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
隔天時,譚頌還煞有其事地提醒她:“大美人,你這張臉是拿來這樣跟人亂合影的嗎?小心傳出緋聞啊。”
賀南枝軟若無骨地靠在椅子上,指尖慢悠悠把玩精致黑金色手表。
似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譚頌犀利的眼神緊跟過去,警惕了秒:“男士款?哪來的……”
臥槽!
不會被他烏鴉嘴說中了吧???
“撿來的。”賀南枝話不多說,垂下眼睫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繼而起身朝拍攝片場走去:“拍戲了。”
今天有一場海邊巖石的夜場戲。
是外景拍攝劇情快結尾的片段,很考驗賀南枝作為新人的演技,她要在男一號商雋跟幾位配角驚心動魄打鬥時,主動跳下巖石去撿起犯罪證據。
跳一回還好,可楊弋對細節向來嚴苛到變態程度。
隻要微表情有一秒的不對,都得從頭重拍。
所有的工作人員最怕的就是夜戲,太熬心神,有人甚至竊竊私語:
「上次江若迎就拍個在海邊散步的回憶片段,被楊導狠狠殺了十次,連累整個拍攝組都不能按時結束工作。」
「她說自己眼妝沒畫好,不敢直視鏡頭。」
「翟向文那雙手都拯救不了她?還拍什麼……幸好是女三號,要是女一,這部電影拍完,不得熬死導演組幾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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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賀南枝站在聚光燈下。
為了拍好沒一場戲,她提前做了很多功課,偶爾還會掏出手機,刷一刷譚頌給她報的那個演員表演高端進修班消息。
比起中年講師,微信群裡那個昵稱SS的學員分享出的心得更有用。
久而久之,報名費五百也變相的算給賺回來了。
開拍的時候。
賀南枝隻穿著極薄的藍色襯衫,跳下巖石時,沾了點海水就變半透明的了。她也無懼,一入戲,就連監視器那邊的導演都被震撼。
她是完全能接得住,眾所周知天賦型演技商雋的戲。
一個鏡頭秒過。
上岸時,一身戰損裝的商雋適時伸出紳士手,將她從海水裡拉了上來:“嗆到水了嗎?”
賀南枝搖搖頭,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寬大浴巾,裹住薄弱的肩。
“她會紅。”
不遠處監視器的楊弋,幾乎用篤定語氣。
接下來外景的拍攝工作進展如期順利,直到最後一場戲。
賀南枝飾演的癌症少女到結局最後是死亡,她的眼睛因為病變,也慢慢會變成像玻璃珠一般的淺白色。
但是賀南枝對美瞳會過敏——
上妝前。
解夢就有點憂心:“枝枝,要不跟導演說一聲情況?”
“沒事,來吧。”賀南枝坐在化妝間,仰起頭對她淺笑,許是自幼學戲曲的好處,那雙眼眸永遠都是晶亮純粹,很靈氣,彎起弧度時精致得好似工筆聖手用最細的畫筆蘸著松煙墨細細描摹過,更是勾出了一抹潋滟生香。
哪怕是同劇組江若迎再怎麼費盡心思想畫好眼妝,也仿不出來的。
這次拍攝工作整整用了三個小時。
賀南枝取下淺瞳時,眼尾似揉了胭脂,開始起過敏反應了。
譚頌過來時,伸手在她美人臉前晃動:“你還看得見嗎?”
“有點虛影。”賀南枝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像是找到了一根活動的人形拐杖般,很淡定說:“用了眼藥水,過一夜就會好。”
譚頌原是想帶她去醫院看,而導演那邊結束外景的所有拍攝工作後,就吩咐劇組收工回泗城,一些演員有別的通告都是當天走。
賀南枝早就在這封閉式拍攝困在海邊半個月待膩了,指尖用紙巾極輕地擦拭去眼角一抹透明的藥水後。
啟唇淡淡說:“跟劇組回。”
飛機抵達泗城,已經是夜晚九點鍾。
譚頌一路提心吊膽,怕她眼睛過敏會惡化,隔十分鍾就得觀察一次。哪知取了行李,剛出機場就接到了公司黎麥的來電。
五分鍾後。
他臉色難看道:“我就尋思江若迎這外景拍攝的半個月怎麼安分起來了,原來是連夜回星紀告黑狀去了……黎麥叫我回去開緊急會議。”
賀南枝身為傷殘人士,抬起纖細雪白的腕,拍了拍他繃緊肌肉的肩頭:“十八線沒人權……頌哥,辛苦你又得孤軍奮戰了。”
“那你……”
譚頌話還沒說完。
一道溫柔含笑的嗓音陡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擔憂:“我可以順路送她。”
循著聲轉身望去,隻見是商雋那輛七座的商務型保姆車不知何時停駛了過來,車窗徐徐降下,透過薄弱的光線,待在裡面的還有他頂尖經紀團隊。
在劇組相處了半個月也算熟了。
他看出譚頌的遲疑,又將明亮而溫潤的視線,落到了賀南枝身上:
“我一個團隊五人,應該能不負所望把賀小姐安全送到家。”
*
賀南枝住的小公寓跟商雋確實是順路,四十分鍾的行車路線畢竟熟也沒完全熟,思緒放空,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她這雙染了胭脂般的眼睛看什麼還是虛影。
到地方時。
賀南枝先是扶著把手,動作很輕柔地離座。
等下了車,夏夜連吹來的風都透著股熱意,她指尖將烏黑發絲拂到耳後,露出禮貌的笑容:“商老師,謝謝。”
誰知,剛轉身,便險些絆了一下。
幸而商雋也起身從後座跟了下來,順勢紳士扶住了她。
“小心。”
“我送你上去吧。”
此時遠處玉蘭花樹下。
謝忱岸眉目清冷如寒冰,冷漠地看著遠處賀南枝纖細雪白的手臂被一隻陌生男人的指骨用力地握著。
微微泛著黃暈的光線灑在兩人身上,繚繞著幾分曖昧繾綣。
氣壓極低。
仿佛連風都是凝固的。
旁邊的盛祈心髒都快嚇停了,總覺得下一秒自家謝總就會把這對“奸夫淫婦”弄死。
戰戰兢兢:“謝……謝總?”
謝忱岸沒理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扣,徐徐上前——
那語調極冷,如寒冰凝結。
“南枝。”
第15章 越雷池(一更)
指尖觸及到彈性極好的真皮沙發。
賀南枝腦海中還浮現出一小時前, 被謝忱岸強勢當眾抱上車的事情。
就算她眼睛過敏看不太清,也能想象到商雋、以及他的經紀團隊看到這場景時——
是什麼震驚表情。
賀南枝纖薄身子倚在沙發裡,漂亮的眉尖蹙了蹙。
所以……
該怎麼封口?
這都怪謝忱岸今晚莫名其妙出現。
萬一還被媒體拍到的話, 他這個被外界公開登報譽為謝氏最完美形象的繼承人, 不是一向以家族名聲為先, 守身如玉到了……多年來從不跟任何女明星傳緋聞的嗎?
重點是, 他前些天還莫名其妙的拉黑她——
想起這些新仇舊恨,讓賀南枝忽然站了起來,朝左邊那道模糊不清的黑色側影,開口就是質問:“臉盲症三個字怎麼招惹你了?你拉我進黑名單, 今晚還來做什麼?”
原本壓抑的寒冷氣氛, 因為她紅唇溢出的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話語,倒是緩和了兩分。
沒人回話。
直到被她認錯的盛祈握拳低咳:“謝總在右邊。”
偌大的客廳水晶燈明亮清晰,賀南枝那張美人臉上,表情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她又坐了回去。
從回到思南公館起就未置一詞的謝忱岸, 端坐在沙發的修長身形仿佛像是包裹在純黑色西裝裡,不帶絲毫溫度的神明雕塑, 那分明的指骨泛著玉質冷色,在慢條斯理地拆擱在茶幾上的藥盒。
賀南枝隻能尋聲辨位,看不清他臉色。
幾秒後。
隻好問另一側走近的秘書, 極小聲:“他心情不好?”
盛祈恭敬地端了杯清水給她, 悄悄暗示:“微博。”
什麼微博?
賀南枝漂亮的纖指正要摸索接過玻璃杯, 微微停了秒, 被提醒到似的。
不過她想到的是自己用臉換來的那塊刻有謝忱岸專屬字母的黑金手表, 險些就被外面的女人花一百萬給高價賣走了。
賀南枝纖薄的身子再次從沙發驀然站起。
這回她眯起似揉了胭脂紅的眼眸, 先無聲地詢問盛祈, 方向感有沒有對。
盛祈存在感盡量拉低, 嗯了聲後。
賀南枝漂亮的臉蛋朝著謝忱岸的側影,唇邊彎起涼涼的弧度,連尾音都故意拉長:“謝總這張臉,真會招蜂引蝶呢……”
“比不上賀小姐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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