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含章微微勾唇:“我查也可。”
“得立個時限!”
“三天。”
“好!三天之後若是查不出來,你就跟他們同罪!”趙孟被慕含章淡然的態度氣得起了高聲。
“隻要趙將軍莫從中作梗便可。”慕含章的語調依然未變,聲音溫潤平和,卻比哇哇大叫的趙將軍更讓人信服。
“哼!我跟他們一同蹲到軍牢裡去!”趙孟氣得差點蹦起來,他雖看不慣,也不至於做出那般小人之事,“那咱得立個軍令狀!”
慕含章看了他一眼,心道這趙將軍也並不完全是個莽夫,讓雲松拿來紙筆,用雋秀有力的字體寫下一道軍令狀,率先籤上了“君清”二字。雲松將軍令狀端到趙孟面前,趙將軍拿過筆,也不看,刷刷兩下籤下自己龍飛鳳舞的大名,抓起地上的幾人,轉身就走。
慕含章將軍令狀疊起來,交給景韶。
待眾人走後,景韶忍不住把自家王妃抱到懷裡:“這事可有把握查清?”剛才君清跟趙孟對著幹的時候實在是太帥氣了,那樣鋒芒畢露的他,仿若含章寶刀出鞘,讓人為之迷醉。
慕含章被景韶抱在腿上,有些不習慣地動了動:“不過是個猜測,我也沒有十全的把握。”
“趙孟是個莽漢,你何必跟他一般見識。”景韶聞得此言皺起眉頭,忍不住擔心起來,軍令狀可不是隨便立的,若是到時候查不出來就麻煩了。
“我籤的是我的‘字’,又不是我的‘名’,大辰律例,凡畫押非本人全名之軍令狀,皆做不得數。”慕含章輕笑道。
景韶愣怔片刻,吞了口口水,心道自己以後還是不要輕易惹怒自家王妃的好。
慕含章讓眾人莫要聲張此事,自己則要來軍營中的賬冊,仔細查閱起來。
晚間,練兵回來的景韶洗過澡,湊到書桌前,燭光之下,慕含章身邊放了一大摞的賬冊,靜靜地翻閱。景韶隨手翻了翻這些賬本,不僅有糧草的,還有兵器、軍服、營帳、兵員調動等所有的賬目。
“你看這些幹什麼?”景韶不解道,“不是要查糧草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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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就想看看軍中的賬冊,剛好是個機會,就都拿來看了。”慕含章翻過一頁,提筆在一旁的紙上寫下幾個字。
“這些又不急於一時,你想看隨時都能看,”景韶從後面把人打橫抱起來,“太晚了,明日再看。”
“我把這本看完!”慕含章掙扎道。
“不行,本王困了,軍師要侍寢!”景韶說著把人扔到了寬闊的床榻上,自己跟著撲了過去。
慕含章被撲過來的人壓得喘不過起來,伸手推了推他,忽而聽得帳外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忙按住景韶不讓他動。這才想起來,現在帳中可是點著燈的,帳中人的動作外面都看得見!
景韶被按在身下人的胸口,隔著薄薄的夏衣,下巴剛好放在一個小豆之上,便輕輕前後蹭了蹭。
“嗯……”慕含章瞪了他一眼,轉頭吹滅了床邊的蠟燭。
“君清,你……”景韶瞪大了眼睛,自家王妃今日竟如此主動,吹蠟燭,這明顯是在勾引呀!於是,快速脫了外衫,尋著那柔軟的唇瓣就吻了上去。
慕含章被吻了個猝不及防,試圖推開亂來的家伙,奈何他的力氣在身上人看來便是欲拒還迎,更加放肆地將手伸進了他的內衫,在那瑩潤的胸膛上輕撫起來。
“唔……”慕含章被激得一顫,在景韶的手撫上了他的襯褲之時,忍無可忍地抬腿,頂著身上人的腰腹,將他從身上推了下去。
“君清……”景韶被扔下來,不滿地又貼上去。
“帳中燭火未息,外面都能看到。”慕含章蹙眉,指了指桌前的黃銅燭臺,上面八支蠟燭正燒得嗶啵作響。
景韶忙跳起來,一口氣將蠟燭吹完,又鑽進被窩把人抱進懷裡。
“王爺忘了前日是怎麼說的?”慕含章拉過被子蓋好,“近日要養精蓄銳,明日還要早起,所以早些睡吧。”溫和的聲音說得理所當然,就如一個忠心臣子的勸誡。
“君清……”景韶聽他提起前日,立時就沒了底氣,晃了晃懷中人,奈何他隻是把臉埋到自己胸口,靜靜地閉著眼睛似乎已經入睡了。
本以為糊弄一天這事就算過去了,怎料自家王妃竟這般記仇!景韶隻得把人又向懷裡揉了揉……睡覺!
第四十三章 真相
三天的時限眼看著就要過去,慕含章似乎一點也不著急,隻是每日在王帳中翻看賬冊,偶爾去兵營之中看看。
“軍師今日問你什麼了?”右護軍捉住要回去吃飯的小兵問道,對於這位君先生要如何在三日之內找到兇手,他實在是好奇。
“軍師問我這兵服是何時發的,多久才能吃一次肉。”小兵老實地答道。
“兵服?吃肉?”右護軍聽得一頭霧水,這跟毒草有什麼關系?放走了這個小兵,又捉了另一個來問。
“軍師問我多久給家裡捎信,都是誰給代寫的,”高大的小兵憨厚地笑了笑,“軍師還說因我答的好,以後可以找他寫。”那可是王爺的軍師啊,字定然比村裡的秀才寫的還好,家裡的老娘也能拿去跟村裡人炫耀了。
右護軍聽了更迷糊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不甘地又捉了幾個來問,皆都是些不相幹的問題,而且雞毛蒜皮家長裡短,完全不搭邊。
左護軍上前拍了拍發愣的右護軍:“吃飯。”
“你說,軍師到底要查什麼啊?”右護軍苦著臉問。
左護軍面無表情,轉身就走:“我先吃了。”
“哎哎,等等我!”右護軍忙追了上去,他倆的伙食是在一起的,去晚了就要被那家伙吃完了!
三日之期轉眼即到,趙孟一大早就從軍牢裡出來,在中帳等著看所謂的“軍師”出醜,並且自覺說不過讀書人的趙將軍,還拉了左右護軍、幾個校尉一起來。
中帳乃是將領們討論戰術、發布軍令的地方,跟景韶的王帳差不多大,隻是帳中沒有床鋪。景韶坐在高臺之上,看著下面一群如狼似虎的漢子,有些同情地看了趙孟一眼。
慕含章坐在景韶身邊的椅子上,手中還拿了把史書上軍師們都會拿的黑翎鵝毛扇。這還是昨日右護軍為了提前知道消息特意送他的。
“軍師,三日之限已到,我老趙來聽軍師的高見了。”趙孟將同他一起蹲牢房的幾個嫌犯又提了過來,站在帳中央粗聲粗氣道。
“將軍果真是心急。”慕含章扇了兩下手中的鵝毛扇,淡淡地看了臺下胡子拉碴的人一眼。
果真在軍牢裡蹲了三天,雖說牢中的兵卒會好吃好喝的供著,隻是三天未曾洗漱的趙將軍著實有些邋遢,與身穿白衣看起來纖塵不染的慕含章相比,自是十分突兀的。
被那帶著淡淡嫌棄的眼神掃了一遍,向來不拘小節的趙將軍也有些不自在,那手抹了一把臉橫道:“少羅嗦,咱可是籤過軍令狀的,你快說到底誰是兇手?”
慕含章輕勾了勾唇,緩緩伸手拿扇子指了指臺下跪著的幾人:“他們幾個,都是,也都不是。”
“這是什麼話?”趙孟不解道。
幾個小將也都面露不解,步兵校尉悄聲問右護軍昨日打探到了什麼,得到的是右護軍的苦瓜臉,昨日軍師跟他繞了半天,什麼都沒說,還收走了他“賄賂”的羽毛扇。
“說他們都不是,隻因毒草並非他們幾人所放,因為在押運官接到這批幹草之前,這裡面已然摻了烏頭草。”慕含章輕扇了兩下鵝毛扇,滿意地看著臺下的所有人瞬間變了臉色。對付這些莽漢,直來直往肯定幹不過他們,反倒是故弄玄虛會讓他們高看一眼。
“軍師明鑑啊!”馬倌最先發出呼聲,高興地朝慕含章磕了個頭,從王爺的馬發狂開始他的膽就快被嚇破了,軍師說出這麼一句話,至少他的腦袋是保住了。
剩下的幾人也反應過來,忙跟著附和。
“不過,”慕含章頓了頓,“毒草被一路押運,存於庫中,在被拿出來喂馬,這其中竟無一人發現草料中有毒草,他們幾個也逃脫不了責罰。”
幾人聽得此言,捏了把汗的同時又松了口氣,所謂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隻要能免死罪,其他的都不重要。
“這麼說是賣草的販子誤割了毒草進去?”右護軍接話道。
“長葉烏頭草生在西北草原上,豈是京郊能割到的?”趙孟記起左護軍關於烏頭草的話,顯然不信慕含章的說辭。
慕含章搖了搖頭:“並非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為之,想要毒死戰馬。”
“如今大軍未開拔,毒死了戰馬還能再買,根本不影響打仗,誰吃飽了撐著做這等缺德之事?”趙孟覺得這軍師明顯就是瞎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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