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幾人已在此洞裡棲居了十數日。本來三日前周北南便有些待不住了,提出要走,孟重光發了話,說起碼要再留三日。若在前往化外之地的路上碰到未得飽餐的巨人,難不成還要豁出性命再戰一場?
周北南沒了脾性,嘀咕道:“可你怎知化外之地便有碎片?”
孟重光冷著面龐,一推二五六:“那封山之主說的。”
徐行之並未當眾拆穿他,隻在與孟重光結伴去拾柴時,趁離人群遠了些,才抓住他的胳膊,嘴角一彎:“……撒謊不打草稿?”
孟重光背脊一緊。
他撒過謊後,回頭發現徐行之就在身側不遠處,也是好一陣心慌。
他極怕徐行之生氣,從剛才起就悄悄拿眼角掃搭著徐行之的神情變化,此時徐行之一開口,他在短暫僵硬後就立刻軟了身子,回身把腦袋枕在徐行之右肩,眼睛賣乖地眨了幾眨:“師兄……”
徐行之伸指攔在他唇邊,制止他繼續撒嬌下去:“我和北南一樣,都很想知道,你怎的知道化外之地裡有鑰匙碎片?”
孟重光將唇沉默地抿作一線。
徐行之了然:“……現在還不能同我說嗎?”
上次徐行之與孟重光因此爭吵時,徐行之尚未對自己的身份產生懷疑,與孟重光之間也有隔閡,因此孟重光不對他實話實說,也是情有可原。
經過這麼久,他本以為孟重光已經能同他坦誠以對了。
……看來還是不行啊。
他放開孟重光,卻被孟重光反手拽住右手手腕。
孟重光將掌心收緊,眉眼間閃著極專注的光,一字一句道:“師兄,我的確有些事情不能與你言說,但你需得知道,我不是九枝燈,我永不會害你。”
徐行之輕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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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不能坦誠相告這一點,仍是叫他好氣又好笑。
……不論他走到哪裡,都有人有事相瞞於他。
九枝燈是這樣,孟重光也是這樣。
但思及此,徐行之突然想到在夢境中讀取孟重光記憶時那足可衝毀天地的悲愴之感,就不由得自行軟了心腸。
……他不願與自己言說,莫不是有所隱情,實在不好與人道哉?
那自己又何必強逼於他呢。
孟重光注意到徐行之神情中的一絲鬱色,心裡便難捱得很。他難受地垂下頭來:“師兄,你別生氣……我不想瞞你……如有可能,我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取悅於你……”
“做什麼要取悅我?”徐行之其實並沒生氣,隻想逗逗這隻隻要自己稍有情緒變化便驚恐萬狀、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的老妖精。
“喜愛你的人有千人萬人,師兄的摯友、知己遍及天下。”孟重光輕聲道,“……可我沒了師兄,就什麼都沒有了。”
徐行之隻覺心髒猛地一酸,又酥軟著放松了下來,但再細心體察時,卻發現那裡一下下跳得異常激烈。
孟重光緩緩用腳掌摩挲著地面:“師兄一開始就誘著我,叫我追在你身後,叫我一追便是這麼多年,我生怕腳步慢上一點,師兄便不見了。”
饒是心疼,徐行之亦不免失笑:“你何時追過我?”
孟重光愕然片刻,把眼睛一瞪:“師兄說這話好沒良心!當年初遇,我叫師兄留下,師兄不肯,我便隨師兄回了風陵;當年在梅樹下親了師兄,師兄生了大氣,不肯再收留我在殿中休憩,重光哭了好久師兄才答應重新容留我……後來我日日纏著師兄,追了那般久,師兄方答應與我結為道侶……”
孟重光吸吸鼻子,眼圈都委屈紅了:“早知如此,我在初遇時就該把師兄囚於山間,也省得師兄再說這樣的話!”
……小東西一副看朱成碧的小可憐樣,說出的話卻無賴得很。
徐行之樂出聲來,伸手去摸他的後頸,又壞心眼地從後撫摸至他前頸颏下,食指與拇指捏住下巴,又輕巧一收:“你的花樣倒是多得很,這些小心思若放在正道上該有多好。”
孟重光本就受不住徐行之挑弄,被這麼一摸立時悶哼一聲,眼裡隱隱泛起興奮的水光:“師兄勾引我……”
“怎麼?不喜歡?”
孟重光點頭:“喜歡,喜歡得要瘋了。”
“撒謊。”
孟重光似乎不能接受徐行之在這方面玩笑,提高了聲音:“沒有。”
“你不是很擅長撒謊嗎?”徐行之笑,“剛才騙北南時你可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孟重光略有心虛:“師兄就這麼記仇嗎?”
“你不改,我自然是要替你記著。”徐行之語氣嚴厲地問,“剛才我叫你來的時候,訓了你什麼?”
孟重光怏怏不樂,含混且語速飛快地:“……撒謊不打草稿。”
徐行之稍稍昂起下巴:“知道該怎麼打草稿嗎?”
未及孟重光讀懂他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徐行之便捉住他的唇吻了下去,舌尖微攤,在他口中緩緩描畫勾撓著,動作之輕柔,就像是在用舌尖軟綿綿地揉捏挑逗著孟重光胸口內的那團跳動的軟肉。
可在孟重光興致已起,準備加深這個吻時,徐行之抽身而退,倒退幾步,再次用食指橫上他的唇畔:“因為你撒謊,今日我和北南一起值夜。”
孟重光不退反進,張口吮住了徐行之攔在他唇邊的左手指尖,軟軟滑滑地上下咬動著徐行之因為長期執筆磨出的細繭。
大抵是因為孟重光舌頭生得怪異,徐行之隻覺指尖每一寸肌理、凹陷與紋縫,都被孟重光事無巨細地舐過,感覺磨人得要命。
而就在徐行之失神的瞬間,孟重光攬臂擁緊了他,松開齒關,讓那手指帶著一線透明自然滑出唇角。
他俯身細吻住徐行之的脖子,逼他把頸部垂死似的朝後仰去,趁他恍惚間,把徐行之牽入了迷津之中。
三日後,幾人踩滅火堆、動身出發,前往化外之地。
化外之地乃一片莽莽蒼蒼的沼澤莽原,之所以稱之為“化外之地”,是因為此地荒冷,隻有大片大片常年緩慢翻湧著泡沫的青綠色沼澤,淡銀的小四腳蛇嘶嘶叫喚著爬進爬出,在陸地上留下一道道縱橫結殼的泥漿細道。
化外之地荒無人煙,然而沼澤之下是何等獸走魚遊的盛景,又有何人知曉呢。
路上他們倒是也遇上了一兩隻起源巨人,但他們肚中已盛滿了蠻荒的各類殘屍,並未釋放風沙,看見幾人路過,也懶得去追,隻是慢悠悠踱著步子,尋找著下一片可供他們安眠五載的地點。
陶闲照例由曲馳背著,為了照顧他的身體,幾人以極慢的速度御半日劍,再下來走上半日,行進速度可想而知。
但即使是脾氣最急躁的周北南,受了與起源巨人的那次衝擊,也學乖了些,不再橫衝猛撞,隻偶爾會在計算走出的裡程時煩躁地籲上幾口氣。
幾人成日裡走走停停,不拘光陰,竟在路上耗費了十來日,才走出千裡之距。
據孟重光所言,距那化外之地還有一半路途。
為存留體力,孟重光與徐行之自那次野外以來便再未能有過春宵,這叫孟重光如何能忍得了,看著他的眼神總是哀怨得要命,也惹得徐行之暗笑不已。
好在,沒了熊孩子來惹事撩火,夜間徐行之也能舒上一口氣,趁著睡前好好梳理自他入了蠻荒之後所遇上的種種怪事。
有時他躺在熊熊燃燒的火堆邊,隻覺恍如隔世,思緒東西南北、天上地下,雜亂無章得很。
不知怎的,這日歇下後,徐行之突地想起那日孟重光與自己最後一次歡好前,曾說過這麼一句話。
——“我不是九枝燈,我永不會害你”。
這是何意呢?
他在記憶裡瞧見的那個九枝燈,全然不似是能做出害人之事的,更別說是害他這個從小將他撫養長大了人了。
隨著思索的深入,徐行之漸漸覺得頭暈起來。
許久沒有過這種眩暈感,他以為自己僅僅是睡意上湧,抬手按揉兩下太陽穴,卻見眼前棲身的山洞石頂萬花筒似的翻轉起來。
他來不及罵上一聲,便已暈了過去,溺入了深深的識海之中。
與此同時。
現世中,此時正是濃暮時分。
九枝燈身在風陵山戒律殿內,微薄得隻剩一線的天光斜投入殿中,由庭燎燈輝承繼著,在牆面上投下蓊鬱的陰影。
殿內看似寂靜,實則青鴉鴉的聚了六七個人。
一群著風陵山服制的弟子押送著一名枷鎖傍身的魔修,無聲地跪伏在地。
那魔修紅瞳亂發,服制也不合常規,顯然是一位散修的魔道中人。他滿不在乎地覷著高臺之上的九枝燈,撇著唇,輕蔑得像是在看一條狗。
九枝燈對他如何看待自己這件事興趣不高,捧著的竹軸被他啪嗒一聲單手合起時,他清冷貴氣宛如君王的聲音也緊跟著響了起來:“何罪?”
押送著那魔修的風陵山弟子膝蓋不自覺一軟,忙不迭答道:“此魔修採補百餘平民精血,以血氣助其修煉……”
“平民中可有活口能夠指認他的罪愆?”
“並無……”那弟子答道,“但他曾當著一名少女的面吸取她父親的精血,她看得一清二楚。據她指認,其父之死,就是此魔所為。”
那魔修倒是爽快,挑釁地笑著,抖動著手腕上累累的鐵鎖:“沒錯,就是我。這位年輕的尊主大人,又打算拿我如何呢?”
九枝燈低頭,重新展開手中竹軸,仿佛那竹軸上的字跡都比眼前人的臉好看一些。
他單手摸索上桌,窸窸窣窣從籤筒中取出兩支素雅籤符,一支放於指尖把玩,一支擲於地面。
他眼皮不抬,輕描淡寫道:“處死。”
那魔修瞬間怔愣,呆滯片刻,立時破口大罵起來:“……你要處死我?!你憑什麼?!你可看清楚,我是魔修!!我是你的同道之人!”
九枝燈耐心地閱讀著竹軸上的字句,緩緩道:“我下過明令,在我出任四門山主之後,魔道之人不得再依往常修行之法,行採補之勾當,若是嫌修煉太慢,修合歡宗,靜心宗,絕欲宗,隨你們修煉,但你所修煉的血宗早已被明令禁止。你現在犯下這等孽事,有令在前,我容不得你。”
魔修臉色青黃,掙扎著便要跳起,被幾個弟子打翻在地後,兀自咆哮不止:“你現在幹淨了啊?就這麼對待你的同族?你他媽在仙門長大,吃裡扒外,心中存異,魔道怎麼會出了你這麼個胳膊肘往外拐的雜種!”
接下來,他將滿口下三路的髒話劈頭蓋臉地朝九枝燈砸去。
然而這些話卻不足以叫九枝燈動容,甚至他的語調都未能產生分毫波動:“咆哮戒律殿,是乃大罪,押下去,明日處死。”
魔修眼看自己是真的要遭了這九枝燈毒手,大局將定,倒是怒極反笑,粗聲道:“是了,是了,你是在那徐行之手底下長大的。徐行之於你有大恩大德,天下誰人不知啊,可連他你都敢——”
聞聽此言,九枝燈眉頭一沉,指尖飛速朝下一壓,原本在他五指間緩緩翻轉的籤符飛轉旋出,鈍面準確無誤地沒入了魔修的右眼眼窩,又帶著絲絲縷縷的粘液,從他左眼插出。
九枝燈將手腕甩上一甩,低下頭去,無視了那殺豬似的慘嗥,垂首又看向手中竹軸:“……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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