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慕靈寶,慕含章著實嚇了一跳,原本那個略微發福的胖子,如今瘦得兩頰都凹了下去,眼神空洞,看到他的時候,快速閃過一絲怨毒。
“慕含章!”慕靈寶看見他,立時來了精神,三兩步衝到他面前,伸手就要去掐他脖子。
“你幹什麼?”景韶豈會讓他得逞,抬手握住他那沒什麼力氣的手腕,略使個巧勁就把他摔了出去。
慕靈寶跌到了地上,快速爬了起來,指著慕含章道:“是不是你?是你讓人把我扔到河裡的,是不是你!”慕靈寶的聲音不復以往的中氣十足,音調變得有些尖銳。
景韶把身邊人摟到懷裡,輕輕拍了拍,好似怕他嚇到一般。
慕含章立時掙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而看向慕靈寶:“大哥這是怎麼了?”
北威侯夫人忙上去拉住慕靈寶:“嚷嚷什麼?我問你,方才側夫人滑倒,你怎麼不去攙扶,還自己跑了?”邊說邊偷偷掐了一下慕靈寶的腰窩,示意他順著自己的話說。
“母親,兒子方才聽聞,娘親可不是自己滑倒的。”慕含章緩緩開口道,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眾人都聽到。
“怎麼,你是想說是你大哥推的不成?”北威侯夫人豎起眉,轉頭瞪著慕含章,這孝悌擺在那裡,她就不信慕含章能把指責自己嫡兄的話說出口。
慕含章抿唇,這話他的確不能說出口,與難纏的婦人爭辯隻會讓這件事越攪越亂,深吸一口氣,在景韶身邊坐了下來,今日這事不管他們怎麼胡攪蠻纏,都必須說個清楚。
正在這時,進去把脈的張太醫跟著丫環走了出來,略交代了一下情況,基本與方才的太醫說的相同。
景韶悄悄握了握自家王妃的手,看了看臉色有些青白的慕靈寶,微微眯起眼道:“這位張太醫是二皇兄請來的,醫術精湛,方才聽聞世子受了驚,不如順道給看看。”
“不,我沒病!”慕靈寶的身體狀況他自己十分清楚,自然不肯給任何太醫看,聞言立時大聲反駁。
慕含章明白了景韶的意思,開口道:“大哥宅心仁厚,自然不會做出推庶母下水的事,但大白天的看不清人可不是小事……”話未說完,隻是略帶為難地看向北威侯。
北威侯也覺得慕靈寶有些不對勁,一進來就大呼小叫的:“勞煩太醫給世子看看。”
“滾開,別過來!”慕靈寶尖叫出聲,見那胡子花白的太醫上前來,就掙扎著向後退,看著有些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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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太醫看了一眼景韶的表情,沉吟片刻道:“恕老臣直言,世子如此行狀,隻怕是得了魘症。”
此話一出,滿屋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所謂魘症,委婉的說是中邪,說白了就是瘋了的意思。
“不可能,”北威侯夫人立時大聲叫著,把慕靈寶拉到身邊,“靈寶隻是受了驚嚇,太醫給開個安神的方子吧,喝兩天想必就沒事了。”
“父親,若真是魘症,眼下娘親還有身孕,聽聞大哥房裡的小妾也快生產了,這一次意外倒也罷了,以後若是還有……”慕含章蹙眉,低聲對北威侯說道。
“慕含章,你胡說什麼!”北威侯夫人臉色很是難看。
“讓太醫給看看,才能說是與不是。”景韶往自家王妃的方向側了側身,防止一個兩個的發瘋傷到他。
張太醫收到景韶的暗示,便又上前走了兩步,伸手就要去抓慕靈寶的手,慕靈寶頓時大吼一聲:“滾開!”推了走到面前的太醫一把,奪路而去。
“攔住他!”北威侯意識到不對,忙叫家丁攔住慕靈寶的去路,自己跟著跑到院中,一把將他捉住。慕晉知道慕靈寶廢了之後很是萎靡,見到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就來氣,也就一直沒管他,誰知十天半個月沒見,怎麼就變成這幅癲狂的樣子了?
北威侯府雞飛狗跳的鬧騰了大半晌,最後北威侯做主將世子暫時關到他的院子裡,在邱氏生產之前不得放他出來,還叫太醫開了一堆寧心安神的方子,讓他正妻看著他每天喝藥。
杜氏哭哭啼啼的去陪著兒子,北威侯似是又蒼老了許多,景韶兩人走的時候也隻是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
慕含章也不是定要北威侯怎麼處置慕靈寶,隻要能保障娘親的安危便知足了,回程的路上卻是一直沉默不語。
“累了靠著我歇歇,一會兒就到家了。”景韶用下巴蹭蹭懷中人的頭頂。
“我沒想到慕靈寶會變成這樣……”慕含章抿唇,這次的事看來對慕靈寶打擊甚大。
“不過是咎由自取,”景韶把讓往懷裡摟了摟,“你小時候廢了筋脈,都沒有自暴自棄,他不過是失了點樂趣,四肢筋脈都是健全的,不想著振作起來報仇,隻知道對著老弱婦孺發脾氣,沒什麼隻得同情的。”知道自家王妃心軟,但慕靈寶這種人,你對他手軟他也不會感激你。
慕含章微微頷首,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想這些也沒用,如今隻要保護好娘親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小勺:君清不怕,為夫給你撐腰
含章:……你別添亂就行
小黑:咴~哼唧(宅鬥什麼的好無聊,我已經淪為背景了,快點上戰場,要正臉!)
小黃:哇唔!哇嗚嗚嗚!!!(獅子頭!要啃獅子頭!)
答應讓小黃出來賣萌而未遂的作者表示,馬語比較簡略,嗯!
88第八十八章 桃林
顧淮卿在京中神神秘秘的,據郝大刀說,這些日子他一直早出晚歸,不知去了哪裡。景韶催著他趕緊走,他卻總是推三阻四明日復明日地推脫。
“你確定那個人是淮南王?”四皇子聽得來人的話語,蹙眉問道。
“自是千真萬確,”說話的人還穿著朝服,正站在皇宮的回廊上悄聲對四皇子說,“昨日他親自上門來,聯絡這麼多年,微臣自能確定他就是顧淮卿。”
四皇子轉了轉眼珠:“他如今住在哪裡?”
“這個微臣不知,”那人有些為難,顧淮卿一向謹慎,縱然是心腹下屬,也不一定知道他身在何處,“不過,他告訴微臣,這些日子均在京中,若有事找他,就到城中醉仙樓留個字條。”
四皇子聞言,立時計上心頭,淮南王未經傳召私自進京,捉住他就是大功一件。雖說不是什麼大罪,但父皇正愁找不著他的把柄,如今賄賂京中官員、私自進京圖謀不軌,鐵證如山,倒是個好機會。於是,轉身朝御書房走去。
“你來京中到底要做什麼?”景韶看著對面悠闲品酒的顧淮卿,隻覺得額頭青筋直跳。
顧淮卿看了一眼景韶即將揮出來的拳頭,慢慢悠悠的說了一句:“為解相思苦。”
“少胡扯,”景韶瞪大了眼睛,“快說,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好歹是你大哥,你就不能對我尊敬一點?”顧淮卿把酒杯磕到桌子上,生氣道。
“你也知道你是我大哥,還總是打君清的主意!”景韶也把酒杯磕到桌子上,更加生氣道。
慕含章拿著幾包滷味,鑽過桃林,就看到亭中的兩人又開始大眼瞪小眼,眼看著就要打起來:“我就離開一會兒,怎麼又吵起來了?”
兩人見到他,同時換上了一副笑臉,異口同聲道:“我們倆說著玩呢!”然後互瞪了一眼。
慕含章看著兩人的樣子,忍不住抿唇輕笑,打開了手中的油紙包。因著顧淮卿身份特殊,不易讓他人知曉,所以連雲松也被留在了園子外面,買了東西需慕含章親自出去一趟取來。
“這是城南的滷味,景韶很是喜歡,總說若是大哥來了定要請大哥嘗嘗。”慕含章說著將油紙裡的東西裝進盤子,一一擺放整齊。
“含章還是這麼會說話。”顧淮卿笑眯眯地拿起一個雞翅膀。
“大哥,適可而止!”景韶把手中的雞翅膀捏得嘎嘣響。
“哇唔!”一團黑黃相間的毛團突然從林中竄了出來,扒著景韶的膝蓋往他手中的滷雞翅上湊。
“呦呵,你們還把它帶來了?”顧淮卿看了看長得越發壯實的小老虎,拿著手中的雞翅逗它。
“在家悶著怕養成貓了,帶它出來走走。”慕含章伸手揉了揉那毛腦袋,小黃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後回頭衝著顧淮卿呲牙。
“這園子倒是挺不錯,可惜桃子還沒熟。”顧淮卿把雞翅湊到老虎嘴邊,結果差點被咬了手。
小黃對顧淮卿似乎很有敵意,沒咬到就伸爪子要去去撓。慕含章揉了揉它的後頸,這才安生些,隻是喉中還在發出低低的悶吼,似乎隨時都要撲過去。
“這園子是哥哥的,再過半個月就能吃桃子了。”景韶看了看一根伸到亭中的桃枝,上面結了好幾個毛絨絨的桃子,隻是個頭還小且外形青澀。
“這是景琛的園子啊!”顧淮卿聞言愣了愣,環顧一圈,桃林鬱鬱蔥蔥,地上整齊的青草如碧波織錦,可以想象在桃花開時是怎樣的盛景,“他今天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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