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顧著往前跑, 根本沒看腳下的路,心裡焦灼的同時,三步並做兩步地踩上階梯。
一時不查,跑上樓梯的時候左腳踩到了右腳,整個人踉跄了一下,跟著就跪倒在了樓梯上。
寧芮星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撐在上一沿的臺階上,形成了一個緩衝。
夏季的衣物單薄,一個摩擦,膝蓋處便破了個口子。
往裡還能窺探到已經發紅的膝蓋,以及周圍逐漸淤青的一片。
顧不得檢查自己的傷勢,起身拍拍手掌上沾染到的灰塵,抬腳就想往上跑。
看到猛地摔倒在地的背影,江嶼素來沉靜的臉色有了那麼一絲明顯可見的變化。
瞧出她又想跑掉的趨勢,無波無瀾的眼眸彌漫上一層戾氣,壓制住心中奔湧的怒意,幾步上前就扣住寧芮星的胳膊。
都受傷了還跑什麼,他有那麼可怕嗎?
寧芮星還沒跑上幾層階梯,胳膊便被人從身後狠狠扣住,而後大手往下一落,轉而手腕便被人拉住了。
江嶼一手握著寧芮星的手腕,壓制在自己身前,一手半虛摟著她的肩膀,強制地將人拖走。
他記得百級階梯下面正好砌了幾把石椅,剛好可以用來檢查傷口。
寧芮星隻能被迫靠著江嶼的胸膛,跟著他往樓下走。
因著這般親密的姿勢,心跳咚咚地震動起來,有些小心翼翼地抬眼想去看他的臉色。
下颌鋒利,薄唇緊抿,明顯有些不鬱,這下子什麼旖旎的想法都不敢多想了。
“江嶼學長,昨天那件事我可以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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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隻有那一張照片,我保證,我馬上就刪掉。”
……
路上基本沒有什麼人經過,將寧芮星的聲音顯得越發的明顯。
“坐上去。”
“什麼?”
她跟著江嶼走,忙著仰頭看他跟他解釋,根本沒注意江嶼帶她去了哪裡。
此刻聽到他的聲音,順著他的眼神就看到了斜前方的石椅。
坐上去?
江嶼是要她坐到石椅上去嗎?
不是要和她計較照片?
未等她仔細琢磨江嶼的話,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江嶼扣住肩膀,壓著坐在了石椅上。
下一秒,寧芮星眼睜睜地看著江嶼在她眼前蹲了下去。
算是半跪在了地上。
寧芮星心底一驚,下意識地就想站起來。
察覺到她的動作,江嶼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聲音極低,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
“坐著。”
她穿的是黑色的休闲長褲,很寬松,膝蓋口的布料破了一大半,黑與白的視覺衝擊,顯得傷口很是突兀而明顯。
江嶼控制住寧芮星垂放著的腿,拔開遮擋住傷口的破碎布料,細細查探起傷勢。
雙臂的支撐和長褲雖然有了一定的緩衝,傷口還是紅得有些可怖,破皮的傷口與深紫色的淤青混合在一起,看上去頗有幾分觸目驚心。
見江嶼突然皺眉,寧芮星的心裡也跟著一緊張。
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寧芮星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察覺到灌了些許冷風進來的傷口處,有溫熱的氣息吹拂著。
低頭就看見江嶼對著她的傷口呼氣。
寧芮星放在石椅邊緣上的手指慢慢地攥緊,怔怔地盯著江嶼清雋的臉。
空氣實在太悶熱了,她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過來。
明明隔著衣物,江嶼隻覺得滿手細膩的觸感,眸色不自覺暗沉了下來。
抬頭對上寧芮星呆愣的目光,開口的嗓音緊繃又沙啞,“疼嗎?”
想也沒想,寧芮星搖了搖頭。
隻當江嶼是被她的傷口嚇住了,寧芮星急忙開口,”不疼的,”怕江嶼不相信,又伸出自己的胳膊,“我是那種一碰就容易留下痕跡的體質,學長不信就拍怕我的手臂,摸摸也行……”
之前萊音有一次沒注意分寸拍了她一下,痕跡還是過了一個多小時才消掉。
“摸摸?”
看著眼前的細白胳膊,又聽見她說的話,江嶼的眼底閃過奇異的光,稍縱即逝。
開口的聲音很低,在唇齒間消散,是以寧芮星瞧見他動了動唇,卻是根本沒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學長你說什麼,我沒聽到啊。”
江嶼收斂住自己的情緒,放下寧芮星的腿,站了起來,低頭看她。
看見她面上的不解,江嶼開口解釋,“校醫院關門了,我帶你去校外讓人處理下傷口。”
“不用不用……”
寧芮星擺擺手就想拒絕,江嶼卻仿佛沒聽到一樣,扯著她的胳膊將人拉了起來。
“走得動嗎?要自己走,還是我抱你?”
聽了這話,寧芮星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有些措手不及。
久久沒等到回答,江嶼也不惱,伸手就要去抱寧芮星,嚇得她往後猛退了一步。
要不是江嶼及時拉住她,指不定又要再摔一次。
“我自,自己走。”
江嶼抱她,這樣的親密接觸於她來說雖陌生,但對象是江嶼,便是她的求之不得。
可是,她怕一不小心,就會泄露自己的情感。
到時候,江嶼不僅會疏遠她,怕也是會厭惡她。
後果不是她承擔得起的。
感受到寧芮星驟然的垂頭喪氣,江嶼側目去看她,雙眸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心,“怎麼了?傷口不舒服嗎?”
寧芮星低著頭,自然看不到江嶼不經意外露的情緒,此刻被他一問,隻能順著他的想法往上爬。
“嗯,走起來才發現膝蓋骨有些疼,”怕江嶼以為她這是在隱晦地求抱,忙不迭補充道,“就是剛開始那幾步路有點疼,現在也還好。”
江嶼輕聲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隻是伸手將手掌虛垂在寧芮星後背的半空中,防止她支撐不住,突然地倒下。
那傷口看著的確有些恐怖。
雖然他也不清楚,一開始他說抱她的時候,寧芮星眼底明明是有幾分雀躍的,想來是願意的,隻是不知道怎麼又拒絕了?
不過,她想做什麼,他陪著就是了。
-
江嶼帶著寧芮星去了學校外的一家藥店。
看著藥店老板準備的一系列化瘀的裝備,寧芮星不由得有些緊張。
輕輕扯了扯站在一旁的江嶼的衣角,寧芮星仰頭,頗有些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學長,我不疼的,我們走吧?”
江嶼抬手,寬厚的手掌便落在了寧芮星的肩膀上,壓制著她,“等處理好了傷口就走。”
大抵也是怕越待下去寧芮星越緊張,江嶼看向在一旁準備的人,語氣間少了與寧芮星說話的溫柔,恢復了以往的冷靜,“可以開始了嗎?”
雖然他是有點想自己幫寧芮星處理,但事關她的身體,還是交給專業的來處理比較好。
由於她坐著的原因,便看到了周圍擺放的瓶瓶罐罐,還是空氣中明顯的藥味。
江嶼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害怕,收回了自己原先壓制著她的手,改而遮住了她的眼睛。
“別看了。”
突如其來的黑暗感讓寧芮星伸手握住江嶼的手,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後,猛地就想要放開。
卻是江嶼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那是江嶼的手。
黑暗中,所有的觀感都被無限地放大,他說話時溫熱的唇息,滾燙的手掌,無一不讓寧芮星心裡一陣小鹿亂撞。
這樣的親密,著實來之不易。
如果就隻有這一次,不如就好好珍惜。
想著,寧芮星放任自己回握住江嶼的手,纏得緊緊的。
得寸進尺的,她循著他的五指,往上,以十指相扣的形式握住。
膝蓋骨由於受到撞擊一時有些脆弱,在淤血被揉開的一瞬,察覺到因為她的動作,江嶼身體的僵硬,寧芮星順勢就叫出了聲。
在想到可能就這一次和他的親密,心裡越發苦澀,因疼痛氤氲許久的淚意一下子就打湿了睫毛。
她疼,江嶼無法拒絕她。
可寧芮星沒想到,在她叫出聲的一瞬間,江嶼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小學妹。”
他的聲音很低,在那一刻,仿佛又帶上了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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