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
“現在你喜歡什麼?”
“不告訴你。”
“那我慢慢猜,今天算是彌補過去,從14歲到現在,對不起,我遲到了十五年。”
程音回頭看向屋裡,她的座位被花朵、玩具、甜點堆成了一個錦繡堆。
原來,這是她錯失的過去。
“往前走吧,哥哥。”她重新將臉轉向陽臺,總算再次叫了一聲哥哥,“我們一起。”
“所以,我這是追到了?”季辭喜笑顏開。
“我可沒說,暫時也沒別人,就一起往前走吧,沒說走一輩子,也沒說不換人。”
“你還想換人?”
“對不起,季先生,我是自由的。”
“好的,程女士……你是自由的。”
轉天程音和熊醫生匯報了自己的感情動態,得到了由衷的誇獎。
“新時代獨立女性就應該這樣,男人可以有,也可以沒有,反正就是個添頭。”
“姐是吾輩楷模。”程音笑。
“等你活到我這個年紀,那真是看誰誰傻缺,小鮮肉倒還好,至少清新可人,還能打打實戰,找個老男人結婚?有病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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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以前我在你眼裡,根本就是腦殘吧?”
“也不能這麼說,就是年輕罷了,年輕人哪躲得開愛恨情仇,好在你的運氣好,遇到的男人還不錯。”
“通過您的審查了?”
“是啊,幸福的婚姻和家庭確實存在。雖然鳳毛麟角,恭喜你,是你應得的。”
“不過?”
程音幫她往下接,熊醫生的辯證法學得好,句子結尾必然有「不過」。
“不過也不能讓他太嘚瑟,你怕什麼?你有女萬事足,沒有男人也能過得很好,他沒有老婆女兒可慘完了。請他務必樹立這個自覺,時刻知道自己身份地位,下回再遇到要緊事,一個字都不準瞞你,否則再沒有下回!”
“謹遵教誨,”程音大笑,“我會好好提醒他的。”
程音說到做到,雖然收了人的禮物,但沒讓人隨便進她的家門。
“知知真的不想我?”季辭夜半電話不肯放,靠在床頭與程音視頻連線。
“我們女生宿舍,你不方便來,再說現在鹿雪跟我睡一屋。”
“寶寶都八歲了,該分床了。”
“房間不夠,我們小門小戶。”
“我這兒房間多。”
“那你挨個睡唄,翻跟頭都行……”
耳機中,男人的聲線低啞催眠,催得程音眼皮沉沉。但她很喜歡這種沒營養的闲聊,仿佛學生時代談的那種戀愛。
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共同揮霍,無所事事,隻要互相陪伴著,就已足夠幸福。
“寂寞空庭,有什麼好睡,”季辭摘下眼鏡往床頭櫃一丟,聲音忽然壓低,“隻想睡你。”
……這句可就不怎麼學生了。
“掛了,晚安。”
程音完全不知要怎麼接他的招,如今季三對她全是直球,扣殺兇狠,臉皮厚得令人望塵莫及,經常一句話撩到她臉紅。
“等等……”
對面半天不響,鏡頭忽暗,但並未掛斷,似乎是將手機倒扣在了枕上。
程音疑惑,聽到對面傳來模糊的動靜,剛一分辨,滿臉通紅——她與他曾共度那麼多夜,怎能不知他在做什麼!
……竟還喚她名字!
程音摘下耳機,掛斷電話,將臉埋進枕頭好久,才緩下了那波熱潮。
打開微信想罵他兩句,對面先發制人,跳出一個哭喪著臉的表情。
Z:出不來。難受。
程音捂臉。
……不管你是誰,從季三身上下來吧,這畫風也太野了!
季辭一時輕浮,樂極生悲。原本說好了這個周末,他帶程音和鹿雪去古北水鎮玩耍,算是時隔半年難得的闔家團聚。
結果消息傳來,程音突然改了主意,她周末要和公司的同事一起出門團建。
沒有他,有劉雅恆,是可忍孰不可忍!
季辭卻沒有放棄希望,這種活動通常都會帶家屬,程音的家屬是誰?大紅本本上白紙黑字,他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將這個重要消息公之於眾。
最關鍵的——公之於那位情敵。
誰料程音卻不肯帶他!
程音的想法倒沒多復雜,公司團建嘛,原本最近關於她的八卦就多,再添個羲和英俊多金的季總,不知道要把她傳成怎樣的三頭六臂。
況且這次又有範文穎,無中生有都能給她編出精彩劇情。對於這種人,唯一的處理方式就是敬而遠之,盡量減少接觸面積,省得被八卦跳蚤撲上來吸血。
反正,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然而季辭的想法可就復雜了。
以前在柳世,知知決定隱瞞婚姻事實,是為了保護事業,而他願意配合,是為了保護知知。
現在呢?完全沒有隱人耳目的理由啊!
他慌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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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尾聲(9)
秋遊團建要出城, 這是華藥一貫的傳統。
各部門自行組織,一般都往長城去,不似旅行團那種直奔八達嶺或居庸關, 老北京唯愛去箭扣。
野長城腳下租個小院兒, 喝茶打牌吃農家樂,或者露營地扎幾個帳篷,燒烤釣魚看露天電影。
謂之野趣。
這種趣味程敏華也喜歡, 程音小時候跟著吃過一些苦。
那時她是被寵壞的公主殿下, 嫌鄉下被褥不潔、粗茶淡飯。唯有瓜果新鮮值得一提, 總之一路走一路抱怨。
不過這一回,從扎帳篷開始, 程音就參與得很起勁。
總覺得像是某種家族傳統,不應該從她手上失傳, 程敏華從扎帳篷到烤肉串,樣樣都是一把好手。
這門本事她得好好練練,將來還要傳給鹿雪。
程音自顧自溫故知新, 渾然不知自己又在無意中開罪了範文穎。
在程音之前, 她是唯一會參與扎帳篷活動的女同事。
嬌弱女生幹重活,主打一個反差萌,程音長成一個花瓶樣,沒想到力氣比普通男生還大,完全不用求助任何人,獨自就能搭起一個帳篷。
劉雅恆本想過來搭把手,驚見程音如此利索, 感嘆了半天, 這才轉身去幫範文穎——並沒有讓她覺得開心, 他幫著她的忙,眼睛卻在溜號,不住地誇程音的繩結打得漂亮。
繩結漂亮那是自然,這套手藝來自於季辭的親傳。
他在雪山牧場長大,擅用各種方式打繩結,死扣防止朔風刮走毡房,活結用於套拴野外的奔馬。
程音一直很想去季辭老家看看,遺憾從未成行,他對自己的童年向來諱莫如深。
程音用力踩實帳篷釘,轉身走向了燒烤區,然後一邊往竹籤上穿雞翅,一邊忍不住暗笑。
如果季辭在這兒,一定覺得他們有病,搭玩具帳篷,吃禽類燒烤,真遊牧民族哪看得上這種家家酒。
長城腳下地氣邪性,這話不隻是說說而已。
程音剛在心裡念叨過季辭,一抬眼,居然真看見他穿過小樹林,正往營地這邊走。
“那是……羲和的季總?”劉雅恆也認出了這位不速之客。
這片露營地被華藥包了場,基本沒有外人出入,季辭一身黑色勁裝,墨鏡遮住大半張臉,帥得像個微服私訪的電影明星,出場效果十分震撼,那叫一個引人注目。
部門主任立刻把釣竿一扔,上前寒暄去了。
程音的心跳頓時加速。
這家伙……突然跑這來幹嗎?不會是來找她的吧?怎麼穿得這麼燒包?但你別說……還真挺有型的……
程音忍不住偷看了好幾眼,對自己的審美再次給予了高度肯定。殊不知季辭卻在自怨自艾,覺得今天打扮得路數不對。
剛才他遠遠走來,一眼看到程音身邊站著的男人,短袖白襯衣,細金絲眼鏡,清新書卷氣,越看越是懊惱——這才是知知喜歡的風格!
他怎麼能穿黑呢!
黑衣人面色冷峻,很快結束了與主任的寒暄,徑自走向了燒烤區。
完了……真是衝著她來的。
程音把頭一低,專心致志給雞翅刷蜂蜜,祈禱這家伙不要口出驚人之語,有什麼話回家說,在公司同事面前,她還想好好做個人。
不會開口就叫「寶貝」吧?程音心驚膽戰。
好消息是,季總出門在外,理智還是有的。
壞消息是,理智他有,但是不多。
季辭沒跟程音對話,一開口就直奔劉雅恆:“炭裡加鹽了嗎?”
負責生火的劉雅恆一臉茫然:“鹽?”
可惡,連茫然的樣子看起來都很斯文,季辭的危機感進一步加深。
要知道,他的斯文都是裝的,是野狼來到人類社會,不得不披上的一層文明外衣。
但這人明顯是真的——真的脾氣溫和、飽讀詩書,為人謙和溫潤。
“鹽有什麼特殊功效麼?”劉雅恆笑問,順帶打了個招呼,“季總好,我是華藥辦公室的劉雅恆,您叫我小劉就好。”
季辭也客氣地笑,朝他伸出手:“劉處,久仰大名。”
男人之間的握手,簡潔,有力,然而莫名散發著敵意。劉雅恆收回手,想破腦袋也沒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得到的季總的青眼。
他很有名嗎?為什麼季總一副很看得起他的樣子?
為什麼又一副對他要求很高的樣子?他每做一個動作,都能得到季辭的悉心指導:
炭火裡要加鹽,肉串的竹籤要先泡水,木炭燒白後才能炙烤肉類,手邊要備碗清水,以隨時準備撲滅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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