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李哥你要去哪裡?”陸開陽看到李豪淵往下層走,他有點嚇了一跳:“大家都往上面跑,你往下面幹什麼?不是陰氣泄露嗎?”
雖然研究院被這些鎖鏈打通了,但好歹上層都是由大面積的特殊材料制成的,可以隔絕陰氣,大家往上走或者直接跑出去的安全系數都要比下樓高。
“我要去找唐寧。”李豪淵說道。
“李哥,你有什麼把握嗎?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陸開陽抱著富貴險中求的態度問道。
“沒有。”李豪淵說完就往下走,陸開陽也連忙跟上,他感覺到研究院要出大變故了,與其和其他NPC一起東躲西藏,不如跟著李豪淵幹一把,萬一能徹底抱上唐寧的大腿就賺大發。
“你不用跟著我,你去樓上的院長辦公室或者別的高層的地方挨個去聽聽看有什麼消息。”陸開陽的能力並不適合戰鬥,但很適合竊聽情報。
“好哎,李哥你小心點!”陸開陽趕緊往樓上跑,他是真的貪生怕死,害怕自己下去遇到怪物。
李豪淵穿上特殊防護服,他飛快朝樓下趕去,到處都是向上衝過來的人,李豪淵越往下面走,就越能感受到那壓抑到令人絕望的氣息,他似乎是一步一步朝無盡的深淵走去,S級卡牌賦予他的野獸直覺在瘋狂地向他預警著危險!
極度危險!這種危險是他在新手副本直面那隻吸血鬼boss都比不上的巨大危險!
李豪淵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他的理智在告訴他,絕對不能往下走了,一旦走錯一步,他就隨時有可能跌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李豪淵再次捏了捏口袋裡的那張紙條。
唐寧給他寫了兩句話,除了第一句他不會真正的死亡外,還有一句是……
“我知道這個副本最大的危機,我死了,所有人大概率也會和我一起死。”
非常冰冷的一句話。
幾乎不像是平時的那個唐寧可以說出來的話,簡直可以算是赤/裸/裸的威脅。
可是李豪淵的直覺同樣告訴了他,紙條上的第二句話很有可能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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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需要什麼直覺,簡單推理一下就可以推出來,C級副本雖然不像A級副本那麼難,但也絕對算不上像新手副本那麼簡單。
而這一次,李豪淵進入這個副本到現在已經第六天了,再過一天他就可以順利離開這個副本,他竟然一直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這很不合理。
卡牌遊戲可不是什麼過家家,李豪淵之前拼命刷論壇看到過這種情況,如果前幾天都非常的和平,那就意味著最後一天是這個副本的大殺局。
李豪淵到現在都對這個副本真正的危機沒什麼印象,但唐寧顯然知道了很多,現在怕死不敢下去,最後一天不知道危機照樣會死,那還不如按照唐寧這個老玩家的計劃行事,李豪淵相信能從a級本活著回來老玩家,絕對不會在C級本栽跟頭。
想到這裡,李豪淵不再猶豫,他直接朝下衝去……
另外一邊。
陸開陽屏住呼吸站在牆邊,他的技能除了隔牆有耳外,還有一個叫做“透明人”,一般隻要他不故意鬧出太大的動靜,周圍人都會下意識忽略他,這兩個技能疊加在一起非常適合他這個鬼鬼祟祟的能力。
他飛快從一個又一個的房間經過,突然間,陸開陽停住了,他聽到那個房間裡的兩個人起了爭執。
“我們現在都不知道地下三、四層到底發生了什麼,沒有院長的指令,怎麼可以私自上報?”
“如果院長現在還活著,早就過來聯系我們了!現在這是院長出事了,不隻是院長,二三十個研究員都出事了!這麼多人全部都昏迷了過去,看症狀很像精神鏈接遭遇反噬後的情況,憑我們這點人對付得了失控的1號嗎?!一旦真的讓這個怪物逃跑,你對得起全人類嗎?!”
“我隻知道一旦有上報,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會啟動最終武器!就不能等我們先跑走了再上報嗎!”
“跑不掉了啊!!!你看到那些鎖鏈了嗎?!這些鬼東西把整幢樓都給封掉了啊!”
陸開陽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向走廊盡頭的窗口,隻見窗戶上覆蓋著一條又一條的鎖鏈,這所研究院就像這些鎖鏈的囚徒,被牢牢困在了這裡。
......
無數鎖鏈從1號的身體上不斷延伸出去,隻要有充足的能量,它就能無窮無盡地生長,像蠶蛹一樣包裹住了整幢大樓,封閉了所有人想要逃出去的可能性。
而讓整幢大樓的人幾近癲狂的1號卻恍若未聞般自顧自走到了唐寧的房間。
最近看起來很溫馨的房間,還維持著唐寧離去時的狀態,被子是凌亂的,窗戶外沒有鎖鏈,這是整幢大樓唯一一處窗戶沒有被鎖鏈覆蓋的地方。
因為這樣,陽光才能夠燦爛地照進來。
和它這種習慣在黑暗中的生物不同,father是需要陽光的。
1號將懷中的唐寧輕柔地放在了床上,它的動作很輕,像是生怕驚擾了懷中人的好夢。
——“1號幫我換一下睡衣,睡衣就在櫃子裡。”
由於帶著困意,那調子被拖得長長的,軟軟的,讓它記得格外清楚。
它虔誠地伸出雙手,一顆一顆,緩緩解開了唐寧身上被血染紅的紐扣。
這個動作讓它的指尖染上了血汙。
它的手這麼髒,怎麼能觸碰father呢?
1號停下了動作,緩緩將沾了一點血的手指送進了口中,那殷紅的指尖被蒼白的唇包裹住了,這隻披著人皮的怪物的眼神純粹又邪惡的,它從指甲蓋到指縫的血都不放過,長長的,像蛇一樣的舌頭舔舐到了指根。
Father……
它的father穿著那一身被血染紅的衣服,左胸口除了被鎖鏈貫穿之外,還被一柄尖銳的長刀貫穿。
它之前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一把刀,怕自己隨意亂動會使father的傷更重。
現在就不需要擔心這些。
它用自己幹幹淨淨的手握住了刀柄,輕柔地從唐寧的心口拔出了這把刀。
鮮血溢出地更多了。
它舉起這把刀,歪著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柄尖刀,很難想象是這一把斬斷了它和father原先深厚的羈絆。
刀面上倒映出了它漂亮到有些陰柔的樣貌,這副皮囊本該更討人喜歡一些,就像它最愛的father那樣,隻不過它最後定格的樣貌終究還是和唐寧有許多差異。
粘稠的鮮血從鋒利的刀刃上流逝而下,在這滴血即將脫離刀尖的時候,它張開唇,接住了這猶如紅瑪瑙一樣的血珠。
牙齒咬住了刀尖。
無數鎖鏈穿過了這柄尖刀,就像這柄刀曾經穿過唐寧和它的身體那樣,一瞬間吞噬了這柄刀,讓它們融為一體。
這把刀曾經了結了father的性命。
而它又吞噬了這把刀。
它和father的死亡密不可分,這樣一想,它的心情又泛起了一點異樣的甜蜜。
房間裡死寂依舊,隻有長長的鎖鏈縮回時傳來的摩擦聲。
它彎下腰,耐心細致地幫father剝落下這一層又一層弄髒了的衣物,做這件事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隻是漸漸地,那張臉上的笑容又完全消失了。
它從前很喜歡去觸碰father,因為father身上有一股令它著迷的溫度。
如今觸碰到的隻是一片冰涼。
失去了呼吸的軀體冷得可怕,似乎又回到了它被關在玻璃房裡的時候,它看著father時能觸碰到的也隻有那一片冰涼。
不過沒關系。
它現在可以碰到father。
“Father。”它對床上的屍體柔聲細語地撒嬌道:“1號想要獎勵。”
床上的屍體沒有回應。
它跪在床邊,將臉貼在了屍體的臉上,兩張同樣漂亮,又同樣失了血色的臉貼在一起,它像小貓一樣蹭了一下對方,“給1號father的衣服好不好?”
空氣是寂靜的。
1號伸出了修長的手指,捧起了father的頭顱,讓這個人傲慢地抬起了下颌,它的聲線也發生了改變,完美地和那位唐博士的聲音重合,連語氣也一模一樣:“你不應該產生這種想法,你這個骯髒的怪物。”
它說完了這一句話,臉上又重新露出了微笑,那笑容越來越大,笑到雙肩都開始顫抖,笑到它的額頭貼在了這個人冰涼的額頭上,鼻尖對準了這個人的鼻尖,那不斷發笑的唇貼在了這個人柔軟的唇上——
“我知道的,father。”
那一天,這個人來到它的面前,教會它寫下father時,就曾經在精神鏈接上不小心傳遞過來這樣嫌惡的話。
我是你的father。
真是一個骯髒的怪物。
它並不知道什麼叫親吻,可是這一刻卻著了迷般摩挲著這個人,“我知道father一定會同意的。”
它見過father穿衣服的模樣,此刻就學著記憶裡的樣子,將這一件件血衣穿在了身上。
鎖鏈能夠離開它的身體存活,新生的鎖鏈則能從它的領口、袖口、褲腳還有被刀戳破的洞口鑽出。
這隻擁有人皮的怪物現在穿上了人類的衣服,它看起來比之前有人樣多了,它笑容燦爛地走到衣櫃前,尾巴尖勾出了一件純白色的睡衣。
——“唔,最寬松的那件就是睡衣......”
它拿著睡衣走到了沉睡著的father面前,這具美好的身體躺在柔軟的被褥中,左胸口能窺見森森白骨,那裡散發出皮肉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芳香,如同豔骨生花。
它的視線就像粘住了一樣,痴迷地流淌在上面、流淌在這病態到即將腐朽的皮囊上。
“Father是不是想要洗澡?”它有點苦惱道:“可是水把father身上的血弄得到處都是。”
這樣實在是太浪費了。
蛇一樣的猩紅舌尖從口中探出,它忽然亮了一下眼睛,乖巧地伏在father身上,用甜蜜的、充滿依戀的眼神看著這個人,“1號來幫father舔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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