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點頭:“對,意思就是她朋友走了,被她藏著掖著的您可以過去了。”
“……”
周斯揚抬頭看他。
兩分鍾後,車從樹蔭下開出來,開到夏燭站著的馬路邊。
夏燭還暈著,視線模糊,盯著看了兩眼才認出是周斯揚的車,提著褲腳,小心從臺階上下來,走過去,拉開門,上車。
女孩兒上車就頭往後,躺靠在椅背,閉目休息,白色襯衣的領口已經被她扯開,露著精致的鎖骨和側脖頸觸目驚心的紅痕。
周斯揚偏眸看了她一眼,繼而收回視線,吩咐羅飛:“空調溫度調高。”
夏燭頭痛欲裂,實在困得不行,剛在飯桌上還能撐,此時上了車,精神一放松,腦子暈得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星星。
很快就睡著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恍然醒過來,視線掃過前座,發現司機和羅飛都已經不在了,恍惚中轉頭看向身側。
入目掃到男人的身影時,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忽然安心。
撐著坐起來,指骨頂著眉心緩解頭痛,出口,嗓音幹啞:“我睡了多久?”
周斯揚把車頂的燈關掉,合同書合上,抬腕看了眼表:“半個小時。”
剛從餐廳出來就不早了,聽到這話,夏燭連忙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現在幾點了。”
“十點半。”周斯揚回。
夏燭整理了自己的東西,打開門,踉跄而緩慢地從車上下去,周斯揚晚下車一步,幫她撿了落在車座的外套,推開車門下車,走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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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步遠的距離,注意著身前女孩兒的情況。
前側人腳下一頓一走,走著顫抖的“直線”。
臨走到別墅門前,聽到房間裡的響動,夏燭頓住腳,慢悠悠轉身,衝周斯揚伸出手:“你拉著我。”
她語調溫吞,嗓音軟糯。
男人背在身後的手還拿著她那件灰色針織衫,聞言也停住,很輕地挑了挑眉。
夏燭舔唇解釋:“……我喝多了,正常夫妻,老公不應該……”
話沒說完已經被走上前的周斯揚抄著腿彎抱起來,男人打橫抱著她,還有手去點門的密碼:“正常夫妻應該怎麼樣?喝醉了抱著回去?”
“嘀——”的一聲,密碼鎖打開,夏燭反應還有些遲緩,盯著被按開的門把:“……我是讓你拉我。”
“嗯。”抱著她的人應聲,膝蓋抵開門,走進去。
夏燭眨眼偏眸,看他。
嗯是什麼意思,知道了?那為什麼還抱著她。
還沒等她仔細想明白,客廳裡的老兩口已經看到了他們,沈漱玉正在繡扇子,看到兩人立馬摘了老花鏡,放下布料,從沙發上站起來,往門口處走:“怎麼回事?”
“喝多了。”周斯揚答得簡潔。
三秒前,在沈漱玉站起來的瞬間就把頭埋到周斯揚肩頭的人,此刻伸手,隔著襯衣擰了下男人的側腰,悶著聲咕哝:“你總這麼說搞得我好像很愛喝酒…”
周斯揚垂眸,目光落在懷裡人的臉上。
夏燭明顯沒有酒醒,清醒的話幹不出掐他腰這種“忤逆上司”的事兒。
他輕嗯,改口:“沒喝多,腸胃炎在外面剛吐過。”
沈漱玉擔心:“怎麼會腸胃炎?”
周斯揚:“晚上吃多了。”
夏燭:……
還不如說她喝酒呢,成年人誰能吃多啊?撒個謊撒得這麼不走心。
她臉藏進周斯揚胸前,徹底噤聲,放棄掙扎。
夏燭被周斯揚抱進臥室,從他身上下來,再拿了東西進浴室,好好清洗一番出來,已經是半小時後。
男人身上換了輕薄的灰色睡袍,頭發半湿,後頸發梢處滴著水,應該是在外面的浴室洗了,這會兒正站在梳妝臺前,拆手裡的藥。
看到她出來,下巴點了點床沿:“坐那裡。”
酒的後勁兒愈來愈重,讓夏燭沒想起問周斯揚幹什麼,隻是順著他的話,一面用毛巾擦著頭發,一面往床的方向走,她摸索著剛在床沿坐好,桌前的男人已經拿著藥走過來。
破皮的地方需要擦了碘伏再塗藥,不然感染了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好。
周斯揚在夏燭身前蹲下,扶著她的下巴讓她抬頭,懵怔中還沒意識到今天和周斯揚之間的接觸屢次“突破界限”時,沾了藥的冰涼棉籤已經按在了她的傷口處。
夏燭猛得皺眉,身體輕抖。
周斯揚抬眼:“疼?”
抓爛的面積太大,剛剛又碰了水,現在塗藥簡直是酷刑,隻是按了一下,夏燭眼睛裡就冒了生理性的淚花。
她右手抓著床單,緩了兩下,搖頭,輕聲:“……沒事。”
周斯揚掃了眼她的表情,輕皺眉:“疼了就說。”
是“沒事”,不是“不疼”。
周斯揚不知道她怎麼養成的這種性格,先前在公司前把她撿回家那晚也是,明明生病,工作的事情不順利,卻還是對那端的夏慶元報喜不報憂。
周斯揚把棉籤插進袋子裡,藥放在床頭。
沒聽到男人說話,也沒再感覺到擦藥的動作,夏燭抬眼看過去,和周斯揚對上視線。
“怎麼了?”她有點茫然地問。
周斯揚沒說話,抿唇看了她一會兒,隨後起身出了房間,兩分鍾後再進來,手上拿了消過毒的冰袋,走過來,拖了梳妝臺的椅子,在夏燭面前坐下。
手心捂了捂那個冰袋,把被“溫”過的冰袋貼在夏燭側頸,短暫的冰敷後放下,再抄了她的膝彎把人抱坐在自己身上。
熟悉又陌生的沐浴乳的冰涼薄荷氣,夾在著雄性荷爾蒙的味道,夏燭心裡一顫,下意識停滯了半拍呼吸。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捂在脖子上的冰袋被周斯揚那個拿開,再是重新沾了藥的棉籤,按在傷口上。
冰敷過後,再塗藥是沒有那麼疼了。
察覺到懷裡人的僵硬,周斯揚的心情忽的比剛剛好一些,用過的棉籤丟進腳邊的垃圾桶,擰開剛拆封的過敏藥:“你緊張什麼?”
“沒……沒啊。”夏燭回。
周斯揚淡聲笑。
片刻後,過敏藥塗到第二種,周斯揚忽然開口問她:“剛剛為什麼不說疼?”
夏燭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麼,低眸,摳著睡裙上的蕾絲,須臾,像是輕嘆:“……說了也沒有用。”
她說這話時眼神還是懵懵的,瞳仁裡印了房間暖黃色的光線,但卻讓人能感覺到,她是失落和傷心的。
大概是喝了酒,人更容易暴露情緒,也容易打開話匣子,周斯揚沒再接著往下問,夏燭卻開了口,斷斷續續地再說。
“小時候調皮,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我隻比我妹妹大三歲,一起玩一起受傷。”
“爸媽給我們擦藥,我爸手勁兒大,總是很疼……我說了疼,但他說沒事,還是那樣給我擦。”
“他說小孩子皮實,沒事。”
……
“那你妹妹呢?”周斯揚撿起桌子上藥的包裝袋,一樣丟在腳下。
“小姝…”夏燭想了想,“小姝那時候總有糖。”
夏燭:“她身體不好,又愛哭,每次有擦破皮塗藥的情況,爸媽總會拿給她糖。”
周斯揚看她一眼,溫聲:“你為什麼不哭?”
夏燭搖搖頭,垂眸:“爸媽照顧我們兩個已經很難了,想讓他們省些力氣……”
最後一種藥塗好,周斯揚撩了她的頭發放到另一側,擰上藥罐:“那你有嗎?”
“什麼?”夏燭抬頭看他。
周斯揚把藥瓶放在床頭櫃上,提醒:“糖。”
夏燭再搖頭,含混不清地嗫嚅:“小姝哭了才會有的嘛……”
……
三言兩語間,藥終於塗完,透明的塑料包裝紙扔進垃圾筐,剩餘的藥放進床頭的抽屜。
周斯揚把抽屜推進去,回身,手碰了下身上人的腿,嗓音中帶了入夜的沙啞:“下去了。”
腿上的人不知道是沒聽到他的話,還是聽到了沒反應過來,總之他說完這句,夏燭沒什麼動作,依舊垂眸摳著自己裙子的蕾絲。
“下去了。”周斯揚再次提醒。
坐在周斯揚懷裡實在太舒服,有著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夏燭潛意識裡不想動,順著心意搖了搖頭,很小聲的:“不……”
周斯揚低眸,片刻後手往下,俯身,剛想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女孩兒突然回頭了。
男人前傾身體的動作,讓夏燭回頭時,唇剛好貼近他的下巴,沒碰到,但若有似無的距離,大概隻隔著兩公分。
清甜的果香貼近鼻前,是不同於男性的女生氣息,她呼吸吐氣之間,仍舊有酒香,混著果香的沐浴乳味,有些許的醉人。
周斯揚沒動,維持一手攬在她身後,一手抄在她腿下的姿勢,視線往下,垂落在她型狀姣好的唇上,而懷裡的人也沒動,圓圓的杏眸眨了下看他,眼神裡有無辜和茫然。
夏燭喝多以後,對男女之間的距離沒什麼概念,周斯揚上次就領略到了。
就比如現在,放平時,她一定會像兔子一樣彈開,但現在還能這樣和他平靜對視。
周斯揚兩指再次磕了磕她的小腿,沉啞聲線:“下去。”
“不…”夏燭再次出聲。
甚至動了動身體,往周斯揚懷裡坐得更近了些,緊接著她緩慢地調整好姿勢,再抬頭,唇還是隔了那麼點距離,靠在他的下巴處。
比剛剛更近一點,可能隻有一公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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