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南栀,」周恪白卻慌了神兒似的一把拽住了我,「你等等!」
我回頭,卻在看到他神色時怔愣了一瞬。
他眼裡情緒暗流湧動,好像有什麼就要壓不住破土而出了一樣!
甚至連聲音都有些顫意。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沈南栀,你為什麼不資助我了,你不是很喜歡我的嗎?!」
我被他的瘋狂嚇了一跳。
周恪白這是怎麼了,瘋了嗎?
還是生氣我跟林楚說話的語氣不好?
可上輩子這時候我還沒追到他,他對我永遠都是十分冷漠,不苟言笑。
他這是犯病了嗎?
我想把手拽回來:「你撒開!」
他卻更加用力,甚至眼眶都有些泛紅。
「沈南栀,你不喜歡我了嗎?」
「你不要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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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我是真被嚇著了。
周恪白什麼時候對我說過這種話,我睜大眼:
「周恪白,你他媽吃錯藥了還是中邪了?」
他卻不說話,隻是直直地看著我一眨不眨,神色偏執而瘋狂。
我被激起了脾氣。
他上輩子那麼對我,現在還敢瞪我?!
「你不是覺得我資助你是折辱了你嗎,周恪白,還是說你隻是腆個大臉讓我求你,軟飯硬吃?!」
林楚張開嘴,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跟周恪白說話。
也是,上輩子這時候正是我最喜歡他的時候。
我說的每句話都小心翼翼,生怕傷害了他的自尊。
不過現在我都不在乎了!
「周恪白,你算什麼東西?!」
我鄙夷道。
狼心狗肺,恩將仇報。
我真奇怪,以前我怎麼會喜歡上這種人。
周恪白卻意外地並沒有生氣,他隻是面上血色消失殆盡,一片慘白。
我一把甩開了他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6
給周恪白的那張卡裡有二十萬。
足夠覆蓋他的學費和生活費。
我拿著卡直接去了商場。
把錢給他還落得一身騷,我還不如多買幾個包。
上輩子除了那唯——個包,周恪白再也沒送過我任何東西。
生日、紀念日、節日……
他總也記不得。
或者說也不在意。
反倒是林楚搖身一變,倒成了闊太太。
她拿著周恪白的錢到處購物,幾十萬幾十萬地買包、買表、買衣服。
每次買了什麼她就會來我面前晃悠。
「南栀姐,這可是恪白去巴黎特意給我帶的,他給你帶什麼了?
「不會..」她捂嘴輕笑,「什麼也沒給你帶吧?」
然後我就和周恪白大吵大鬧,關系愈發糟糕。
現在想想,我這麼有錢,為什麼要稀罕男人給買的東西?
我想買什麼完全可以自己買!
這二十萬我買四個包,還添了十萬塊。
回學校的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一下車我就看見了林楚和周恪白。
她看見我滿手拎著的奢侈品袋子,眼神一下子變了,難以掩飾地又酸又妒。
這時候周恪白還一窮二白,她也是個窮光蛋,身上的白裙子洗得都起了毛邊兒,盡管已經努力把線頭都減掉熨燙平整了,但掃一眼就知道是路邊攤賣的便宜貨。
「南栀姐,你可真有錢。」
我發現林楚變臉真夠快的。
剛才還叫我沈南栀,罵我有兩個臭錢有什麼了不起。
現在就能叫我南栀姐了。
她死死盯著我手上香奈兒的袋子,手指緊緊攥起:
「香奈兒的包,很貴吧。」
「一個就頂我們幾年的學費了。」她湊近周恪白,在他身邊有意無意道:
「我們還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呢。」
以前她這麼說的時候我都會辯白。
我又嘴笨,往往越說周恪白越不高興。
現在可去他媽的吧。
我微微一笑:「看來你不光窮,腦子也不好使,現在才知道嗎?
「我家住市中心300平的大平層,你住城鄉接合部30平的老破小,我們當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林楚臉色泛青,五官有一瞬間的扭曲。
我走過去,對著她一字一頓道:
「林楚,你永遠都不會和我成為一個世界的人。」
「你就嫉妒到死吧。」
「恪白..!」
她很快反應過來,就要跟周恪白裝可憐。
我嗤笑一聲。
「你除了躲在男人身後還會幹什麼,陰溝裡的臭蟲一樣。」
「你也不用找周恪白,你們倆半斤八兩,都是一樣的惡心!」
7
那天罵了這對狗男女後,我就開開心心地回家了。
倒不是我不想報復他們,上輩子給我下藥的事情我一直記得。
但一個是這輩子下藥的事情畢竟還沒發生,我沒有證據。
再一個,我也不想為這種垃圾搭上我的人生了。
上輩子被磋磨了一生已經太痛苦了。
這輩子我想遠離這對狗男女,他們好也罷不好也罷,都跟我沒關系了。
新的人生,我想重新開始。
然而我想離他們遠一點,他們倆卻陰魂不散。
沒過幾天,朋友特意找到我,幸災樂禍道:
「你沒給周恪白和林楚錢,現在他倆狼狽得要命,學費都交不上了。
「我聽說現在周恪白瘋狂在外面打工,林楚那天還想去買條新裙子,結果才80塊錢,刷了微信、支付寶和卡都沒湊夠,還把之前你給買的那個iPhone賣了才勉強湊齊了學費的。」
我回憶了許久才想起,上輩子這之前的時候,我看周恪白的手機太老舊了,就送了他最新的iPhone。
然而第二天我就在林楚手上看到了那個手機。
我垂下目光,輕諷道:
「是嗎,那還真是夠窮的。」
結果還沒走兩步,我就被林楚攔住了。
她神情激動,拉住我忿忿道:
「沈南栀,你為什麼不資助恪白了?
「你知不知道他的績點是專業第一,如果他因為學費被耽誤了,你擔得起責任嗎?!」
我先是一愣,旋即簡直被氣笑了。
上輩子後來我就想明白了,這些人到底是什麼德行。
又想要別人的錢,又拉不下自己的臉,一邊吃飯一邊罵娘。
簡直厚顏無恥到極致了。
「他第一不第一跟我有什麼關系,」我攤攤手,「我又不是他爹。」
「你怎麼能這麼說?」
周圍有認識我們的同學聚上來,林楚更來勁了,眼裡甚至擠出了淚花,一副不向惡勢力低頭的小白花模樣。
「你一個包就能頂我們好幾年的學費,你資助一下我們怎麼了?
「還是你就是這麼自私,寧願把錢糟蹋了,也不願意拿來資助有需要的人!」
她大概以為所有人都是周恪白,都會被她這一套無恥言論洗腦。
我還沒說話,我朋友先開口了。
她跟我家條件差不多,但是脾氣比我暴得多,冷笑一聲對著林楚道:
「哪個精神病院沒關好門,把你這個傻逼放出來了?
「想要錢你可以去要飯啊,再不濟可以去賣,雖然你長得醜了點兒,但是一次80肯定有人要,十次800,一百次學費不就出來了?」
「你有胳膊有腿兒有腰子有生殖器的,怎麼非得腆個大臉跟別人要錢,別人是你爹啊?」
林楚走的一向是綠茶路子,沒見過這麼橫衝直撞直接罵娘的,一時間都被罵愣了,說不出話來。
其他同學也紛紛開口:
「是啊,沒錢可以去申請助學金啊,跟人要錢態度還這麼差。」
「不要臉唄,就這樣的活該沒錢。」
林楚後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睜大眼。
我冷笑。
我三天兩頭請同學喝奶茶,出去聚餐也願意掏錢,同學們當然向著我說話。
如今想來,林楚除了周恪白又有什麼呢。
她沒有一樣能贏得過我。
要不是我上輩子中了邪似的滿心滿眼都是周恪白,她這種人甚至都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就在這時,周恪白卻突然來了。
「恪白,」林楚好像找到了救星似的靠過去,眼裡的淚搖搖欲墜,「我就是讓沈南栀資助你一下,她有錢買那麼多包都不願意資助你,我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她,她罵我罵得好難聽。
「南栀姐,」她立馬變了臉,泫然欲泣,「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我都是為了恪白好啊,他那麼優秀…
我心裡厭煩至極。
林楚就像是跳到人腳上的癩蛤蟆,不咬人卻膈應人。
最可恨的是,她這人陰魂不散,甩都甩不開。
周恪白略一皺眉。
「你罵她了?」
我忍不住譏諷一笑。
果然。
他永遠都是這樣。
林楚一裝可憐,他就不分青紅皂白立馬為她訓斥我。
以前每次我都又生氣又難過,跳著腳和他吵然後回屋裡偷偷哭。
不過,現在不會了。
我掀起眼皮看向周恪白。
「是啊,她說得對,我就是罵了她。」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周恪白竟然並沒生氣。
他低下頭,語氣溫柔,近乎討好道:
「那一定是她哪裡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
隨即他轉過頭對著林楚淡淡道:
「南栀不是不講理的人,你跟她道個歉吧。」
我瞠目結舌,一時間簡直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林楚也傻眼了,許久後才嘴唇輕顫:
「恪白,你說什麼?」
周恪白冷了臉色。
「我讓你道歉!」
林楚眼圈泛起紅,不敢置信地後退一步。
她死死咬住牙,帶著哭音道:
「你怎麼能這樣?!」我也一臉懵逼。
周恪白居然讓他心尖尖上的林楚給我道歉,他腦子被驢踢了嗎?!
我心裡閃過一個短暫的念頭。
會不會是...他也重生了?
不過隨即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可能的。
上輩子周恪白那樣恨我,恨得其至下藥殺了我。
要是他重生了,肯定會第一時間離我遠遠的。
他肯定有什麼別的陰謀!
我拉開了距離,警惕地看著他。
周恪白好像被我的眼神刺了一刀,受傷地看著我。
南栀,我知道之前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你不是喜歡我嗎,我們在一起好不好,之前虧欠你的我都會補償你。」
他越說情緒越激動,到最後死死盯著我,像是看著什麼失而復得的寶貝似的,聲音都帶著一絲哽咽。
這太荒謬了。
我忍不住握起拳頭。
上輩子我苦苦追尋,搭上一輩子的,就是為了他的這麼一句話。
隻可惜到死,我也沒聽他說一句喜歡我。
這輩子我真像他說的那樣罵他羞辱他,他倒是說喜歡我了。
那我上輩子付出的那些又算什麼?
我嘴角扯起譏諷的笑,嫌惡道:
「跟我在一起?」
「周恪白,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在一起?!」
「我身上一件衣服夠你打三年工,你也太自以為是了,你憑什麼跟我在一起?」
他不是覺得我羞辱他嗎?
那就讓他感受一下真正的羞辱吧。
果然,周恪白面色一白。
他急切道:「我現在是沒錢,但你等等我好不好,我以後會有錢的!」
他這點倒是沒說錯,他以後的確挺有錢的。
但是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心裡的恨和厭幾乎要壓不住了。看著他輕蔑道:
「周恪白,就是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8
那天我離開後,周恪白一直失魂落魄地注視著我。
他看起來可憐極了,肩膀都似垮了一些,站在那裡,魂兒也被抽走了一般。
我心裡隻有冷笑。
我不知道周恪白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他突然想開了也好,還是腦子壞了也罷。
那個不遺餘力愛他的沈南栀已經死在了上輩子。
這輩子我對他,隻有恨。
沒了我的資助,周恪白和林楚這輩子過得比上輩子更慘。
周恪白的程序也沒賣出去,自主創業也失敗了。
聽說現在他倆窮得都快要去賣血了。
不過,這都不是我要關心的了。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我的手機鈴聲響了。
我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名字:
陳洛。
這是我曾經的朋友。
我有些晃神。
於我來說,已經是十幾年沒再見到這些名字了。
以前和周恪白在一起的時候,他不喜歡我那些二代朋友,總不許我和他們來往。
慢慢地我也就和他們淡了關系。
這個陳洛就是林楚嘴裡送我包的那個人,我們兩家是世交,打小關系就不錯。
接起電話,他興奮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南栀,聽說你把周恪白那小子給罵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激動道,「早該給他點顏色看看了,這傻逼軟飯硬吃還PUA你,之前我們都不敢說,你他媽總算腦子清醒了。」
我微微一笑:「有什麼事兒?」
「今晚上聚會,還是老地方,八點,必須到啊!」
掛了電話,我想了很久,才回憶起老地方是我們之前常去的一個酒吧。
我們幾個發小經常一起去玩。
隻不過和周恪白在一起後,我就不怎麼出去了。
我本來是飛揚跋扈的性子,為了愛也全然拔光了爪牙。
我不再去商場,第一次學著去逛地攤和集市。
那些奢侈品我不再穿戴,小心翼翼地挑選著幾十塊錢的衣服,隻是為了站在周恪白身邊的時候他不再皺眉。
我不敢去之前常去的餐廳吃飯,偶爾出去吃飯也隻是和他去沙縣小吃吃一份燒麥。
我把自己活成了瑟縮小心的樣子。
隻希望他能更喜歡我一點。
我曾經是那麼掏心掏肺地愛著他啊。
晚上到酒吧的時候,陳洛很高興,一直勸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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