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輕松,誰給你自在?”霍留行的笑變得有些陰沉,胳膊圈她圈得更緊,“沈令蓁,不管我們這樁婚事背後摻雜了多少陰謀陽謀,我既認了你這個妻子,就不許你不認我這個丈夫。你逃到汴京,你躲進陵園,你現在說著這些我不愛聽的話,我都可以接受,也願意給你時間慢慢來。但你休想跟我和離,休想走得一幹二淨,我已經付出了,就不能不得到回報。”
“你真是……”沈令蓁氣得接不上話,“真是無……”
“無賴。怎麼罵人都不會?”霍留行笑著把她說不出口的粗話接下去,“我再教你幾個詞——潑皮,混賬,王八羔子,來,多罵兩聲,乖。”
“……”
還把他罵爽了!
沈令蓁眼看他笑得一臉下作,想離是離不成的,而且她本來也不是真打算離,就是實在氣不過,鬧上一鬧而已,這麼一來,心道反正都不離,自己為這和離書的真假吵個什麼勁兒呢?於是又追根溯源地回到了最初的話茬兒。
她急急道:“你這麼想捱罵,找外邊的姑娘罵你去!”
霍留行“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不行,那些姑娘長得醜,聲音也難聽,我不喜歡。”
“你不喜歡,不也去得可開心了嗎?”
“誰說我開心了?”
“蒹葭說的,說你去的時候笑得牙都露了好幾顆……”
霍留行這回可真冤枉,但想通了蒹葭的“好意”,倒也沒生氣,他說:“我笑是因為能跟去非敘舊,這麼多年不見,再碰面自然高興,所以就去他愛去的地方,陪他聽個曲,那兒也有些隱秘的消息來源,順道能談談政事。”
沈令蓁皺眉盯著他:“郎君隻是聽了聽曲,談了談政事?那方才怎麼說得好像……”
“還不是為了逗逗你,讓你跟我發發脾氣?”
她這一年過得鬱結,總要把心裡的苦倒出來一些才好。她不肯主動倒,隻能由他激一激她。
“你看你,見了我,話也不肯好好與我說,憋得不難受?小姑娘就該活蹦亂跳,學什麼老成,學什麼溫順?”他說著,輕輕一刮她鼻尖,“這麼張牙舞爪的多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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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蓁一愣之下,陡地哪兒一空,像被誰偷走了一記心跳,忽然心慌意亂起來。
感覺到他松開了胳膊,她忙趁機朝後退,卻忘了自己正踩在他的靴面上,這一退,高低不平地一步踏歪,“哎”地就朝床沿栽倒了去。
霍留行猛地一把扯過她胳膊,下一瞬,重重一聲“砰”,他便代替她磕到了床榻上。
沈令蓁被他緊緊摟在懷裡,壓著他這人肉墊子,毫發無損。
她一驚,忙要從他身上起來:“郎君磕疼了嗎?”
“疼啊。”霍留行把她摁回懷裡,笑著垂眼看她,“所以你別動,給我抱一會兒,止止疼。”
抱著怎麼止疼?沈令蓁這回聽出他話裡的調侃,羞惱地掙扎爬起,罵道:“你……你無賴!你潑皮!你混賬!”
她從沒說過這樣的髒話,一溜兒罵完,還生怕別人聽見似的捂了捂嘴。
霍留行仰躺在床上快意地笑:“學得挺快。”
她恨恨一跺腳:“郎君都把我帶壞了……”
“壞一點有什麼不好?”他撐肘起身,笑著看她,“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沈令蓁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眼珠子滴溜一轉,找茬支開他:“郎君身上太臭了,還不快去換身衣裳。”
臭是不會臭的。畢竟明朝館沒錢進不去,裡頭的姑娘也比一般平民富裕,都用上好的香脂粉。但霍留行還是抬起袖子嗅了嗅,順著她道:“嗯,是太臭了,我去洗洗,你等我一會兒。”
他說著回了輪椅,喚來空青與京墨侍候他重新沐浴,待回到臥房,卻見他好好交代“等我一會兒”的小姑娘已經入了夢鄉。
這回倒不是裝的。畢竟已經夜深,方才大吵一架也耗費心神,她大概真是累了,被衾也沒蓋就昏沉不知事了。
霍留行嘆息著搖搖頭,上榻替她蓋好被衾,在她身邊躺下後剛要闔眼,又覺毫無睡意,幹脆支起手肘,偏過頭看她。
看她連卷蛾眉,看她長而蜷曲的睫毛,看她珠玉似的鼻尖,看她薄嫩的耳垂,看她微微張開一道縫的,嬌豔欲滴的唇瓣,白皙秀颀的一截頸項。
他看得極其細致,像在用溫潤的目光細細勾勒一幅精巧的畫,隻是再要往下,眼神卻驟然收緊,喉結一滾,立刻躺了回去,對著頭頂承塵目不斜視地喃喃:“真長大了啊。”
*
沈令蓁翌日蘇醒時,聽說霍留行一早就起了,已經去了宮中。
聖上今日要在朝會上封賞他,他自然不可缺席。
昨夜吵架歸吵架,到了正經關頭,沈令蓁卻還是很擔心他,怕他那樣大搖大擺地入了龍潭虎穴,將腿露了餡。
倒是趙眉蘭在用早食的時候與她說:“放心,這麼多年都過來了,臨門出不了岔子。”
沈令蓁也便趁機問出了昨夜沒來得及消化的疑問:“阿娘,霍家真是從二十八年前就開始籌謀這一天了嗎?”
趙眉蘭點點頭。
“所以十一年前……”她皺著眉頭想,“十一年前郎君領軍北伐,屢立戰功,那時也是為了走上朝堂?”
趙眉蘭一時沒答。
沈令蓁追問道:“阿娘,既然如今我們要與郎君齊心協力,您就不要瞞我這些事了,否則我什麼也不知道,如何防備敵人呢?”
趙眉蘭嘆息一聲:“十一年前,霍家以為江山穩固了,皇室應當降低了對他們的戒心,所以有意展露鋒芒,企圖激起聖上未酬的壯志,令聖上下定決心北伐,讓他重新起用霍家。卻沒料到,這個時機還是算得過早了,霍家的激進換來了一場災難。當時,你二叔向聖上進言,說霍家狼子野心,所謀必大,聖上便默許了一些動作,以至大齊戰敗,留行被俘。”
沈令蓁驚愣在席上。
原來如此……原來霍留行的腿,還有舒將軍的死,都是拜她二叔所賜,難怪霍舒儀對她痛恨至此。
她默了默,才問:“那現在呢?現在是郎君回朝的好時機嗎?”
趙眉蘭點點頭:“霍家懂進退,也足夠隱忍,十一年前失利後便蟄伏起來,一直等到了今日。現在聖上老了,一生唯一未競的事業便是北伐滅西羌,再不起用霍家,他就等不到那一天了。”
“那皇舅舅……”沈令蓁叫出這個稱呼,想到霍留行至今仍留有病痛的腿,咬了咬牙,改口道,“那聖上如今對霍家的用心可還存了懷疑?”
“勢隨時易,比起大齊內部的紛爭,如今西羌與大齊的矛盾更為迫在眉睫,即使對霍家仍心存疑慮,聖上也會先利用霍家鏟除了西羌再說。”
沈令蓁皺著眉點點頭,待用過早食便盼著霍留行平安回來,臨近正午,才聽蒹葭歡歡喜喜來通報:“少夫人,姑爺回了!聖上給姑爺封了個從三品的將軍,號‘破虜’,聽著是不是很威風?”
“將軍嗎?”沈令蓁一愣,腦海中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
霍留行的出現,也恰好印證了她這模糊的念頭。
他搖著輪椅進來,面上並無封官的喜色,擰著眉頭與她說:“你與我出城一趟。”
沈令蓁迎上去:“要去哪裡?”
“桃花谷。把你此前被擄,獲救的經過,詳細地查一遍。”
孟去非那些神神叨叨的話,還有那兩首詞,終於還是讓霍留行不安了起來。
他不信鬼神,卻怕那一句“死別”成為終將應驗的谶。
作者有話要說: 吵架小劇場——口味刁鑽霍留行:“那些姑娘長得醜,聲音也難聽,我不喜歡。”那些姑娘:“可我們又做錯了什麼呢!”
第41章
聽是要查這事,沈令蓁第一反應有些遲疑, 一面想著霍留行這麼暴戾蠻橫, 真要尋著了人, 即便依照此前對她的承諾,不會傷害她的恩公, 多少也將對他心存嫌隙,一面又想著,如今既是一條船一條心, 自該凡事彼此坦誠,彼此信任。
見她面露猶豫,不等她思考出個結果,霍留行便努了努下巴:“到你書房去。”等進了沈令蓁的書房, 又說, “備紙筆, 幫我研墨。”
沈令蓁不知他盤算著什麼主意, 依言照做,待見他執筆揮毫,在宣紙上寫下一行“河西洲頭春草綠”,忽然停住了研墨的動作。
這一行俊秀挺拔的行楷,與此前她在絹帕上所見的字跡簡直一模一樣。
聽見她驚訝的抽氣聲,霍留行沒有停筆,一氣呵成地寫完了整首詞,抬眼看了看仍在發愣的沈令蓁,解釋道:“這是我的另一手筆跡, 用作機密事務,天底下沒幾個人曉得。”
沈令蓁緩緩捧起宣紙,難以置信地反反復復上下打量:“這當真是郎君本身的字,而非郎君照著絹帕誊抄而成?”
霍留行繼續提筆,隨手寫了幾個與詞無關的字,遞給她看:“你擅書法,究竟是不是誊抄,一看便知。”
沈令蓁仔細研究了一下這幾個字的筆鋒。
同樣的字,若是對照著寫,可能臨摹得相似,但不同的字,要將神、形、韻、意仿得出神入化,未免太過強人所難。
她擅長此道,自認絕對無法做到如此。然而霍留行此刻信手拈來,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不像有假。
更何況,盡管他在她面前一度謊話連篇,卻實無必要在這件事上騙她。
若換作當初,為了冒名頂替她的恩公,作假倒還情有可原。但她如今已然知道真相,這字一樣或不一樣,都無法改變根本,他又何必費盡力氣做毫無意義的事?
再懷疑他,就是她太過多心了。
沈令蓁點點頭,示意相信他,也明白了霍留行如此執著此事的原因,主動翻找出去年出嫁前描繪的一幅圖,遞給他:“這是恩公當時穿戴的鎧甲和兜鍪,郎君看看。”
霍留行接過來,擰著眉說:“是大齊盔甲的制式,將級以上。兜鍪雕飾與披氅上的徽記一致,應當位極人臣。”
沈令蓁點點頭:“阿娘也這麼說。隻是阿娘比郎君更早介入此事,卻也始終無一進展。我帶郎君去桃花谷看看吧。”
*
孟秋七月,桃花谷甜香四溢,放眼望去紅豔豔一片,輕輕一晃樹枝,飽滿熟透的桃子便咚咚地往下掉。
不過兩人此行是為辦正事,便也無心賞景摘桃,一路直奔目的地。
沈令蓁循著記憶帶路,霍留行搖著輪椅跟在她身後,入谷後千回百轉地過了一道又一道彎。
越往深處走,越無人煙,他的臉色也便越難看。
沈令蓁背後不開眼,不曾注意到他的異樣,待走到一處小山丘後,還因終於摸索到位置欣喜地指指前邊,回頭道:“就是這裡了!這兒就是當時我與阿玠哥哥……”
霍留行此時已經臉黑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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