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轉彎換道,從中央後視鏡裡看他。
楊侑然接觸到他的眼神,默默低頭道:“指的是你,我在外面幫你吹牛了,不然感覺很丟人。”
“下次不要那麼說了,”江亦無奈道,“我是說,床事不要說給男生聽。”
楊侑然一臉迷茫:“什麼床事,我們有嗎?”
江亦就不說話了。
過好一會兒他才開口。
“那寶寶呢?他為什麼這麼喊你。”
楊侑然:“哦這個剛剛解釋過了,他聽見我舅舅那麼喊,我懶得糾正,你不要太介意,我在網上是很多人的老婆、寶寶和老公。”
可能是近年來網友發癲吧,對他的稱呼是“耶耶寶貝,耶耶寶寶,耶耶老公,耶耶老婆,耶耶小可愛”……
盡管楊侑然戴狼頭面具,可透出的音色和幹淨的眉眼,濃密的睫毛,修長四肢以及細膩雪白的膚色,網友們不難把他想象成美少年的模樣。
江亦很在意這個,所以他看楊侑然直播的時候,開了很多關鍵詞屏蔽,因為舉報不過來了。
楊侑然:“你介意的話……我讓吉米下次不這麼喊,至少在你面前不這樣。不過不知道他會不會聽。”
想也知道不可能,剛剛別車那一下,兩人已經結下深仇大恨了。如果不是楊侑然在車上,估計吉米已經開車把雅閣的保險槓撞飛了。
江亦平淡的語氣說:“沒關系。”
這種稱呼太難以啟齒了,他不會喊的。
好像不在意一樣,楊侑然不確定江亦是不是在口是心非,沒講話,心裡有點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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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亦是個不會用語言示愛的人。
楊侑然注意到他屏幕有來電,瞥了一眼:“Kevin?他怎麼給你打電話啊。”
江亦說:“之前的未接,他好像想找我說什麼吧,我沒空。”
楊侑然很敏感地說:“他經常騷擾你嗎?那你把他刪了吧。”
江亦說好,隨即在紅綠燈打開手機,當著楊侑然的面刪掉了周凱,問他:“會給你的工作帶來不好的影響嗎?”
“……不會,我是我,你是你。”看江亦刪得如此爽快,楊侑然反倒覺得自己的行為是不是不妥,他是不是不應該阻止江亦去發展事業啊……萬研是個大公司,資源很好的公司。
楊侑然說:“他下次要是找你……你還是加回來吧,如果你想的話。”
江亦說:“沒有這個必要。”
“噢。”
江亦把車停好,過來牽他的手,十指相扣著:“過馬路。”
他五指修長而皮膚溫熱,手掌比他要大,相握時帶著掌控感。楊侑然貼在江亦的身側,心裡又暖和了起來,仰頭看江亦英俊的側臉。
兩人走向斑馬線,旁邊有一伙穿露臍裝,踩滑板的青少年。一伙人打量他們,其中一個在江亦眼裡儼然是縮小版吉米的男生走過來,嘴裡嚼著口香糖,忽然伸手。
江亦把楊侑然往身後一攬。
那男生卻遞給江亦一片類似口香糖的東西,嘻嘻笑著,塞他手裡,轉身走了。
“發的什麼?”楊侑然看了一眼,江亦皺眉:“避孕套。”
“……這些Teenager。”楊侑然拿過,不知道說什麼,隨手丟進了一旁垃圾桶,“丟了吧,反正我們也用不上。”
江亦嘴唇微微一抿,看向楊侑然,頓了幾秒鍾說:“要用的時候再買。”
楊侑然好像對他沒什麼信心,還是應了:“好吧,以後再買。”
江亦看出來了,補充道:“路邊發的質量不好,尺寸也不合適。”
第44章
兩人穿過馬路,走到對面一家中東餐廳。
楊侑然不想讓江亦自卑,好好一個大帥哥,怎麼那方面有問題呢,真讓人聞者落淚,所以楊侑然表現出相信他:“一定可以用上的,最近的治療情況如何?一個治療周期都快結束了吧。”
江亦“嗯”了一聲,事實上他一直沒去過。
而楊侑然要探問心理治療的細節,就被他岔開了話題:“過幾天我要去趟紐約。”
楊侑然:“去紐約做什麼?”
“學術會議。”江亦報了一串會議名稱,“Cell Biology Congress。”
楊侑然因為不了解,並不清楚是什麼分量,不過一聽就很厲害,誇他道:“你好厲害!都可以參加學術會議了!那再過十年,哥哥豈不是要拿諾貝爾獎!”
江亦不置可否。
可能用不上十年。
一說到學術會議,楊侑然就想起在杭州參加同樣會議的的陳教授。
都多久了……陳教授怎麼還不聯系自己?
楊侑然覺得奇怪,一場會議,怎麼著半個月也該結束了吧。
他去衛生間的工夫,就給陳教授撥去電話,陳教授說:“快遞啊?我回來了,找到了,不過這東西怎麼那麼奇怪?一個塑料袋,一張衛生紙?”
楊侑然:“紙裡裹著幾根頭發,舅舅!那個是我陪讀的頭發,我懷疑他是我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子。你幫我查查!”
陳教授語氣哭笑不得:“什麼?陪讀的頭發?我以為是什麼驚喜呢……”
楊侑然讓他快看,電話那頭傳來陳教授翻找的聲音:“怎麼沒找到頭發呢,羊羊,你確定你寄了?”
“我寄了啊!”楊侑然說,“舅舅你再好好找找。”
“找了找了,沒有,找三遍了,”陳教授突然道,“哎!我知道了,是不是讓海關給抽查扔掉了?你用紙裹著,估計是被抽檢了,那頭發絲就弄丟了。”
“……”的確有這個可能。
楊侑然根本沒想過陳教授已經拿去化驗了,還隱瞞自己。
所以他說:“那我再寄兩根來,還好我這兒還有。上次薅了他五根……要不舅舅你把我爸的頭發寄給我吧,我來驗!”
陳教授一時噎住,小心地道:“寶寶,是不是沒有這個必要啊?”
“有!!萬一他真是我爸私生子呢?”
陳教授:“真是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楊侑然想了一會兒,要怎麼說才正常。
他道:“如果真是私生子,我就問我爸爸是怎麼回事。”
陳教授嘆口氣:“那這樣做,你媽媽怎麼辦?你的家就散了。你也會傷心的。”
“我不會的,他們也不會的。”楊侑然低聲說,“不會散。”
他沒說出口的是,這樣這個家庭才是完整的。自己才是那個多餘的。
楊侑然電話打了很久,打到江亦進來找他,楊侑然掛了。
江亦問:“和誰講電話,講了十二分鍾。”
“和我舅舅。”楊侑然說,“我上個廁所,你怎麼還計時啊?”
江亦說:“擔心你跟人跑了。”
“我還擔心你跟人家跑了呢。”
“我不會的。”江亦道。
楊侑然:“那我肯定也不會,吃飯吧,面包都涼了。”
第二天楊侑然就預約了快遞,重新寄了一次頭發,殊不知陳教授已經聯系到了趙與墨本人。
“趙先生,我是北京生物科學院的陳教授,主攻遺傳基因學和數據分析。我們研究所正在研究一款最新的DNA比對系統,幫助被拐賣的孤兒找到親生父母,我從公安那裡找到了有關你的信息。”陳教授滴水不漏,“你方便什麼時候回國,來重新採集一次樣本嗎?”
剛下班回來,累得一塌糊塗的趙與墨,從床上坐起來了。
他看了一眼號碼,是被北京打來的,不是緬甸。
“我最近……可能不方便回國。”趙與墨說,“公安那裡不是應該有我的樣本嗎?”
“距離您上次採集已經過去超過十年了,已經找不到記錄了。”陳教授說,“需要重新採集您的生物樣本,比如指甲、頭發。”
趙與墨說:“為什麼突然問我採集,是不是……有什麼線索了,我的父母……”
陳教授說:“我們擴大了信息庫,想要盡量採集多一些的生物樣本。沒準這次大規模採集後,就能找到您的親生父母了。”
趙與墨沒辦法放下這邊的工作,回國一趟很遠也很貴,他說:“那我寄給你吧。”
陳教授說:“研究處於保密階段,還請您不要對外……”
“我知道。”
陳教授:“對了,您是三歲被警方找到的,我想再問問,關於親生父母的記憶,確實是沒有了嗎?”
“沒有了。”趙與墨肯定地說,“我記不起來了。”
陳教授沉吟片刻,說打擾了,旋即掛斷。
這件事過去太久,陳教授隻從仁心醫院找到當時的出生記錄。他安排下面人去一個個排查了一個多月,但隻收集了部分的樣本回來。
如果孩子是被抱錯的,那這個經歷了孩子失蹤事件的父母,很可能就是楊侑然的親生父母。
但一切隻是他的猜測,無法作證,陳教授拿起座機電話撥打下去,問合作的醫院醫學生:“你們上門採集當時那些出生孩子的樣本時,有沒有小孩自幼失蹤的情況?”
那邊翻找記錄,回答:“教授,沒有小孩失蹤的情況,隻有一些出車禍和意外身亡的。”
陳教授交代:“再排查一次,這次需要問問名單上的父母,小孩是不是失蹤了。”
楊侑然完全不知道陳教授在查這些。
他忙碌於寫論文,雖然有江亦的幫助,省了很多心思,進度遠超身邊同學。
但他還要寫歌,還要直播,還要考慮籤約的事。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找的助理給他接了兩個莫名其妙的廣告,錢都收了才給他說,把楊侑然惹生氣了。
楊侑然沒有再用那個助理,自己又忙碌起來,加上周凱還在聯系他,說:“耶耶老師,合同有哪裡不滿,我們可以再溝通。”
楊侑然就把合同發給律師看了,律師說沒有文字陷阱。楊侑然說:“陸律您幫我改幾個條款吧,我直接發給這家公司,問問行不行。第一條,我隻籤歌不籤人,我不同意的活動一概不接。專輯和音樂授權37分成沒有問題,廣告46沒問題,演唱會46我也沒問題。但所有寫我名字的合同,我全部要看,不能不問我的意見,代我的名字籤約。我要絕對的知情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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