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點心願都不能滿足她呢?
非要把她調走。
即使是升職,也讓她覺得痛苦。
章凝幾乎有些痛苦地思索著,忽然聽到沉緩的腳步聲,長廊中彌漫起潔淨而清冽的香氣,很淡,卻讓她立刻回神,心髒砰砰跳起來,面頰不可抑制發燙。
她輕輕轉過眼,頓了下,說:“董事長。”
趙孟殊遠遠立在燈下,長身鶴立。
暈黃的燈光照射下,他整個人顯得溫潤沉靜,眼神平靜淡漠,是她平日仰視他時一貫的姿態。
章凝試圖想傅清瑜一樣清冷高傲,眼眸閃了閃,無能為力。
她愛他,在他面前,她恨不得低到塵埃裡,怎麼能直起脊梁呢?
面頰不受控制發燙,微微喘口氣,平靜下呼吸,她再說:“傅總在裡面,我帶您去找她?”
如果他細心聽,會注意到她的聲線都在發顫。
章凝沒等到男人的回應。
內室門開了,傅清瑜姿態端雅走出門,慢悠悠走向趙孟殊,纖細白皙的手掌遞給他。
趙孟殊垂眸握住她的手,說了第一句話,“回家?”
傅清瑜點頭,仰望他,微笑,“回家。”
夫妻兩個,誰都沒有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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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凝慢慢攥起拳,怔怔看著他們的背影。
憑什麼呢?
她都裝得這麼像傅清瑜,他也沒有多看她一眼。
回家路上,車廂寂靜,趙孟殊側眸望向傅清瑜,輕輕牽住她的手,“熙熙,我們生個孩子吧。”
傅清瑜挑眉,“怎麼改變主意了?”
趙孟殊:“生個像我的孩子,以後你生我氣了,看在孩子的面上,也能對我多多留情。”
傅清瑜勾了勾唇,“我哪裡生氣了?”
趙孟殊凝視她眼睛,“如果你不生氣,就不會讓我過來處理麻煩。”
傅清瑜斂眸,淡淡道:“我隻是不想跟小姑娘計較,叫你過來,她也好知難而退。”
她不肯承認,在章凝陡然出現在她面前,用那張跟她眉眼相似的臉做出跟她相同的表情時,她心髒漏跳一拍。
原來她是在意的。
第65章
傅清瑜愛一個人時總喜歡設限。
再愛一個人, 也隻愛三分。
但有的時候,她的心並不能如同想象中那樣理智。
原來有朝一日,她會吃醋, 會恐慌,會擔心留不住身邊的人, 盡管他給她很多很多的安全感——
她好像不止愛他三分了。
身邊溢出一絲輕笑,似秋風寒涼, 他說:“熙熙,就算我真的移情別戀了,你身邊還會有數不清的年輕男人, 如果你念舊情,還能找傅清晗解悶,你不是沒有退路。”
男人眉眼清雋, 一雙漆黑深沉的眼睛專注盯著她, 模樣顯得很認真。
傅清瑜怔了下,立刻反唇相譏,“章凝對你念念不忘, 桑小姐也一直在等你, 你同樣有退路, 為什麼來找我復婚?”
趙孟殊似笑非笑看向她,眉眼清潤, “你覺得為什麼?”
傅清瑜顫了顫眼睫, 偏過臉去。
他們都是萬花叢中過的人,身邊總是有大把選擇。
可是, 為什麼偏偏選擇眼前這個人呢?
當然因為他是最獨一無二的那個。
其他人再好, 也入不了眼。
她理解了他這句話的用意。
因為他跟她的想法是一樣的。
趙孟殊輕笑摟住她,“懂了?”
傅清瑜低下臉, 扯了扯唇,“我這樣,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趙孟殊含笑,“熙熙,你總算理解幾分我的心酸,你知道我在看見你跟傅清晗、向辭熙他們親近時心底是什麼滋味了麼?”
傅清瑜大抵是懂的,她今天便短暫品嘗這種滋味。
趙孟殊打定主意要讓她心安,不疾不徐問:“熙熙,你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最容易給另一半安全感嗎?”
傅清瑜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但她隻略沉思,便道:“沒有退路的女人。”
她沉吟,“如果她的生殺大權都在你的手中,你當然會有安全感,她的一切都屬於你,你可以輕而易舉控制住她。”
趙孟殊抬手輕撫她臉頰,他指尖微冷,柔和中透著絲涼意,指腹就這樣輕輕摩挲著她白皙柔潤的臉,最終停在嫣紅的唇,“我曾經想過要讓自己更有安全感一點。”
他想過把傅清瑜當成一隻金絲雀一樣養起來,就像歷代趙宅的女主人一般。
她不需要精明強幹,隻需要柔順貌美,她可以事事依賴他,他要為她漂亮的羽毛上墜上黃金和珍珠,讓她永遠再飛不起來。
如此這般,他就可以永遠有安全感了。
但最後沒有成功。
終究是不舍得。
怎麼舍得為她套上枷鎖,折去她的羽翼呢?
他眸色沉沉,溫和道:“熙熙,如果我有安全感了,你到哪裡去找安全感呢?”
她不是像桑榆和傅清姿那樣視愛情為生命的人,她絕不容許自己踏入一段沒有安全感、沒有絲毫退路、如泥沼的感情裡。
“不過你可以讓自己更有安全感一點。”趙孟殊執起她的手,慢慢跟她十指相扣,漆黑的眼眸溫和繾綣,“我不介意自己做一個沒有退路的人。”
傅清瑜眨了眨眼睛。
趙孟殊含笑,輕吻她的唇。
他的話語順著這個溫柔的吻輕輕落在她耳朵裡,“熙熙,你要多努力,這樣,你就可以做京頤集團的董事長,我在家帶孩子。”
.
傅清瑜三十二歲那年,她終於登頂,坐上京頤集團CEO的位置。
而董事長趙孟殊則退居幕後,醉心於科研,不到集團生死危機關頭,輕易不露面做決策,安心做一個吉祥物的角色。
坊間傳聞,董事長之所以如此做派,是因為跟傅清瑜的權力鬥爭失敗,不得不退居幕後,當起淡泊名利的太上皇。
這些傳聞傅清瑜不怎麼關心。
她已經闢謠過無數次她跟趙孟殊是恩愛夫妻,但大眾似乎更樂意相信自己猜想的。
他們不肯相信頂豪夫妻之間存在非彼此不可的愛情。
既然闢謠不管用,她也隻能放任自流。
現下她比較關心的事情是回家給女兒過生日。
寧寧公主今年四歲,正是作天作地的年紀,而且跟陳書學了小布爾喬尼亞作風,熱衷於搞各種大場面的羅曼蒂克。
傅清瑜表面上對女兒冷冷淡淡,實則百依百順,她倫敦、紐約、寧城還有平城四地的大屏,二十四小時不停刷屏為她慶生。
下班時分,那輛銀頂邁巴赫準時停在大廈門口。
傅清瑜側眸跟助理交代幾件事情,抬步上車。
一上車,便望見一雙烏潤盈盈的眼睛,寧寧笑眯眯又羞澀,“熙熙,你下班了我來接你,你高興不高興?”
女兒正坐在趙孟殊膝蓋上。
趙孟殊一手攬住她軟軟的身體,另一手漫不經心敲打鍵盤改文件。
歲月並沒有侵蝕他的容貌,經年過去,他依舊清雋而俊美。
聽到女兒撒嬌腔調,他側眸,漆黑眼眸露出幾分笑意,慢條斯理說:“她今天把同桌打進醫院,我剛從校長辦公室出來,順便接傅總回家。”
短短一句話,透出許多寧寧妄想掩蓋的事實。
寧寧搓手,白嫩嫩的臉頰發紅。
她還是想給最愛的熙熙留一個乖寶寶形象,為此不惜用上剛剛學的成語,“熙熙,我是先禮後兵,他是在聽不懂人話我才教訓他的!”
她覺得不能怪自己暴力,隻能怪對方愚蠢。
而且,他敢偷偷親她,她打掉他的牙算是輕的,要是按小姑教她的做派,她非撕爛他的嘴不可!
傅清瑜神色不變,在集團身居高位這麼久,什麼樣的爛攤子都收拾過,女兒這點小道行根本不可能讓她生氣。
她親手將她抱過來,親了親她柔軟的小臉蛋,“今天你生日,我們不講這些,先開開心心過生日。”
她實在是很高冷的母親,平時冷著臉對下屬時間太長,回到家裡,也不知如何展現自己的慈母之心。
就連親女兒,也是蜻蜓點水。
寧寧可惜想,還不如中午偷親她的那個死撲街用的力氣大呢!
寧寧心想自己得主動一點,於是抱著傅清瑜臉頰猛親,邊親邊說:“熙熙最好了!”
小小的手掌被在身後,她偷偷豎起兩根手指,對趙孟殊比了個“耶”。
呵,不是隻有他才能親熙熙!
趙孟殊微哂,不搭理女兒的挑釁。
表面上依舊望著電腦屏幕,實則伸手輕輕勾住傅清瑜指尖。
傅清瑜望他,清冷明潤的眸中透出柔和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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