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皎真的如願了,他以一個高高在上的身份,旁觀了一群修士內心深處最壓抑最深刻的仇恨愛恨、恐懼遺憾,並以此為樂,格外享受那些人在崩潰時見到他的表情。
他們醜態百出,狼狽不堪,哭著嚷著求他原諒,臉上都是悔色。
溫皎要的就是他們後悔,他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爽,神色興奮到扭曲:“娘,快帶我去找那個賤人。”
小火苗鬱悶地閃了閃,安安靜靜在旁邊看著,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小主人了。
它飄在珠璣後面,不由又想到自己以前還藏在珠子裡時,見到的梁國皇宮的種種。
那時的小主人還是無憂無慮的九皇子,千嬌百寵,隨心所欲。
小主人嬌橫脾氣大,心情不好可能會為一件很小的事處死宮女,但心情好就會去宮外幫助很多貧苦的人,搏來一個“寬容仁善”的好名聲。
就像章臺殿的夜晚,主人俯身扶花,笑吟吟對大將軍說過的話。
“有人討厭就有人喜歡。好比有人愛花,有人愛草,任何人都值得被愛。情愛這種東西,最不般配反而最般配。我相信皎皎那麼可愛,總會有人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你說對嗎傅將軍?”
皎皎那麼可愛,會有無數人為他付出一切的。
小火苗對這句話深以為然。
小主人樣貌出眾、生而高貴,雖然自私惡毒殺了很多人,可就是有很多人願意寵著愛著,縱容著他的一切壞。
任由別人恨得牙痒痒也沒辦法。
誰讓,這是上天的饋贈呢。
上天饋贈他從生到死,什麼都不需要做,就該受萬千寵愛。
“娘,你要帶我去哪兒?”溫皎報了仇神清氣爽,繼續跟著他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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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璣:“噓,你好好跟著我就行了。”
溫皎:“娘,你什麼時候帶我去找夏青。”
珠璣說:“皎皎,你不相信娘嗎?”
溫皎心裡煩得不行,心道就是相信你我才落到這個地步。
珠璣親自剖腹生下的他,血液同源,當然知道他全部的情緒,察覺到他的恨,微笑什麼都沒說。
穿過白骨道,穿過立棺的陵墓。
她往春商洞的最深處走。
那裡是一處血池。
在珠璣帶著溫皎去白骨道前,已經有一些人掙脫心魔幻境走了出來。都是一幹年紀比較小的修士,其中就有寇星華和那個被蝙蝠弄瞎眼睛的人。
暗道重重如迷宮般錯亂,眾人摸瞎般選了一條路徑直往前走,卻沒想到越往裡走路越潮湿,濃稠的血腥味經久不散。
夏青醒來的時候,還在樓觀雪懷中。兩旁是沿路盛開的血色紅花。他想起自己閉上眼前說的那句“萬劫不復”,靜靜發了會兒呆,隨後低頭小聲說:“放我下來。”
樓觀雪聲音淡淡從頭頂傳來:“先說清楚,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夏青渾渾噩噩,懵懵地問:“哪句話?”
樓觀雪重復:“那句萬劫不復吧。”
夏青身體瞬間僵住,耳朵已經開始發熱,清醒的時候直面自己說過的話,真的是折磨——這還要說清楚嗎,這難道意思還不明白嗎?
“你先放我下來。”他松開手臂,虛虛推著樓觀雪的肩,有氣無力道:“……這讓我怎麼說啊。”
樓觀雪沒有直接答應他,而是選擇先用神力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確定無恙後才放他下來。
暗潮靜靜漫過漆黑的甬道,細流無聲。
樓觀雪放他下來也就不走了。
明明往前就是計劃中的最後一步,但他卻也是不知道什麼心情,非停下站在這死水微瀾的暗道,等一句話。
夏青腳落地後,抬手抓了下頭發,頭一次感覺喪失了語言功能。
兩旁的燈暗幽幽亮著,渾濁的光線裡,樓觀雪一襲白衣濯冰簌雪,如第一晚見到的那樣。眉眼在晦暗的影子中依舊精致絕倫,蒼白的手拿著骨笛,垂眸冷靜看著他。
夏青被他盯著越發不好意思了。
“邊走邊說吧。”
樓觀雪沉默片刻,說:“好。”
太奇怪了,他們之間還從來沒有這樣奇怪的時候。
夏青頓了頓,說:“我修的是太上忘情道你知道嗎。”
樓觀雪這一次倒是很體貼,任由他轉移話題:“嗯。”
夏青看著黑黢黢的水,語氣茫然說:“我師父讓我無牽無掛,因為太上忘情講究的是不為情牽不為情絆,按理說可以入情,可是入了情還不為其牽絆何其難,我沒那麼自信。我之前一直在怕,因為不敢細想。但我後面又覺得,我這樣……算什麼呢。”
他聲音又輕又靜:“我怕入了情出不去……可這種恐懼,本身就已經是一種牽絆了啊。”
“我的道心早就破了,這根本不是我能不能選擇的事。”
“於是我想,萬劫不復,那就萬劫不復吧。”
樓觀雪在黑暗中沒說話,手指緊攥骨笛。
聽著少年的話,一時間思緒竟有些飄散。
灼燒心間的烈火枷鎖如今變成了溫順的藤蔓,無聲肆意蔓延,一點一點纏繞禁錮。
他從小到大活得一直很清醒,很少有這樣的時候。
夏青罵過他很多次瘋子,實際上,他的瘋也在理智之中。對於蒼生的漠視和對於生死的旁觀,不過是一種刻入血液的傲慢。
隻有這一次,事情在往失控的方向走。
可能是真的瘋了吧。
“夏青,不隻是你萬劫不復。”
樓觀雪說。
夏青愣住,樓觀雪漆黑的眼眸這一刻湧現出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神色來。
“真沒想到,你陪我度過了一次紅塵障,結果又重新拉我入紅塵。”
樓觀雪勾起唇角,輕輕地笑了下。
“你還沒回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樓觀雪,我……”
夏青臉色蒼白,淺褐色的瞳孔滿是迷茫的霧氣,下意識張開嘴,卻發現根本說不出話來。
從心魔幻境裡出來,他心裡一直籠罩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
樓觀雪靜靜看著他:“別怕,說出來,我在聽。”
夏青眼眸越發迷茫,承認道心破碎的一刻,他像是被人從內部擊碎,情緒理智都潰不成軍:“我,我……”
樓觀雪等了一會兒,等不到答案,心中嘆口氣,伸出手曖昧地扶上他的臉,替他把話說完,溫柔笑說:“你喜歡我。”
夏青一下子失聲。
樓觀雪垂眸,神情在半明半暗中幾乎是繾綣的,勾唇說:“這樣,我們也算兩情相悅了。”
這一次的紅塵障,居然是他心甘情願被困住的。
果然瘋了。
第58章 崩析(四)
沒人知道, 春商洞的最深處其實是一個血池,是當年魔修專門用來練邪功的地方。這裡死了上千人,鮮血湧出凝聚成一處泉池。
旁邊開滿了紅色的花, 黑色蝴蝶密密麻麻停在池中的骷髏頭上。
越往陵墓深處走,那種血腥味道就越濃重。
夏青身體還很虛弱,聞到這種腐爛惡臭的氣息就難受得不行,下意識作嘔。
樓觀雪看他一眼,拽過他的手腕, 往他脈絡中輸了一些純白的神力,替他緩解了這種惡心感。
夏青安靜睜著眼,隨後問:“你已經把神力吸收完了?”
樓觀雪:“嗯。”
夏青:“那你現在不是很厲害?”
他已經從心魔幻境的影響中走出來, 心神清明, 精神也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不再像先前一樣蒼白脆弱。
樓觀雪說:“或許吧。”
夏青嘀咕:“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或許吧是什麼意思。我以前可沒看出你身上還有謙虛這種美好的品質。”
樓觀雪垂眸,似笑非笑,懶洋洋:“嗯,沒事,你有的是時間了解我。”
夏青笑著吐槽道:“我覺得我已經夠了解你了——哎喲。”
他光顧著看樓觀雪去了, 一不留神忘記看路,居然直接撞上了一堵牆。
夏青捂著額頭, 還沒反應過來,黑暗中呼啦啦一團黑色蝴蝶飛了過來直衝他臉。
這是什麼?他還在站著疑惑, 下一秒樓觀雪已經伸出手捂住他眼睛, 把他拽入懷裡, 語氣平靜說:“你是想死在陵墓裡嗎。”
黑色蝴蝶吃人肉而生, 翅膀周圍都是層血霧邪光,貪婪飢餓地盯著夏青,卻礙於樓觀雪不敢向前。
夏青拿開他的手,看了前面怪異的蝴蝶一眼,頗為驚奇地吐槽:“怎麼這陵墓裡的蝴蝶都長得那麼滲人啊。就這還叫風水好?梁國先祖腦子進水了吧。”
樓觀雪淡淡吩咐:“跟在我身邊,什麼都別碰。”
夏青乖乖應下:“哦。”
他應完後,又覺得自己這樣挺陌生,偏頭盯著樓觀雪束發用的縹碧色發帶。
看著它靜靜垂落在烏黑的緞發間,擦過少年清冷如玉的側臉,沒忍住笑出聲來。
樓觀雪用骨笛打開那扇門。
很快,一個空明清新、草木葳蕤的山谷出現在他們面前。
夏青在自言自語:“樓觀雪,我還沒這麼躲在人身後過呢。這感覺真奇怪,下次還是換我保護你吧。哦,也不對,我本來就是被你強行拉進來的,你保護我是應該的。”
樓觀雪突然開口說:“夏青,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已經出了陵墓。”
夏青眨了下眼睛:“啊,出陵墓了?”他往前看,瞬間嚇一跳:“靠,真出了啊。這是什麼地方,我們不是去找珠璣的棺嗎。”
樓觀雪被他的反應逗笑了,輕笑很久後才安靜注視他,語調溫柔而輕佻:“就這麼喜歡我?”
夏青一頭霧水,什麼鬼。
樓觀雪戲謔道:“你盯著我的臉看了一路,看出什麼東西了沒。”
夏青:“…………”
哦,他真是被兩情相悅衝昏頭腦,忘了樓觀雪本性多惡劣。
但他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容易氣急敗壞,夏青崩住表情,輸人不輸陣:“看出你挺好看的,像仙女。”他又覺得不得勁,涼涼地補充一句:“適合娶回家當夫人。”
夏青繼續道:“仙女,有沒有人誇過你好看。”
仙女說:“沒有。”
夏青驚了:“為什麼?”
樓觀雪淡淡道:“敢盯著我看的人,眼珠子都被挖了。”
夏青:“……”
夏青幹巴巴:“哦,好的。”
樓觀雪問:“你想娶我當夫人?”
夏青隨手折了條樹枝,搖晃在手裡:“這不廢話嗎,我前一秒才跟你表白過,心意還不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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