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時間一過,被下降的人會因被吃光了大腦而亡。
9.
我堂堂985全日制本科畢業生,你和我說這個?
我翻了個白眼:
「你看我像桃花降嗎?」
陸清玄焦急地看著我:
「降頭師陰狠毒辣,心思詭異,尤其下桃花降的,對自己的降人都有著極強的佔有欲。
「剛你同學朝你笑了一下,那降頭師已經記恨上你了,等會你要小心,她肯定會千方百計遞東西給你吃,你可千萬不要接。」
陸清玄神情急切,眼神又太過真誠,
看著他烏黑的瞳孔,我不由得信了三分。
不會吧?
21世紀真有這麼離譜的事情?
如果下降頭是真的,那是不是說明,我被人換了命格也是真的?
所以我爸媽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禍。
車廂開了空調,溫度很低,我的背上卻冒出了一陣陣冷汗。
按照陸清玄所說,下手之人還在我家祖墳動了手腳,想到被人盯著害了二十幾年,我捏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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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
到底是誰?!!
10.
我一臉緊張地捏著瓶水跟陸清玄回到車廂,差點走成順拐。
按照陸清玄所說,桃花降的降蟲喜歡水,中了桃花降的人需要不停地喝水。
而且身中桃花降的人,眼尾會帶著抹粉色,看起來異常地勾人。
「這是我自己做的糖果,來一顆?」
伴隨著嘶啞粗澀的聲音,一隻黝黑粗壯的手伸到我面前,掌心上放著幾顆五顏六色的糖果。
「咕咚。」
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媽耶,真的被陸清玄說中了!!!
「我們家阿黎最會做糖果了,她做的糖比市面上的都好吃,快嘗嘗。」
顧皓澤一臉熱情地看著我,略微上挑的眼尾印著抹淡淡的玫粉色,像擦了最豔麗的腮紅。
「太可惜了,我減肥,不能吃糖。」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女人收回了伸出的手,嘴角帶著笑,眼神卻幽暗陰晦,死死盯著我的臉,像農村裡遇到的隨時會撲上來咬我一口的惡犬。
我的媽呀,實在是太可怕了。
案桌底下我不由得用力握住了陸清玄的手。
11.
顧皓澤也正像陸清玄說的一般,一瓶又一瓶地喝著水,仿佛肚子裡有個無底洞。
不到30分鍾,桌上已經擺著10瓶礦泉水瓶了。
陸清玄說的都是真的,顧皓澤被他隔壁的女人下了降頭。
而我,被人換了命格。
陸清玄伸出另外一隻手,安慰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緊張的心情莫名地緩解了下來
「我這裡有面包,很好吃的,你要不要?」
對面的女人不死心地拿出袋面包遞給我,捏著面包的手指又粗又黑,指甲縫裡還有厚厚的泥垢。
我扯出一個虛假的笑:
「真的太謝謝啦,但是我在減肥,實在是不能吃。」
她明顯不耐煩了,唰的一下站起身用力捏住我的臉,撕下一塊面包直接粗暴地塞進了我嘴裡。
12.
事出突然,我和陸清玄都沒來得及反應。
顧皓澤也嚇了一跳,他回過神來拉著那女人坐下,尷尬地打著圓場:
「哈哈,我們家阿黎就是太熱情了,周雅寧你別介意啊。」
陸清玄冷著臉站起身,一把拉過我:
「周雅寧你過來下,我有事情和你說。」
他腳步飛快,我的手腕被扯得生疼。
走到前面一節車廂的廁所門口,他一把將我推了進去。
「臥槽!快快快!」
他從包裡掏出一張黃符,雙手飛快地結了幾個印,黃符就燃了起來。
他捏住我的臉一把將正在燃燒的黃符塞進了我的嘴裡。
今天早上之前我還在想,就我這樣的爛命,再慘也慘不到哪裡去了吧?
所以人生不能亂立flag。
現在我就躲在高鐵的廁所,吃著燃燒的符紙,努力把肚子裡的降蟲吐出來。
真是他娘的!
隨著符紙入嘴,我能明顯感覺喉嚨裡有個很大的東西在往上爬。
湿滑黏膩,堵在我的嗓子眼上,堵得我直翻白眼上不來氣。
見狀陸清玄一掌拍在我背上。
「嘔!」
13.
一隻通體藍色的蛤蟆掉在蹲坑裡。
蛤蟆手掌大小,全身長滿了紅色泡泡,眼珠子居然是黃色的,看起來鮮豔又詭異。
陸清玄動作飛快地從懷中掏出袋白色的顆粒,袋子外側寫著「食用鹽」三個大字,還是未加碘的。
隨著整包鹽的倒下,蹲坑裡的蛤蟆身上冒出了一陣紅煙,隻見蛤蟆扭動了幾下,很快就縮成了一張藍色的蛤蟆皮。
我雙手按著自己的喉嚨,驚恐地瞪著坑裡的蛤蟆皮。
人生二十幾年所有的信仰在這一刻土崩瓦解,說好的建國以後不能成精呢?
這麼嚴重的封建迷信沒人管一管嗎?
「你剛剛是撒了一包鹽?」
陸清玄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
「多數蠱蟲都和螞蝗一樣,撒了鹽以後在身體外面會形成濃厚的鹽溶液,由於滲透作用,其體內的液體會全部流出來,蠱蟲就會脫水而死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和我玩走進科學?
14.
陸清玄說擔心在火車上引發衝突會傷及無辜,所以我們很窩囊地站在過道裡,不敢再回自己的座位。
就這麼站了半個小時,列車終於到站,我和陸清玄飛奔而出,好似身後有惡狗在追。
「咱們就這麼算了啊?」
我一路上忍不住頻頻回頭,因為走得飛快,額頭上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當然不能見死不救,高鐵上人太多了不方便,等我好好準備準備,我再去收拾那個降頭師。」
我覺得自己這人又慫又自私。
上高二時父母出車禍沒了,學校給我免除了所有學費,還組織同學給我捐款。
顧皓澤家的公司直接送來了十萬元,等我畢業以後賺到錢去還錢時,顧皓澤爸媽死活不肯收,說當時是公司的慈善捐助,哪有捐款往回收的。
不管怎麼說,我欠了顧皓澤一個很大的人情,但是剛剛被那個降頭師嚇傻了,居然一心隻想著跑路。
「等你準備好以後我和你一起去,我知道他家在哪。」
狠了狠心,我對著陸清玄打包票,「我跑步很快,肯定能給你幫上忙。」
陸清玄欣慰地看著我,一臉老父親慈愛的眼神:
「小道果然沒有看錯,雅寧姑娘真是個好人。」
15.
等到我父母墳前時已是傍晚,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角。
鬱鬱蔥蔥的石榴樹環繞在墳邊,看著風景頗有幾分秀麗。
陸清玄大驚:
「你家怎麼在墳邊種石榴樹?」
他繞著樹走了一圈,在一棵最大的樹下站定,然後對著樹又拍又摸又湊近瞧。
忙活半天以後,他從袋子裡掏出把鉗子。
我一頭霧水地站在一邊,他這布口袋真像多啦A夢,啥都有。
隻見陸清玄一頓操作,從樹幹上拔下來大大小小9顆釘子。
釘子有長有短,最長的和手掌差不多,最短的也有半根手指長。
陸清玄將釘子握在手中,臉色極為難看。
「這是什麼?樹裡怎麼會有釘子?」
「石榴樹根系極為發達,隨著年份增長會深深扎進陰宅的墓穴之中。一旦墓穴之中長有樹根,說明逝者已無安居之地,而且還會被樹根扎進自己的身體,永世不得投胎轉世。
「你看這一圈,7棵石榴樹,樹幹上布了釘子,樹根又在底下交叉纏繞。
「這個叫『天羅地網陣』,可以讓死者的魂魄永世困在這陣法當中,不能投胎轉世。
「而且亡魂日日夜夜要受樹幹穿體之苦,時間久了,就會魂飛魄散,從天地間徹底消亡。」
我慘白著臉站在一邊,用力捏著拳頭試圖保持清醒:
「這樹,是我大伯讓人種的…
16.
陸清玄說對方換了我的命格,導致我父母橫死,肯定不敢讓我父母的魂魄去地府告狀。
所以才會將他們封在這墓穴中,等待他們魂飛魄散,徹底消亡。
難怪,這些年我家越來越敗落,我大伯家卻越來越有錢。
換了房子,買了車子,開起了廠。
堂姐也出國留學了。
不對啊,堂姐比我大了兩歲,按照陸清玄所說,換我命格之人,和我生日就差一天。
大伯家肯定是幫兇。
「陸清玄,我去問村裡人借把鋤頭來,我們這就把這些樹給刨了。」
陸清玄拉住了我,遞上一張紙巾。
我用手背胡亂抹了把臉,才發現臉上早已落滿了淚。
爸媽走後,是大伯大伯母肩負起了照顧我的責任。
讓我安心住在他們家,直到大學畢業我去了杭城工作。
大伯大伯母對我非常非常好,比對堂姐還好。
家裡有什麼好吃好喝的永遠第一個想到我,為此堂姐常常與我鬧脾氣,說她爸媽偏心。
17.
這麼好的大伯大伯母,我最親的人,卻是害死我父母的幫兇。
這個世界上,我還能相信誰?
「別打草驚蛇,樹不能砍,我先想辦法把你父母的魂魄重新養起來。」
陸清玄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從包裡掏出一堆東西,開始重新布置陣法。
我抱著膝蓋坐在一邊,山上的風有點涼,但是我的心更涼。
陸清玄說要換我的命格,不但需要我的生辰八字、頭發指甲,還需要我從小不離身的心愛之物。
堂姐的聲音在我回憶中似遠似近,漸漸地變得清晰了起來:
「寧寧,我昨天在電視上看到有人用頭發編手鏈,咱們一人剪一截也來編吧。」
「寧寧,我來幫你剪指甲吧,剛剛你的指甲都劃到我手臂了。」
「寧寧,你的娃娃能不能給我玩幾天,姐姐和你交換。」
小時候堂姐對我還是很親熱的,寧寧長寧寧短,等我八九歲以後,堂姐就不再喜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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