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2024-11-18 17:02:053481

  福花咬著糕點,嘴邊站著碎屑,望著她笑。


  謝桃做了一會兒作業,又看了一會兒她從衛韫那兒帶來的那本《璞玉》。


  後來福妙蘭終於提著大包小包回來了。


  謝桃連忙去幫她那東西。


  “你說說你,除夕不在這兒過,你要去哪兒過?”福妙蘭早上的時候就聽她說了今年除夕不能在這兒過的事情了,這會兒她和謝桃以前把東西拎到後院兒裡,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她連忙問,“桃桃,你是要回家去過年嗎?”


  她以為謝桃這回是終於想明白了。


  謝桃搖搖頭,“不是的,福姨。”


  福妙蘭聞言,“那你是要去哪兒?”


  “桃桃啊,這大過年的你可別亂跑,當心遇上壞人。”


  她還不放心地囑咐。


  謝桃抿著嘴唇笑了一下,說,“我……是去朋友那裡,福姨你放心吧。”


  斟酌了一下,她現在還不打算跟福姨說衛韫的事情,她想再等一等。


  黃昏時分,福花拉著謝桃的手,要謝桃陪著她一起出去玩。


  謝桃跟福妙蘭說了一聲,然後就帶著福花出去了。


  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又正逢飯點,所以小鎮上也沒有多少人來來往往地走動。


  直到,她的手機忽然開始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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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衛韫。


  謝桃轉頭看了福花一眼,看見她蹲在不遠處和一隻小狗玩兒,就按下了接通鍵。


  視頻通話接通的剎那,謝桃就在手機屏幕裡看見了衛韫的身影。


  “這是在哪兒?”


  像是看到了她身後不斷移動的景象,不同於南市的高樓大廈,衛韫便問道。


  “是棲鎮!”


  謝桃說著就把手機鏡頭轉換了一下,給他展示周圍的景象。


  掉了白漆的斑駁牆壁,脫了色彩的木制鬥拱,還有綁著銅鈴的翹角屋檐……偶爾略過護城河旁的闌珊樹影,遠遠地還可以望見那河流之上的石拱橋。


  謝桃忽然停了下來,就站在那兒。


  她的腳下,是不夠平整的青石板路。


  衛韫看著兩排雕花的木制門窗綿延出去,在遠處的落日餘暉下成了模糊的影,檐角的紅燈籠隨著風聲晃動,夕陽墜落在這一片寧靜的青石街道上,三三兩兩的行人來來往往。


  他忽然聽見她說,“我好像,就是在這兒撿到鳳尾鱗的。”


  自從聽了盛月岐說的那些話之後,謝桃也開始思考過那枚鳳尾鱗究竟是在什麼時候落在她的手機裡的。


  想來想去,也就隻有在她騎著自行車,往車站趕的那個時候了。


  她從自行車上摔下來的時候,明明看見了一道神秘的光幕,好像還有什麼東西飛了出來,劃破了她的眼皮。


  謝桃原本以為那道光幕,隻是一時恍惚的錯覺。


  但是自從和衛韫在一起之後,自從她開始知道有兩個時空之後,她就發現,自己之前看過的那道光幕,好像並不是什麼幻覺。


  雖然,她並沒有來得及看清那枚劃破她眼皮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樣子。


  謝桃把鏡頭轉回來,嘴裡還在吃著糖,說話的聲音有點含糊,“這是我回南市之前住過的地方。”


  衛韫還未開口,便看見光幕忽然多出了另一個腦袋。


  那是一個看起來仍然稚嫩年幼的女孩兒。


  “哇……”


  福花一看見謝桃手機屏幕裡的衛韫,她的眼睛睜大了一些,指著手機屏幕,望著謝桃,“這個哥哥真好看!”


  謝桃被忽然湊過來的福花嚇了一跳。


  她嘴裡的糖一下子被她咽下去了,她拍著自己的胸口咳嗽了好幾聲,眼角都隱隱有點湿潤了。


  在這樣安靜的街角,她的咳嗽聲顯得尤其清晰。


  衛韫皺起了眉。


  “你……”


  他方才要說些什麼,便聽得門外傳來了衛敬的聲音。


  “大人,宮中差了人來,說是陛下請您入宮。”


  衛韫聞言,原本已經柔和了些許的眼眉驟然又添上了幾分疏冷,“知道了。”


  謝桃也聽見了,她忍不住說,“這天都快黑了,你們那兒的皇帝還找你加班啊……”


  加班這樣的用詞竟然還有些貼切。


  衛韫看向光幕裡的她時,眼裡有了幾絲笑痕,“我去去便回。”


  “去吧去吧!”謝桃朝著手機屏幕招手。


  等掛了視頻通話,天色也暗了一些,謝桃就拉著福花往回走。


  回去的時候,福妙蘭已經做好了晚飯。


  一頓晚飯吃完,謝桃和福花玩兒了一會兒。


  她一直在等著衛韫,但是直到晚上十點多,她洗漱完,在福花的床上躺下來的時候,都還是沒有等到他的消息。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衛韫披星而歸,抖落身上的細雪,他的周身都帶著凜冽的寒氣。


  在浴房裡沐浴過後,他方才回到主院。


  此時已是深夜,衛韫本不欲再打擾謝桃,但是他躺在床榻上半晌,最終還是掀了錦被下床。


  將金粉倒進桌上擺著的香爐,火折子點燃金粉的瞬間,便有濃霧從香爐鏤花的縫隙裡繚繞而出,如同九霄之上翻湧的雲層般,層疊浸染,飄忽流散。


  女孩兒的身形漸漸顯露的時候,衛韫及時地扶住了她。


  她穿著一件毛茸茸的長袖暖橘色睡裙,隻到膝蓋的長度,於是她筆直纖細的小腿,甚至是她的一雙腳都展露在他的眼前。


  她還睡著,沒有要醒的跡象。


  衛韫收回目光,下顎微抬,像是一時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將目光放在何處。


  衛伯在他回來之前便在屋內燃了炭火,此刻內室裡也不覺冷。


  衛韫輕柔地抱起她,把她放在了床榻上,扯過錦被,蓋在了她的身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謝桃這會兒嘴巴微張著,像是睡得很沉,她無意識地把臉偏到一邊,用手撓了一下鼻尖,呼吸又漸漸平穩下來。


  衛韫就坐在床沿,看著她在睡夢中一切無意識地小動作,竟然就那麼看了好久。


  半晌,他忽然伸出手去,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


  那一瞬間,謝桃的眉心皺了一下,卻把臉往他的手掌裡蹭了蹭。


  也不知道為什麼,衛韫的唇角微微一彎,那雙浸潤著燈火顏色耳朵額眼瞳裡仿佛又多添了幾分暖意。


  唯有在此時此刻,在這樣靜靜地望著她的時候,他才會稍稍松懈下來,便是連眉眼,也莫名舒展。


  直到她的唇無意識地觸碰到他的手掌,衛韫忽然收回手站起來,轉身的時候,卻碰到了一旁的擺著的小案幾,上頭的幾本書連帶著茶盞的蓋子掉下來,發出了清晰的聲響。


  他回頭時,就撞見了一雙朦朧的眼。


  謝桃也是反應了好一會兒,甚至打了一個哈欠,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哪兒。


  而她眼前的年輕公子隻身著雪白的單袍,披散著長發,站在那兒時,便像是一尊不會動的雕塑似的。


  “衛韫?”


  謝桃這會兒喚他的時候,聲音裡還帶著幾分睡意,“都跟你說了,金粉要省著點用,都這麼晚了,你讓我過來做什麼?”


  她的聲音聽在他耳畔,仍舊是熟悉的柔軟細弱。


  衛韫喉結動了一下,還未開口,就聽見她又打了一個哈欠,問他,“你不困嗎?”


  然後,他就眼見著床榻上的女孩兒往裡側縮了縮,又把被子掀開一角,又望著他。


  衛韫站在那兒,眼睫顫了一下,“不可……”


  隻是他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謝桃已經掀開了被子,從床上赤著腳跑過來拉住了他的衣袖。


  地面原本隻鋪設著薄薄的一層地毯,根本擋不住地上的寒涼。


  衛韫見她赤著腳跑過來,眉頭瞬間皺起來,幾乎是想也沒想,直接就把她抱了起來。


  謝桃反射性地將雙腿勾住他的腰,雙手摟著他的脖頸。


  她自己的臉先紅了個透,但也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地上涼。”


  衛韫的雙眼始終平視著前方,也不看她。


  直到他把謝桃重新抱到床榻旁,原本是想將她放下來的,但她摟著他的脖頸,一點兒要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下來。”衛韫無奈出聲。


  “我不。”


  謝桃把腦袋埋在他胸口。


  “謝桃。”他喚了一聲她的名字,但終究沒有舍得說什麼重話。


  最終,謝桃還是乖乖地松開了他。


  隻是在衛韫俯身,替她蓋被子的時候,她望著他垂著眼眸時的模樣,她腦子裡什麼也來不及想,一抬頭,就親在了他的嘴唇。


  他的唇色如緋,唇瓣柔軟,甚至帶著點微涼的溫度。


  那一刻,衛韫瞳孔微縮,仿佛心髒都猛地停滯了一瞬似的。


  仍然是清淺的觸碰,一瞬即止。


  謝桃的臉頰早已經紅透,但經過和衛韫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發現衛韫竟然比自己還要害羞,她反而膽子要比以前還大了一點。


  尤其是現在,她再一次看見了他幾乎紅得滴血的耳廓。


  原本羞怯的她忽然笑起來,伸出兩隻手,忽然捏住了他的一雙耳垂。


  衛韫此刻顯得尤為窘迫,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總是平靜無瀾的那雙眼睛裡多了幾分慌張,最後當她捏住她耳垂的時候,他又像是有些氣急敗壞地一隻手按著她的肩,另一隻手則捏住她的臉蛋。


  但即便是此刻,他也還是收著力道,怕捏痛她。


  “你怎麼能……”


  他說出口的話,卻頓住了。


  她最近總是如此,三番四次地親吻他,擁抱他。


  有時是在他看書的時候,她自己躲在內室裡吃糕點,吃得一嘴碎屑,出來就撲到他身上親在他的臉頰,然後又捂住自己的臉,趴在他懷裡傻笑。


  有時是在他喝茶的時候,她自己趴在桌上做作業,回頭看見他在悠闲地看書喝茶,就直接湊過去吧唧一口,親完就跑。


  時常弄得衛韫的耳廓燙紅無比。


  她就像是一個愛好惡作劇的孩子,見慣了他冷淡鎮定的模樣,在發現了他耳廓的秘密時,就忍不住想要一次又一次地試探。


  “我不能親你嗎?”謝桃半張臉都捂在了被子裡,說話的時候聲音聽著有些模糊。


  衛韫對上她那雙水盈盈的杏眼,半晌都說不出個“不”字。


  他忽而偏頭,垂眸時,睫毛明顯顫了一下,他輕咳了一聲,“快睡罷。”


  他方才想站起來,卻被她拉住手腕。


  “你要去哪兒?”謝桃望著他。


  衛韫隻看了她一眼,便別過臉,“我就在軟榻睡。”


  說罷,他就走到了與床榻相對的另一邊,在軟榻上躺了下來。


  “可是你都沒有被子……”


  謝桃趴在床沿,望著躺在對面的軟榻上的衛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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