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這時候他還不是浸淫官場縱橫捭闔的首輔,表現得再老成也隻是個初觸權勢的年輕人罷了,尚且生嫩得很。
薛恕展眉笑起來。他抬手將人扶起,模仿著鄭多寶的神態語氣,擺出十足平易近人的姿態來:“謝大人不必多禮,咱家向來見不得那些權閹禍害平民百姓,不過是順手為之,不足掛齒。”
大約沒想到堂堂東廠督主竟如此好相與,謝蘊川明顯愣了一下,就聽面前的人又和氣道:“咱家幼時沒進過學,最是仰慕讀書人。謝大人日後若遇到了難處,盡管來尋咱家,能幫得上忙咱家都會幫。”
謝蘊川聞言愈發詫異,暗暗打量著他的神色,卻瞧不出破綻來。
他心中有些警惕,懷疑薛恕有所圖謀。可轉念想想,自己身上除了未報的血仇,實在沒什麼能夠圖謀的東西。
謝蘊川行了一禮,同薛恕辭別,帶著滿心的疑惑離開。
薛恕站在原地,瞧著他走遠後方才收起虛假的笑容,嗤了一聲。
欠了他人情,他倒是要瞧瞧日後謝蘊川還有沒有那個臉皮去參他。
弘仁殿內。
隔著一扇窗戶,殷承玉早早就瞧見了薛恕與謝蘊川兩人撞上了。他本是擔憂薛恕又胡亂拈酸吃醋針對謝蘊川,但瞧著瞧著,卻發覺這兩人竟好似相談甚歡的模樣。
他定定瞧著薛恕面上的笑容,緩緩皺起了眉。
待薛恕進殿時,他不動神色地批著案上的折子,嘴上卻問道:“方才與謝蘊川說了什麼?”
薛恕想了想,沒有吐露自己的小算盤,而是道:“沒說什麼,謝大人就是感謝臣之前在孫淼案中出手搭救。”頓了頓,他又意味深長笑道:“從前臣倒是沒發現,謝大人竟是位好人。”
實在好騙極了。
殷承玉盯著他看了片刻,又淡淡收回目光,似並不太在意:“是麼?”
薛恕頷首說是,想起來意,轉而又同他說起正事來:“下頭人已經查到了姚氏與淄陽王世子之間的關系。三皇子大婚後第五日,就帶著姚氏去了城外的溫泉別莊,在別莊裡住了五六日,方才返回京中。好巧不巧的是,那幾日淄陽王世子也在城外。他在那附近的鎮子上養了一房外室,那外室是個寡婦,他每隔上一兩月都會私下去鎮子上住上幾日,與寡婦私會。那寡婦所在的鎮子與三皇子的別莊相距不到兩裡。而且按照姚氏傳出有孕的時間推算,應該就是在溫泉莊子這段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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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說派去別莊打探的番役還查到,姚氏在別莊那段時日,每日都有服用助孕的湯藥。
種種線索串聯起來,幾乎已經拼湊出了真相。
如果換做旁人,必不會將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來。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堂堂皇子竟然會找自己的堂兄借種。
殷承璟這一步雖然兵行險著,但若是成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淄陽王與隆豐帝是親堂兄弟,殷承璟與淄陽王世子自然也是有些許相像,一旦姚氏生下的是皇子,他便再沒了後顧之憂。
隻是不知道他是怎麼瞞過了姚氏與淄陽王世子的,從這兩人的反應看來,對此事都並不知情,尤其是淄陽王世子。
“讓烏珠去探探姚氏的態度,若是可以,最好將人拉攏過來。”殷承玉思索片刻道。
姚氏的父親姚兆安乃是後軍都督府左都督,後軍都督府在京下轄十八衛,在外下轄直隸二十個衛、十一個千戶所。僅京師和直隸加起來的兵員就將近二十餘萬數,更不提其他地方衛所的兵員。
姚兆安以軍功起家,在軍中威望不低。但這些年大燕朝文官與武將勳貴之間矛盾越來越深,殷承玉的母族虞家乃是簪纓世家,以姚兆安為首的武將勳貴素來與他不親近,甚至為了維護自身利益,被殷承璟拉攏過去。
如今倒是個瓦解兩方合作的好機會。
*
烏珠收到回信之後,便開始設法接近姚氏。
隻是姚氏如今如驚弓之鳥,聽聞烏珠來請安,立即便回絕了。她焦躁地在屋中踱著步子,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已經稍稍開始出現弧度的肚子,緊接著又被燙著一般挪開了手。
就在烏珠來尋她之前,她已經得了娘家的回信。先前她託了最寵愛自己的三哥暗中打探了淄陽王世子的行蹤,卻沒敢告訴娘家人緣由。
今日三哥叫人傳來的消息說,二月下旬時,淄陽王世子不在京中,似去了望京附近的一個小鎮上。
而那個鎮子與溫泉別莊相距並不遠……越來越多的巧合讓姚氏無法再自欺欺人,她又想起了千秋宴那晚的情形。
千秋宴設在皇極殿,分了內外兩邊,赴宴的官員在外間,而隨同赴宴的女眷則在內間。
那晚她在內殿坐得久了,覺得有些頭暈胸悶,便帶著侍女悄悄到了外頭的園子裡透氣。結果半路上卻撞上了喝醉酒的淄陽王世子。
淄陽王世子是個混不吝,她早聞其名,並不願意與其撞上,就要帶著侍女避開。卻不料淄陽王世子喝多了酒又犯渾,竟膽大包天來拉她,嘴裡還說著聽不懂的醉話。
她當時不敢叫人,隻慌亂和侍女將人拉扯開,卻不料推搡間將淄陽王世子的衣襟扯開,瞧見了他左邊胸膛上一塊胎記。
那青色胎記十分特殊,是個銅錢形。
胎記喚起了一些她羞於回想的記憶,她竟覺得醉醺醺的淄陽王世子與自己的夫君有些許相似。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荒謬錯覺驚住,慌亂逃開時,卻又聽見淄陽王世子嘴裡叫著她的乳名。
這乳名除了家裡人,她便隻告訴了殷承璟。
可除了溫泉別莊那幾晚,殷承璟就再未喚過她的乳名。
她不想胡思亂想,可腦中荒謬的猜測像一口幽深的古井,她明知道再繼續往前,將會陷入萬劫不復,卻忍不住一步一步地探尋。
再聯想到成婚之前,京中有關殷承璟的那些流言,姚氏的臉越來越白。
她想起新婚之夜時,殷承璟並未來她這裡,而是去了烏珠公主的院子。後頭歸寧之後,殷承璟便帶她去了溫泉別莊,待她百般溫柔體貼,還同她解釋新婚之夜去烏珠公主那裡,不過是為了給烏珠公主一些面子,不叫她太過難堪,以免影響了大燕與韃靼之間的邦交。
後來在溫泉別莊,他們夜夜纏綿,殷承璟還說想要個她的孩子,甚至承諾等回去之後,不會再去旁人的院子。
回京之後他果然信守諾言,沒再去過別人的院子,連德妃賜下的兩個侍妾都冷落了。
再沒多久她就發現自己似乎有了身孕,殷承璟待她更加體貼周到,為了叫她好好養胎,一直都宿在書房。
她陷在他編織的甜蜜陷阱裡,如今回想起來才驟然驚覺,從溫泉別莊回來之後,他就沒再碰過自己!
青色的銅錢胎記在腦海中晃,她卻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有沒有在殷承璟身上見過這個胎記。
姚氏痛苦地蹲下身,咬著手帕才沒發出聲響。
就這麼獨自在屋子裡關了許久,她才擦幹了眼淚,讓侍女端了水進來洗漱梳妝。
重新梳洗之後,看著銅鏡裡毫無異色的婦人,姚氏露出個笑容,帶上侍女往前院去尋殷承璟。
聽見下人來報,說姚氏過來時,殷承璟面上閃過一絲陰沉,但當他迎出去後,面上又堆滿了憐惜:“不是說動了胎氣,不好好歇著,來我這做什麼?”
姚氏依偎在他懷中,柔聲道:“這兩日總做噩夢,睡也睡不好。”她似有些羞怯,遲疑半晌才拉著他的衣袖道:“殿下今晚能不能回房陪我?”
殷承璟笑容一頓,之後撫著她的後背溫柔說“好”。
當夜,殷承璟沐浴之後隻著中衣,進了主屋。
姚氏在屋裡等著他,見他進來,目光落在他胸前,卻發覺他即便隻著中衣,領口也攏得很緊,沒露出半分肌膚。
她心底顫了顫,原因已經呼之欲出,卻還是不死心地想要親自驗證。
熄了燈上榻,姚氏順從地依在他懷裡,耐心等待著。
在外頭雞叫了第三聲時,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將那攏緊的衣襟扯開。
她的呼吸放得很輕,眼睛死死盯著逐漸裸露出來的肌膚,待看見光滑無一物的左胸時,眼底顫動了一下,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松開手,她花了許久才平復心底的驚濤駭浪。回想起從下人嘴裡聽說的那些傳言,她咬咬牙,鼓起勇氣將手貼在他腹部,往下伸去——
還未觸到,一隻手陡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柔兒?”
黑暗裡,溫柔的聲音卻如索命的惡鬼。姚氏裝作被驚醒的模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聲音帶著困倦:“殿下,怎麼了?”
殷承璟眯眸看著她,過了許久,才將她的手攥在手心裡,溫聲道:“沒什麼,你又做噩夢了,睡吧。”
姚氏低低“嗯”了一聲,往他身邊貼近一些,閉上了眼睛。
她怕被瞧出破綻來,強迫著自己什麼也不去想,硬生生睡了。
第二日醒來時,殷承璟已經起來。
姚氏裝作一無所覺地起身,接過侍女手中的腰帶替他扣上,又柔聲道:“殿下,昨夜我又做噩夢了,怕是衝撞了什麼東西,想去金雲寺上柱香,為孩子祈福。”
殷承璟探究地看著她,卻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略思索後笑道:“你如今是雙身子,出去時多帶些人,我讓陳大跟著你。”
姚氏垂眼應了一聲。
送走殷承璟後,姚氏將配好的墮胎藥拿出來藏在袖中,讓人備了車馬往金雲寺去。
到了金雲寺,她認認真真地去上了香,之後才借口要休息,將跟隨的陳大等人打發了走。
獨自留在禪室內,姚氏不安地捏著袖中的藥包。
留還是不留,今日是她唯一的機會。
她本想著這個孩子是決計不能要的,隻要想到這個孩子怎麼來的她就覺得惡心。可冷靜下來之後,她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是她唯一的保命符。
若孩子出了問題,她不知道殷承璟撕下了人皮,還會不會做出其他事來。
還有家裡……母親和三哥雖然寵愛她,但家裡大事都是父親說了算,比起她來,父親顯然更愛權勢。父親讓她嫁給三皇子,就已經站了三皇子的隊……雖然父親同她說得不多,但她也多少猜到整個姚家都已經搭進來了。
若是讓父親知道三皇子不能人道,連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借的種。為了家族未來,父親多半會強迫她守著秘密。
姚氏思索許久,卻找不到一條出路。
這個孩子隻能留著。
她神色頹然地看著藏在袖中的墮胎藥,這墮胎藥是她讓侍女買了許多副藥材後,自己調配出來的,但如今卻再派不上用場。
將藥包扔到了窗外的池水裡,姚氏又坐了許久,方才起身離開。
隻是在心神恍惚之時,她未曾注意腳下,在下臺階時陡然踩空了一階——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護住肚子,卻在將將要摔倒時被一隻手穩穩扶住了。
姚氏驚魂未定地站穩了身體,身邊的侍女和護衛也都嚇了一跳,紛紛圍攏過來。
“三弟妹有孕在身,下臺階時得小心些。”殷慈光收回手,鼻子動了動,聞到了極淡的異香,他看著姚氏的目光霎時變得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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