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侑然點頭:“走了啊,你幹嘛和捉奸一樣,你鞋怎麼還是這麼時尚,你該不會都沒回家,一直等著在樓下的吧?”
江亦沉默,說不是。
楊侑然想想也不太可能,因為江亦說:“車上有你的東西,我拿過來給你。”
“什麼東西?”楊侑然問。
江亦目光垂下,確認他的嘴唇,沒有和人親密過的痕跡道:“給你買的電鋼琴。”
楊侑然一愣:“你還真買了,要不你拿去退掉吧。”
江亦說:“你不是想要那個嗎。”
楊侑然靠在門框上:“現在不想要了,不想收你送我的東西。”
江亦停頓了一會兒,問:“為什麼?”
楊侑然把臉扭開:“你不要明知故問啊,我都決定不喜歡你了,也分開了,你幹嘛總是這樣,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
江亦心抽了一下,走近一步,俯首:“是決定不喜歡,還是已經不喜歡了?”
他靠得太近,近得能聽見心跳,楊侑然有點慌張,說:“決定了的事就是已經發生的事,你別……別挨著我太近了。”他伸手推江亦的胸膛,被他抓住手,楊侑然心想他胸肌真好摸。
江亦注視他良久:“還能反悔嗎?”
楊侑然屏住呼吸,抬眼看江亦,見他神情專注,有些難過似的漆黑眼眸。
他想復合?
不會是耍自己的吧,他不想再會錯意難堪了,反問江亦:“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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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亦嘴唇輕抿,不大能說出口,因為他無法確認自己的心意,更無法確認楊侑然是不是同時在談很多場戀愛。
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一會兒,江亦問他:“你是不是要和Jesse去舞會?”
楊侑然:“……”
“夠了,你到底要說什麼,我去不去舞會怎麼了?”
江亦垂眸:“沒什麼,Jesse人品比吉米好很多,他比吉米適合你,但還有更好的。”他若有所指,卻不明言,“我的意思是,舞會也不是一定要和Jesse去的。”
“謝謝你锲而不舍地幫我介紹對象,但我行情很好所以暫時不需要,日後有需要,再請你幫忙。”楊侑然第二次把他請出家門,禮貌道,“你今天幫了我大忙,但我有點累了,江亦,我想自己休息一會兒,好麼。”
“好。”江亦這次沒再說什麼,離開了。
他到家倒頭就睡,已經是快三十多個小時沒合眼了。
盡管如此,睡夢中依舊是不清不楚的感情掙扎。
翌日周末,楊侑然出門買了一副鏡片很厚的平光鏡。
有鏡片阻擋,他的臨時義眼被遮掩得近乎完美。
江亦在體育館打網球,末了接到陳教授的電話。
陳教授是為了他制作義眼的事來表達感謝:“我看了合同,江亦,當時給你的分成,是百分之五,我在想,適當在調整一下。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江亦用雪白毛巾擦汗,靠坐在休息長椅上道:“不必了老師。”
“你經常照顧我外甥,都是應該的,回頭我調整一下,再發給你看看。對了江亦,你經常見到侑然,想問問你,他生活上、心情上,你覺得他最近開心嗎?”
江亦頭發汗湿,說:“不太清楚。”
陳教授語氣十分躊躇,就好像在擔憂一件重大的事一般,問:“那感情方面呢?”
江亦心一沉:“您指的是?”
陳教授:“我想知道……他身邊有沒有人陪著他。”卻沒有告訴江亦原因。
楊侑然不是楊利鳴和陳方如親生的,這件事目前為止,隻有他一個人知道。他揣測嬰兒一旦帶回家了,就不可能被調包,所以這件事隻會發生在醫院和月子中心。
而且當時妹妹存的嬰兒臍帶,陳教授也去機構提取了一點組織出來,和楊侑然的DNA進行對比,對比出來也不同。
這隻能說,剛出生時,至少在剪臍帶時,嬰兒還是林方如所生。
但不知什麼緣故,這個孩子被調包了,而且所有人都沒發現!
現在陳教授在調查當時仁心醫院前後一周出生的所有嬰兒的樣本,還有月子中心嬰兒的樣本。
這是一個非常浩大的工程量,他讓合作醫院以免費體檢為由,找上門去提取樣本。
但那時出生的孩子,現在都和楊侑然一般年紀。天南地北,國內國外,分散在各地。
有的把醫院的人當成傳銷趕走了,有的一查,居然年紀輕輕已經因為996加班去世了。
工程量太大,一時半會兒查不出。
陳教授現在還能瞞著,但能瞞一輩子嗎?
就算沒有找到真正的外甥,也得把真相告訴陳方如和妹夫,不可能隱瞞到底。
大不了到時候,他把楊侑然接到自己家裡,當自己孩子養。
陳教授讓江亦幫他多關心關心外甥。江亦回答:“嗯,我會的。”他希望事情不要走到和陳教授決裂那一步,但好像已經不可控了……
江亦提起網球拍,繼續用力打球,企圖忘掉一些人和事。
陳教授放了電話,就從電腦裡調出所裡和江亦的分紅合同來。
幾年前江亦做的項目,給他和研究所帶來一年盈收兩億元,他當時給江亦百分之四,後來改了一下,變成了五。
江亦這樣幫他照顧楊侑然,是該調整一下,要不多給他百分之零點五?
好像有點多。
陳教授開始拿筆算賬,一會兒零點一,一會兒改成一,然後又調整回零點五。
比起隻給研究員五千元獎金的研究所,陳教授覺得自己非常地大方!
盡管那是江亦獨立完成的項目課題,如果江亦拿走研究成果,對自己不道德一點,能賺更多。江亦可以去高校隨便弄個教授職稱,多的是人幫他背書,資助他創辦自己的實驗室。
但江亦都沒有做。
江亦不是常人,他好像沒有常人的七情六欲、沒有貪嗔痴……不,興許有些“痴”吧。他對生命科學的崇高理想,是有些痴在的。
但這時的江亦,他的痴體現在某個聊天框裡。
他夜裡睡不著,起來看手機,糾結了好久,給楊侑然發消息:“侑然,我睡不著。”
楊侑然讓他吃褪黑素。
江亦見狀就忽然想起來了。
大概是一個多月前,他在老家,某個白天楊侑然給他發消息,說睡不著。
那時候是紐約時間的凌晨兩點,江亦回復的就是“吃褪黑素”。
原來當時楊侑然是在想他。
現在一模一樣地還給他了。
換江亦變成睡不著的那個,想他的那個。他起來找出褪黑素,吃了兩顆,把藥瓶拍給楊侑然:“吃了,我還是睡不著。”
他希望楊侑然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楊侑然:“多吃點。”
第27章
江亦感受到楊侑然對自己漠不關心,竟然讓他多吃點褪黑素。
江亦發:“但褪黑素吃多了會頭疼、惡心、情緒失控和失眠。”
江亦隻吃了兩粒,已經要情緒失控了。
楊侑然:“那你去跑步吧。”他不是不關心江亦,但這種時間給他發消息的前男友,他覺得是在釣魚。
什麼男人會在深夜給前任發消息說睡不著?江亦肯定是空虛寂寞冷。
現在他求安慰,自己要是上鉤,明天他就能翻臉不認人。
江亦說:“太晚了,健身房鎖門了。”
楊侑然:“你也知道太晚了啊?”
江亦悶不做聲地坐在沙發上,看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問他:“你在幹什麼,要睡了嗎。”
“是的。”楊侑然覺得自己耐心真是太好了。
江亦:“一個人?”
楊侑然瞥了眼床邊的哈利,告訴江亦:“當然不是。”
江亦倏地起身,眉心緊蹙。是誰?遛狗男還是那個吉米??
楊侑然:“我和狗。我睡了,關機了。”
江亦坐了回去,揉了揉眉心。
“晚安。”
他的消息石沉大海了。
楊侑然捧著手機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一條消息。他沒回復,點進江亦的頭像看了看,發現他居然開通了朋友圈。
以前他壓根沒開通這個功能。
楊侑然點進去,看見江亦什麼都沒發。
他那無趣的前男友。
楊侑然丟開手機睡覺。
江亦在楊侑然朋友圈逛了一會兒。
楊侑然隻開了一個月,信息寥寥,不是上課就是吃飯和吃粉,照片裡經常看見他的狗和另一個紋身男(吉米)的身影。
除了一個陳教授,江亦和他交際完全不重疊。
陳教授總是給他點贊,每條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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