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延甚至自己都沒注意到, 他的臉色在此刻有多麼難看。
想都沒想就給盛明稚回撥了電話,打了個四五個對方都沒接,第六個幹脆直接掛斷。
微信和電話的待遇相同。
要麼不回, 要麼就是掛斷。
陸嘉延锲而不舍的打了十幾個, 心中不知怎麼還松了口氣。
至少盛明稚還沒拉黑他, 算不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放下手機,捏了捏眉心, 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硬:“去查。二少今天見了什麼人。”
無緣無故,盛明稚怎麼會舊事重提,又把離婚掛嘴邊?
他的脾氣確實驕縱任性,但也不是不問原因的亂發。
姚深的動作很快,不到十分鍾就收集了盛明稚一天的行程。
在看到他與宋翊的那場矛盾時, 陸嘉延的眉頭擰在了一起。
盛家的事情,陸嘉延有所耳聞。
姚深察言觀色,順勢將宋翊之前與陸驍上熱搜的事情一並說了。
難怪盛明稚今天能問出那個問題,當年聯姻的事情確實是盛旭提出來的,但知道的人不多。
宋翊能知道,多半也是陸驍透露的。
陸嘉延聽完,沉著臉色,語氣不善:“去告訴陸驍,我放過他不是讓他來給我愛人添堵的。再有下次,我就讓他跟陳玉蕾一起打包滾到國外。”
Advertisement
姚深戰戰兢兢的低下頭:“好的,陸總。”
警告了陸驍,陸嘉延心中還有一口氣悶著。
說不出的煩躁,似乎想挽回什麼,但事已至此又束手無策。
姚深見狀,連忙問道:“陸總,那宋翊那個電影的事情……”
陸嘉延冷道:“他愛拍不拍,盛嘉不會參與這部電影任何投資。”
這一句話,等於把《親愛的》後路給斷了。
盛嘉都放出這種話了,業內誰還敢沒點兒眼力見的跟盛嘉作對,跑去投資一部本來就撲街的文藝片電影?
姚深記下後,又看了眼陸嘉延。
晚上還有兩個會議,但看情況,陸嘉延估計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應付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板就開口:“去跟著明稚,看他接下來準備去什麼地方。”
-
其實,盛明稚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
剛說完離婚的話,肯定不能回西山壹號了。自己平時幾個住處也不能去,都是結婚之後陸老爺子送的,有寫他的名字也有寫陸嘉延的名字,算是婚後共同財產。
再去住,豈不是顯得他很沒骨氣?
想來想去,盛明稚最後還是跟沈苓打了個電話,準備去她家住幾天。
於是,沈苓開門的時候,就見到了這麼一個盛明稚。
眼眶是紅的,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頹然,好像一下子失去了閃閃發光的能力。
她嚇了一跳,連忙把盛明稚拽進客廳。
來時,雲京還下了一場小雨。
盛明稚身上雨霧騰騰的,看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跟被拋棄的小狗似的。
“怎麼搞的啊?誰惹你了,哭成這樣?”沈苓連忙用冰給他敷了敷眼睛:“明早起來肯定腫了,你還是明星呢,怎麼一點兒也沒有保養意識!”
隻可惜她的俏皮話沒用,而且讓本來就很微妙的氣氛,變得更尬了。
盛明稚沒心思喝熱牛奶,從進屋到現在過去了五分鍾,他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跟陸嘉延離婚了。”
沈苓替他敷臉的動作一頓,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怎麼忽然想著離婚?”
盛明稚不是第一次跟她吐槽要跟陸嘉延離婚。
但這樣的狀態還是頭一回,沈苓了解他,知道這回的性質很嚴重。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女人的第六直覺就懷疑是跟宋翊有關。
“過不下去了就離了。”盛明稚悶聲。
“這不是過得挺好的嗎。”沈苓小聲bb了一句,“而且你前幾天不是還說陸嘉延好像有點喜歡你——”
結果,她的聲音在看到盛明稚表情的一瞬間,戛然而止。
不提也就算了。
盛明稚再一次聽到,委屈就跟決堤一樣湧了上來,變成眼淚,盈了眼眶。
他稍稍低頭,似是不想讓沈苓看到自己的表情。
劉海微微遮住了雙眼。
隻是一低頭,“啪嗒”一聲,眼淚砸在手背上,然後緩緩地滑下。
沈苓頓時無話可說。
沉默在客廳裡蔓延開。
沈苓後知後覺抱住他,搜腸刮肚的安慰:“哎呀。沒事的,離婚就離婚嘛,你那麼帥,難道還愁找不著對象嗎?或者像我一樣,單身多好,我們一起養魚。對對對,我魚塘裡的魚質量都超高,等下就給你介紹一兩條!”
見盛明稚沒反應,她隻好繼續:“要是想休息一段時間也可以,放棄了一棵樹,往前看還有一片森林,多好!”
半晌,盛明稚才開口:“我知道。”
他語氣哽咽:“但那些又不是他。”
過了好久,盛明稚低聲道:“你說的我都知道。”
這樣的話,就算沈苓沒對他說過,他自己都對自己說過無數次。
他不知道人沒有愛情不會死嗎?不知道他沒那麼喜歡自己嗎?他不知道嗎?
知道又怎麼辦,懂了這些道理之後又怎麼辦?
他還是……很喜歡他啊。
盛明稚大約不想哭得太難看,始終都低著頭不願意抬起。
沈苓默默地坐在沙發上,心裡已經震驚過一輪,不知道什麼時候盛明稚居然對這個塑料婚姻動了真感情了!該說意料之外嗎,完全沒想到陸嘉延的魅力這麼大,不會真的是什麼男狐狸精吧?
她輕輕拍著他的背,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印象中,盛明稚不是一個愛哭的人。
沈苓跟他認識了十年,攏共就見他哭過兩次。
上一回好像是高一升高二的時候,盛明稚剛從京大的冬令營回來。
或許是寒假回來還沒進入學習狀態,一連好幾天,盛明稚都心不在焉,沒什麼幹勁。
最後他狀態不對到班主任都來找他談話,還旁敲側擊地詢問了盛明稚是不是早戀了。
沈苓因為這事兒,還成了盛明稚早戀的重點懷疑對象,被拉到政教處問了好幾次話。
就這麼持續了一周,盛明稚再一次放空一般的望向窗外。
他臉色很蒼白,沒什麼血色,開學短短幾周,肉眼可見的消瘦下來,像個脆弱的瓷瓶,一碰就碎。
搞得沈苓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被京大的冬令營給折磨的。
就在這時候,她耳邊劃過一架紙飛機,歪歪扭扭地落到了盛明稚課桌上。
沈苓跟他一起回頭。
看到江別趴在後桌,笑嘻嘻地:“盛明稚,去不去滑雪?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那是盛明稚第一次跟著江別逃課。
沈苓原本也想去,但她舞蹈比賽日期將近,隻能遺憾的放棄這個計劃。
江別口中的滑雪場就在雲京郊區,開車過去一個半小時就到了。
因為是逃課,所以兩人都不敢喊家裡的司機,背上書包,先坐地鐵,再轉大巴,他們沿著郊區結冰的小路一直走,把枯樹枝踩的嘎吱響,漸漸地冰霜變成了皑皑白雪。
盛明稚抬頭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冷風卷起小雪,直往他臉上吹。
“還不錯吧。”江別叉著腰,冬季校服裡穿著秋季校服,秋季校服裡穿著夏季校服,古怪的穿法和他的人一樣不著調,站的像小白楊一樣筆直:“這裡是距離雲京國際機場最近的山,也是最高的山峰,可以看到每一架起飛的飛機。”
他轉過頭看著盛明稚,開口:“我小時候,我媽騙我說,站在這座山上對飛機說話,飛機上的人都能聽到。”
盛明稚一愣,似乎有點嫌棄,訥訥道:“這些鬼話隻能騙到你這個白痴。”
他頓了頓,跟江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順勢接話:“你媽還說什麼了?”
江別笑笑,沒反駁,輕松道:“我媽還說。”
他看著天空,呼出一口白氣,“愛一人之前,要先學會愛自己。”
剎那間,雪下得更大了。
無聲地落在地上。
江別抖了抖肩膀,忽然把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喂——你好嗎——飛機上的朋友——聽得到嗎——”
盛明稚驟然回過神,猝不及防地感到丟人。
下意識看了一下周圍有沒有人,空蕩蕩的。
是哦,這麼大的雪。
好像隻有江別這個傻逼才會在這種鬼天氣來滑雪。
哦。
現在還有聽了他的鬼話的,自己這個傻逼。
他喊完,慫恿盛明稚:“你也試試。”
盛明稚覺得很尷尬:“不要。好丟人。”
“沒事的。”江別推了他一把:“出了事,你就說你叫江別。”
像是被鼓舞了一般,盛明稚覺得,大概也可能是他那個時候腦子抽了,才會鬼使神差的幹出這種弱智的事情。
他仰著頭看向天空,沒看到任何一架飛機飛過。
盛明稚眼神頓了一下,鼓起勇氣,學著江別喊道:“你好嗎——”
仿佛打開了什麼開關。
之後的喊話,漸漸地一聲比一聲順利。
他沒什麼要說的,隻是對著鵝毛大雪的天空一遍一遍的重復:
“你好嗎——”
“你——好——嗎——”
然後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聲嘶力竭。
大雪落在他的臉頰上,融化成了水,漸漸地爬滿了整張臉。
盛明稚用力極了,踉跄了幾步,差點兒摔進雪地裡。
他終於忍不住,雙手撐在地上崩潰地大哭。
——你好嗎,你會好嗎。
去國外會過得很好嗎。
會好好照顧自己嗎,還會記得我嗎。
那些藏起來的名字是秘密。
那些對山熾烈的呼喊,聽到的都是自己的回音。
-
兩人最後也沒有滑雪成功。
下午的時候,雪越下越大,可見度已經低到了五米。
江別拽著他的手臂,跑到了一家奶茶店裡面躲雪。
盛明稚正發著呆,江別就遞了一杯熱可可給他,貼在臉上,把盛明稚給貼精神了。
“要寫點兒什麼不?”
跟奶茶一起遞過來的,還有便籤和筆。
盛明稚順著他的視線抬頭望去,發現奶茶店真正一面牆都是遊客貼滿的心願祝福和寄語。
江別已經寫完了一句貼到了牆上,盛明稚想看,他連忙遮住:“別賴啊,我不給你看,尊重帥哥的隱私。”
盛明稚:……
誰要看你的東西?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以江別的性格,寫的多半也是什麼“加v私你海綿寶寶微信”之類的。
——誰想知道海綿寶寶的微信是什麼?!
盛明稚戳了下筆,望著漫天大雪,遲疑了一瞬。
然後低著頭慢吞吞地在便籤上寫下一行小字。
暮色四合,他倆逃課的惡劣行為終於被紀律委員舉報。
電話打到了盛旭手機裡,他上午剛送陸嘉延去機場,下午就來給盛明稚收拾爛攤子。
盛明稚下山的時候,不幸發起了高燒。
江別隻好背著他,一步一步往下走。
-
盛明稚做了一晚上的夢,第二天一早起來,頭還是暈的。
在床上坐了好幾秒,視線漸漸從房間裡收回來。
才忽然意識到。
哦,他不在自己家。
記憶一點一點的回籠。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