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韫方才開口,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謝桃已經轉過身來。
他方才拿到襯衣的手一僵,緊接著他反應過來,便道,“謝桃……”
“你的傷口怎麼又流血了?”
謝桃在看見血液順著他白皙的脊背流淌下來的時候,就連忙把剛剛孟黎春留下的藥給拿了過來,然後就坐在他的身後,將藥粉一點點的灑在他的傷口上。
孟黎春的藥到底是不同於一般的藥物,幾乎是在藥粉接觸到傷口的時候,便瞬間隱沒了痕跡,卻也止住了血。
後來謝桃在櫃子裡翻出急救包,取了裡面的紗布和膠帶,幫他把傷口包扎好。
就在她要幫著他把襯衣穿上的時候,驟然瞧見了他精致的鎖骨,白皙的胸膛,再往下……是肌理分明的腹肌,她猛地站起來,轉過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衛韫的耳垂早已紅透,但此刻見她忽然背過身去,他瞥她半刻,忽然彎了唇角。
好不容易換好了衣服,衛韫喝了兩口謝桃遞過來的水,總算覺得幹澀的嗓子一時好了許多。
就在這個時候,謝桃的腹部忽然傳來了幾聲咕嚕的響聲。
頓時便引得衛韫抬眼看她,眼底壓著笑痕。
“……餓了?”他問她。
謝桃窘迫地摸著自己的肚子,臉頰泛紅,“沒吃晚飯,肯定餓啊……”
衛韫聽了,他原本含笑的那雙眼瞳裡忽而多了幾分歉意,“抱歉,桃桃,答應你的事情,是我食言了。”
原本今夜,他該和她一同度過他的生辰。
謝桃卻搖了搖頭,自己跑到另一邊去將桌子上放著的蛋糕拿了過來,放在凳子上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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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漆黑的夜,一圈兒插在蛋糕上的蠟燭被謝桃一一點亮。
她又跑過去把燈給按掉了。
然後,衛韫就看見在那一圈搖曳的火光之間,女孩兒趴在床邊,她忽然認真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衛韫。”
她說,“生日快樂。”
雖然這一天,他經歷了這樣驚險的暗殺。
雖然,他此刻受了傷。
但這一天,他來到了謝桃的世界。
而這一刻,他也莫名為著這個女孩兒的一句“生日快樂”而心生觸動。
蠟燭熄滅的瞬間。
屋子裡暗下來,唯有半開的窗簾外,有霓虹的燈影遠遠地照射進來,讓整個房間不至於太過漆黑。
謝桃隻感覺自己被他拉住了手腕。
倒在他懷裡的瞬間,他在昏暗的光線間低首,溫熱柔軟的觸感便落在了她的嘴唇。
那一剎那,謝桃瞪圓了眼睛。
他的親吻來得很突然。
猶帶幾分隱忍克制。
後來,趴在他懷裡的謝桃輕輕地問他,“衛韫,你許願了嗎?”
“沒有。”
“那你可以把你的願望讓給我嗎?”
“嗯。”
“那我的第一個願望是,要你身體康健,最好刀槍不入,銅皮鐵骨!”
“……第二個呢?”
“第二個……我想要暗算你的那個壞家伙原地爆炸!”
“……第三個?”
“第三個,第三個你等我想一下,我還沒想到……”
第71章 身份證明
漫無邊際的濃深夜色漸漸被撕裂開一個口子。
於是天光散落,原本漆黑的天幕開始被鑲著金邊的晨光取代,東方既白。
當謝桃終於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她一睜眼就看見了一張近在咫尺的面龐。
不似昨夜初見時的蒼白如紙,此刻的他,肌膚無暇,唇色如緋。
閉著眼睛時,他纖長濃密的睫毛遮下,就像是兩把小扇子似的,雙眉如同浸潤了朦朧煙雨間的遠山顏色。
多神奇啊。
謝桃盯著他的臉半晌,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他的眉骨。
此刻不是她身在大周,
而是他真的……來到了她的世界。
她的床是一張單人小床,對於她來說,這張床是適合的,但是對於衛韫來講,卻是有些局促了。
床太小,他的腿太長,這麼側身躺在床上,腳踝幾乎都懸空著靠在床尾。
衛韫的睡眠極淺,再加上這張床太小,讓他睡得不是很安穩,於是在謝桃伸手觸碰他的眉骨時,他就動了動眼皮,睜開了眼睛。
一時間,四目相對。
謝桃眨了眨眼睛,抿了一下嘴唇,聲音有點小,“早安……衛韫。”
衛韫在聽見她的聲音時,他的眉眼間好似多添了些柔和的意味,一如映照在玻璃窗前的淺淡陽光一般,融了他眼瞳深處的寸寸冰雪。
“早。”他開口,嗓音帶著清晨時分特有的沙啞。
他的氣息很近,謝桃有點不敢看他,她支支吾吾的片刻,才問,“你的傷口還疼不疼?”
說起這件事時,謝桃就伸手想要去解他衣領的扣子。
衛韫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也是在此刻,他仿佛才意識到自己肩胛骨處的傷口似乎已經一點都不疼了。
衛韫松開了謝桃的手,然後他坐起身來,試探著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竟然還是沒有半分疼痛。
他方才想要伸手去解開襯衣的扣子時,頓了一下,他偏頭時,果然看見謝桃正用那雙杏眼直勾勾地望著他。
“……謝桃。”衛韫喚了她一聲,嗓音裡似流露出了幾絲無奈。
謝桃一下子把臉埋進了被子裡,像是一隻小蠶蛹似的,她拼命往被子裡拱,然後還隔著被子悶悶地問他,“這樣可以了吧?”
衛韫瞧著被子裡鼓起來的那個“小山丘”,眼底壓不住有了幾分笑痕。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自己的衣扣。
當他伸手將昨夜謝桃替他包扎時用的紗布給揭下,回頭看向自己的肩胛骨時,竟發現昨夜還流著血的傷口,竟然已經消失無痕了。
除卻紗布上仍然沾染著他的血跡之外,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受過傷似的。
看來孟黎春的藥,果真有奇效。
僅僅隻是片刻的微愕,衛韫的神情便恢復如初,他將衣衫穿好,然後看向身旁仍然裹在被子裡的那一團時,他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伸手去將被子從她身上掀開。
在被子裡捂了好一會兒的謝桃因為呼吸不暢,這會兒臉頰上已經染上了幾分緋紅的顏色,當被子被他掀開的時候,她懵懂地抬眼,隔著擋住她視線的亂發,她看見了他手掌裡繞了一圈的帶血的紗布,她連忙翻身坐起來,“你怎麼把紗布給拆了?”
她說著就要去拿昨天孟黎春放在這兒的那瓶藥。
清楚她的意圖的衛韫適時地拉住了她,道,“不必了,我的傷已經好了。”
已經好了?
謝桃回頭用那雙杏眼望著他。
“的確都好了。”衛韫再一次說道。
謝桃卻還是有點半信半疑,說著她就去扒他的衣領,“給我看看……”
因為沒有扣衣領的幾顆扣子,所以謝桃把他的衣領往後一掀,衛韫的半個肩頭就露出來了。
“……”
衛韫的手指還捏著她的手腕,卻仍沒能阻止她固執的動作。
於是此刻的他,披散著烏濃的長發,肌膚冷白如玉,一雙桃花眼眼簾微垂,雙眼皮的褶皺漂亮,薄唇緋紅,露出了半個肩頭。
謝桃沒由來的咽了一口唾沫。
眼睛眨了又眨。
的確,他肩胛骨上的傷口,這會兒已經恢復如初,並且沒有留下一絲疤痕。
謝桃抓著他衣襟的手指驟然一松。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的臉頰開始有點發燙。
她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半晌才說了一句,“還,還挺神奇啊……真的沒了。”
“……”
衛韫將自己的衣襟拉上來,一時無言。
兩個人都沉默了片刻,誰都沒有說話。
後來謝桃掀開被子下了床,跑到飲水機旁去按了電源鍵,然後又拿著玻璃杯去隔間的小廚房裡洗了洗。
等水燒開之後,謝桃就倒了一杯水,把它端到了衛韫的面前。
“你喝點水吧。”她望著他說。
因為沒有鞋子,所以此刻的衛韫是赤著腳踩在冰冰涼涼的瓷磚地板上的。
他接過謝桃遞過來的玻璃杯,湊到唇邊抿了一口。
謝桃低眼看見他赤著腳,就推著他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來,然後她就跑到洗手間裡匆匆洗漱完,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就背上自己的包包,“衛韫,我先出去買點東西,你等我哦!”
說完她就跑到玄關,拿了掛在木制掛鉤上的鑰匙,穿上帆布鞋,出了門。
衛韫瞧見她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那扇門後,他手裡端著那隻玻璃杯,半晌他收回視線,開始打量起周圍的一切。
房子不大,臥室和客廳基本融為一體,廚房是一個很小的隔間,洗手間佔據的面積也很小。
衛韫把目光落在那個淡藍色的沙發上。
他想起來,謝桃經常就是坐在那裡,舉著手機屏幕,讓他跟她一起看電視。
靠著玻璃窗的那邊,擺著的是她的書桌,上面擺放著許多的東西,有書籍,有收納用的盒子,還有一些小物件。
衛韫甚至還看見了那隻羊毛毡的小貓掛件。
是和她送給他的那隻長頸鹿一起買的。
衛韫忽然放下了手裡的水杯,站起身來,赤著腳走到了謝桃的書桌前,伸手將那深色的窗簾拉開了一些。
於是更多的光線瞬間鋪散進來,將房間裡照得透亮。
隔著玻璃窗,他遙遙一望,遠處的高樓大廈,車流不息,第一次這樣真切地落入了他的眼底。
依照孟黎春所言,
他的生辰,便是他身體裡屬於這個時空的磁場被解除的契機。
但……
衛韫忽而伸手,輕輕地撥動了一下窗臺上擺著的那一小盆綠植嫩綠的葉片,他看向遠處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悠遠。
他要怎麼回去?
謝桃打開門走進玄關的時候,抬眼就看見衛韫正站在她的書桌前,像是在隔著玻璃窗向外頭看。
聽見開門的聲響,衛韫就回過頭,正好看見謝桃背著包包,手裡還提著一袋子東西。
“衛韫,你快過來!”
謝桃換了鞋,把手裡提著的早餐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然後又把自己身後背著的背包取下來,拉開拉鏈,從裡面取出了一雙她在超市裡買的男士拖鞋,放到他的腳邊,“你先穿這個吧。”
衛韫看了一眼那雙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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