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疆拿出了那木芙蓉膏放到了桌面上,隨即坐了下來,清冷的道:“那與我無關,你幫忙我付酬勞,理所應當。”
福全在心中暗道了一聲怪人。隨即還是把銅板放入了自個的口袋中,雙手在自個衣服上擦了擦後才開始給裴疆抹藥。
福全算是明白了,裴疆就是那等絕不會輕易欠別人人情的人。或許於裴疆而言,覺著在這世上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得付出什麼。
藥抹完後,裴疆穿上了衣裳,極快吃了早點,與福全一塊去赤玉小苑當值,但卻不想在道上遇上了沈宏敬。
沈宏敬見到裴疆之時,讓身邊的小廝攔住了他,隨即搖著一把折扇走了過來。
福全躬著身子道:“敬少爺,奴等要去小姐的院子當值,可否行個方便?”
沈宏敬折扇一收,看向福全,晃了晃扇子:“那你去吧 。”
“那裴護衛……”
沈宏敬瞥了他一眼,福全立即閉了嘴,略微擔憂的看了一眼裴疆後才默默的走開。
心中暗道:裴護衛你別亂來啊!小的這就去請小姐!
福全全然不擔心沈宏敬為難裴疆,倒怕裴疆這看似什麼都不怕的會以上犯下!
多餘的人走後,小道上也沒有旁人。沈宏敬從而打量了一番裴疆。
這些天他左思右想都覺得事有蹊蹺,覺著玉嬌向來是喜歡自己的,即便懷疑他心儀之人是旁人之時,態度也不會轉變得如此之大,待他的態度就好似變了個人一樣。
越發的想不通,便讓小廝打聽了一下,打聽之下才知她待那先前替她養馬的馬奴態度變化也是極大。
這態度與待他全然是相反的!
沈宏敬聽說先前玉嬌很是喜愛的那兩匹馬因馬奴的疏忽而被人毒死了,雖是打了一頓,可轉眼就把馬奴提為自己的護衛,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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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這馬奴一身粗布衣裳,在玉嬌的面前低著頭,沈宏敬也並未過多在意他的樣貌。可如今換了一身衣裳,不得不承認,確實長得不差。
隻是這馬奴表情冷冷冰冰的,更是目不斜視睨著他,絲毫沒有半點身為奴才的自覺。
被這般盯著,沈宏敬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一絲寒意竄上了背脊。
把這絲不安按下,審視的看著裴疆,問:“你與玉嬌表妹之間是否有些什麼?”
裴疆面無表情的看著沈宏敬,嘴角下壓,一言不發。
沈宏敬身邊的小廝那容忍得了一個下人待自家主子這般無禮,便怒斥道:“我家少爺問你話,趕緊回話。”
裴疆越是不說話,身上那股從獵場中養成的迫人威壓更是讓人心裡發怵,頭皮發麻,更別說此時還朝著沈宏敬走了一步。
沈宏敬就是個自命清高的普通書生,在裴疆向前一步之時,沈宏敬被他身上的氣勢所懾,下意識的也退了一步。
退了之後才驚覺自己竟然被一個馬奴所壓制,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隨即抬起下巴,繼而逼道:“若你坦言,我定不會虧待你。”
裴疆不說話。下一刻,視線略過沈宏敬,望著前邊。
這時,沈宏敬的身後傳來一道涼涼的嗓音,“不知表哥如何不虧待我的護衛?”
沈宏敬身子微微一僵,隨即轉回身看向幾步之外,不知為何不再是一身紅衣,而是一身淺色衣裙的玉嬌。
玉嬌一張嬌豔的臉上沒半點表情,目光從沈宏敬身上掠過,落到裴疆的身上。見他沒有再次被打,也沒有被強迫跪在地上,更沒有被逼著鑽褲襠,心裡邊的那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若裴疆再次受辱,因此連累玉家,她決意把沈宏敬綁起來沉湖!
玉嬌眸光微轉,朝著裴疆喊道:“裴護衛,杵在那作甚,還不過來?”
裴疆聞言,那冷硬的五官似乎軟化了些許。繞過擋在他身前的沈宏敬,向玉嬌的方向走去,隨之立在了玉嬌身旁的半步之後。
此時的裴疆與方才對沈宏敬的態度截然不一樣,甚是聽話得很。
玉嬌瞪了一眼沈宏敬,不想與他說話,隨即轉身離開。
沈宏敬因被玉嬌的無視而導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時朝著玉嬌的背影脫口而出:“表妹你莫不是與這馬奴有見不得人的關系,所以才誣陷於我,從而不用負任何的責任退婚吧……”
玉嬌的腳步微微一頓,轉過身看向沈宏敬,連名帶姓的道:“沈宏敬,你讓我覺著惡心,齷齪之人所見皆為齷齪,我與你這種人還有什麼可說的?”
說著,直接轉身離開。
“表妹你想誣陷我,是決然不可能!我會把你與這馬奴的事情如實告訴姨丈,即便退婚了,表妹你也別妄想抹黑我的清譽!”
玉嬌全然不把沈宏敬氣急敗壞的壞誣當一回事。但她覺著,也是時候該和父親說一說這退婚與夢境的事了。
第12章 眼神
玉嬌今日會穿一身淺黃色的衣裙,並非是不喜紅色了,而是心中覺著裴疆許是喜她穿一身紅衣嬌豔的模樣,所以她才要改掉穿這一身紅衣的習慣。
且玉嬌加以琢磨了一下,許是紅色著實太過招搖,太過引人注目了,所以才會被裴疆還有那什麼破總兵惦記著。所以為了這往後日子能過得安穩些,衣服要素色些的,就是性子也得收斂一些。
今日還特意配了把小團扇,在手中轉著轉著,還當真覺著自個多了幾分嫻靜的氣質。
隻是才有這感覺,福全便急匆匆的說沈宏敬把裴疆給攔下了,這幾分嫻靜的氣質頓時沒了。
暗罵了一聲這些人都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輪番來尋裴疆的麻煩。
可知道這位是他們將來惹不起的淮南王?!
也不知方才她沒到之前沈宏敬都與裴疆說了些什麼,話中可有為難他?
想到此,以扇子遮掩,朝著身旁的桑桑慢慢的擺了擺手,作為玉嬌腹中小蛔蟲的桑桑立即會意點了點頭,腳步漸漸的慢了下來,拉開了幾步之後把身後的福全也給拉住了。
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後,玉嬌才斟酌的問身旁的裴疆:“方才我表哥與你都說些了什麼?”
許是這些天來,裴疆甚是恭敬,所以玉嬌對他的防備也松一些,也或許是習慣些許,所以不再是一見到裴疆就渾身不自在。
裴疆如實的道:“問奴與小姐之間的關系。”
玉嬌聞言,微微皺眉:“就這些?”
裴疆點頭應了聲“是”後,原本臉上面無表情的,可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蹙眉,問:“小姐不喜歡沈家少爺?”
玉嬌巴不得與沈宏敬撇清關系,所以想都不想的回道:“自然不喜歡!”
裴疆微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了,又問:“那小姐討厭?”
“以前沒這麼討厭的,但經過方才討厭到……”話語一頓,她為何要這麼有問必答,還答得這般的認真?
在玉嬌愣神間,沒有察覺到裴疆的眼神逐漸暗沉了下來,聲泛著寒意:“若是小姐不想再看到沈家少爺,奴有法子讓他悄無聲息的消失,更無人會懷疑到奴的頭上。”
嗓音低沉,但這話卻是讓人頭皮一麻。
玉嬌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了他的意思,腳步驀地一頓,搖著的小團扇的手也僵了僵。
目光略帶驚恐的瞪向裴疆。
許是真怕裴疆今晚就去把人給悄無聲息的解決了,慌忙的道:“你這等想法很危險,我便是再討厭他,也不至於要了他的命!”
裴疆微微皺眉,不解的問:“他既已威脅到小姐,為何不能殺?”
玉嬌不可思議的看著裴疆,可在看到他那一雙雖看似深沉內斂,但實則沒有多復雜的眼眸之中,微微一怔。
這些日子來裴疆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告訴了她。不管是因福全幫忙而塞了一大把的銅板,還是他每日替廚房砍柴打水,這些都讓她覺得匪夷所思,猜測他此舉的目的。
如今看到這眼神,再加以琢磨,玉嬌便明了。
許是裴疆失憶了,在有記憶後沒有人教導他任何道理,又因周遭的環境致使得他的性子恩怨分明。對他壞的,他便壞回去,對他好的他也會相等以待回去。
稍稍琢磨清楚了裴疆的性子,玉嬌忽然之間知道以後該怎麼對他了。
不用刻意待他好,隻要不苛刻他,不刁難,不羞辱,偶爾展現些許的善意,如此這般累積下來,他定然會投桃報李。
想到此,玉嬌嘴角微微一勾,不經意傾瀉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裴疆喜看到主子的笑意。所以看到這笑意,呼吸忽的一滯,眼神漸漸變炙熱了起來。
玉嬌生得美豔,平日裡一襲紅裙,美豔中似帶了刺,今日這身淺黃色的衣裙卻是把她的刺給遮掩了,隻是淺淺一笑,甚是嬌軟嫵媚。
而腰間的帶子系得緊,全然把玉嬌姣好的身段也勾勒了出來,細腰豐乳,讓人無法挪開目光。
衣裳是素了,但這人卻絲毫不素,反倒嬌媚更甚。
玉嬌全然不覺裴疆看自個的眼神變了。
許是因想通了一些後心情好,玉嬌便耐著性子與他說:“他尚未危及到我的性命,隻是說了幾句汙蔑我的話,若真要深究的話,隻是簡單教訓教訓便行了,不至於傷及人命。”她說著,抬起眼眸問:“你可明白我說什……”
在對上裴疆那雙滿帶著侵略性的眼眸,玉嬌的聲音驀然而止。
兩人相隔不過是一步的距離,如此近的距離,近到玉嬌在這一瞬間聞到了他身上木芙蓉膏的味道,像是放在火上邊烤過的木芙蓉花味,味道不濃,卻把她整個人籠罩在這等熱得冒汗的氣息之中。
想到他在夢中纏綿的時候也是用這眼神瞧自己的,玉嬌瞬間慌了,生出了些無措,“你、你……我說過,不許你這樣瞧我的!”
裴疆隨即垂下了似火的眼眸。許是不知曉自己的眼神是怎樣的,便如實的道:“小姐長得好看。”
玉嬌:……
!!!!
玉嬌瞪大了雙眸。
別人誇自個,玉嬌或許會心喜。可裴疆誇自己,卻是驚恐不已,加上他看自個的眼神,玉嬌更是方寸大亂。
完了完了,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想要對她做夢中這樣那樣的事?!
她、她是不是把一個禍害放在了自個的身旁?
想到此,玉嬌更是驚恐不已,枉她還覺著改變自己以往的作風就能讓他消了對她的心思!
方才還覺得裴疆是個簡單的人,好應付,可現在玉嬌對此感到懷疑了!
玉嬌拿著小團扇的手顫顫發抖,慌不擇路的尋了個方向就逃跑。
察覺到裴疆跟了上來,驚慌失措的轉頭看向他:“你別跟過來!”
丟下這話後慌亂小跑離開,絲毫沒了往常那般嬌氣從容,儼然像是受了驚嚇亂竄而走的小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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