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是葉子佳決定的,一家私人餐廳,易惜進來的時候整間餐廳都安安靜靜的,顯然是被包下來了。
服務員領著她往裡走去,遠遠的,她看到葉子佳坐在窗邊。她穿著合身的連衣裙,一頭長發披肩,看上去尤其的文雅。
“葉小姐。”
葉子佳聽到她的聲音便起身了,她笑著道:“坐。”
易惜:“不好意思,讓你等我了。”
“沒有,是我早到了。”葉子佳讓服務員送來了菜單,“看看想吃什麼。”
易惜也不扭捏,拿過菜單點了菜,然後又將菜單遞給葉子佳。
“沒想到您今天會約我。”
葉子佳揚了揚唇:“南區那塊土地也是最近我關注的事,我當然也是為了我們兩家互利才會找你談。”
葉子佳看著十分安靜典雅,但開口說生意場上的事卻莫名有女強人的氣息。而易惜也十分喜歡她這樣直接的開場白,“你說的對。”
“不過,其實今天約你還是有些私心的。”
“私心?”
“恩,關於我那個弟弟。”葉子佳給她倒了一杯紅酒,“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
易惜一頓:“哈?是嗎。”
葉子佳:“我也挺意外的,三年前他跟我談起你的時候我也沒發覺。”
易惜愣了愣,看著她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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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佳:“那個時候你應該已經出國了。我也是因為之前在他家門口見過你然後印象深刻,所以那會我才多嘴問了他一句,我問他是不是喜歡你。”
易惜:“他肯定說不喜歡吧。”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葉子佳微微傾身,修長的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他隻說,你就像一團火,也許會把他的生活燒的寸草不生。”
……
易惜開車往家裡的方向去,快到中途的時候,她突然又掉了個頭朝另一個方向行駛。
半個多小時後,易惜開車進了一個小區,她將車停在樓層下,卻久久沒下車。
她抬頭看了眼眼前的樓房,腦子裡都是葉子佳對她說的話。
“他是十四歲的時候進的言家,那時候她母親終於從一個小三贏到了言家主母的位置,本來應該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可你猜怎麼的,我這個弟弟拒不改姓,不管他母親怎麼打罵他,他就是不姓言。”
“高中的時候他就住校去了,後來到了大學他就徹底脫離了言家住到外面,學費生活費全是自己來,後來,又靠著自己的能力出國留學……沒來言家之前,他是個被嘲笑沒爸的孩子,來言家之後,流言流語也把他推倒高峰,私生子,在言家所處的交際圈中,這是個極屈辱的存在。”
“他其實很不喜歡他的父親,但相較於他的父親,他更不喜他的母親。他跟你說他母親嗎?他母親長的十分漂亮,妖娆絕色,也難怪我舅舅會不顧外公的反對堅持要把她娶進門。”
“幼年對他的影響還是太大了,南儒話非常少,性子也很奇怪。我覺得他有時候固執的可怕,他尤其不喜歡別人打亂他的計劃和生活,他不喜歡任何不穩定的事務,他不喜歡去表達自己的情緒。”
……
易惜:“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葉子佳:“小時候相比其他孩子遠離他,我偏偏想靠近他,一開始是好奇,後來……後來覺得有些心疼吧,其實大人的事又關小孩子什麼事呢。我一直希望我這個弟弟能活的隨性點,開心點,易惜,他曾經說過你是個不穩定的因素。可那天我看見他看你的眼神……我怎麼覺得他現在即使心裡覺得忐忑覺得危險,還是會靠近你呢。”
……
易惜下了車,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可沒有戶主經過。
現在已經是冬天,夜風經過是刺骨的寒意。易惜為了漂亮隻穿了單薄的大衣和靴子,典型的離不開暖氣的打扮。
她伸手在嘴邊呵了呵氣,突然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家不回,偏偏開車跑到徐南儒樓下來。
有什麼可這麼急切的?
不就是想問問他在他心裡她還是不是那麼不靠譜的存在,不就是想問問他他是不是真如葉子佳所說是真心喜歡她的。
切,矯情。
易惜往玻璃門裡看了眼,決定還是先回家,這天真他媽太冷了。
“易惜?”
就在她要走向車子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易惜回頭,看到了提著一袋東西走來的徐南儒。
他站在路燈旁,夜色裡瑩白的光亮映在他的發頂上,好似他是個發光體。他穿的很簡單,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一直延伸到膝蓋上,看上去十分溫暖。
因為他身材修長,這種一般人穿起來會顯臃腫的衣服在他這毫不影響外型,反而讓他看起來溫和了許多,和平時清冷大相徑庭。
易惜還在直愣愣的看著他的時候他已經皺著眉頭走上前來。
“那個,我就是看今天天氣不錯,想,想找你出去吃夜宵。”說完後,易惜恨的差點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這是什麼爛理由?
“穿的這麼少,不冷嗎。”他突然放下了他手裡的袋子,將她兩隻手交疊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他做的理所當然,臉色依然嚴肅冷然。
易惜仰著頭看他,隻覺凍的快僵掉的雙手一點點溫暖了起來,她倔強的垂了眸:“冷是冷了點,但好看。”
“就隻有冷了點?”徐南儒默了默,“你就看看你的臉吧,鼻子都紅了還好看。”
“是嗎?”易惜吸了兩下鼻子,“那我走了。”
把手從他的手心裡抽出來,溫暖驟失,易惜下意識的抖了抖。
走到車旁,伸手開了車門。
“砰。”從她肩膀上伸過來的手一下子把她的車門又按了回去。
易惜回頭瞪他:“你幹嘛,想我冷死啊。”
徐南儒沒吭聲,看了她一眼後把自己的羽絨服外套給脫了。
易惜:“……”
他把外套幹淨利落的包在了她的身上,突然間,四面八方湧來的都是他的氣息和溫暖,易惜看著眼前隻穿白色毛衣的徐南儒,好一會沒說出話。
“不冷了吧。”
“你,你不冷?”
“冷。”徐南儒提起剛才超市買回來的一堆東西,毫不猶豫的往回走,“所以要回家了。”
易惜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徐南儒回頭:“站著幹嘛,還不過來。”
易惜:“我去哪啊?”
徐南儒忽而笑了一下:“穿了我的衣服,當然是跟我回家。”
第33章 惺惺相惜
徐南儒的家她已經好多年沒有來過,但是看樣子,並沒有什麼地方有所改變。
他從鞋櫃裡找出了一雙拖鞋,男士的,有點大。易惜換上拖鞋後便縮在他的羽絨服裡看著他把東西提進廚房,看著他打開暖氣,看著他站在客廳朝她勾勾手。
“傻站著做什麼,過來坐吧。”徐南儒見她半天沒動,便走上前來拉她。
易惜在客廳裡坐下,想了半天道:“大晚上的你去哪啊。”
徐南儒:“去超市。”
易惜想了想時間,今天是這個月最後一天了:“你連去超市的習慣都沒變。”
徐南儒頓了頓:“習慣了。”
“喔。”
突然的寂靜,兩個人尷尬的對視後徐南儒從沙發上站起身:“餓嗎。”
易惜咳了咳:“這麼晚了,餓了也不會吃。”
徐南儒:“餓了就吃,我買了一些速凍食品,你……你想吃餃子嗎?”
易惜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不買這些東西的。”
徐南儒朝廚房走去的背影滯了滯:“……總有些習慣會變。”
客廳漸漸暖了起來,易惜把徐南儒的羽絨服脫在了沙發上。
她看著徐南儒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覺得有些新鮮,他之前很少動過廚房的,她也沒想到他這個人站在廚房裡還挺合適。
默默看了會,易惜便在在客廳裡隨處轉了轉。
“咔擦。”
就在她研究玻璃臺上擺放著的小花瓶時,一旁書房裡突然傳來了一聲極淺的聲音,因為門是虛掩著的,所以易惜便下意識上前幾步看了看。
書房整齊又幹淨,各種高深度的書將這裡營造的嚴謹而精密,可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窗臺下卻擺著一個藍白相交的小帳篷。
很小,看上去像玩具又像擺件,可這都不夠三歲的孩子玩耍,而且她覺得徐南儒也不會品味跳躍到這個程度。
易惜往廚房看了眼,此刻徐南儒還在跟一包餃子較勁,沒空看她。於是她緩緩的走上前,在那個小帳篷前蹲下。
小帳篷上方纏繞著了一條星星燈,易惜在按鈕上按了一下星星燈便全數亮起,讓這個小帳篷看上去又溫馨了許多。
“嚓嚓。”裡面突然傳來動靜,易惜愣了愣,慢慢伸手撩開帳篷前的那個門簾。
小帳篷裡有隻貓,通體棕色,有點胖胖的。
易惜呆呆的看著睡著的貓,任由什麼快速的略過她的腦子,可是,太匪夷所思了。
她伸手順了順貓的後背,睡著的貓緩緩張開眼睛,有些警惕的往後縮了縮。
易惜看著它的眼睛,既熟悉又陌生。
“易惜。”書房外響起徐南儒的聲音,“可以吃了。”
易惜沒動,她就靜靜的蹲在地上,看著貓在帳篷裡懶洋洋的打量她。
腳步聲漸近,最後停在了書房前。
“易惜?”
“你養貓?”易惜回頭,看著徐南儒微變的臉色。
“你怎麼跑這來了。”
“聽到這裡有動靜,一時好奇。”易惜又轉回頭,“你怎麼養貓了。”
“我……”
“它跟招財長的真像。”易惜起身,莫名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你覺得呢,徐老師。”
徐南儒抿了抿唇:“不像。”
“怎麼不像。”
“它就是招財。”
易惜心裡咯噔一聲,那個不敢確信荒謬念頭就這樣被他確定了:“怎麼可能?!我明明把它給你之前的學生姚嘉養了!”
徐南儒上前,拉著她往外走:“你也說了,他是我學生。”
易惜懵了:“所以?你要過來了?”
徐南儒頓了頓:“一年前姚嘉一家人要出國,貓沒人照顧,他那時在找新的主人。”
易惜:“可是你明明怕貓!”
徐南儒有點無奈:“易惜,我不怕。”
“你……”易惜腦子頓時亂成一團漿糊,“不對不對,你之前對招財避之不及,怎麼可能會養它。”
徐南儒很安靜的看著易惜:“我沒有避之不及,貓……其實挺可愛的。”
易惜受到了驚嚇:“可愛?哇……這個詞竟然能從你嘴巴裡說出來,你不怕貓毛了,啊?”
徐南儒別過了頭:“阿姨每天都會過來清理。”
頓了頓又道:“有它在,其實還熱鬧點。”
易惜一下子說不出話了,她想起葉子佳說過的事,心裡突然覺得有些酸澀。
從小到大沒得到過關愛、從始至終獨來獨往的徐南儒,竟然也會有需要熱鬧的時候嗎……
還是說,他其實一直都需要,隻是自己壓抑著自己,不肯給自己看到一點光亮?
“那為什麼是招財?那是我的貓啊。”
徐南儒淡笑:“你的貓我就不準動了?”
易惜有點惱:“是啊!因為是我的貓,你拒絕了我,憑什麼不拒絕我的貓!”
徐南儒一下子噎住了。
易惜冷哼了聲:“靠!老子還沒一隻貓來的可愛嗎!”
徐南儒:“……”
易惜又是伸手去拉徐南儒的領口,但是這次他沒穿襯衣也沒打領帶,所以她就直接拽著他圓領的毛衣往下拉:“貓還給我。”
徐南儒默了默:“不給。”
易惜:“那是我的!”
徐南儒:“可你送人了。”
“那我也不是送給你啊。”
徐南儒任由她胡鬧的拉著她的領口不松手:“可是你送的人送給我了。”
易惜瞪眼:“那行,我買一隻給你,招財還給我。”
徐南儒眸色漸深:“無理取鬧。”
易惜想她是有點無理取鬧了,當初是她把招財送人的,現在想要回來哪有那麼簡單。可她一想起徐南儒竟然養著招財她就一陣詭異,這麼不喜歡貓的男人,半夜不會虐待它吧?!
一心想著“虐貓”事件的易惜並沒有想想為什麼現在的易招財長的那麼胖。
“那你怎麼樣才肯將招財轉給我?”易惜松了領口,決定來軟的。
徐南儒站直了身體,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它在這吃好喝好,已經習慣了,可能也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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