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
車窗被緩慢降下, 露出了男人俊美精致的側顏輪廓。
許是感知到她的出現。
傅青淮朝這邊看了過來,無論何時,姜濃都能被他一個眼神看得心顫悠悠的,每走一步路,就將這座城市夜色與萬家璀璨的燈火遙遙地拋在身後。
也就幾秒,沒等彎腰上去。
傅青淮已經推開車門來接住她, 伸出左手臂有力地環住纖柔的腰肢, 向他貼近。“誰送的花?”
他在耳邊低聲問, 如玉的指骨漫不經心似的, 碰了碰嵌在荷花瓣上的透明珍珠。
姜濃說是蘇荷送來的, 臉紅著,總覺得大樓那些方格玻璃裡有同事們在偷偷的窺探著, 呼吸很細, 踮起腳尖, 隨即去聞他襯衫衣領好聞的梵香氣息:
“今天很多人都往我辦公室送花了——”
唯獨沒收到三哥的。
傅青淮似看破她心裡所想,卻什麼都沒說, 臉朝她吻了下來
溫熱的唇舌勾纏進來剎那間,姜濃被抱著不會動,腦海中忘記這裡是新聞大樓下,清透的眼仿佛流淌著旖旎的愛意在裡頭。
兩人靜靜對視片刻。
直到傅青淮與她唇角一觸即離,聲線啞笑道:“花在後花園裡。”
……
冬至艱辛萬苦終於把堆滿辦公室的鮮花都處理了,一口氣未歇,沒等跑去找梅時雨八卦下姜主播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身為她隨傳隨到的御用助理,半點風聲都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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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保密工作,也太到位了吧。
驀地間,路過幾個女同事,都在驚喜地討論著:
“有大新聞!快去看內部論壇的熱門貼,我的天,大家都在猜那個開豪華勞斯萊斯守在樓下的神顏男人到底是哪位主播家的,現在破案了!”
“……誰家的啊?”
“姜濃!”
今晚姜濃回歸主持的第一場,自然是頗受廣泛關注,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眾人法眼。
她沒下播之前,傅青淮坐在豪車內就已經等了三個小時,恰好又堵在新聞中心大門口,上下班路過的人都能清楚看到,沒有避著。
便被好事者偷拍,發上內部論壇好奇了一整晚。
隨著姜濃一身嫣紅色的長裙現身,絲毫不避著與他在車前擁抱親吻,這讓帖子瞬間又熱了起來,眾人不僅形象全無紛紛趴在玻璃窗前往下觀看,還一邊拿手機在論壇裡熱議上:
“我對姜濃的印象,還停留在她被謠傳為了爭寵自毀過嗓子,一直無名無分被神秘大佬包養……有沒有知情人士出來說一聲,這是什麼情況?”
“姜主播平時在臺裡忙起來,真看不出是陷入熱戀期中的,太能藏了吧!”
“看來上天很公平,不但賜給了姜濃一副美人音,還賜給了她一個神顏級的男人。”
“我之前就在想,到底什麼樣的大佬才能配上人間仙子,現在有臉了。”
“這算公開戀情了嗎???”
“怎麼不算,人都到咱們新聞臺家門口了,我不管,這聲姐夫我先叫為敬。”
“以後誰要謠傳姜濃是見不得光的小情人,麻煩把姐夫神顏照片發過去,謝謝各位。”
……
對於臺裡新聞部的全員都在自動認領傅青淮做姐夫這事,姜濃也是事後才從冬至的聊天裡得知,她雖不打算繼續隱婚,卻聽了也一驚。
畢竟傅青淮在京圈神秘又鮮少露面,至今都無一家媒體敢公然刊登他的照片。
要是從新聞臺流傳出去的話,姜濃本能是不想的。
好在冬至說:“放心吧,帖子被梅主播給及時刪了。”
姜濃這才稍微松口氣,也暗地決定下次不能讓傅青淮將車堵在大門口了。
周末的時候。
隨著傾聽節目的熱度火遍全網,她和梅時雨作為當家主持人,都被受邀參加了一場慈善盛宴活動。
姜濃定了鬧鍾醒來的,先輕手輕腳的,去挑選好了要穿的衣服。
安靜的主臥內,淡淡晨曦折射的柔光灑進了落地玻璃窗,擱在臺上的古董花瓶插著純白山茶花,當顫顫地快垂下一道清透欲滴的水珠時。
傅青淮印著神秘佛紋的左手自身後抱住了她,貼著霜色的刺繡長裙衣料,在光下異常灼眼。
幾秒後,姜濃淡紅的唇輕動,尾音低柔:“怎麼不多睡會?”
昨晚他說失眠,胡作非為地鬧著她到了後半夜,非得在窗臺上做。
姜濃起床時,雪白的膝蓋都是軟的,又被猛的一抱,還沒來得及朝後仰……傅青淮已經輕而易舉將她抱回了那張黑絲絨的大床上,壓下的眼睫鎖著人心魂:“陪我睡。”
“我這條裙子要參加晚宴活動的,別弄皺了。”
姜濃溫柔提醒著,白皙指尖不忘記扯過散開的綢面裙擺,一灘水似的從男人手掌心滑過,滾在被子裡鬧了會,保住了裙子,烏錦般的長發卻被弄亂,襯著白淨的臉蛋微微紅潤:“三哥。”
傅青淮俯首,用唇齒細細地在她仰起的孱弱喉骨碾磨夠了,繼而伴著滾燙的呼吸氣息覆在耳邊說:
“晚宴幾點?”
“七點整。”
“濃濃先騰出下午一個小時,陪三哥去應酬,好不好?”
“好~”
姜濃完全受到他這張臉的蠱惑,說什麼都自動點頭,整個人犯著迷糊勁,還未起來,就被他繼續拉回蓬松的被子裡,壓得無從可躲,抱著一起睡個回籠覺。
再次醒來時。
華麗的擺鍾已經指向下午快兩點整了,姜濃打扮要花時間,好在出門的裙裝不要重新選,等她將那青玉色的古董手镯往手腕戴,步聲極輕走出來。
看到傅青淮已經一襲矜貴西服加身,襯衫潔白,骨節勻稱的手指慢條斯理地系著綢質領帶。
姜濃走過去,自然不過地接過,替他弄:“會不會遲到?”
她怕耽誤了傅青淮的事,以為是談生意。
而這男人也沒明說,等出了門,在路上的時候,還是粱澈這個話痨說的:“這次去的是鄭家戲園子,說起來這鄭老每回都想趁火打劫把女兒推銷給傅總,這次肯定又免不了亂牽線。”
“這樣呀。”姜濃唇角淺彎不動,隨即看向旁邊的傅青淮,見他悠闲地靠著,修長指節無規律地叩著膝蓋,一副早就料到今日要發生的事,索性把她搬來做擋箭牌。
未了,他還要微微側目望來,低聲說:“三哥的身家清白就託付到濃濃手上了。”
姜濃略好奇:“沒我的時候,你怎麼拒絕的?”
傅青淮故意賣關子,沒替她解答。
好在有粱澈在場,這種熱心腸的事他最愛做了:“傅總拒絕送上門的女人從來都是不留情面的,他跟鄭老說鄭小姐容貌堪比天仙,但是那副嗓子,實在無福消受——”
世人皆知傅青淮獨愛美人音,用這個做借口,不知杜絕了多少名媛閨秀的痴心。
姜濃聽到鄭小姐容貌堪比天仙,也沒往別處想,信以為真了。
四十分鍾後。
勞斯萊斯緩緩停駛在了鄭家戲園前,來遲了些,賓客們幾乎都進場了。
這兒什麼身份輩分的人都有,位高權重一些的都被往樓上請,是奉為座上賓,也就小輩,都在奢華的大廳戲臺前坐著,連點戲曲的資格都沒有。
一路上走來,不少人都隱晦地打量過來,自覺歇了熱鬧的聲。
原因無它,傅青淮養傷的這段期間謝絕見客,外界早就風言風語傳過了一陣,有些人在私下,還以為這傅家新任的主怕是重傷難愈,要換人了。
如今傅青淮現身,俊美精致的臉龐映著暖色燈光,絲毫不見病態之相。被蒙在鼓裡的,經過這一面都回過味來。
可惜還想細細打量,卻見他護著個美人兒,直接被恭敬迎上了樓。
隻留下不夠格跟上去的,在低聲竊語討論:
“三哥身邊什麼時候有女人了?”
“看來這次鄭老招婿的計劃又要落空,三女兒今年還是嫁不出去。”
圈內誰不知鄭老膝下的女兒們都沒遺傳到父親年輕時俊秀基因,容貌過於普通,偏又眼光挑剔的很,也使得最小那一個,遲遲都沒在豪門裡尋到個好姻緣。
樓下的八卦聲音還沒傳上來,就被鋪天蓋地的戲曲鑼鼓聲給覆蓋了。
姜濃始終安靜陪在傅青淮的身側,與他不到一步遠的距離,偶爾離遠了,被外面一段咿咿呀呀的悠長戲腔吸引,回過頭時,又會發現傅青淮的沉靜目光不知何時,落在了她身上。
姜濃卷翹纖長的眼睫彎起笑,這像是兩人的默契,悄然地牽扯著她的心。
過了會,前方主位的鄭老看傅青淮把自個寶貝老婆帶來了,又聽誰說一嘴,姜濃最擅長書法,便熱情的招呼著人過來,想見識一下。
姜濃是略有遲疑的,怕炫技不好,鬧出了笑話。
傅青淮薄唇微笑,音色低淡卻滲入她的心:“隨便寫寫。”
姜濃隻好輕步走到書案上,冷色調的燈光傾斜照著她拿起狼毫筆的雪白手腕,微微垂下時,是一絲煙火氣息都不帶的,輕輕潤了濃墨,又想了片刻。
寬敞的雅室內,在場的人都是輩分極高的,將目光落了過來。
很好奇,傅家這位新任主母,最擅寫什麼。
直到三秒後。
姜濃執筆,帶著清香的墨跡在宣紙上暈染開,落下了一行:
「林梢一抹青如畫,應是淮流轉處山」
……
這句藏了傅青淮名字的詩詞,姜濃曾經當眾在康巖朔的那幅山水畫紙上也寫過,如今再落筆,心境已經跟往日不相同了,她抬起清透如水的雙眼,光明正大地看向站在身旁的俊美男人。
傅青淮。
這三個字在姜濃在心底默念過了無數遍,聽上去就像是一幅水墨渲染的遠山近水,是高居雪山神殿裡的古董畫卷,從不沾染世間的塵埃。
而初見時,她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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