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2024-11-19 14:10:472489

  薛恕抬起頭,目光難辨地看了他許久,最終在他醒來之前,將從藥箱裡尋來的帕子捂在了他臉上。


  這帕子在麻沸散裡浸泡過,藥力不算強,但足以讓人繼續陷入昏睡。


  顫抖的眼睫又平靜下來,殷承玉安穩睡著,呼吸綿長。


  薛恕收好帕子,脫鞋上了榻,將他擺弄成和自己面對面的姿勢,緊緊擁在懷中。


  他肆無忌憚地宣泄著自己的思念。


  從他緊闔的眼、挺直的鼻梁,輾轉到豐潤的唇……每一處都沒有漏下。


  他親得兇狠又放肆,卻又小心翼翼不敢留下任何痕跡。


  五年了,黃粱一夢於現世不過一瞬。於旁人來說,也許隻是做了個冗長的夢,夢裡醒來,多了一段不太愉快的記憶。


  可於他而言,他陷在夢裡過完了一生,耗盡了愛恨。


  他與殷承玉已經死別五年。


  那五年間,他每一日都過得煎熬,艱辛無人可訴。


  他遵照殷承玉的遺詔,輔佐幼帝,開拓疆土,創大燕之盛世。


  他不結黨不營私,不爭權不奪利。


  從一個滿手血腥的奸佞小人,變成了備受稱贊的肝膽忠臣。他收斂噬人的抓牙,按照殷承玉期望的模樣活下去。


  人人都說他變了,說先帝目光毒辣,竟沒有看錯人。


  從無人知曉,從殷承玉走後,他便夜不能寐,思念成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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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他不信神佛,但殷承玉走後,他卻隻有在念誦往生咒時,才能得片刻安寧。


  他尋佛問道,大興土木廣修佛寺道觀,召集天下高僧仙道,為殷承玉誦經祈福。


  但卻從不敢奢望來世。


  身死魂滅,豈有來世?


  隻能靠回憶苟延殘喘罷了。


  殷承玥曾經怒斥他,說他已經瘋了。


  其實也沒有錯。


  瘋了總比清醒地活著要輕松,總好過每時每刻都要告訴自己,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那種感覺太痛了。


  像硬生生剜去心上的一塊肉。


  隻是回憶,薛恕就疼得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他死死抱住殷承玉,像脫水的魚一樣大口喘息著,拼命從他身上汲取溫度。他緊握著殷承玉的手,將手指含在口中,克制地用牙齒磨。


  忍得身體都在顫抖。


  每一片哀嚎的靈魂都在叫囂著佔有他,像從前一樣佔有他。


  兇狠地將他的血肉吞入腹中,合二為一,便不會再遭受失去的苦楚。


  然而最終,他甚至沒有在殷承玉身上留下半點痕跡。


  他將人抱了許久,親了許久。直到外頭傳來些微的光亮,方才沉著眸起身。


  動作輕柔地擦幹他臉上和手上的水漬,再整理好散亂的發絲,將睡姿調整成原樣,蓋好了錦被。


  一切和先前毫無分別。


  最後他俯下身去,與殷承玉額頭抵著額頭,許久,方才起身離開。


  *


  薛恕外出許久未歸,守在營帳內的小童已經急得團團轉。


  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有些急切地迎上去,卻又被他陰沉的表情懾住,畏懼地停下腳步,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薛恕掃他一眼,神色陰沉:“今晚之事,不該提的便不要提。”


  小童喏喏點頭應是。


  又瞧見他背後的紗布上浸了紅,忍著害怕道:“監官背上的傷口恐怕崩開了,得換藥重新包扎才好……”大概是怕薛恕不肯,他又急匆匆搬出了太子:“太子殿下特意交代了,叫我們務必照顧好監官,不得有絲毫差池。”


  薛恕腳步一定,眼中霜雪化開,可窺見些許溫柔。


  他看向小童,語氣也緩和下來:“你去拿藥來。”頓了頓,又道:“再尋面鏡子來。”


  小童不知道他要鏡子做什麼,也不敢問,隻四處翻找了一番,才找到一面銅鏡。


  薛恕坐在桌邊,小童在後頭替他處理崩開的傷口。


  那面銅鏡就立在薛恕面前。


  薛恕看著鏡子,鏡子裡的人也看著他。


  俱是一臉陰沉。


  他盯著鏡子看了半晌,才嘗試著調整表情。


  這個年歲,他雙眉間還未烙下深刻皺痕,習慣性蹙起的眉頭舒展開,眼底的風雪也隱去,便與之前一般無二了。


  他緩緩勾了唇,鏡子裡的少年英氣勃發,當是殷承玉喜愛的模樣。


  小童替他重新上了藥換了繃帶,便退了出去。


  薛恕在桌前對鏡練習許久,終於擺脫了前世的陰影。


  他自衣襟裡將那枚綠玉戒拉出來,指尖摩挲半晌,低頭吻了吻。


  殿下喜歡他什麼模樣,那他就是什麼模樣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狗勾:殿下喜歡的樣子我都有。


第65章


  殷承玉一早醒來,就聽人來報,說薛恕醒了。


  他簡單收拾過後,便匆匆往薛恕的營帳去。


  過去時,大夫已經給薛恕診完了脈,正在收拾藥箱。薛恕則躺在床上,小童正端著藥喂他。


  看見殷承玉過來,薛恕的眼珠便不轉了,直勾勾將人盯著。


  殷承玉隻作未覺,向大夫詢問情況。


  “昨夜沒有發熱,便沒有危險了。接下來隻需按時服藥靜養,等傷口愈合便可。殿下不必擔憂。”


  聽大夫如此說,殷承玉才放了心。


  讓隨侍的小太監封了賞銀,將大夫送出去,殷承玉才走到榻邊看薛恕。


  薛恕眼珠動了動,與他對視。


  殷承玉揮手將小童打發出去,在榻邊坐下,順手端起未喂完的湯藥。


  “盯著孤看什麼?在地下埋了幾日,就不認得孤了不成?”邊說,便舀了藥喂到他嘴邊,眼裡含著些笑意。


  薛恕張嘴將藥喝下去。眼睛卻仍釘在他身上:“昨晚夢見了殿下。”


  “哦?”殷承玉伸出手指,將他唇角的藥漬擦幹淨,又流連著摩挲了幾下:“都夢見了什麼?”


  薛恕垂了眼,藏起了眼底的倉惶:“夢見殿下生我的氣,不肯原諒我。”


  這句話亦真亦假。


  今世相遇歷歷在目,他才知道,原來他與殿下還可以走出另一條截然不同的路。當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再摻雜其他權勢利益時,他們也可以溫情脈脈,也可以毫無保留地信任對方。


  這樣的感覺太好了,是他上一世費盡心思也不曾得到過的,他舍不得打破。


  這一世,殿下在他入宮前便救了他,將他留在身邊……軌跡同上一世截然不同,顯然殿下也是有上一世的記憶的。但他從未提起過上一世,還幾次三番對他說“未曾消氣”,足以說明殿下心中有怨。


  怨他,甚至恨他。


  薛恕不敢深想,隻緊緊抓著僅有的溫情,想著殿下還願意留他在身邊,至少還對他有情分。


  那些前塵往事稱不上愉快,若是殿下不願記起,那他就當自己從未想起過便是。


  “你且乖一些,孤便不生氣了。”殷承玉輕撫過他手腕上的傷處,眼神便軟下來。


  這樣的傷,薛恕經了兩次。


  薛恕抓住他的手,緩緩握緊,許諾一般道:“以後我都聽殿下的,若是我不聽話,殿下罰我。”


  “確實該罰……”殷承玉瞥到他的變化,挑眉笑了笑。他抽出手來,指尖移動,不輕不重地按了按:“這才多大一會兒,就如此了?”


  陌生的感覺驟然湧上來,讓薛恕悶悶哼了一聲,陡然按住他的手,額側迸出兩根青色筋脈,眼神隱忍。


  “我……控制不住。”


  他說得倒是實話。這樣的感覺於他,既新奇,又陌生。


  上一世,他十七歲淨身入宮,三十三歲身死。中間做了十六年的閹人,早已經忘了做男人的滋味。


  從前每每與殷承玉糾纏於床榻間,看著他在自己手下染上情欲的顏色。他都既滿足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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