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燭眼睛還黏在遠處的筆記本上,有點著急:“我又不用腳看電腦。”
眼見她氣得想對著周斯揚呲牙,周斯揚低頭看她,語聲冷淡:“你前兩天自己跑去醫院看病,我還沒跟你算賬。”
一聽這話,夏燭的氣焰瞬間滅了。
周斯揚看她那一副瞬間乖了的樣子,輕呵:“腳瘸了還能自己跑醫院掛號,真行,不怕路上摔了。”
她手指勾著周斯揚的睡衣,低聲嘟囔:“我是腳瘸了又不是腳沒了……”
“犟嘴是吧。”
“……沒,”反應過來,夏燭擰眉抬眼,試圖奪回主動權,“周斯揚你再教訓我?”
“我要離婚!”她手握拳揚起來,試圖威脅。
“離吧,”周斯揚把她放在床上拉上被子,毫不留情,“過幾天正好合約到期。”
“周斯揚!”夏燭又揮了揮拳頭。
周斯揚攥著她的手腕塞進被子裡,言簡意赅:“睡覺。”
……
往後兩天,謠言越傳越離譜,汪洋銘張口閉口在背後說夏燭想勾搭周斯揚,沒勾搭成,被周斯揚甩冷臉,傳著傳著還調笑著跟別人說,估計夏燭想給周總做小三,但人家嫌她不夠格。
上次耿凱造謠就是他跳得最歡,這次又是。
夏燭知道這事兒的時候,正從財務部拿了單子往工程部去,宋章鳴仗著官高一級,先前一直和夏燭爭的那筆工程款沒截成,從另外一個地方截了二組的錢。
夏燭沒工夫搭理汪洋銘那隻蒼蠅,現在隻想把錢從宋章鳴那裡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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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工程部,一路走到盡頭,沒敲門,直接進了宋章鳴的辦公室,瘸著腿走得慢,往前兩步,單子拍在宋章鳴的桌子上:“宋總過分了吧,清開大道的設計款是我們二組獨立的,這個錢為什麼先轉到工程部?”
宋章鳴是真沒想到夏燭會直接來找他。
他以前也不是沒這樣欺負過人,但對方要麼忍氣吞聲等下筆款項,要麼私下找他協商,還沒有像夏燭這樣直接質問到明面上的。
碰上夏燭,他是真碰上個硬茬。
“你這麼跟我說話??我辦公室你不敲門就進,李麗怎麼教的你?!”
夏燭早就忍不了,這就是個蝗蟲:“你工程部接項目,尾款要不回來發不下獎金,是你工程部的事,憑什麼截我設計部的錢?”
“今天下午下班之前,必須把錢打回來,不然二組和工程部合作另的項目,之後錢款到賬,我統統扣我自己手裡。”夏燭說。
宋章鳴從桌後站起來,繞過桌子往外走。
他先前接了兩個項目,虧了不少,一直補不上虧空,夏燭又一直不松口給錢,他現在舉步維艱,特別難做。
手撩了西裝掐住腰,看著夏燭那張臉,也氣到極點:“你一個小破組長在這兒叫什麼叫,錢我就不給了你能怎麼樣??”
夏燭偏頭閉了下眼睛,肺都要氣炸了。
她想講道理,對面隻會耍無賴。
睜眼想再理論,忽然被宋章鳴撥著肩膀往外使勁兒推了把:“給我滾出去。”
……
周斯揚早上跟程煜非去見清潭政府的人,上午上班來晚了會兒,十點過才到,到樓下往電梯間走的路上遇到陳巖。
陳巖抬頭瞥見他,揚手點了下,過來:“你老婆給工程部一個副總吵架了。”
“好像是對方扣她的錢,她去理論要扣回來,沒想到對方一個男人跟她動手,推了她一把,好在……”
“她現在人呢?”周斯揚眉心豎得極深,繞開陳巖往電梯的方向走。
陳巖兩步跟上:“你別急,沒事,已經回景觀部了。”
陳巖拉住他:“你老婆很硬氣,聽說反手也給他一下,手機打開就點錄像,說他再動自己就報警,把那人氣得半死。”
“不過那個姓宋的我聽說過,工程部好像都不滿意他,欺軟怕硬,最近接的活兒還虧了錢,但下面人沒人敢反抗,沒想到在夏燭這兒碰了一鼻子灰。”陳巖說到這兒溫聲笑了下。
羅飛兩分鍾前聽到陳巖的話就往旁邊走開,打電話問情況。
現在看兩人聊完,走回來,跟周斯揚匯報:“夏燭沒事,腳腕的傷也沒怎麼樣,不過聽陶桃的意思,先前會崴到就是被景觀部三組一個副組推的,宋章鳴的人。”
“而且…”羅飛斟酌了一下,還是把陶桃的話照實傳達,“上次您和夏燭在咖啡廳說話被看到,這幾天一直有人在背後說她勾引您,傳得很難聽。”
“貌似也是三組看到,傳出來的。”羅飛說。
說實話,這種事在職場上屢見不鮮,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比這更惡心的事陳巖也不是沒見過。
剛想緩和氣氛說句沒事,抬眼看到周斯揚的臉色,話吞回去沒說。
周斯揚的臉色其實也不算難看,但陳巖莫名覺得這人這回是真生氣了。
“那個姓宋的,侄子好像是宋榮,他調職進中寧還是我辦的手續,”陳巖道了句,“竟然能給中寧虧錢,也真是個人才。”
宋榮是中寧創辦就在的員工,現在在荊北管著子公司,周斯揚當時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把人丟到工程部,沒直接開了。
草包一個,霸凌下屬,投機取巧,佔完了。
極短暫的沉默。
周斯揚側身,跟身後的羅飛道:“給宋榮打個電話,說我處理點他的人。”
羅飛應聲,隨後跟著周斯揚往電梯間走。
“十點半高層有會?”周斯揚看了眼電梯跳動的電子屏,問羅飛。
羅飛回應:“各部門負責人都在,周例會。”
周斯揚平聲:“通知一下我也參加,另外,景觀部和工程部,除了幾個正副總,把各組組長也叫來。”
“十點半,全部到會議室。”周斯揚道。
陳巖下來還有事,沒跟著上去,周斯揚進電梯,門還沒關上,看到外面朝電梯間走的一瘸一拐的夏燭,示意羅飛按了電梯鍵,門開著等她。
夏燭走近,看到他,诶了一聲,左右掃視周圍,確定沒什麼人,瘸著腿跨進了電梯。
她下來買藥。
進電梯,站到周斯揚旁邊,電梯門還沒合上,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
回頭看身後的羅飛,沒從他臉上得到什麼消息,轉身又看周斯揚。
探頭探腦瞥著男人瞧了兩秒,非常識時務地軟了半分調子:“怎麼了?”
“腳怎麼崴的?”男人掃她一眼,語氣聽不出情緒。
夏燭愣了下,再轉頭看羅飛。
周斯揚淡聲:“你再看他,你是跟他領的結婚證?”
夏燭抓了抓頭發,舔唇,看回來:“……瞧你說的,我已經有老公了,再領結婚證屬於重婚罪。”
“腳怎麼崴的,別讓我再問。”
“跟同事發生了點口角……被絆的。”
“長本事了,醫院自己去,還給我撒謊。”
“周斯揚……”
“撒嬌是吧。”
“沒有……但我撒的話你能不罵我嗎?”
……
羅飛默默退後半步,他現在有點知道他老板是怎麼被拿捏的了。
三層到,電梯門開,夏燭沒等到周斯揚的回音,一步三回頭地往電梯外邁。
周斯揚看到她的眼神:“知道錯了?”
夏燭停住腳步,摳著電梯門,點頭如搗蒜,眼神非常真摯。
“行,”周斯揚表情還是平淡,“那等會兒無論我做什麼,都不許生氣。”
夏燭懵懵怔怔。
周斯揚下巴往外點:“去吧,準備六樓開會。”
夏燭帶著疑問一步一瘸地走回工位,剛坐下,聽陶桃來報:“等下高層的周例會大老板也要去,而且通知咱們和工程部的各組長也要到。”
二組副組職位空缺,暫由陶桃代理。
“他也去?”夏燭奇怪。
中寧的高層周例會就是例行行事,沒什麼重要內容,周斯揚很少在場。
陶桃點頭:“說是解決一下工程部虧損的問題。”
虧損?整個中寧蒸蒸日上,工程部最近的虧損也就是宋章鳴接的那兩個項目,但跟中寧的流水比,那兩個小項目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夏燭總覺得周斯揚為這事兒參加例會有點太給宋章鳴面子了。
“估計是敲打各個部門,”陶桃說,“中寧原來更純淨,這兩年清潭這邊走關系進來的太多,烏煙瘴氣的,聽說先前大老板把中寧中心從荊北移回來就說過,要整頓風氣。”
十分鍾後,六樓會議室。
兩個部門的組長前前後後來了十幾個,因為是旁聽,他們隻能坐在整個會議室南側的兩排椅子上。
陶桃抱著懷裡的資料夾,盯著前方不遠處,掩唇到夏燭耳邊:“大老板真的好帥嗚嗚,竟然是你老公。”
夏燭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小聲點,拖著椅子往她身旁坐坐,下巴點前面,示意陶桃好好開會。
臨近十點半,人陸陸續續到齊,後來的有看到前座的周斯揚,一愣,再接著一垂頭,比剛剛動作更加小心恭敬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又過了兩分鍾,周斯揚抬腕看表:“開始吧。”
因為周斯揚的突然參會,幾個部門老總心裡都在打鼓,認真審視了一下最近自己部門的情況,琢磨有沒有出錯的地方。
依次匯報完,並針對中寧最近幾個和清潭政府對接的項目進行了研討。
宋章鳴現在的位置在周斯揚左手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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