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鎮紙挪開,將畫像疊好,放進薛恕手中。
微涼的指尖與薛恕的手指一觸即分,薛恕留戀地摩挲指腹,眼底火光躍動:“有獎賞麼?”
殷承玉嗤了聲,眼角乜著他:“不是才賞了你?你現在心倒是大的很。”
薛恕一瞬不瞬凝著他,低聲道:“帕子太嬌,不經用。”
殷承玉笑容一頓,雖然這帕子做了什麼用途彼此都心知肚明,但這人臉皮越忒厚了些,竟如此大剌剌的就說出了口。
這是吃定自己不會罰他了?
殷承玉斂了笑容,並不喜歡這種被吃定的感覺。他以兩指捏住薛恕的下巴,微眯著眼道:“既然知道帕子嬌,便省著些用。此去山西一來一回,怎麼也要半個月,用壞了,孤可不會再賞你。”
說完松開手,淡聲道:“孤要就寢了,趕緊滾吧。”
作者有話要說:
狗勾:帕子肯定沒有……好用(小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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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殷承玉吩咐下去後,薛恕隔日就去回稟了隆豐帝,說是打聽到山西有位紫垣真人,年歲已過百,卻是鶴發童顏,擅丹道,有駐顏長生之術。
隆豐帝一聽後果然十分感興趣,當即便讓薛恕帶人去請。
因殷承玉急著找人,薛恕沒有耽擱,當日便點齊人手,次日天未亮就快馬趕往山西。
五十名西廠番役由京師出發,走官道,經過太原府,再轉道往大同府,如此晝夜不休趕路,也要七八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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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趕路四日,眼看著快要抵達太原府,薛恕才下令休整。
番役們迅速尋了個背風之處搭起了帳篷,又有人帶著弓箭去山中捕獵拾柴。
“監官可要喝些酒解解乏?”李檔頭自腰間將酒囊解下來,恭恭敬敬地捧到他面前。
薛恕打量四周,眉頭緩緩皺起來:“不必,分給弟兄們吧,別貪多誤了事。”
李檔頭見他不喝,便將酒囊扔給了下屬,讓他們自己去分。自己則跟在薛恕身側,討好道:“這太原府也太荒涼了一些,一路行來,竟沒見什麼人家。”
他們久居京師繁華之地,平日裡見多了人,眼下出了直隸,進了山西地界後,沿途連個喘氣兒的人都沒有,難免有些不適應。
李檔頭本隻是隨口抱怨,想和薛恕搭兩句話留個好印象,結果薛恕聽著,眉頭擰得越緊,沉聲道:“情況有些不太對。”
如今已經是四月中旬,冬麥快要收割,按理應該是農忙的時候,可他們一路行來,隻見荒廢農田,卻不見農人。
薛恕長於鄉野,這種荒涼景象,他曾是見過的——都不是什麼好事。
他再度翻身上馬,留下一句“爾等在此地等候”,便策馬朝著來時的路折返回去。
他們來時的路上,便有一片農田。
薛恕策馬疾行兩刻,便到了農田邊。他翻身下馬,仔細查看農田中的莊稼殘樁,神色就沉了下來。
這些麥杆還泛著青,說明這是新長的麥子。但如今隻餘下光禿禿一片麥秆,很大可能是遭了蝗災。
今歲出了冬便無雨,偶爾聽殿下提起時,也說北方諸省都有旱情上報。
而旱災往往伴隨蝗蝻。
薛恕直起身來,遙遙望向遠處的村舍。
如今正是黃昏時分,村舍卻並不見炊煙,寂靜的可怕。
他並無遲疑,又策馬上了田間小道。
片刻之後,便至村舍。
遠看時隻覺村舍寂靜荒涼,等靠近了,才明白這寂靜從何而來。
——整座村落死寂一片,門戶敞開,卻連犬吠聲都沒有。
薛恕挨個看過去,隻見大部分房屋前都掛著白幡和白燈籠,還有不少堂屋裡停放著棺材,隻是那棺材蓋子都被掀開扔在一旁,裡頭空無一物。
天邊一點殘陽欲盡,暮光籠罩整個村落,晚霞似血。
薛恕自村落裡出來,便策馬回了臨時駐扎地。
李檔頭瞧見他回來,苦著臉上前道:“監官,今晚我們隻能就著幹糧充飢了。這山裡別說野兔野雞了,竟連隻鳥雀都沒見著,荒涼得很,”
“不是荒涼。”薛恕面色發寒:“是遭了災,人都死絕了。”
李檔頭一驚:“但沿途並未見屍體。”
薛恕搖頭,點了幾個人,在地上畫了簡易的方位圖:“你們快馬往這幾處去探查。”他著重將太原府城圈了出來:“不必進城,也不要驚動州府官員,隻在周邊打探一番便可。”
幾人領命四散而去,薛恕遠目看著,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半個時辰後,夜色裡有馬蹄聲急響。
先去太原府城探查的番役快馬飛奔回來,因為太過驚駭,下馬時踉跄了一下才站穩,向薛恕回稟時嗓音還發著顫:“太原城城門緊閉,不許出入。城門外五裡處,全是死人堆,隻有官兵往來焚燒屍體。”
“可探聽到發生了何事?‘
猜測再次被證實,薛恕的聲音發沉。
他曾見過蝗蝻肆虐過的模樣,餓殍千裡易子而食都是常事,但卻絕不是現下這樣村落空置,白幡高掛,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形。
太原府如此行事,說明情形比他預想的更為糟糕。
番役喘著氣道:”屬下沒敢靠的太近,隻隱約聽到那些焚燒屍體的官兵提到了’疙瘩瘟‘,似是爆發了某種疫病,不少人都染病死了。”
果然是疫病。
薛恕眉眼隱沒在夜色裡:”可知開始多久了?“
”從對話裡推測,應該有近大半個月了。“
然而他們在京師,卻沒有聽到任何消息。
薛恕沉吟不語,又等了一個時辰,所有外出探查的番役便都回來了。
回稟說太原府周邊的縣鎮情形都與此處差不離。
白番高掛,十室九空。
據說這“疙瘩瘟”烈性非常,染病之後藥石罔效,十死八九。數口之家,一但染此疫,嚴重者甚至闔門盡歿。[1]
不過短短半月便在山西各地蔓延開來,以至於生者不敢吊,死者無人收,路無行人。
雖近些年來,大燕各地常有大旱大涝,疫病亦常伴隨發生,但從未有哪次如山西的“疙瘩瘟”般蔓延之迅速,死人之眾。
薛恕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沉默片刻,望著夜色中起伏的山林,沉聲道:“十人隨我趕回京師報信,餘下四十人,繼續前往大同尋找紫垣真人蹤跡,若沿途仍然有疫情,立即快馬送信回京師。”
說完薛恕點了十人,匆匆吃過幹糧之後便就地和衣休息。
睡到天微亮時分,便起身匆匆折返望京。
來時尚且花費了四日時間,但折返之時,卻隻花了三日不到。
抵達望京時正是深夜,但薛恕仍然連夜入了宮,硬生生將隆豐帝自夢中吵了起來。
隆豐帝倒是不見生氣,樂呵呵地朝他身後張望:“如此著急,可是老神仙找到了?”
瞧見他一心隻惦記著老神仙,薛恕心裡便沉了沉。卻還是搖頭道:“紫垣真人下落還在探尋,臣深夜前來,是有急事要稟。”
原來並不是找到老神仙了。隆豐帝頓時興致缺缺起來,他曲腿倚在榻上,打了個哈欠:“多急的事,不能明日再稟?”
薛恕垂眸道:“臣前往大同時,途徑太原府,發現山西一帶有大飢疫。死者眾多,如今太原府一帶的縣鎮,已是十室九空。”
“山西?”隆豐帝回憶了一番,道:“”山西巡撫好像是遞過折子報了春日旱情。不過旱災罷了,各地年年都有,戶部也已經允了開倉放糧的折子。”
他的神色並不以為意。
大燕這些年天災不斷,旱涝蝗災疫病輪番來,隆豐帝都看煩了。
尤其是每次遭災時,總有人說是上天降罪,言語間仿佛是他這個皇帝被上天不滿似的,所以隆豐帝格外不喜聽到這些消息。
反正自有內閣去處理。
大燕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天災人禍死些人,那不是再正常不過?
薛恕看出他的不在意,卻還是堅持道:“此次的疫病與往年十分不同,更為烈性——”
但還沒等他說完,就被隆豐帝有些不快地打斷了:“能有什麼不同?朕乏了,此事明日再議。”
說罷擺了擺手,便往寢殿去了。
隨侍的高賢皮笑肉不笑地趕人:“想不到薛監官還操著憂國憂民的心吶?”
薛恕沉沉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出了乾清宮,他看了一眼晦暗的天色,避開人,又往慈慶宮去了。
殷承玉被鄭多寶叫醒時,還有點懵:“怎麼就回來了?”
鄭多寶伺候他穿好了衣物,道:“好似是有急事要稟。”
殷承玉整理好儀容出來,就看見站在廳中的薛恕。
他立在堂中,風塵僕僕。玄黑曳撒下擺滿是泥濘塵灰。聽見殷承玉出來的動靜,他轉過身來,面上亦滿是疲憊,隻一雙眼睛又黑又沉,像餘燼裡的火星,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方才爆開,亮了一瞬。
“出什麼事了?”殷承玉從未見過他這副神情。
薛恕將山西景況說與他聽,他似怕殷承玉不信,語氣沉沉道:“臣曾經歷過大疫,但便是最兇猛的疫病,也斷沒有這‘疙瘩瘟’來勢洶洶。十者難活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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