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頭,眼神卻不小心瞥見陸嘉延一截手腕,戴著一條細細的發圈,墜著一顆小草莓。
他的目光凝滯了一瞬。
夢境到這裡戛然而止,盛明稚從夢中被驚醒。
夢裡的陸嘉延還保持著少年時代的冷淡脾氣,時隔多年都讓盛明稚記憶猶新。
所以物以類聚這句話是有根據的。
陸嘉延就是跟他哥在一起混太久了,所以才會越來越嘴賤,每次都能精準的踩到盛明稚炸成一片的狐狸尾巴。
他醒來後口渴的要命,一看時間,自己才睡了半小時。
大概是晚上喝了太多酒,杯子裡的水被他喝完了,盛明稚隻好穿上拖鞋下樓接水。
到了中島臺,他猶豫了一下,拉開冰箱門,兌了一杯蜂蜜水。
不知道為什麼,夢境中的陸嘉延莫名跟今晚的陸嘉延重合起來。
盛明稚忽然發現,雖然他這位便宜的商業聯姻老公又自大又毒舌又嘴欠。
但也確實幫了他很多忙,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陸嘉延的溫柔似乎都隱藏在重重情緒之下,細水長流,不易察覺。
今晚上幫他撤掉熱搜,幫他擋酒也是。
盛明稚回憶起陸嘉延剛才上樓時候的表情,有點心虛。
陸嘉延看起來好像確實挺不舒服的。
他猶豫再三,把蜂蜜水放在了託盤內,敲響了陸嘉延的臥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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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陸嘉延竟然沒鎖門。
盛明稚一敲,門就自動開了。
房間裡黑漆漆一片,連個小夜燈都沒開。
盛明稚愣了下,大概沒想到陸嘉延睡得這麼早。
輕微的夜盲讓他在黑暗中摸索地格外艱難。
他輕聲開口:“嘉延哥。你睡了嗎?”
回答他的隻有呼吸聲。
盛明稚若是這個時候聽覺稍微靈敏一些,就可以聽出房間裡的呼吸聲有多麼不正常。
那根本不像是一個人熟睡之後發出來的淺淺呼吸。
更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麼一般,挾裹著濃倦的情.欲,綿長又沉重。
盛明稚借著手機微弱的光,勉強走到床邊。
他半蹲在地上,把蜂蜜水放在床頭櫃,遲疑了下:“陸嘉延,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給你兌了蜂蜜水,放床頭櫃了。”
說完,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太殷勤了。
於是盛明稚連忙補充一句:“你愛喝不喝。我走了。”
說走了,但盛明稚的腳步就跟定在地上一樣。
自己都纡尊降貴給他端水,遞了個臺階下了,狗男人怎麼還不理他?!
盛明稚想起剛才那個夢境,生著悶氣。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要陸嘉延必須搭理他一下。
盛明稚伸手去推他,結果還沒碰到,手腕就猛地被陸嘉延抓住。
男人從床上坐起,嚇了盛明稚一跳,直接讓他歪倒在床邊。
盛明稚驟然發覺,陸嘉延的手心燙的可怕。
黑暗中沉默了幾秒,他回過神:“你怎麼這麼燙。發燒了嗎?”
盛明稚想到了陸嘉延犯胃病的那個晚上。
他遲疑一瞬:“你是不是胃不舒服?”
那晚上,他也有點低燒。
盛明稚下意識去摸陸嘉延的額頭。
卻沒想到手臂再一次被對方禁錮住,雙手都被他摁住,盛明稚條件反射的覆身向前,差點兒撞進陸嘉延的懷裡。
這一次的距離更加近,近的已經超過了盛明稚心中的安全距離。
即便是再遲鈍,盛明稚都感覺出來對方的狀態不對。
他愣了好幾秒,輕聲道:“你怎麼了?”
沉默好像要在黑暗中化開。
就在盛明稚隻能聽到自己心跳聲之後,陸嘉延開口了。
聲音是從未有過的低啞。
“我沒事。隻是喝多了。”
喝多?
騙鬼呢?你就喝了那一杯,能喝成這個樣子?
盛明稚剛想吐槽,卻不知道想到什麼。
大腦就在這一瞬間,被一道炸雷狠狠劈中。
他在娛樂圈混了三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所以不至於遲鈍的太過分。
陸嘉延今晚上就喝了一杯酒,看他現在的反應,似乎與醉酒也完全不一樣。娛樂圈齷齪的事情見了不少,類似的也不是沒聽過。但盛明稚從來沒想到,被下藥的事情能發生在陸嘉延的身上。
剎那間,盛明稚大腦一片空白。
陸嘉延今晚種種怪異的反應都有了解釋——他替他喝的那杯酒有問題。
陸嘉延似乎從盛明稚的反應中猜出來了。
男人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氣:“很晚了,快去睡吧。”
盛明稚就好像被抽空了靈魂一般。
隻剩下身體還麻木的聽著陸嘉延的指揮,慌慌張張地從床邊站起來,甚至一不小心碰倒了床頭櫃的水杯,打翻了一地湿噠噠的糖水。
空氣頓時粘稠起來,泛著膩過頭甜味。
盛明稚神情空白的轉過身,卻在邁開腿的第一步發現,陸嘉延壓根就沒松開他的手。
慣性讓他猝不及防地跌在了床上,手腕處感受到了更加收緊的力量,幾乎要把他給捏痛了。
那位冠冕堂皇說著讓他去睡的某男狐狸精,骨頭懶散地靠在床頭,視線卻牢牢地鎖在他身上。
半晌,盛明稚看到陸嘉延那雙桃花眼中隱晦的情.欲,語氣輕嘆:“小沒良心。這杯酒我是替誰喝的。”
盛明稚感覺自己僵硬的渾身都無法動彈了。
什麼都聽不見。
黑暗中,陸嘉延的聲音說不出的蠱惑,很輕也很軟,像是撒嬌一樣:“真打算回房睡啊。”
他頓了一下,尾音似是帶了些輕佻,若無其事地暗示:“在這兒睡,也合法。”
24. 佔便宜 你該不會是不想負責吧?……
盛明稚結婚的時候, 不是沒想過陸嘉延如果對他提出婚後同房的需求怎麼辦。
但這一刻來臨的時候,他腦子還是懵的,因為他想了三年, 沒想明白怎麼回答。
陸嘉延的暗示實在是過於直白,他想裝傻都做不到。
盛明稚在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心髒就劇烈的跳動起來,幾乎緊張的要跳出胸腔。
是了,已婚夫夫, 又在兩人同居的婚房,如此昏暗的氣氛下,都是成年男人, 發生一些成年人該發生的事情,一點也不奇怪。
對方如果提出同房的要求,他好像,還真的, 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
陸嘉延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但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還是很紳士的沒有亂動, 等待著盛明稚的回答。
大約是盛明稚的沉默實在是太久了, 陸嘉延漫不經心道:“你不回答, 我能當你默認嗎?”
盛明稚:……
要不要臉?!
“你!”盛明稚開口,第一個字很重, 但是後面的話卻很輕,尷尬無比:“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點。”
“你覺得我的樣子。”陸嘉延淺淺的吐出了一口氣:“還能矜持的起來嗎?”
盛明稚沒明白他說這句話什麼意思。
下一秒抓住他手腕的陸嘉延,就借力直接將他抱上了床,盛明稚沒覺得自己很輕,但對方看上去過於輕松, 就讓他直接跌坐到了男人身上。
似乎感受到什麼溫度。
盛明稚身體再一次僵硬成了石頭。
確實,很不,矜持。
……
婚後三年,他都沒跟陸嘉延這麼近距離接觸過。
好像身體都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
陸嘉延又問了一遍:“可以嗎。”
盛明稚被他的聲音問得有些發懵,感覺身體裡的酒精又重新上頭了。
搞得他暈乎乎地,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的陸嘉延,可能半推半就的答應了?畢竟陸嘉延長得還挺帥,剛才感受也挺……反正他不吃虧。
而且已經結婚三年了,仔細想想老男人已經奔三了,還在當大齡處男。
他,於心不忍?
到底,今晚的那杯酒,原本是應該他喝的。
盛明稚一時心虛又內疚,心裡防線卸了一半。
等回過神,對方的吻已經來勢洶洶。
看得出來那杯酒的藥性很強。
盛明稚的腰驟然被他的手臂箍緊,下意識悶哼一聲,恰好便宜了對方長驅直入。
原本安靜的臥室多了些急躁的喘息聲。
盛明稚還是頭一回見到陸嘉延情動的模樣,和平時冷冷淡淡地他完全不一樣,他還以為陸嘉延是那種當代的賽博和尚,就是脫完了坐他腿上都會被他義正詞嚴推下去的類型。
他第一次看到男人失控,力氣大的可怕,讓他像一張白紙,被揉皺了又打開。
嘴唇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原本就有些肉感的唇被吻的更加紅腫。
他的索求無度。
可盛明稚即便予取予求,卻始終沒有回應。
隻是視線從陸嘉延的高挺的鼻梁,遊離到他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眉目含情,輪廓深刻又俊美。長了這麼一雙眼睛,看狗都能看得深情無比。
陸嘉延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抬眼,猛地望進了盛明稚略有些渙散的瞳孔中。
……
陸嘉延這個狗男人果然是什麼千年的狐狸修成精吧?
被那樣的眼神望著,誰能忍得住不動情?很難不產生一種他倆的塑料感情在身體互動中升華了一些。
可惜。
升華了的塑料也是塑料。
西山壹號別墅的夜晚漫長又寧靜。
窗外的白樺樹被冷風吹得搖曳過幾輪,直到天光乍泄,黎明悄無聲息的到來,二樓臥室的動靜才漸息。
-
第二天一早,盛明稚從睡夢中清醒。
先感覺到的是渾身不適,他下意識的翻了個身,結果疼痛跟酸麻同時朝著他襲來,他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嘶”了一聲,仿佛才從困倦中徹底清醒。
直接是痛清醒的。
盛明稚坐起身,頭發亂的像個雞窩。
發懵的大腦終於拼湊出了一些零星的記憶,然後整個人呆住。
他,昨晚,跟,陸嘉延,睡了。
哦。
說錯了。
是,被陸嘉延,睡了。
整整一晚。
……
……
花了足足十分鍾,盛明稚才緩慢的消化了這一個事實。
然後他往左側看去,king size的大床上隻有他一人,另一邊早就人去床空,盛明稚一摸被子,冰涼一片,不知道走了多久。
盛明稚停頓住。
然後連著摸了三遍,才難以置信的接受了這個事實——這狗男人一大早的人就沒了??就上班去了??
——簡直用事實行動證明了什麼叫做拔x無情。
虧他昨天晚上還以為他們倆這段塑料感情以後會不會稍微融洽一點。
事實證明,盛明稚大錯特錯。
狗男人之所以狗。
就是因為他是狗,不是人。
人幹不出這麼喪心病狂的缺德事。
真不愧是精致利己的資本主義吸血鬼,利用完他就扔了!
該說他壓根就不該對陸嘉延這個工作狂抱有什麼幻想嗎?還跟他過什麼日子啊,跟他的寶貝工作結婚去吧。
盛明稚在床上越想越氣。
索性拿出手機直接把陸嘉延的電話號碼跟微信全都拉黑,然後疊滿了怒氣值,直接下床收拾了幾件衣服,直奔金茂大廈的平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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