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冕不說話了,宋玉章自從恢復健康以後,一言一行都和他記憶中的“葉竹青”越來越像,那種漫不經心的姿態,時時刻刻掛在嘴上的俏皮話,還有天塌下來都波瀾不驚的氣度,這些都是曾令傅冕極為著迷的地方。
馬車寂靜地走了許久,停下時,馬車內仍是寂靜,傅冕單手靠在屈起的膝蓋上,對著宋玉章溫和地笑了笑,“下車吧。”
宋玉章道:“還是你先請。”
傅冕邊笑邊坐起身,“怕不認識路嗎?”
傅冕撩開車上的簾子下了車,在那一撩一放之間,宋玉章看到外頭山水畫一般清秀的景致。
傅冕立在車下,拿著扇子的手繼續挑著簾子,對著宋玉章伸出了手,“來吧,我的竹青寶貝兒。”
宋玉章將手遞給他,卻沒有借他的力道,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一條筆直的石子路,兩邊是長河,河水很寧靜,前頭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圍牆,宋玉章由傅冕拉著緩步向前走向那圍牆中間開的那道鐵門。
鐵門兩側站著兩個大漢,手裡牽了幾條膘肥體壯的狼狗,見來的是傅冕,人和狗的樣子都很乖巧。
傅冕微一揮手,大漢過去將門給推開了。
宋玉章望了一眼高聳的圍牆,感覺這地方活像個山清水秀的監獄,腳步埋入圍牆,他才發覺裡頭是無邊無際的綠野,整齊而單調的綠色植物一排排地佇立在陽光下,碧波生浪。
第168章
這是一個巨大的種植園,宋玉章走南闖北有些見識,一眼便看出這些是非常好的煙葉。
清溪的氣候溫暖宜人,最冷的時候也不會下雪結冰,的確是正適合做這件事,宋玉章伸手撫了下那些煙葉子,摘了一片在鼻尖嗅了嗅,很幹淨的青草香氣,還沒有經過處理,想必處理後,就會散發出不俗的果香氣息。
“喜歡嗎?”傅冕道。
宋玉章道:“原先救人,現在作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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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冕笑了笑,“就知道你這張嘴裡說不出什麼中聽的話。”
宋玉章現在完全可以確定那位給沈成鐸提供煙草的商人就是傅冕了,這是個在他這裡傳遞不出去的消息,約等於無效。
宋玉章拿著那片煙葉轉了轉,“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在海洲的?”
傅冕的回答還是宋玉章熟悉的兩個字,“你猜。”
宋玉章輕吸了口氣,“阿冕,你太厲害了,我猜不著。”
傅冕拉了他的手,“那就多用點心思來猜。”
傅冕帶宋玉章逛了種植園,其實園子裡乏善可陳,除了這些綠色植物之外,其餘就什麼都沒有了。
宋玉章隨著傅冕在千篇一律的景色中行走著,他手上始終拿著那片煙葉,忽然福至心靈,想傅冕大概是要帶他看一看他如今的事業。
想當初他們私奔時,傅冕便說他要自己做出一番事業來。
“你如今就做煙草生意麼?”宋玉章道。
“算是。”
“還有別的?”
“猜。”
傅冕更吝嗇於回答了。
“醫館不開了?”
傅冕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宋玉章,唇角是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是在反問宋玉章。
宋玉章自若道:“藥方我並沒有交給唐槿,傅家還是獨一份的秘方,醫館應當還能經營下去。”
傅冕笑容在嘴角遊蕩著,最後仍是回應道:“你猜?”
宋玉章笑著搖了搖頭,“我猜不著。”他舉起手,手指一松,手裡的煙葉便順著風飛走了。
腰上還是殘留了痕跡,夜裡傅冕終於是平心靜氣地給宋玉章畫完了,他拿了銅鏡照著給宋玉章看。
畫的是一條竹葉青。
蛇身細長地盤桓彎曲,蛇頭尖銳地昂揚,充滿了挑釁般的攻擊性,這一條毒蛇畫得堪稱栩栩如生,仿佛是立刻要在宋玉章腰上遊動起來。
“這是你眼裡的我嗎?”
宋玉章隻是伏趴著,也忍出了一身的汗。
傅冕撐了臉,對他微笑,“你取這個名字的時候,不是抱著那樣的心思嗎?”
宋玉章笑了笑,“我那時被人追得走投無路,幾乎成了個茹毛飲血的野人,在碰上唐槿之前,那條竹葉青是我吃的最好的一頓飽飯,為了紀念它,所以就取了這個名字。”
“竹葉青毒性不小,怎麼沒毒死你呢?”傅冕柔聲道。
宋玉章道:“天生命大,難死。”
“這不叫命大,這叫命硬,命硬的人會克身邊最親近的人命,”傅冕忽一伏身,趴在了宋玉章身邊,雙眼晶亮,“你克死了你娘,我克死了我爹,你說我們到底誰命更硬?”
宋玉章道:“難說。”
傅冕伸手蓋了他的後腦勺,將兩人的額頭輕輕一貼,低聲道:“那麼,我們就試試看,看看誰的命更硬,怎麼樣?”
宋玉章在當時並未察覺出傅冕這句話帶有求婚的色彩。
第二天,傅冕便又離開了清溪,同時給了宋玉章一定的自由。
宋玉章可以在院子裡隨意出入了。
這自由來得蹊蹺,宋玉章不管,先去看了小鳳仙,小鳳仙的確是好起來了,傅家的那位杏林高手並非浪得虛名,小鳳仙的身體恢復得很快,至少是能下地行走了。
其實他的腿沒有受傷,至少先前一直虛弱,還有精神上受到了創傷,有點不敢下地罷了。
宋玉章扶著他走出了黑洞洞的屋子。
小鳳仙久不見光,一照陽光就簌簌地掉眼淚,不知道是受不了太陽的刺激,還是心裡難過。
宋玉章扶著他,既不難過也不憤怒,道:“去看看我院子裡的桂花樹吧,我小時候很喜歡在下面看螞蟻,螞蟻們看著很渺小,可是聚在一起,就能建造很好的家園。”
小鳳仙啜泣著點了點頭,他“嗯”了一聲。
宋玉章帶著小鳳仙回了院子,當真是一起坐在了桂花樹下。
桂花樹下沒有螞蟻,泥土湿潤,雖然沒有開花,但枝葉依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宋玉章想起了聶雪屏,他拉了小鳳仙的手,想他決不能再叫一個好人為他而死,小鳳仙瑟縮了一下,靠在了宋玉章的肩上。
一片樹葉從宋玉章的頭頂飄落,宋玉章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孟庭靜,想到了孟庭靜的樣子,然後就沒有了。
孟庭靜不動聲色地暗中觀察著海洲的一切。
然而一切都看著很尋常,又或者說一切都很不尋常。
宋家銀行陷入了短暫的混亂,因為柳傳宗也消失了。
隨後,政府便出面暫時接管了宋家的銀行。
這在程序上很合理,孟庭靜秉持著懷疑一切的態度,認為這裡頭或許也有陰謀。
宋玉章不在之後,誰得利,他就懷疑誰!
發了電報去南城找宋齊遠,可惜宋齊遠早已經告別了宋業康,不知道去了哪裡,孟庭靜左思右想,如果請宋業康回來,情形不一定比現在好上多少,而且宋氏銀行雖說是私人銀行,也不是姓宋的就有權利管理的,當初遺囑上,宋玉章是獨享銀行,宋齊遠在銀行還算是有職位,可以算是師出有名,宋業康就實在什麼也不是了。
孟庭靜雖然同宋玉章的私下關系緊密,但對於宋氏銀行從不插手,怕宋玉章想多了又要跟他拌嘴,如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宋氏銀行由政府接管。
孟庭靜敢想敢恨,立刻就將國民政府也列入了懷疑對象。
宋玉章是在二十三師的地盤上出事的,誰敢打包票二十三師就不是故意的?
孟庭靜一貫酷愛冥想,此時越想越是覺得肝膽俱裂,恨不能抄一杆槍,他媽的反了!
最終,他還是冷靜了下來,認為自己想得或許是有點多了。
商會因為人員流失,補充進了一些新成員,孟庭靜對那名單上的一群歪瓜裂棗擺出了很不耐煩的神情,商會,商他媽的會!
孟庭靜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
這是身邊人共同的感受。
喜怒無常已經不足以來形容,常常是忽然就拍案而起,拔腿就走,來去如風地如同精神病人。
精神病,這是沈成鐸私下裡偷偷罵的。
對於孟庭靜的瘋癲,沈成鐸樂見其成,他不傻,隻是先前從沒往那方面想,如今宋玉章一死,孟庭靜那一副比死了爹還難受的樣子就有些鐵證如山了——宋玉章同孟庭靜有一腿。
沈成鐸“咔嚓咔嚓”地點著火機,心痒痒的,想去傅冕那一趟。
隻是這個人,狡兔三窟,根本摸不清他把宋玉章藏在了哪。
就算見到了傅冕,也不一定能見到宋玉章。
宋玉章,是位很好的朋友,也是位很不錯的合作伙伴,隻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比起永遠當別人身後供人指揮驅使的一條狗,誰不想當那個在前頭風光的人物呢?
再說了,傅冕和張處長都同意留下宋玉章的命。
沈成鐸毫不意外。
這麼個大美人,殺了多可惜啊!
沈成鐸抓心撓肝地大口吸著雪茄煙,很擔心被張常山搶了一口先。
傅冕就不提了,冒了那麼大的風險,也該是先他痛快痛快,張常山隻輕輕松松地發號施令,怎麼也比不上他的辛苦,況且,張常山這麼個半老頭子,多委屈宋玉章哪!
沈成鐸焦急地想要嫖一把宋玉章,而傅冕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叫他全然摸不清蹤跡。
宋玉章也不知道傅冕去了哪裡,反正在過去了半個月後,傅冕又重新回來了。
當時,宋玉章正拉著小鳳仙坐在樹下像小孩子一樣乘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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