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飯?”許珩打斷了他的思緒。
齊正琛指指自己的腿,“應該走不動,也不餓,你去吃吧。”
許珩打電話給秘書,讓送兩份餐到房間,他對司機道回酒店。
齊正琛的腦子慢吞吞轉著,不忘提醒許珩:“別讓蔣司尋知道,我已經知道他跟知意在一起了。”
默了許久,“他們應該也挺難的。前幾天蔣司尋還去接知意相親。”
語落,本來就沉默的許珩更加沉默。
齊正琛想起,知意相親那天,蔣司尋接了他扔過去的煙,但沒抽,煙管被揉爛,煙絲零散落在了地上,跟滿地的槐花混到一起。
他又想起,蔣司尋家裡茶幾上的那對咖啡杯,仲夏夜之夢百年紀念款,蔣司尋說是送人,杯碟是嶄新的,但包裝盒上的水彩手繪圖的顏色明顯不那麼鮮亮,看上去像久放後色彩沉澱了。
他拜託許珩,“你幫我查一下有對咖啡杯是什麼時候上市的,我一會兒把圖片發你。再查一下,蔣司尋是什麼時候買的,我要具體日期。”
許珩的腦子跟生鏽了一樣:“你查咖啡杯幹什麼。”
齊正琛說:“有用,我的救命藥。”
“演唱會,還看嗎?”
齊正琛沒有絲毫猶豫:“不去了,把票送人吧。不能讓知意知道我們在這。”
她喜好不多,已經因為他不打羽毛球,不能導致她以後再也不願聽演唱會。如果男朋友是他不認識的人,即使在演唱會現場遇到至多尷尬,可對方是他發小。
許珩問:“回國?”
齊正琛:“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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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麻醉期一過,迎來陣痛期那才要他的命,暫時不想回家,“我在馬德裡再待兩天,然後去倫敦。我沒事,緩兩天差不多,你忙你的。”
一看也不像沒事的樣子,許珩擔心齊正琛想不開,接下來必須得舍命相陪,“我正好去倫敦分公司看看,順路。”
回到酒店,兩人草草吃了午飯,待在各自房間再沒出來。
馬德裡的落日,許珩無心欣賞,坐在露臺上獨自喝了兩杯酒,晚上也沒找妹妹視頻,再也不好奇妹夫。
翌日,許珩起了一個大早,發消息問齊正琛起沒起來。
齊正琛半小時後回:【早就起來,在健身房。】
許珩換了運動服,前往酒店健身中心找人。
偌大的健身中心沒幾個人,齊正琛遊過泳正靠在躺椅裡閉目養神。
身邊有人坐下,他睜眼,“你不用二十四小時跟著我,沒你想得那麼脆弱。”
許珩昨天還感覺自己有罪,自責不該帶齊正琛來看演唱會,經過一夜調整,恢復了理智,這趟馬德裡來對了。
雖然齊正琛被甩到另一個更深的大坑裡,但早面對早解脫。
不過,他一時還是無法接受蔣司尋跟自己同齡怎麼就成了自己妹夫。
他看看旁邊神遊的齊正琛:“知意現在常打高爾夫,你就投資俱樂部,這麼想對知意好?”
齊正琛:“嗯,習慣了。”
也是每天睜開眼的動力。
許珩見不得人矯情:“既然你錢多,要不這樣,打明天起,你對我好算了,我看上什麼你就給我投資什麼,反正也一樣,我跟知意一個爸媽生的,基因基本差不多。”
齊正琛:“……”
氣極反笑。
許珩最後確認一遍:“演唱會真不去看?”
“不看。”
“那我把票送人了。”許珩瞅身邊的人,“演唱會結束我去接知意,跟我一起去?敢不敢?”
齊正琛不吱聲。
許珩就知道他會秒慫。
演唱會當天下午,許珩託人把兩張門票送給了場館外沒有搶到票的一對情侶,還附贈了一句祝福語,有情人終成眷屬。
人山人海裡,蔣司尋牽著許知意去檢票。
這次沒找科恩拿嘉賓區的票,買到了兩張山頂票,而且還是在後排。
望著那麼高的地方,沒有電梯需要爬上去,真正是爬‘山’了。
蔣司尋拉著她的手腕,“走不動我背你上去。”
許知意今天穿了平底鞋,“沒事,這才五六層樓高,爬得動。”
館內的歌迷越來越多,她和蔣司尋的聲音被淹沒在人聲鼎沸裡,他一直緊攥著她的手,步調比自己快一個臺階,她幾乎不需要自己用力,全靠他拉著。
終於爬到山頂,許知意氣喘籲籲,蔣司尋輕捋後背給她順氣,今天她穿T恤,他的手才敢貼著她的背。
“你不累?”她上氣不接下氣道。
蔣司尋:“不累。”
這點運動量對他來說沒任何感覺。
他把水給她,“你體力不行。”
許知意脫口道:“你體力好就行了。”
說完才反應過來,她這句話有歧義。
仰頭喝水,再不吱聲。
可能今天天熱,蔣司尋覺得燥熱。
接過她喝剩下的半瓶冰水自己喝了,喝完更熱。
許知意俯瞰整個球場場館,“我是第二次來這裡。”
蔣司尋順著她的話問道:“上次跟誰一起來的?”
“我哥,陪他看球賽。”可惜你沒來,那場震撼的球賽,你喜歡的球隊奪冠。
每到一個地方才發現,原來遺憾那麼多。
兩人找到座位坐下來,蔣司尋不時看她,而她正襟危坐,四處環顧館內,還是不習慣靠在他身上。
不過這兩天不再喊他蔣總。
手機響了,親爹路劍波來電,蔣司尋直接摁掉。
對方锲而不舍,連打了三遍。
許知意用胳膊肘撞他一下,“接呀,打那麼多遍,路伯伯應該有要緊事找你。”她看眼時間,“等開場再接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蔣司尋依舊沒接,知道親爹為了什麼事找他。今天中午,他讓管家把路劍波的行李打包好放在別墅門口,通知本人來取。
路劍波早上出門辦事,這會兒估摸回到了家,看到自己行李在門口,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電話打不通,路劍波發來語音:“蔣司尋你混賬!”
“我是你爹!你趕我?”
“在哪,立馬給我回來。”
“是嫌狗仔的電話我給的不夠多是嗎?你想要我再繼續找!”
隔了一分鍾,又發來:“我不跟你計較!誰叫我沒把你從小就教好!”
路劍波在火冒三丈後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下,讓人把行李送上樓。
他不缺房子,名下各種豪宅物業多到自己都記不得全球一共有多少處,可這裡,是唯一算是自己家的地方。
沒辦法,自己養的逆子,自己認栽。
蔣司尋聽完語音也沒回,退出聊天框。
說的都是粵語,許知意沒聽懂。
“你聽得懂?”她問男人。
問完才後知後覺問了句廢話,如果聽不懂的話路劍波就不會發粵語,轉而又問道,“你們在家都講粵語?”
蔣司尋道:“很少講,我爸被我氣到的時候才飆粵語。”
許知意:“你說句粵語給我聽聽,我還沒聽過你講粵語。”
蔣司尋笑笑:“不講。”故意逗她,“我想想提個什麼條件,你答應了我再講。”
許知意手裡還有一瓶水,拿水瓶順勢在他腿上敲了一下。
“不準打人。”她瓶子還沒收回,被蔣司尋攥住手腕,一把拉過去。
許知意失去重心,一頭扎進他懷裡,額頭撞在他肩窩,她另隻空手條件反射般想要撐住自己,隻是抵的地方不對,手掌直接抵在了他大腿內側。
像觸電似的,她趕緊縮回來。
蔣司尋隻能若無其事,繼續道:“還打不打人了。”兩隻手同時圈住她,把她圍在懷裡抱住,不讓她離開。
許知意還不習慣這樣的親密,反過來威脅他來掩飾自己的局促:“當心我以後一直喊你蔣總。”
蔣司尋在她鼻梁上親了下,“我如果松開你,以後喊我什麼?”
許知意:“喊你好人。”
蔣司尋笑,“你是跟我約會,不是陪老板出差,放輕松自然點。”
許知意:“我已經在調整。”說著,回親了他臉頰。從知道他的心意到今天才六天時間,而他是自己老板那麼多年,哪能一下進入戀人狀態。
蔣司尋又吻了吻她額頭,松開她。
玩鬧中,即將開場,許知意從包裡拿出眼鏡戴上,離舞臺實在是太遠,戴眼鏡才勉強看得清大屏。
太陽還未落,音樂前奏響起,時隔六年,她又看到了偶像。
在全場的歡騰聲裡,演唱會拉開序幕。
第一次與蔣司尋並排看演唱會,她小聲哼著,完全放不開來。
歌單的第三首,她最喜歡的歌。
“知意。”
合唱聲太大,她沒聽見。
蔣司尋湊近她:“知意。”
直到叫她第三遍,許知意才聽清轉頭,“你喊我?”
蔣司尋把她攬到身前,當初倫敦的那場演唱會,他以為她跟寧寅其戀愛了,全程他沒有再轉身找她說話,那場演唱會自己不知道聽到了什麼歌。
這是六年來,首次聽演唱會。
現場震耳欲聾,蔣司尋唇貼在她耳邊,講的是粵語:“一直都想同你再睇返場演唱會。今日其實唔係我陪你,係你陪我。你睇個場波我都係度,我坐係球場既另一邊,隻係你同許珩都唔知道。你講得啱,不分菜系,國內好多地方既特色小炒都好食。因為我係一個人去,嗌唔到咁多,以後你陪我再去一次。遲左六年,今日先同你講:我鍾意你。”(一直盼著再跟你聽場演唱會,今天其實不是我陪你看,是你陪我。你看的那場球賽我也在,我坐在球場另一邊,你和許珩都不知道。你說的對,不分菜系,國內很多地方的特色小炒都很好吃,因為我是一個人去的,一次點不了那麼多菜,以後你再陪我去一次。遲了六年,今天才跟你說我中意你。)
那麼長的一段,許知意隻聽懂了最後四個字。
恍神間,他擁住她吻下來。
場館內,全場數萬人在激動瘋狂合唱,唱的正是她最喜歡的那首歌。
此時,整個馬德裡都沐浴在落日餘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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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多小時後,許珩的車到了演唱會場館外,他給妹妹的司機兼保鏢打電話,確定妹妹從場內出來回酒店的必經之路。
“我來給知意驚喜。”他這麼對司機說。
司機沒設防,說了一個比較好找的標志性地方。
“好,辛苦了。”許珩掛電話。
司機人正在地鐵站附近,他們此次來馬德裡,蔣司尋沒安排任何車,都是公共交通出行,帶著許知意逛遍大街小巷。
剛才他告訴許珩的那個標志性地方,就是球場到地鐵站的必經之地,但今晚人實在太多,就算在那等著,也未必能等到。
許珩示意自己的司機把車開到附近,問身邊的人:“你下車嗎?”
齊正琛:“我就不下去了。”
做了半天心理建設好不容易坐上車跟著過來,依然沒勇氣面對那兩人。
許珩不勉強:“那我先去會會比我還大的妹夫。”
數萬人從球場湧出來,水泄不通,即使有一百雙眼睛找人也不夠用。
許珩放棄直接給驚喜,撥打了妹妹的電話,打到第五遍那邊才接聽。
“喂,哥,我剛沒聽到。”
各種嘈雜聲比許知意本人聲音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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