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可能這邊有樹蔭吧。」
我含糊地說著,拉著陳渝趕緊去還玩偶衣服。
回到宿舍,涼爽的空調吹過來,我感覺自己又活了。
紀淮安盯著我,皺眉。
「這麼熱的天也要跟他一起出去,不怕中暑?」
「能賺錢就行了。」
跟錢比起來,其他的對我來說都不太重要。
紀淮安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很缺錢?」
「是啊,你要是有什麼好的兼職,也可以介紹給我。」
畢竟,我連學費都是貸款來的。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承認自己很窮。
以前是好面子,在男朋友面前拉不下臉。
現在,無所謂了。
紀淮安一愣,似乎很驚訝。
我不想去看他眼底的同情或是憐憫,逃避似的跑去浴室衝澡。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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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尾是我生日。
我不怎麼過生日,因為小時候每到月尾,就是那群要債的人過來的日子。
生活已經很難了,誰還會去記得給我過生日。
倒是高中的時候,紀淮安給我過過兩次。
陳渝跟我從兼職的奶茶店離開,非要請我看電影。
他一路上總有說不完的話,每次看我的時候,眼睛帶著光。
結束後,我們在學校附近的燒烤攤吃了宵夜。
他突然遞給我一個盒子,裡面裝著一雙鞋。
「生日快樂呀,梁翊!」
他看了一眼時間,叫嚷著蛋糕估計快到了。
幾分鍾後,美團小哥把一盒小蛋糕送到桌上。
我呆愣地看著,心底有些暖意。
沒想到人生地不熟的,還有人給我準備驚喜。
「你怎麼知道今天我生日?」
「之前你兼職填信息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的,希望你今天能開心,快許願吧。」
「謝謝。」
許願的時候,我腦海裡隻剩下一個白襯衫身影。
沉思幾秒,吹滅了蠟燭。
下一刻,陳渝眼疾手快地抹了一點奶油沾在我鼻尖。
他又拿出手機給我拍照,笑眯眯的。
「這樣看著你就不顯得兇了,還挺可愛的。」
我沒想到這輩子自己能跟可愛沾邊。
身邊走過兩個人,停下腳步嘟囔著。
「那不是那個娘娘腔嗎?」
「是哦,怎麼著,他找到男朋友了?老子就知道他肯定是gay!」聲音不大不小,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我抬頭看過去,是陳渝之前的室友。
他們還想嘲諷幾句,我猛地起身。「你們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
他們估計看我太兇,慫慫地瞪我幾眼,連忙溜了。陳渝拽了拽我的袖子:「梁翊,別理他們。」
吃完飯,我跟他往宿舍走。
陳渝忍不住問我:「那個.…如果我真的是gay,你介意嗎?」
「有什麼好介意的。」反正我也是。
他笑起來,松了一口氣。
13
我回到宿舍,裡面一片漆黑,大家都睡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禮物放好,輕手輕腳地去洗澡。
剛躺到床上,一個身影如獵豹般閃過,直接竄過來壓住我。
我掙扎了一下,差點叫出來。
手腕被捏住,帶著對方的怒意。
黑暗中,紀淮安盯著我,嗅到我身上的酒味,很不爽。
「你去哪了?今天一天都跟那個人在一起?」
「是啊。」
「你跟他什麼關系?」
我感覺到他的眼神幽幽的,故意反問。
「你覺得呢?」
紀淮安咬牙,手下力道有些失控,但我沒喊疼。
「才分手多久,你就找對象了?
「你是不是壓根沒喜歡過我?」
聲音很低,滿滿的冷意。
我故作淡定地看著他,胸腔裡的心髒早就加速跳動著。
「你管這麼多幹什麼,難不成你還惦記著我?」
...
他沒吭聲,隻是無聲地跟我對峙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腕上的力道松懈。
紀淮安嗓音發涼:「梁翊,你真是沒有心。」
我的心髒揪緊,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下。
呵,我要是沒心,會那麼努力考到這裡來?
紀淮安回到自己床上。
室內歸於平靜,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我摸著手腕上殘留的觸感,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14
過生日喝了幾瓶酒。
第二天睡醒已經是中午了。
我頭疼地起身,發現室友都出去了。
還好今天是周六,要不然我又得被扣平時分了。
我爬下床,看到桌上放著一個藍色盒子,旁邊還有幾包醒酒茶。
好奇地打開,裡面居然是我收藏已久的鍵盤。
夾著的紙條寫著生日快樂。
我頓在原地,一眼就認出這是紀淮安的字。
之前我無意中吐槽自己鍵盤不靈活,沒想到他記住了。
明明隻是一個小小的禮物,我心底的冰河卻開始碎裂,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
我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打開手機發現周柯在宿舍群艾特我。
點開一看,是學校貼吧。
有人匿名投稿,說他前室友是gay還不承認,配的圖是我跟陳渝吃飯的背影。
圖裡他給我拍照,嬉笑間顯得有些親密。
【周柯:我靠,我以為你去追小姑娘了,原來追的是漢子?】
【陸嚴:長得挺可愛的,難怪你倆經常一起進進出出。】
【周柯:?】
【周柯:什麼進進出出,是我理解的那種嗎?我錯過了什麼瓜?】
【陸嚴:你他媽腦子能不能裝點正經東西?】
【我:.…】
【我:這是他室友造謠,我跟他就是朋友。】
周柯和陸嚴發了表情包,儼然不信的樣子。
我懊惱,準備把貼吧信息轉發給陳渝的時候,發現帖子已經被刪了。
下午,陳渝才來找我說這件事,一直跟我道歉。
我讓他放寬心,這點事情還不至於影響我。
15
紀淮安一直沒在群裡說話。
我在宿舍坐立不安了一天,很擔心他誤會。
早知道昨晚就應該說清楚的,可是昨天喝酒上頭,我隻想懟他
該死的。
一直到晚上,紀淮安才回來。
最近學生會好像挺忙的,在為學校一百周年慶組織活動。
紀淮安進門,連個眼神都沒給我,渾身氣壓恨不得凍死人。
我磨磨蹭蹭上前,小聲說道:「謝謝你送的禮物,昨天陳渝確實給我過生日了,但是我跟他。」
「我不想聽你們的事情。」
紀淮安冷漠地說著,目光繼續盯著手機。
我啞然,準備好的腹稿頓時煙消雲散。
我悶悶地回到床上,忍不住自嘲。
人家現在又沒惦記著我,我著急去解釋什麼呢?
搞得好像我很想跟他復合似的。
我揪了揪頭發,強迫自己睡覺。
可是,眼淚莫名落下來,沾湿了枕頭。
草。
16
最近紀淮安很忙,我在宿舍都很少看到他。
每次在路上碰到,他都是跟班長在一起。
我跟他又回到了陌生人的狀態,誰也不會主動搭話了。
周五晚上跟室友打完球,經過社團活動中心,聽到裡面傳來歌聲。
「致,好像在排練校慶節目耶,紀淮安也在,咱們去看看吧。」
周柯興致衝衝地朝著裡面走去。
我落後幾步,來到窗邊,看到紀淮安跟班長在一起排練,他們是主持人。
兩個人穿著襯衫,還挺像回事。
主持人兩男兩女,有女生經過總會偷看他們。
「哇,長得帥就是好,感覺紀淮安跟誰站在一起都好搭啊。」周柯一臉豔美。
「他身邊那個人是他們班班長吧?長得挺斯文,是還蠻搭的。」
陸嚴跟他一唱一和,兩個人趴在窗戶邊吃瓜。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的身影。
盡管心底不是滋味,但還是要承認,紀淮安跟班長是挺配的,從各方面來說。
「聽說今年很多女生報節目,就是為了接近紀淮安哦。」
周柯八卦地說著,看我沒反應,推了我一把。
「翊哥,你怎麼不說話?」
「我累了,先回去了。」
我興致缺缺地揮手,抱著籃球轉身離開。
明天還要做兼職,今天得早點休息。
宿舍門禁前幾分鍾,紀淮安才回到宿舍。
我縮在被子裡算賬,留出一部分錢轉給了媽媽。
她現在一個人在老家工廠上班,我爸那個混蛋因為故意傷害罪被抓進去了。
家裡雖然穩定了,但仍然一窮二白。
她就指望著我能有點出息了。
17
校慶那天,學校很熱鬧。
附近的飯店都做活動,蘭通大學的學生可以打七折。
室友們約好晚上一起吃飯。
這算是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宿舍聚餐。
我做完兼職回來,經過操場還能聽到紀淮安和班長報幕的聲音。
有學生經過,嘴裡還在念叨。
「今年的主持人都好帥啊!」
「你看上哪個了,我去給你要微信。」
紀淮安還是跟高中時一樣,很受歡迎。
所以嘛,他現在看不上我也很正常。
我自嘲地笑了笑,將一些念頭按死在搖籃裡。
晚上吃飯,我是第一個到餐廳的。
他們來了,開始點菜。
紀淮安坐在我對面,頭發上抹了發膠,比平時更精神了。
「翊哥,今天學校節目你沒來看嗎?」周柯問。
「哦,兼職比較忙。」
其實不忙,但我不想看紀淮安跟別的男生站在一起,幹脆不去。
周柯撇嘴:「那真可惜了,你是沒看到,咱們寢室長一出場,在場多少女生尖叫!」
「梁翊,你今天還是跟陳渝出去的嗎?」陸嚴挑眉。
「嗯,因為工作是他介紹的。」
「嘖嘖嘖,你倆天天膩在一起,真的不會日久生情嗎?」
周柯故意打趣我,被我捶了一拳。
我下意識看向紀淮安,他神色淡淡,仿佛毫不在意。
菜上齊了,我發現好幾個都是我喜歡吃的菜。
我忍不住看了對面的人一眼,他一直沒怎麼說話。
還好周柯是個話痨,要不然這頓飯吃得,氣氛很僵。
周柯點了一打啤酒,說要慶祝大家認識一場,結果自己先喝趴下了。
我喝完杯子裡的酒,瞥了一眼紀淮安,他臉色沒變,眼底卻飄忽起來。
他要醉了。
我把最後一瓶拿過來自己喝掉,讓他們多吃點菜。
周柯喝得滿臉通紅,靠在陸嚴肩膀上不省人事。
陸嚴推了推他,他晃悠幾下,又倒在他肩膀上。
「好暈啊。」周柯嘟囔著,眉頭皺起。
「他喝醉了,一會給他喂點醒酒茶。」我說。
「真是個菜雞。」
陸嚴吐槽著,無奈搖頭,沒再推開他。
18
桌上,我的手機亮了。
【陳渝:梁翊,你在哪?】
【陳渝:我有話跟你說。】
他頭一次沒發任何表情包。
語氣這麼嚴肅,我以為是很重要的事情,起身打算去找他。
「你們繼續吃,我有事先走了,到時候賬單發群裡,我轉你們。」
陸嚴點頭。
我走出飯店,正給陳渝回消息,身後傳來腳步聲。
一回頭,紀淮安沉沉地看著我。
「你怎麼出來了?」
「你是不是要去找陳渝?」
「是啊。」
他一把抓住我,整個人帶著醉意。
「不準去。」
「為什麼?」
我想掙脫開,他上前把我抱緊。
我瞪大眼睛,周圍人側目看我們,我連忙把他拽到沒人的角落裡。
「紀淮安,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沒喝多,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人了,你要跟他在一起嗎?」
他眼底的眸色很沉,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
我好笑地看著他:「你不是不想聽嗎?」
上次我打算解釋,他不是不耐煩地打斷我嗎,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我說不想你就不說了?你什麼時候這麼聽話過?」
紀淮安皺眉,嗓音有些發啞,「那我之前讓你不分手,你怎麼非要分?」
我愣住了,好久才找回理智。
「現在說這些沒意思,我先走了。」
還沒轉身,他猛地抓住我,用力把我抵在牆上。
清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呼吸卻是炙熱無比。
「不準走,你不準去找他!」
「你別鬧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皺眉,生怕別人注意到我們奇怪的姿勢。
他緊盯著我,深呼吸一口氣,語氣鄭重。
「我想重新回答一次,上次你問我是不是還惦記你的問題。」
我呼吸一窒,心跳莫名快了起來。
紀淮安眼底飄忽,說話卻十分清楚明了。
「梁翊,我就是還惦記你,我放不下你,想你想得快瘋了。」
「....」
「你呢?」
「我也是。」
三個字,仿佛用盡了我的力氣。
說完,鼻腔泛酸,眼眶湿潤得很。
紀淮安眼底發亮,直接親了下來,很重地咬住我。
像是久別重逢的紀念,帶著發泄和珍重。
他抱著我,習慣性地摸了摸我的眉骨,指腹一直摩挲那處傷痕。
「那還分手嗎?」
「親都親了,你說呢?」
他笑了笑,胸腔震得我耳朵發麻。
「梁翊,以後不準再跟我說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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