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在他臉上一掠而過,像一部黑白默片的蒙太奇畫面。
他的唇型很完美。
——手感一流!
雙眼則隱匿在陰影裡,難以被看清。
……好、好可怕的眼神。
黎羚不敢多問,低下頭老實地將手又洗了一遍。
冰冷的水流過指尖,理智慢慢地回籠,她忍不住想,好像還是有哪裡很不對勁。
導演被她碰到,難道第一反應不應該是把自己的嘴唇擦幹淨嗎?
為什麼反而會是讓她洗手。
好奇怪的邏輯。
黎羚又偷偷抬起頭看了金靜堯一眼。他還在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並沒有打算要清理自己。
一些昔日在片場的古怪畫面,驀地湧上心頭:不肯摘下的手套,破舊不堪的房間,制片人對她說過的話。怎麼也拍不完的長鏡頭,永不停止的水聲,無法洗去的汙痕……
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如果……就是反過來呢?
他不是覺得別人髒,而是覺得自己髒。
會有這種可能嗎。
黎羚覺得這猜想很大膽、很荒唐,根本就難以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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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還是將水龍頭合上,小聲問金靜堯:“導演,那天我們拍戲,你為什麼寧可找替身,都不肯摘下自己的手套?”
金靜堯看了她幾秒:“不需要。”
“那待會兒拍戲呢,還是要戴著手套嗎?”
“不會。”
“真的嗎。”黎羚反問他。
她伸手要碰他的臉,被他躲過。
於是她又抓住了他的手腕。
這一次她動作很快,也可能他並沒有那麼努力去躲。
總之,碰到了。
金靜堯微微蹙眉:“做什麼。”
黎羚看著他的眼睛,有些無奈地說:“導演,你剛才還說不會的,這叫不會。”
金靜堯沒說話,抿著嘴唇。
黎羚:“導演,你這樣待會兒我們怎麼拍。”
正常人此時至少應該表現出一點點心虛。
但金大導演隻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不說話是可以繼續的意思嗎。
黎羚不太自然地幹笑了笑,在內心給自己打氣,慢慢嘗試著,按住對方的手,貼向她的臉。
她依然感受到輕微的阻抗,但和方才相比,已經是微不足道。
浴室搖晃的光線,帶著一點點昏沉的熱度,像一艘上下深沉的潛水艇,在他們身邊來回逡巡。
年輕男人的手指還是很冰冷,仿佛帶著一種深海的潮意。
指腹則有一層薄繭,在碰到她皮膚的同時,很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那種近乎粗粝的觸感,讓她幾乎要起雞皮疙瘩。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沒有入侵。沒有攻城略地。他不再有別的動作,僅僅用手掌貼著她的臉,好像就已經太超過、太難以承受。
黎羚突然覺察到,自己的心跳也變快了。
咚咚咚,咚咚咚,像要從胸膛裡跳出來。
她難以分辨這是驚訝、緊張,還是興奮。又或者三者皆有。
她還記得金靜堯在自己的
第一部戲裡,表現有多麼令人驚嘆。他展現出平靜的、不寒而慄的演技,將自己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而當時他隻有十八歲。
但這樣一個天才的演員,原來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做不到,而她做得到的事。
現在是她在給他上課。
黎羚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小聲說:“導演,學費還你了。”
她回憶起幾天前的那場戲。當時,金靜堯曾經反復指導那位替身演員,該用怎樣的動作和姿勢,去觸碰到自己的臉。
她的記性並不好。但他教得那麼不厭其煩,她很難忘記。
黎羚慢慢地抬起手指,燈光本該是很靜止的,卻好似被他們的呼吸給驚擾,時隱時現地打在金靜堯的半邊臉上。
他垂下眼睑,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她又覺得有些不自在:“那個,你先閉上眼好不好。”
金靜堯語氣平板地反問她:“不看怎麼學。”
黎羚:“……”
廢話真多啊兄弟。
她直接伸出手,捂住了對方的眼睛。
低垂的睫毛在她掌心輕輕顫動,像一隻脆弱將死的蝴蝶。
黎羚被那種溫熱的、鮮活的觸感嚇了一跳。
她總是以為他會很冷,他的外表給人這樣的錯覺,讓人以為他是什麼冷冰冰的、沒有生氣的存在。
但其實他的面容和記憶之中一樣柔和細膩,有著年輕男人正常的熱度。
好消息是,金導演沒有再躲,也沒有罵她。
她將這當成默許,或者邀請。
手指很緩慢地摩挲過他的鼻梁,側臉,下颌,最後是喉結。
黎羚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臺詞也好,人物分析也好,平時最擅長的那些胡說八道也好。
可是她好像被看不見的透明膠帶堵住了嘴巴,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她突然生出一種古怪的、接近於褻瀆的錯覺,好像自己在面對一尊隻能夠被仰視的神像。
教導他是錯的。
觸碰到他都是一種罪過。
她沒有注意到神像微闔的雙眼,究竟是什麼時候重新睜開。
“是這樣嗎。”金靜堯用很低的聲音問她。
他的手指動了一下。
像在回應她的動作,冰冷的指尖一寸寸地往上移。指腹好似不經意地、粗暴地擦過她的嘴唇,又在那裡反復停留。
跨越了整個英吉利海峽的士兵,終於從冰冷的海水裡爬出來,看到了諾曼底的日出。
-
浴室的門被人猛地推開。
“啪”的一聲。
對方手中拿著的清潔工具掉到地上。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小劉應該會向無知的自己發來警告:不要上班,不要上班,不要上班。
大病初愈、第一天復工的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看到了自己永生難忘的場景。
第13章
在一個非常尷尬的場景之下,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要比對面的人更尷尬。
黎羚轉過頭,完全不尷尬地提醒小劉:“早上好,你的掃把掉地上了。”
小劉“哦”了一聲,彎下腰撿起拖把:“好的,謝謝提醒,早上好……不是,等一下。”
“——你們倆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每次都讓我遇到?”他的說話聲陡然抬高。
金靜堯根本沒有理他,還是盯著黎羚。
或許是錯覺,她覺得年輕男人的視線很低,像是在看她的嘴唇。
燈光昏暗,仿佛一束搖擺不定的篝火,深深探進幽深的洞穴。
她感到輕微的緊張,口幹舌燥,而後回憶起被對方的拇指抵住的感覺。
小劉:?
鬧呢,怎麼眼神又對上了。
“你們什麼意思,是要當我不存在嗎。”他更加悲憤地說道,“你知道嗎,我這幾天做噩夢,都是那天早上推開門……”
黎羚回過神來,十分同情地看著他:“太好了,今晚的噩夢有新素材了。”
小劉:?
“開個玩笑。”她話鋒一轉,又正色道,“劉老師,您千萬不要誤會,我和導演隻是在走一走戲而已。”
金靜堯輕哂一聲:“劉老師。”
他往外走了幾步,拎住劉老師的衣領,像丟掃把一樣,將瘦弱的劉老師丟到門外。
咔噠一聲。門被嚴實地鎖上。
年輕男人轉過身。
被打斷的課程得以繼續。
巨大的影子,仿佛張開的蛛網,盤踞著整個牆面,一點點將他的獵物蠶食。
-
聽說架子上有東西掉下來,差點砸到導演,道具組嚇了一跳,又對片場進行了一次非常徹底的安全檢查。
這稍微耽誤了一點時間,黎羚正好將劇本又讀了一遍。
這場戲拍的是周竟和阿玲關系的破冰。
阿玲讓周竟將自己抱進浴室洗澡,卻在裡面很久都沒有出來。周竟撞門進去,才發現她竟然試圖淹死自己。
正常人會生氣,甚至暴跳如雷。
周竟沒有。
他隻是壓住阿玲的手腳,將她從頭到腳地清洗了一遍。
黎羚望著面前小而深的浴缸,就像張開的、白生生的口,含滿了不潔的水。很快她就要躺進去。
而現在,安全檢查尚未完成。另一名工作人員甚至親自坐進了浴缸裡,測量水的深度是否符合安全標準。
“其實這些檢查,我們都做過好幾次了。”對方向黎羚解釋,“但剛才那個事故,讓導演非常不高興,發了好大的脾氣。”
金靜堯在這時推門進來。
他眉眼平直,薄唇微抿,神色溫和而冷淡。
其實和平時相比,看不出很大的差別。不知道工作人員怎麼會覺得他“很不高興”。
副導演站在金靜堯身邊,向黎羚確認:“黎老師,您會遊泳的吧?”
黎羚有些好奇:“如果我不會呢?”
以金大導演的性格,或許會冷冷地說,‘那就淹死’。
沒想到副導演點了點頭,毫無異議地說:“那我們就換另一套拍攝方案了,導演安排了替身,您配合我們拍幾個特寫就好。”?
黎羚錯愕地看著他們:“你們……不勸我自己再努力一下嗎?”
副導演疑惑地說:“這怎麼努力?萬一出事怎麼辦?”
浴缸裡的工作人員也安撫道:“沒事的黎老師,不用勉強,安全第一。”
他們好像是認真的。黎羚出道至今,還從未遇到過如此有良心的劇組,她簡直都要為自己剛才的胡說八道而心生愧疚。
正打算解釋清楚,金靜堯十分平靜地說:“不用換。”
眾人都大為驚詫地看著他,黎羚則感到一種微妙的安心。真好,他還是他。
“那我淹死怎麼辦呢,導演。”她情真意切地問。
“自己問保險公司。”他轉過身,反方向離開。
副導演左右為難地站在原地,黎羚向他解釋,其實剛才是開玩笑的,自己拍過不少下水戲,遊泳閉氣都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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