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曦說了半天,隻給出這樣一個模稜兩可的模糊指令。
“能聊上最好,哪怕對你個人也有幫助,老人家懂技術、懂運營……”
“但我要怎麼自我介紹……”程音其實想問,我何德何能。
王雲曦遲疑片刻:“你就說,我讓你來的,來問問關於後勤團隊的建設。”
老板的指令不管多難以理解,下屬都隻能遵旨辦事。
問題是,王雲曦料得沒錯——孟世學是個怪脾氣,程音別說搭上話,連實驗室的門都沒能進得了。
她剛說了個開場白,提及王雲曦的名字,老頭就來了個川劇變臉,將她直接趕出了門。
晴天光照熾烈,程音站累了便蹲下,迎著燦爛秋陽,曬得臉頰紅粉撲撲。
一旁,陳嘉棋又一次好聲相勸:“程音,你來陰涼地裡好伐,這樣下去要曬暈掉的呀。”
“我補補鈣。”程音應道。
順便,程門立雪也要立出個樣子來,萬一老頭動了惻隱之心呢?
陳嘉棋本該和大部隊一起走。
他主動請纓,要求留下給程音當護花使ῳ*Ɩ 者,她那班飛機凌晨才落地,單身女性不安全。
一言既出,調侃四起,尹春曉直接問他小子是何居心,是不是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陳嘉棋有點不好意思,嘴裡卻沒落下風:“我們俊男靚女,天生一對,怎麼就不該有了?”
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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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音不在場,就算在場可能也無感,這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
陳嘉棋的表白,沒有給她帶來太多心理波動,最多是有點歉疚,有點感激——感激他願意欣賞,這是對另一個人至高的認可與贊美,但也歉疚實在給不了任何回應。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因此她可以平靜面對,和他繼續做同事,做朋友,保持友善而客氣的距離,如果對方不介意。
然而對於另一人,完全又是另一回事。
那晚種種,時不時會擦過她的腦海,誰能想到她改邪歸正這麼多年,現在又開始滿腦子活色生香,還隨時能調出一段細節豐富的擦邊小視頻。
怪她記憶力太好。
程音想著想著,臉又更紅了。
天空忽然飄過一朵雲,在她臉上投下清涼的陰影。
程音睜開眼,季辭居高臨下:“不曬?”
她倏然站了起來,好一陣眼冒金星,直直衝著季辭身上倒去,簡直是字面意義上的投懷送抱。
他穩穩將她接住:“說幾次了,久蹲不要突然站立,會體位性低血壓。”
體位,他在胡說什麼,什麼體位……
程音頭暈目眩,有點震驚季辭怎能抱她抱得如此理所當然,難道是傳說中的熟能生巧?
好在他很快松了手。
陳嘉棋從樹蔭下一路小跑來:“季總,您怎麼沒去機場?”
季辭看了眼程音曬的亮滋滋的小紅臉,再看看他那“我自清涼無汗”的小白臉,眉心跳了一跳。
這身板,這體格,這每天出門要用半罐發膠的油頭,她到底看上他哪點了?
從頭到腳沒有一點能行!
“你可以走了。”季辭道。
陳嘉棋愣住,是在說他嗎?走去哪,他機票都訂好了,特意留下來陪著程音的。
但大領導發話,他也不敢多問,讓走便走吧……
陳嘉棋走了兩步,回頭對程音道:“那我在機場等你?”
“你改籤,”季辭抬了下眼皮,聲氣已然不悅,“回北京。”
陳嘉棋不敢再多話,覺得自己仿佛摸到了老板的怒點——季總最煩下屬消極怠工,他中午飛到北京,下午還能上半天班。
“那,那我先……”
他要如何,已經沒有人關心。季辭背過身,替程音擋住了大半的刺目陽光,溫聲道:“走,我帶你進去。”
季辭摁響可視化門鈴,出鏡晃了下臉,門開了。
進門冷氣飕飕,四壁雪白高聳,仿佛進了一個巨型冰櫃。程音第一次進如此大型的層流實驗室,好奇地到處張望,身上輕輕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知是興奮還是怕冷。
她正哆嗦,肩上落了件西裝外套。
“你穿少了。”季辭越過她,去取牆上掛的防護服。
單抗實驗室要求無菌操作,汙染防護的等級很高。防護服是連體式,最小號也得XL,程音本來就穿了件不合體的西裝,再套一件超大號連體衣,拖天掃地的,連路都走不利索。
見她行動狼狽,季辭折返回來,拉開她防護服的拉鏈,將西裝衣袖折到了合適長度。
然後又從旁邊找了兩根束線器,蹲下幫她調整防護服的褲長,防止在走動時踩到。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於季辭可能是出入實驗室的習慣動作。
但於程音而言,卻仿佛迎面劈來了個雷。
上一回他半跪在他面前伺候,她還不到九歲,頤指氣使命令他幫她系鞋帶。
季辭系是系了,完後一聲冷笑:“哪來的小廢物,九歲還不會系鞋帶。”
當時他不知道程音眼睛不好,等知道之後,他也沒有向她道歉。
“既是如此,你更要什麼都努力學會。”
小時候三哥並不怎麼寵她,對她從生活到學習的要求都高,堪稱賞罰分明。
程敏華樂見其行——否則程音仗著一張漂亮臉蛋,又會撒嬌賣可憐,在家在學校都無法無天,沒人能管得住。
程音呼吸發燙,透明防護面罩上,慢慢蒙了一層水霧。
其實三哥當年教給她很多事。
鹿雪一個北京娃,卻自幼喜歡川菜口味,不過因為程音所有拿得出手的菜式,都出於季辭之手。
她連育兒都不自覺地模仿他的方式——他是兄長,也是嚴師,他曾經手把手教給她的,沒有一件是無用之事。
……
季辭領著程音,穿過消毒緩衝區,越過忙碌的自動化實驗室,最後來到了一扇門前。
門口掛了個牌子:飼養室。
程音升起不祥的預感,季辭和顏悅色:“實驗小白鼠,都關在籠子裡,你行嗎?”
大概……行吧。
鹿雪周末經常去附近的寵物店玩倉鼠,她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
誰知門一開,上百平米的飼養間,成排成堆的通風籠,滿眼都是細白的小軀體,空氣中蠕動著密集的吱吱聲。
程音眼前一黑:她這傲人的通感,這動靜,真就成群結隊在耳畔蠕動!
孟世學年屆七十,無官一身輕,現任柳世浙江分公司蕭山實驗室的小白鼠飼養員。
全包裹的防護服,所有人穿都一個造型,季辭不知靠什麼辨認,一眼就找到了孟老。
他稱其為“孟老師”。
程音並不知道,柳世上下無數人想叫孟世學一聲“老師”,奈何沒有這個榮幸。即使季辭,出了這間飼養室,恐怕也沒這個名分。
老頭子乖僻得很。
這幾日柳世在杭州大操大辦,盛事如雲,他無視三請四邀,一概不露面,誰來求見都不見。
所以在程音看來,季辭與她一樣,也吃了個閉門羹。
孟世學低著頭,細心為小鼠更換墊料,對季辭的招呼表示無動於衷。季辭也沒多言,安靜在一旁站了會兒,開始主動上手協助。
換料,稱重,觀察形態,分籠。
一整套流水線工作,他們做得專注,程音也看得專注。
她不大能盯著老鼠細瞧,主要閱讀放在旁邊的工作手冊,實驗鼠的管理規程,門道很多。
偶爾一抬頭,隻見一老一少專心致志,從背影都能看出,他們沉浸其中。
甚至有種手藝人消磨時間的安逸。
時鍾滴答。
兩個多小時過去,程音站得兩腿酸痛,看完了擺放在外所有能看的紙頭,他們終於處理完了區域內的全部小鼠。
孟老點了點頭:“還行,手沒生。”
季辭立刻認錯:“最近事務性工作忙得比較多,實驗室去的少。”
孟世學冷哼:“石頭竟然讓你去搞營銷,瞎胡鬧!”
程音被震到了。
石頭,什麼石頭,女娲補天的那顆嗎,他居然管柳石裕叫石頭!
又一想……老人家年齡資歷擺在那兒,傳說他是柳石裕的老師,看來是真的。
帝師啊這是,背後人脈肯定也廣,雖然隱退,也是業內泰鬥級的人物。
程音來的路上,多少做了點功課。
泰鬥指揮集團副總裁勞動一下午,心情大好,待到日影西斜,繼續支使他。
“去給我做頓飯。”
這是邀他去家宴了,季辭立刻點頭,示意程音跟上。老頭眼見著又要垮臉……
“我的人。”季辭道。
“不是王雲曦的人?”
“不是。”
他倒是敢打包票。
程音十分確定,她目前不屬於西宮陣營,但既然季辭願意替她扯這個謊,她也樂得順水推舟。
很顯然,柳與世這二位創始人,因為什麼原因鬧掰了,隻是沒徹底撕破臉。
王雲曦試圖從中說和,然而孟老並不想搭理。
一般這種情況,都是路線之爭。
依據她目前的觀察,孟世學和西宮比較親近——也不一定是西宮,可能就隻能看得上季辭,技術流之間惺惺相惜,並不罕見。
再多名堂,程音就看不出來了。
搞不好……隻是因為老爺子愛吃川菜也說不定。
孟世學住一間獨門小院,在半山腰,有山有水,有竹有肉,過的是神仙日子。
院門一開,一隻金毛迎風飛撲,像一大團金色蒲公英貼到了季辭身上,孟世學“唷”了一聲,頓時眉開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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