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聊著。”她起身去了廚房。
蔣司尋發消息給許珩:【你今晚話怎麼這麼多。】
許珩快速打字,反唇相譏:【家裡多了你,我變得活潑開朗。】
蔣司尋:【既然這麼活潑,把我拉進你們家庭群。】
許珩沒回,退出聊天框。
另一邊,許知意給爸爸捶胳膊,從上捶到下,力度剛好。
許向邑溫和一笑:“是怕我秋後算賬?和司尋兩人在我跟你媽面前演戲,是不像話。”
許知意憋著笑:“我這是孝順您呢。感覺不到我的孝心?”
“感覺不到,棉袄漏風了。”
許知意笑出來,半握拳的手落在爸爸胳膊上稍微用了一點力,連著敲了好多下,“這才叫漏風。”
許向邑頭一次享受閨女這麼鬧騰人,以前總是拘謹著。
許知意小聲問道:“爸爸,對未來女婿還滿意嗎?”
許向邑逗閨女:“我看誰都不滿意,覺得誰都配不上你。你媽媽應該很滿意。”
何宜安端了一杯蜂蜜水來,接過話:“我很滿意什麼?”
她把杯子給閨女,“喝點。”
許知意晚上喝酒喝的不多,依舊接過來,以隻有他們三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爸爸說你對未來女婿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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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宜安看女婿的角度與丈夫不一樣:“那肯定滿意,司尋是我看著長大,品性我了解。以後你連婆媳矛盾都沒有,你蔣阿姨最開明,從不多管孩子任何事,你們生不生孩子她都不會多說一句。”
最重要一點,“司尋在我家住慣了,你們結婚後可以經常回來住。”
她和丈夫與女兒相處的時間實在太短,希望女兒能常在家住。
何宜安說話音量正常,坐對面的蔣司尋能聽到,他吃掉最後一瓣酸到難以下咽的橘子,對何宜安道:“伯母,我和知意以後住家裡,不搬出去住。”
他早就考量過,不是一時為爭取嶽父母的好感。
許珩再次插話:“你是指哪邊的家?北京還是?”
畢竟他們婚後不可能常在一個地方住,都是隨項目和工作飛來飛去。
蔣司尋:“北京,上海,曼哈頓,我和知意都住家裡。”
許珩點點頭,又道:“伙食費別忘了交。曼哈頓房子的地稅和管理費之類的,都算你身上。”
許知意笑問爸爸:“那我用交伙食費嗎?”
“你不用交,司尋跟你哥兩個人交。”
許珩:“……”
聽說蔣司尋婚後住家裡,態度明顯開始轉變。
蔣司尋拿毛巾擦擦手,打算回去,如今身份有變,在這裡坐著影響他們聊天。
他起身,“伯父伯母我先回去了。”
許知意從沙發裡起來,“爸爸,我送送蔣司尋。”
許向邑這會兒心裡舒暢,放人離開:“去吧。”
直到出了門走到院子裡,蔣司尋才暗自松口氣,今天自己身份不一樣,不由多了幾分緊張。
他看許知意:“進去吧,外面熱。”
許知意剛才出來時順手抓了兩顆巧克力,他今晚吃了一整個橘子,這次管家買的橘子特別酸,正合她口味,但其他人受不了那麼酸。
她把巧克力給他:“不是黑巧,不苦。”
蔣司尋從她手心拿過來:“謝謝。”
許知意仰頭安靜瞅著他,再也不用擔心被父母撞見。
“以後你再來我家,活動範圍隻限一樓了。”
“沒事。爭取早點跟你訂婚。”蔣司尋剝了一顆巧克力,自己沒吃,送到她嘴邊。
許知意微微啟唇,含住巧克力。
這一天,以玫瑰花開始,以巧克力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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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那天,蔣司尋飛去港島一趟。
幾個伯伯裡,曾經因為醫院的事情,他接觸最多的是二伯,往來最少的就是三伯。
三伯話不多,性情比較溫和,在路家那堆人裡,實在罕見。
也許正是因為人隨和,爺爺才看不見這個兒子的能力。
從機場出來,蔣司尋直接去了公司找三伯。
知道他今天來,三伯提前預備好茶。
兄弟幾人裡,隻有三伯戴眼鏡,半框銀邊眼鏡顯得人更儒雅。
親自給侄子倒了茶,話也直接:“老四說你放棄了虞家的那票。”
蔣司尋:“我放不放棄,爺爺都會想辦法刁難我。”
三伯笑:“把你爺爺想壞了,想刁難你的是你大伯。”
“爺爺如果不縱容,大伯沒那個膽,他還想著要爺爺的家產。”
“還因為你爸媽離婚的事,怪你爺爺袒護你大伯?”
蔣司尋不想多提,端起茶喝。
當年母親離婚就是想要清淨,結果路劍良在他們離婚後還不收手,生怕他們復婚,沈清風跟父親糾纏不清的那兩年,全是大伯推波助瀾,想方設法添油加醋讓母親知道。
母親到現在都在看心理醫生,應該不僅僅是因為離婚,離婚後那兩年也是症結所在。
三伯:“我不是替老四說話,當年他不是真要娶沈清風,是跟你爺爺鬧,在賭氣。”
“那不重要。我媽聽到的就是他執意要娶沈清風,為此不惜跟爺爺鬧。三伯,您不知道那對我媽傷害多大。不說這些。”
三伯打住,說起醫院兩次易主:“我們家持有的醫院股權當初是虞家轉讓給我們,醫院在虞家手裡那麼多年,肯定有特別信得過的醫生,後來查出抱錯,虞家或許了解內情,但一邊是你大伯,路家話事人,一邊是首富許向邑,誰都不好得罪,即使知道點什麼,也隻會爛在肚子裡。換成你,我,可能都會這麼做,自保是人的本性。”
“你現在跟虞睿之間有點不愉快,他們更不會說。如果需要,我替你們倆約一下,這個面子,虞睿還是會給我。”
蔣司尋:“謝謝三伯,不用了。證據是許珩負責,他想收拾沈清風的時候,可能根本不需要什麼證據。我隻管爭到掌控權。”到時找路劍良和沈清風清算的時候,保證路家跟許伯伯家合作三十多年的所有項目不受影響。
許向邑與路家從路老頭時開始合作,縱深三十年,從內地到港島再到海外,涉及領域太多,牽一發而動全身。
這也是當初沈清風嫁給大伯的原因所在,料定許向邑會因顧及公司利益而拿她沒辦法。
顧及利益的不是許伯伯,而是許知意。
許知意不希望父母已經錯失了二十年的親情,還要再以公司巨大利益為代價去報復沈清風,沈清風不值得,所以提出自己報仇。
許向邑剛找回女兒沒多久,愛女心切,什麼都順著許知意的心意,便答應了。
如今KEVE在許知意名下,沈清風二十多年竹籃打水,這樣的報復方式不僅沒任何損失,還讓自己的事業與財富雙收。
但沈清風失去的這些,在許珩與許伯伯眼裡,並不夠。
蔣司尋道明今天的來意:“以後公司還要麻煩三伯,我一年在港島最多十天半個月。”
三伯震驚到沒控制好表情:“你拿到集團控制權後你不來管理?”
蔣司尋:“我隻要個大方向的決策權。”
無論是遠維資本還是遠維集團,都沒在港設分支機構,許知意沒機會來港出差,他也就沒考慮常住港島。
與三伯聊了兩個多鍾頭,離開時正好收到郵件,董事會會議於兩周後召開。
回到海景公寓天已黑,蔣司尋隻開了落地燈。
落地窗外,海灣燈火璀璨。
那晚手寫的解釋還壓在邊幾的花瓶下,蔣司尋拿起來又看一遍,看完在末尾加上一句,再次把這張紙疊好,用花瓶壓了一角。
邊幾上有固話,他拿起聽筒,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按下,又像回到小時候每次用座機給父親留言。
四歲半那個暑假,與父親不歡而散後,後來他也想要給父親打一個電話,但因為自己說過那句‘我再也不給你打電話了!’,放不下自尊,於是再也沒打過。
響鈴十幾秒,許知意接聽,來自港島的固話,對方還沒出聲,她就知道是蔣司尋。
她道:“沒把你電話拉黑。”
蔣司尋:“我知道。正好坐在話機旁邊。”告訴她,“接下來十多天我都不忙,陪你去倫敦看日出。”
許知意:“我周三才能忙完。”
男人問她:“周四過去?”
“可以,上午飛過去。”
許知意第一次去布村看日出是十幾歲,二哥帶她去那裡打卡。
二十歲時跟寧寅其去過,後來自己又去了一次,沿著沙灘漫無目的走著,那時她跟蔣司尋已經聯系不多。
唯獨鍾情那片海那片沙灘,是因為那裡回憶太多。
周三那天在公司加班到八點多才回家,簡單吃了晚飯,許知意開始收拾行李,許珩給她送酸奶上來。
酸奶放下,人沒走。
許珩無意間瞧見了她衣櫃裡的男士酒紅襯衫:“那件就是你跟媽說的,你們公司的團建服?”
“……”
她低頭收拾東西,裝聾作啞。
那件襯衫,這一次旅遊沒帶上。
許珩臨了又叮囑:“蔣司尋如果再借著看日出表真心什麼的,你淡定一點,聽到沒?”
“我知道。”
落地倫敦機場是當地時間下午四點,前兩晚住在布村,汽車出了機場直接前往。
蔣司尋訂了海景房,她與他的房間緊挨著,沙灘大海就在眼前,下樓過條馬路就是。
她正在收拾行李,蔣司尋過來找她。
男人站在門外沒進來,對她說:“先去吃飯,回來我給你整理。”
許知意把一堆洗漱用品先放在盥洗臺上,拿上包要隨他出門。
蔣司尋站在門口沒動,示意她:“你穿裙子我不方便背你,換一下。”說完這話,人進來,關上房門。
許知意:“我換衣服。”
男人說:“我去露臺。”
他背對著房間,在露臺回郵件。
想到自己與蔣司尋曾經在港島那樣親密過,兩人之間一開始隔著彼此的睡衣,後來什麼都沒隔,許知意不再糾結他在不在房間,找出長褲與背心換上。
“換好了。”她將長發挽起,對著露臺那邊,“走吧。”
背心是短款,纖細的腰肢若隱若現。
蔣司尋看看她身上的衣服,又回自己房間拿了西裝,以防太陽落下去後,她嫌冷。
出了酒店,風有一點大。
“知意。”他喊住快自己兩步的人。
許知意回頭,男人款步跨過來,把西裝裹在她身上:“穿好了。”
自己瞬間被他的氣息包圍,“我不冷。”她怕熱,他又不是不知道。
“晚上冷了我再穿。”
蔣司尋低頭在她唇上一吻,這才收起自己的西裝。
這個親吻猝不及防,許知意呼吸頓了幾息。
“吃中餐還是西餐?”他問她。
許知意與他並排走,兩人胳膊時不時會蹭到一塊,她道:“海鮮。”
“知意。”
與她話音同時落下的還有來自身後的這聲知意,是齊正琛的聲音,以為自己出現幻覺,幻聽了。
蔣司尋比她先回頭,她跟著倏地轉身。
一輛敞篷跑車緩慢靠過來,車裡隻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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