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結到最後,其實從來沒有人真正的站在她身邊。
易惜從小區出來的時候天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把她的心澆了個徹底。她不停的往前走,溫度太低,她冷的牙齒直打顫。
她想,從家裡吵完出來的時候還沒有這麼難過,怎麼現在會覺得自己快被凌遲死了。
一個男人而已,何必呢。
一整條路上,她都在不斷的告訴自己,何必呢,何必呢……
可每每快說服自己的時候,又會被一股巨大的悲傷淹沒。
她會突然恨極他一本正經的模樣,恨極他是她的老師,恨極他說世界上沒那麼多好人。
她很想很想撕碎他的面具,想看他的內心,想知道他的心是不是也如他的外表一樣讓人覺得冰冷。
可是,何必呢。
知道了又怎麼樣。
反正,他就是不喜歡她。
走了很久後,易惜經過一家便利店。
她停住了腳步,明白自己不能再走下去了,身體很累,心也很累。
凌晨一點,羅柯接到了易惜的電話,她說,我失戀了,現在快冷死了。
羅柯想,失戀和寒冷怎麼會有前後關系。
後來才知道,大概就是因為還沒戀到就失去了,所以讓人感覺如墜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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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惜在酒吧待了很多天,白天睡覺,晚上就把林敏和黃薇叫出來玩。有時候黃薇和林敏沒空,她就跟從前那些酒肉朋友一起跳舞到天亮。
每個人都很擔心她,可她看起來很開心,沒有人能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任何“失戀”的痕跡。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這樣就是在發泄,他們想,修復能力很強的易惜應該能很快忘記那個人。
大概能很快。
在酒吧待了一周後,易城行來了。
他把喝的醉醺醺的易惜從包廂拎出來,“像什麼樣子!給我滾回家!”
易惜趴在易城行的肩頭,這麼些天來一直笑嘻嘻的她突然哭的像個孩子,她哭著問,“爸爸,我是不是最重要的。”
易城行被她哭的沒了脾氣,最後邊哄邊安慰,“惜惜,你是爸爸心中最重要的人,跟爸回家吧,乖點好不好。”
易惜不答應。
“爸,我小時候做了很多壞事嫁禍易雲釗,我那時真討厭他,討厭他媽媽取代了我媽媽的地位。”
“因為這樣我成了謊話連篇的人,我知道你最後都沒法相信我了,可是爸,我把易雲釗砸傷那次,真的是因為他喝醉了酒,想做壞事……”
“我一直清楚你跟媽媽早沒了感情,我也清楚你很喜歡蔣阿姨,很相信易雲釗。但是……我沒辦法喜歡他們。”
“爸爸,我不想回家。”
……
半個月後,易惜走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易國唐堅持要帶易惜去美國公司學習,以往一直很排斥的易惜這次卻爽快的跟著爺爺走了。
離開之前,她在Blue Island開了個小型告別會,跟幾個最好的朋友道了別,還安慰了嚎啕大哭的黃薇和吐槽不斷的林敏。
關於之前籌備的那座酒吧,易惜直接全權交給了羅柯。
至於易招財,她沒有帶走,她不想把它留在身邊,因為它的存在隻會讓她想起徐南儒。
她把它送給了徐南儒之前的那個學生姚嘉照顧。姚嘉家裡養貓,也極喜歡貓,他自然是會好好對招財的。
易惜走的特別瀟灑,一點不留戀。
什麼失戀,什麼男人,好像一瞬間都變得輕如鴻毛。
易國唐很嚴格,而且一心想把自家孫女培育長材,以前易惜不配合他沒辦法,現在她肯配合了,他自然是卯足了勁。
於是在美國的第一年,易惜被易國唐塞進公司底層。她英語差強人意,常常因為說錯話鬧笑話。所以工作之餘,她又努力的提高口語。
林敏經常打越洋電話過來,她總是不解的問她為什麼突然要奮發圖強。易惜沒法解釋,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隻是她突然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成長起來了,畢竟,人最堅強的後盾是自己。
在美國的第二年,易惜升了職,還接手了幾個小項目。而在這一年裡,她得知林敏和周興澤在一起了,兩人如膠似漆,但卻說不清是真愛還是假愛。
還有胡亮,他參加了國內知名的一個選秀節目有了些名氣。黃薇鞍前馬後的做他的後援,但最後,胡亮沒有取得前三名。
在美國的第三年,易惜談了個戀愛。對方是個中美混血兒,比她小一歲,是典型的小狼狗。因為“小狼狗”還在學校進修,所以易惜常常會到他學校去。
有時候是闲逛,有時候是發呆,她喜歡待在這裡,喜歡感受大學的氣息,仿佛這她能重新體會自己大學的時候。
易惜和“小狼狗”相處的很好,但在交往第四個月的時候,對方有意無意的暗示了想要那方面的接觸。
易惜很能理解,情侶間,這樣本來就沒有什麼問題。
於是她開了一間酒店房間,做好了充足心理準備。然而在男友沒到之前,易惜就臨陣逃跑了。
第二天,她給一頭霧水的“小狼狗”道了歉,順便說了分手。
這一年,易惜戀愛失敗了。
而國內,林敏也和周興澤分手了,隻不過兩人分手後還和沒事人一樣稱兄道弟。
除了她們倆,黃薇和胡亮也分手了,原因不詳,大概,就是個分手季吧。
三年過的很忙碌,也過的很平淡。這三年裡,易惜再沒有跟任何人提過徐南儒這個人,而她的好友們也很默契,從來不會在她面前說起徐南儒。
日子很平靜,有時候易惜自己都會產生錯覺,也許這世界上不存在那麼一個“徐老師”。
第四年,二十七歲的易惜被易國唐安排回國內公司。
回國那一天,易惜沒有通知那群好友,隻是悄無聲息的帶著行李回到了易家。
易城行和蔣明麗出去旅遊去了,所以易惜進門看見的隻有易樂和易雲釗。
“你,你怎麼回來了。”易樂看到她滿是詫異。
三年未見,易惜似乎是變了很多,眼神沒那麼鋒利,也沒那麼多厭惡。隻是,她那張揚又美豔的外表依然沒變。
不對……還是變了,隨著幾年的成長,她更有女人味了。易惜大概就是冬日裡的一團火,燦爛肆意,讓人忍不住想靠近,但靠的近了,又會變那種張揚所刺痛。
易樂輕抿了一下唇,對這個姐姐滿是陌生:“爸沒說你要回來。”
“他不知道我要回來。”易惜瞥了她一眼,“他人呢。”
易樂:“跟媽一起出門了。”
易惜噢了一聲,嘀咕:“那正好,省的一見面就來嘮叨我。”
說著,易惜便提著她那大行李想往樓上去,行李箱很重,她使出了吃奶的勁才把它脫離地面。
“我來吧。”就在這時,易雲釗上前,徑直提著行李箱上樓了。
三年來,易惜的心態平靜了很多,此時看著易雲釗的背影,也懶得再像從前一樣針鋒相對了。
“放門口就行,謝謝。”易惜語氣生分,儼然就是把他當做了一個陌生人。
易雲釗也真在房門前停下了腳步,他放下行李箱,與她擦身而過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你住多久。”
易惜沒什麼表情:“不知道。”
“恩。”易雲釗也沒再說什麼,下樓了。
惜時,一家清吧。
跟Blue Island不同,這裡沒有DISCO和熱舞女郎,隻有柔和的燈光和清淺的音樂。
喝酒聊天,這裡的夜晚曖昧又安寧。
“老豆,再給我來一杯!”這時,吧臺邊上一個女人突然吼了一聲。
邊上的人紛紛朝她看去,一看之下才發現喊話的是個美女。露背裝,迷你裙,一頭長發如海藻般靚麗,黑發和白皙的背部交相輝映,妖媚非常。
酒保看了看周邊的客人,壓低了聲音道:“小媛,今晚就別再喝了吧,要不然經理等會得罵我了。”
“你管我哥幹嘛,別理他,給我倒酒。”
“可是……”
“诶美女,要不,我請你喝一杯吧。”就在這時,盯著她看到了好久的男人上前搭訕了。
程媛抬眸看了他一眼:“我需要你請喝酒嗎?”
男人頓了一頓:“一個人喝酒多寂寞啊,我陪著你喝多好。”
“我有人陪,不需要你。”程媛現在煩死這種男人了,語氣十分差。
“有人陪嗎?哪呢?”男人笑道,“我怎麼沒看見。”
“我啊。”就在這時,突然有人伸出一隻手勾住了程媛的肩膀。再一拉,程媛就被人勾的退後了一步,與那男人拉開了距離。
男人本是很惱怒有人壞他好事,可看向來人後,眼神頓時亮了。
來人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她穿著短夾克、深灰牛仔褲、機車靴。身材曼妙,一雙長腿展露無遺。她身上不像程媛一般有哪裡露了肉,可是一眼之下,媚氣卻更甚。
“原來是美女啊,那巧啊,咱們三就一起喝一杯嘛。”男人面露猥瑣,眼裡的那點念想已經毫不遮掩。
“喝一杯?不巧,我們倆隻想要二人世界。”
第19章 槐南一夢
猥瑣男人的臉色一僵,顯然是被驚到了。
沒等他再說什麼,穿著短夾克的曼妙女人便伸手勾住程媛的下巴,緩緩靠近。
程媛眨了眨眼,被眼前的女人驚的忘了反應。
等等?!這人誰??
曼妙的女人在離程媛的嘴唇隻有一釐米的位置上停了下來,她緩緩偏頭看向那猥瑣的男人,“先生,這我女人,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樣的對你沒什麼興趣吧。”
猥瑣男人臉色一黑:“你!”
“所以識相的就給我滾。”女人突然變了臉色,聲音沉而鋒利。
男人也是懂得看人的,他自是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操,你給我等著。”
挨著面子這麼說著,實際上是灰溜溜的滾了。
見人走了,女人也放開了程媛的手,她回頭坐在了吧臺前,曲指在臺上敲了敲:“White Russian。”
酒保收回了怔愣的目光,忙道了聲:“好”。
周邊的人都或直接或隱晦的將目光放在了這個女人身上,程媛也是,她眨巴著微醺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回味著剛才那幕“英雄救美”的場景。
臥槽?怎麼這麼帥?
什麼鬼,剛才是心跳了?
老娘是直的ok?!
“喂你……”
“你是程媛吧。”沒等程媛說完,女人就回頭對她笑了笑。
程媛一怔:“你認識我?”
“恩,阿柯給我看過照片。”
“阿柯……你認識羅柯。”
“挺熟。”
“但我沒見過你。”程媛在腦子裡搜索了一下,沒道理啊,這種人要是見過肯定不會再會忘記。
“是沒見過,這裡我第一次來。”
“噢,那你……你叫什麼名字。”
酒保調好了酒放在女人面前,她輕抿了一口,回頭看她:“易惜。”
“惜時”就是當初易惜沒完成便交給羅柯的那家酒吧,現在看來,這裡被羅柯管理的很好。這麼些年來,易惜經常會打電話問羅柯惜時的情況。但現在羅柯已經不再是直接管理酒吧的人,他轉到幕後當老板後又聘請了一個經理。
而眼前這個程媛,就是經理程皓的妹妹。
至於當初羅柯為什麼會給易惜看程媛的照片,完全是因為羅柯說有個人特別像她,不是容貌像,而是性格、氣質和處事風格。
羅柯那麼了解她,他都說像了,那易惜自然是有點好奇的,所以她才跟他要了程媛的照片。
“易惜,你是易惜,我聽林敏說過你,你是她好朋友對不對!”程媛欣喜道。
“是啊。”易惜勾唇,“看來咱們都是互相聽過對方的。”
“林敏來這的時候常常會提起你,她還說我跟你一樣瘋。”
“是嗎。”易惜側眸看著有些喝多的程媛,“是挺瘋,你一個人喝這麼多酒做什麼。”
提起這個,程媛一下子喪了臉。
“別提了!被甩了!”
“恩?”
“你說氣不氣人,他說分手就分手,我都還沒上過他他就敢說分手?!”
“……”直白的暴脾氣啊。
程媛見易惜好像很樂意聽的樣子就覺得自己找到了個傾聽者,於是她立刻打開了話匣子:“當初我花了兩個星期就追上他了,我還想著這麼好追可能就是個斯文禽獸,結果這家伙是柳下惠啊,不近女色,喂我是他女朋友诶。”
易惜玩味的看著她:“恩……可能人家是真的喜歡你,覺得這事得慎重。”
“拉到吧,距離分手已經三個月了,他根本沒來找過我,這是喜歡啊?還有啊,前天我去找他,他說,分就是分了,讓我去找新的人。”
易惜支著下巴:“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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