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11-19 15:41:454562

回想起秋姐對付三個成年男人毫不費力的英姿,我好想變得和秋姐一樣強大。


我:「我聽說人也能修行,我也可以修行嗎?」


秋姐:「可以。」少年:「不行!」


這是少年第一次拒絕我,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少年慌忙解釋:「我現在完全有能力保護姐姐,我還可以用靈藥給姐姐延長壽命,姐姐不需要修行。」


他見我不說話,有些委屈地湊近我:「姐姐生我的氣了嗎?」


秋姐解釋道:「姑娘,你的經脈我看過,沒有修行的資質。你若想修行,必須先用靈力沖刷經脈,整個過程非常痛苦。修行過程免不了歷劫,不但要受苦,還會有性命之憂。即便如此,你還堅持要修行嗎?」


我想了想,說:「我不怕吃苦。」


少年更著急了:「姐姐,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會取來給你,你不用吃這份苦的。


我看著少年著急的模樣,有些不忍,猶豫著要不要退縮。


秋姐道:「阿彥,你愛她,就應該把選擇權交給她,這畢竟是她的人生。」


少年似是被觸動了心事,垂下眼簾,囁嚅道:「不管姐姐怎麼選,我都會支持你。


至此,我不再猶豫:「阿彥,我想和你一起變強。」


9


少年忙活了整整三天,準備了一屋子的東西。


鎮痛的草藥、甜甜的蜜糖、美味的零食、柔軟的床墊、放鬆身心的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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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邊,拉著我的手:「姐姐準備好了嗎?」


我望著他的眼睛,點點頭。


少年雙瞳收縮成細長的一條,圓潤的貝齒拉長成尖銳的獠牙,如同凝視獵物的野獸。


他突然伸出手,在我的眉間輕輕一按。


一陣灼熱的痛從眉間傳遍了全身。


靈力沖刷靜脈的滋味很痛苦,我發著高燒躺在床上掙扎呻吟。


少年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時而給我扇風,時而餵我喝甜甜的糖水。


我陷入昏睡,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我夢見那個令人窒息的家。


天空已經飄起雪花,我媽卻還是讓我用冷水洗衣服,我的手上全是凍瘡。


弟弟將一團雪塞進我的領子裡,招呼他的狐朋狗友一起用雪打我。


我氣不過,打了弟弟一下,根本沒敢使勁。


弟弟卻跑到我爸面前告狀,我爸不由分說地一腳踹了過來..


像是鏡頭的慢動作,我看著我爸的腳越來越近,體內氣息亂竄,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我不想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一把抓住我爸的腿,用力甩了出去。


我爸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大口喘息。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弟弟揮著拳頭衝過來。


他的動作在我眼中很慢,我輕易地抓住他的拳頭,向後猛掰。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弟弟慘叫著倒在地上。


原來他們不是不可戰勝的。


畫面切換,我穿著粗布衣服,背著一筐草藥,在山中的林子裡蹦蹦跳跳。


一隻銀色的小蛇像一條項鍊,掛在我的頸部,蛇頭親昵地蹭我的臉。


我來到一條小河邊,放下竹筐,用竹筒舀了水,先遞到小蛇嘴邊。


小蛇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了舔水。等他喝完,我才將剩下的水一飲而盡。


我和小蛇躺在草地上休息,小蛇突然變成了和阿彥一模一樣的美少年。


他不著一物,銀白色的長髮披在身上,腰部以下仍是蛇尾。


我手足無措地看著他,目光最終落在那八塊腹肌上,看起來很有彈性的樣子,忍不住伸出罪惡的小手。


就在這關鍵時刻,畫面又變了。真可惡。


10


這次,我身處一個陰暗的山洞,身邊的阿彥仍是人身蛇尾,他的胸腹部血肉模糊,鮮血染紅了銀色的鱗片,看上去十分悽美又妖冶。


他神色驚慌,好像生怕我消失不見。


不知為何,我心如刀絞,痛苦地流下眼淚。


「姐姐別哭。」


少年強作鎮定,拍拍我的背,好像在哄嚇壞了的孩子。


在他的安撫下,我漸漸放鬆下來,想要問他是怎麼回事。


他的蛇尾突然纏上了我的脖子,毫不留情地用力勒緊。


我聽見頸骨斷裂的咔嚓聲,還有少年顫抖的聲音:


「姐姐對不起,下一世我一定去找你。」


我徹底驚醒,心有餘悸地大口喘氣,身上的劇痛已經褪去。


少年正坐在我身邊,見我醒來,連忙摸了一下我的額頭。


「已經退燒了,姐姐終於熬過去了。」


我想起夢中的景象,忍不住瑟縮一下。


少年察覺到我的異常:「姐姐哪裡不舒服嗎?」


我抓住他的手,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阿彥,我做了個很可怕的夢,那隻是個夢,對不對?」


他沉默良久,才道:「靈力沖刷靜脈可以喚醒前世最刻骨銘心的記憶。」


我如墜冰窟,他是我暗淡生活中唯一的救贖,如果連他都會傷害我殺死我,那我在世界唯一的光也要消失了。


少年眸色一暗,垂下眼瞼,似是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低聲道:「姐姐是夢見了什麼嗎?」


我注意到他的薄唇在微微發抖,頓時有些後悔。


是他救了我的命,是他細心地照顧我,我怎麼可以輕易懷疑他?


於是,我決定不當謎語人,把夢裡的場景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少年雙瞳漸漸收縮成凌厲的豎瞳,平日的溫潤如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隱忍的痛苦。


「姐姐,你在很久很久之前救過我,而我卻沒能保護好那一世的你。」


我握緊他指節分明的手,試圖給予他力量,就像他多次安慰我那樣。


「蛇族裡出了一個以同類為食的敗類,他修行邪道,實力非凡。他想吃掉純陰之體的你,以增加修為。」


說到這,他雙手緊握成拳,幾乎要把指骨捏碎。


「我修為不夠,拼命帶著你逃跑,但還是逃不掉。如果你被他吃掉,就會魂飛魄散,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我隻能….!


少年雙眼發紅,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滾落,重重砸在我的手背上。


「之後,我想和他拼命到死,但他比我想像的更殘忍。他不肯殺我,要我活著一遍遍回憶親手殺死愛人的滋味,因為這是比一切酷刑更痛苦的懲罰。」


「姐姐,你恨我嗎?」


我說:「阿彥已經做得很好了,我怎麼可能怪你?」


「姐姐,我大概是世上最沒用的人。我曾無數次想隨你離去,把自己撞得血肉模糊。抱著和轉世後的你重逢的念想,才苟活到了今日。姐姐,沒有你的三百年中,我苦練法術,現在滿山的妖怪都打不過我了。姐姐,這一世我一定守護好


你,不讓你受丁點委屈。」


11


此後,我身體變得輕盈如燕,力氣大了很多,單手就能抱起少年阿彥。


少年送了我一把鋒利的長劍,在他和秋姐的指導下,我開啟了苦心修行之路。


這天黃昏,我、少年和秋姐結束了一天的修煉,並排躺在草地上聊天。


少年三百多歲了,秋姐四百多歲,他們閱歷十分豐富,講的故事我永遠聽不膩。


相比之下,我的經歷乏善可陳,但少年聽得很認真,專注的表情好像聽睡前童話的乖寶寶。


秋姐突然站起來,瞳孔收縮,還吐出了紅紅的蛇信子。


少年懶洋洋地坐起身,說:「你們村的道士來了。」


我握緊拳頭:「劉道士心腸歹毒,就是他慫恿村民把女兒祭祀給河神,為兒子祈福,害死了無數無辜女孩。」


劉道士從樹林中走出,指著我破口大罵:「你這個喪門星、白眼狼!你竟然害死了你親爸和親弟,你會遭天譴的..!


話沒說完,他被秋姐一口咬住。


秋姐吞了一半,動作一滯,既而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掙扎扭動的蛇身撞倒了好幾棵樹。


少年大驚,衝過去幫忙,手心發出一道白光籠罩秋姐。


秋姐將道士吐了出來,才停止了掙扎。


劉道士雙眼血紅,周身籠罩著一層黑氣,難看的頭變得扁平,好像一條黑蟒。


少年臉色驟變,細長的雙眼中是藏不住的恨意:「你居然沒死,三百年前吞食同類、害死姐姐的敗類!」


劉道士磔磔怪笑:「你們這群草包聯手也沒能殺死我,我的一縷魂魄附身到了劉家人,三百年間吞食了無數女孩純淨的靈魂,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話說回來,你的姐姐不是我殺的,是你親手殺死了她。」


少年面沉如水,衝上去與他纏鬥,秋姐也加入戰局。


三人鬥得難捨難分,很快都現出真身,一時間天地變色。


秋姐主要以蠱蟲和動物為食,很少害人,少年更是不食葷腥,他們的修為比不上以女孩靈魂為食的黑蟒,漸漸落了下風。


黑蟒一個甩尾,將少年甩飛出去。


少年重重摔在巖石上,幾片沾血的銀白鱗片落下。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立刻又沖


了上去,墨綠的眼睛發出懾人的光。


我用力掐自己的手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等待最佳時機。


黑蟒將少年逼退,然後張開血盆大口咬向秋姐。


他的牙離秋姐的七寸隻有一寸距離,卻突然停下了,他的後腦插了一把劍——阿彥送我的長劍。


黑蟒還當我是那個脆弱無助的小女孩,絲毫沒有防範。


我找準時機,操縱長劍,一擊致命。


剛才還浴血拼殺的少年化成人身,小臉汗津津的。


他伸出受傷的胳膊:「姐姐,我受傷了。」


他纖細的胳膊上有一條猙獰的傷口,我連忙用法術給他治療。


少年把頭靠在我的肩上:「姐姐,我們成親好不好?」


我處理傷口的手微微一顫,怦然心動,強作鎮定道:「等你傷好了再成親。」


「我的胳膊是被黑蟒的法力所傷,要好一陣子才能好。我已經等了三百年了,不想等了。」


我一時口不擇言:「你這樣怎麼成親?」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條胳膊而已,不礙事的。」


後來,我和少年成親了。


少年怕我的純陰之體被妖盯上,沒有請蛇族參加婚禮。


我在村裡沒有掛念的人,自然也不會邀請他們。


少年帶我去城裡買了件漂亮的白婚紗和很多衣服,我也替他選了禮服。


整個婚禮沒有吃著瓜子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沒有司儀的刻意煽情,沒有低俗的鬧洞房,不需要挨桌敬酒,不需要當著一大群人的面海誓山盟,簡直是社恐人福音!


秋姐給我們送上祝福,欣慰地感慨有情人終於成為眷屬。


剩下的時間都屬於我們二人了!


婚禮本就是兩個人的事,這樣是最好的。


我們結婚後不久,秋姐離開了我們。


她說她要放下前塵往事,開始新的人生。


臨走前,她送給我一片她的蛇鱗,遇到危險捏碎蛇鱗,她就會回來和我共渡難關。


再後來,我和少年走遍各處山川,也去過很多城市。


我的修為越來越高,眼界也逐漸寬廣。


想要退縮時,我會想到秋姐堅韌的身姿;感到疲憊時,我隨時可以靠在阿彥的肩頭。


我不再把阿彥當成唯一的救贖,而是把他當成生死相依的愛人。


我們是彼此的依靠,共度餘生,又彼此獨立。


番外:秋姐


我是蛇族資質最差的人,起早貪黑地修行,依舊法力低微。


堂弟阿彥也很菜,不過他屬於不學無術的那種菜。


我們兩條菜蛇被其他蛇欺負時,會抱團取暖,因此關係親近。


後來,我遇見了我的心上蛇——竹曜。


竹曜教訓了欺負過我的蛇,抱著我說:「阿秋,以後我會保護你,你不必這麼辛苦o」


我墜入了愛河,過了五年甜蜜的生活。


期間,阿彥捕獵時摔下山崖,被採藥的姑娘所救,並愛上了那個姑娘。


那個姑娘是罕見的純陰之體,是山間妖獸最好的補品,對蛇妖也有很強的誘惑力。


阿彥為了姑娘,強行壓制蛇族嗜血的本性。


因為血腥會激發蛇族的兇性,他便不碰葷腥,變成了隻吃野果蜂蜜的素食蛇。


從前是阿彥趴在樹枝上曬太陽,我在樹下拼命修道。


現在是我和竹曜花前月下,阿彥拼命修道。


我問阿彥:「你這個懶鬼怎麼這麼勤快了?」


阿彥一本正經:「姐姐是純陰之體,很搶手的,我隻有變強才能好好保護她。」


可惜,阿彥還沒能變得足夠強大,以同類為食的黑蟒橫空出世。


竹曜為了救我,被黑蟒吞食。阿彥也失去了他最愛的姑娘。


阿彥痛不欲生,一次次撞向巖石,全身血肉模糊。


我攔住他:「阿彥,隻有好好活著,才能替那姑娘報仇。隻有好好活著,才能和轉世後的心上人重逢。」


我為了變強,大口吞下劇毒的蠱蟲,疼得夜不能寐。


阿彥為了變強,常常修煉到後半夜,一天隻睡三四個小時。


終於,蛇族聯手殺死了那隻黑蟒。


阿彥曾問我:「秋姐,我還能找到我心愛的姑娘嗎?」


我不知如何作答,因為茫茫人海,相逢何談容易


阿彥眼神逐漸堅定:「無論等多少年,我都會找到她。」


萬幸,三百年後阿彥終於找到了他最愛的姑娘。


此時,我和阿彥都足夠強大,整個妖界難尋敵手。


阿彥不忍心讓姑娘吃修行的苦,發誓會一輩子保護她。


我卻想起了發誓要保護我的竹曜,如果我足夠強大,或許能和他共同禦敵。


伴侶應該共同進步,不是嗎?


於是,我教她手刃仇人,教她修仙之法。


之後,我把選擇權交給她,無論是選擇做被阿彥寵愛的小公主,還是披荊斬棘的女修士,我會全力支持她。


她是個上進的姑娘,比我想像的更堅韌。她選擇了艱難的修行之路,並一劍斬殺了黑蟒。


現在,黑蟒徹底死亡,阿彥和他的心上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也該離開他們,重新開始生活了。


山高水遠,後會有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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