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笑意睜眼,想揶揄幾句,還沒開口卻呆愣在原地。
眼前的陳泊寧穿著亮色橙花襯衫,氣質仍然是冷淡漠然的,但又與平時不同,往日陳泊寧總是白黑灰三色,看起來古板守禮,總給人無法接近的淡淡疏離感。
此刻他松開領口漏出白皙鎖骨,慵懶隨性,隱約有幾分少年氣。
平易近人的貴氣。
大家都覺得陳羨是沒長大的孩子,覺得他做什麼都天真赤誠,萬事惹人憐愛情有可原。
可陳泊寧不過比他大幾歲,就被要求行事穩妥萬事不能逾矩。
如果不是家庭突生變故,蘇陳兩家聯姻,陳泊寧理應像陸昭昭那樣被眾星捧月般長大,而不是在遭遇磨難後被過早給予厚望,所有人和事都催促著他快快長大。
趕快長大,操舵整個集團然後承擔起上萬人的生計,一點差錯也不能出。
活得像背負一座大山,片刻不得停歇。
回到陳家後,陳泊寧的人生像被直尺規劃好的路線,克制守禮,按部就班遵循所有的既定程序。
沈恩慈是唯一變故。
鼻子莫名一酸,沈恩慈問他:“陳泊寧,這麼多年,你累不累啊?”
陳泊寧俯身吻她:“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們相擁,彼此期盼過一千次一萬次的願望就這樣實現。
陳泊寧給她帶好肩帶上的橘色單瓣花,一起從更衣室出去時老板捂臉發出驚嘆。
她口中喃喃些沈恩慈聽不懂的方言俚語,但從陳泊寧表情上也能猜出老板娘大概講的是什麼,再回神,陳泊寧已經在結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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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顯然非常享受老板娘的這套溢美之詞。
他們出來時帶的錢不多,下午一路吃吃喝喝也花了不少出去,現在更是為了買這兩件衣服幾乎用掉手中剩下的所有的錢。
沈恩慈笑他:“陳總,咱明天還過不過了呀?”
陳泊寧充耳不聞,拉著沈恩慈到全身鏡前反復欣賞,看夠了告訴沈恩慈:“老板娘說我們很般配。”
太可愛了。
沈恩慈低低笑著,紅著臉開口:“你耳根子太軟了,以後這個家可不能你來當。”
陳泊寧斂目,唇角小弧度上揚,統統答應。
剩下的錢兩人買了一頂大帽檐草帽和一個兔子耳朵墨鏡。
草帽是沈恩慈的,兔子墨鏡陳泊寧的。
至於為什麼大晚上買墨鏡,沈恩慈挑的時候想著,主要給陳泊寧起到一個造型上的作用。
她想拍照發到微博,不知道陳泊寧會不會收拾她。
可陳泊寧才舍不得欺負她呢,想到這裡頓時非常有底氣。
沈恩慈像個被寵到近乎頑劣的孩童,甚有幾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到篝火晚會場地,沙灘廣場中央早早架起篝火,由幹枯樹根架起的高架,燃燒的火苗迅猛明亮,絢爛的火星子散落在天際的黑色幕布,愈演愈烈。
噼裡啪啦的燃燒聲像剝落的慄子殼相互碰撞,空氣中彌漫香甜穩妥的氣息,讓人瞬間沉浸歡樂氛圍。
圍在篝火邊的人跳舞唱歌彈吉他,還有坐在小圓桌子上喝酒喝飲料聊天的,早上他們問過房東太太篝火晚會有沒有什麼注意事項。
房東太太說沒有約束,玩好就行。
但到底語言不通,沈恩慈便和陳泊寧黏在一起,端著兩杯果酒坐在沙灘上看遠處少年少女們丁零當啷地跳舞。
果酒喝完了,胃燒得很,沈恩慈看見不遠處有買椰子的,用木牌寫了價格,無需交流,一手付錢一手交椰即可。
沈恩慈小跑過去抱回兩個椰子,結果正好看見有個扎馬尾辮的少女略帶羞澀對陳泊寧講話。
目地很明確的搭訕,陳泊寧大概聽明白她的意思後,淡聲說了兩句方言,女孩有點失望地點頭,飛快跑回了朋友堆裡。
才幾分鍾沒看著,就這麼會沾花惹草,沈恩慈什麼也沒說,很倔強地抱著兩個椰子喝,也不說分陳泊寧一個。
陳泊寧眼底波光粼粼,縱容她的小脾氣,略帶笑意斂起她耳邊垂發,可沈恩慈哼了一生,抱著兩個椰子離他遠了一點。
剛放下板凳,突然有個健氣少年鼓足勇氣上來與她搭話,即使在微弱火光映襯下,也能見他臉頰紅暈,他手裡拿著一朵嬌豔欲滴,對沈恩慈講話。
可惜沈恩慈確實是一句也沒聽懂。
她說了句sorry,然後轉頭對陳泊寧道:“你幫我翻譯一下。”
陳泊寧晦暗神情瞬間轉明,他似笑非笑:“我也不是很了解這邊的語言,聽不太懂。”
騙子。
見他吃醋,沈恩慈心情大好,沒戳穿他:“那你教我說一句謝謝。”
橘黃光暈中,陳泊寧抬眼輕笑,很快吐出幾個單詞,低沉嗓音十分有哄騙意味。
沈恩慈照著說了,男孩很快看了眼陳泊寧,赤紅著臉倉皇離場,連手裡的花都忘記送出去。
那句話當然不是謝謝的意思,這幾天在小鎮,沈恩慈聽陳泊寧對很多商販說過謝謝。
而且就算她沒聽過,也不會笨到覺得謝謝兩個字能說這麼長一段話。
她自顧自和陳泊寧和好,湊過去分他一個椰子,咬著吸管問他:“你剛剛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泊寧笑,故意逗她:“不告訴你。”
“我根本都不想聽呢。”
沈恩慈偏過頭去。
愜意躺了兩個小時,正對著篝火的圓舞臺上主持人陸續念號碼,念到的人要上臺給大家表演節目然後拿禮物。
這就是房東太太說過的特殊項目,怪不得進場前有人給他們發號碼牌。
誰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抽到,都沒精心排練過節目,不過被抽上臺就算講個笑話唱兩首走調的歌,臺下觀眾也會歡呼雀躍地捧場。
抽盲盒一樣,總能碰上驚喜。
聽不懂內容也很容易被祥和歡快的情緒打動。
沈恩慈站在臺下和大家一起大笑鼓掌,直到主持人念完零點前的最後一組號碼,陳泊寧轉過頭來看她:“好像念到我們了,要上去嗎?”
其實不上去也行,奈何現場氛圍太熱烈,太好玩了,沈恩慈搖晃他的胳膊撒嬌:“你上去給我唱首歌好不好?”
自從她重新開始拍電影,不管路演還是頒獎典禮,陳泊寧總是作為她最虔誠的粉絲觀眾,仰望她託舉她。
沈恩慈也想當一次陳泊寧的觀眾。
可陳泊寧會答應她這個有點無理的要求嗎?
不會這麼溺愛吧。
會的,陳泊寧會溺愛她。
在期待中,陳泊寧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然後在舞臺邊挑了把吉他上臺。
陳泊寧是會彈吉他的,應該還是在讀書那陣兒學的。
有些生疏,骨節分明的手撥動琴弦,陳泊寧試著找了下手感,小臂肌肉隨動作牽扯,流暢利落。
低沉清潤的聲音慢慢響起,竟比晚暮的風更醉人。
“我猜你一定會想念我,也怕我失落在茫茫人海。”
“沒關系隻要你肯回頭望,會發現我一直都在。”
……
她給陳泊寧唱過這首歌。
不過這次她成了聽歌的人,歌詞旋律從陳泊寧口中傳遞,愛意迎面直上。
沈恩慈聽得入神。
周圍是此起彼伏的喧囂與歡呼聲,可人潮神色中,他們遙遙相望,眼中隻有彼此。
陳泊寧放下吉他致謝下臺,時間正好快要走到零點,濃黑天際似幕布,璀璨煙火升騰綻放,在愛人眼中映出湿潤明亮的銀河。
沈恩慈逆著人群朝陳泊寧跑去,撲進他懷裡:“陳泊寧,我們又在一起度過一個新年。”
煙花照得天邊燦如白晝,陳泊寧低頭吻她。
是了,他們還有無數個新年。
-
回家沈恩慈先進浴室洗澡,陳泊寧想跟著一起進去,被拒絕了。
好在陳泊寧沒糾結,被拒絕後就坐在椅子上回復一些新年祝福,安靜等沈恩慈洗完。
沈恩慈今天塗了磨砂膏,在浴室磨蹭半個多小時還沒出來,久到陳泊寧怕她暈倒去敲浴室門。
彼時沈恩慈正在鏡子前欣賞剛剛衝完磨砂膏又白又滑的皮膚,有點自戀,她低頭聞了下自己,果然香香軟軟的。
被敲門聲嚇一跳,沈恩慈裹好浴巾出去,催促陳泊寧去洗。
末了,她補充:“你洗久一點。”
這句話就很欲蓋彌彰,陳泊寧了然於心笑了下,很貼心問她:“二十分鍾夠嗎?”
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個很長的時間了,沈恩慈有時候真的很嫉妒他們男的,頭發那麼短,衝澡比洗狗還快。
夠用了,沈恩慈點頭。
聽見浴室淅瀝水聲響起,沈恩慈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粉紅色的小箱子,這次蜜月旅行所有行李都是陳泊寧收拾的,他想得比較周全。
隻有這個小箱子是沈恩慈自己收拾,並且全程沒讓陳泊寧參與。
拉開小兔拉鏈,瞬間滿目春色。
玫紅色的蕾絲胸衣,法翠薄紗小褲,極少布料的暮山紫綢緞吊帶,胭脂水開衫和黃栀子裙,甚至還有皮質襪圈和純白毛茸茸Choker。
這些大膽出格的衣物,沈恩慈像倉鼠一樣一點點在陳泊寧眼皮子底下搬運,全都是他沒見過的。
陸昭昭知道她們即將蜜月旅行,甚至叫專人從國外給她帶來顆純金鈴鐺,編織在一根紅繩上。帶在手腕或者腳腕,一動一響,特別引人遐想。
翻了一陣,沈恩慈拿出壓箱底的黑色沿帽。
魚骨玫紅胸衣配黑絲和紅底高跟鞋。
光隻留下床頭一盞微黃小燈,沈恩慈坐在椅子上等人。
陳泊寧擦著頭發出來,看見沈恩慈的一瞬間頓了呼吸。
沈恩慈今天換了栀子味香水,混合著體香,各外凜冽具有進攻性,她搖了搖手裡的金鈴鐺。
這是命令。
陳泊寧淡笑,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放縱漆皮紅底鞋踩在膝蓋,任由沈恩慈將帶著鈴鐺的紅繩系在他手腕。
這天晚上,清脆鈴鐺聲一直響至半夜。
潮落海浪聲也無法掩蓋。
浪潮,夢潮。
輕輕,輕輕。
請把花吹開,不要把花吹落。
-
第91章 可惡的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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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清晨, 海鷗聲音漸起,沈恩慈從一陣腹絞痛中醒來,額間全是盜汗, 膚感又熱又涼, 怎麼也不舒服。
她不過嚶嚀了一聲, 陳泊寧便被驚醒。
才睜眼,陳泊寧還有點不清醒,視線堪堪明朗時,他看見沈恩慈蒼白嘴唇和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頰。
“陳泊寧,我肚子痛。”
沈恩慈說話聲音虛浮, 落在雲裡似的, 當真是難受極了。
斑駁睡意瞬間消散,陳泊寧立馬起身給她倒了杯溫水, 然後穿衣收拾要帶她去街上的急診室。
沈恩慈想她應該是吃了生魷魚引起腸胃不適, 大概休息到下午就沒事,於是擺手:“我不去,我睡一會兒就好了。”
她能忍痛。
彼時陳泊寧已經換好衣服, 走到她跟前兒來輕柔幫她順背, 伺候她喝完小半杯溫水, 然後半蹲在地上給她套中長筒純棉襪。
最後像絲毫沒聽進去沈恩慈剛才說的話一樣, 把她裹進一張羊絨毛毯裡,背起她一步一步下樓梯。
小鎮昨天夜裡下過一陣驟雨,電閃雷鳴吹得闊葉林哗啦許久才停歇,本就不平整的道路上泥土和石頭都被雨水衝刷翻起, 稍走幾步便能踩進隱藏的“陷阱”。
石板下掩藏的小水窪, 一踩裡面的雨水便噴湧而出,棕黃泥點子隨水珠濺到陳泊寧黑色褲子腳, 新舊交疊。
處境如此,卻沒有一滴髒水落到沈恩慈的白色棉襪上。
陳泊寧的背很寬,足以框住整個沈恩慈還有餘,她偏頭倚靠在陳泊寧背上,隻覺得,他們分明是在這樣一條泥濘坎坷的道路上走,可陳泊寧背著她,替她擋住風雨,每步都走得安妥平穩。
熟悉的氣味掩過海潮讓她無比心安。
走著走著,陳泊寧低沉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肚子還很痛嗎?”
靠在他背上,聲音也像有特殊媒介,耳蝸共振,酥酥麻麻的。
沈恩慈搖頭,想起陳泊寧看不見,她出聲:“一陣一陣的,現在好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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