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打了一年遊戲的小顧。
天天跟我掐架的小顧。
隻會喊我「憂鬱的犀牛」的小顧。
我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即將開始緊張的巔峰賽。
「稍等,我開個遊戲直播。」
顧漾在微博上宣傳自己的遊戲直播。
遊戲ID 瞬間曝光。
短短時間內,便登上了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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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sp遊戲帳號#
#Jassp 半夜直播#
底下的評論更是精彩:
【這個帳號我之前碰到過!】
【我巔峰賽過過好幾次,每次都輸……】
【哥這帶的是誰啊,怎麼和一個女生組隊?】
【憂鬱的犀牛,不是哥在演唱會上喊的那個名字嗎?】
淩晨兩點,這個消息猶如驚雷在各大平臺的粉絲群裏炸開。
夜貓子們紛紛出現,進入直播。
直播觀眾線上:5w+。
15
我瞪大了眼睛。
「怎麼今天突然開直播了?」
顧漾拿出兩瓶啤酒,遞給我一瓶說:
「慶祝和遊戲搭子成功面基。」
「還有防止你打賭耍賴。」 說完,他和我碰了碰啤酒瓶。
「我怎麼可能耍賴!」
「不過,得換個賭注。」
顧漾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兩秒,往外蹦出兩個字:
「不換。」
「開始。」
遊戲直接就開始了。
進入選角色的環節後,他選了打野,我選了法師。 直播彈幕就沒停止過,有字不停地在飄。
我好奇地看了幾眼那彈幕。
【這兩個角色是CP 角色吧?好好好!】
【嗑到了,媽媽我嗑到真的了!】
【Jassp原來真的有喜歡的人,我哭死。】
【別亂說,說不定真的就隻是遊戲搭子而已。】
【帶上這個女生,感覺這把比賽又贏不了了,拖油瓶一個。】
看見這些彈幕,我的勝負欲瞬間就上來了。
既然所有人都覺得這次贏不了,那麼這次必須贏!
16
我仰起頭猛喝了半瓶啤酒。
「我開始認真打了!」
「之前輸是因為我沒有認真打!」
遊戲開始十分鐘,我就被殺了一次。
在等待復活的過程中,我滿臉的懷疑人生。
怎麼會如此荒謬?
彈幕又是一大群罵我的:
【這個憂鬱的犀牛是真的菜啊,搞不懂為什麼跟他組隊。】
【我不明白,難道這就是愛?】
【太菜了,太菜了,剛開局就死了,救命啊!】
【把她換下來,換我上去和哥哥打!】
我扶額。
就在這時候,對面的也發公屏嘲笑我:
【對面的那個也太菜了吧?笑死我了。】
我剛要發信息回擊,就看見小顧發了條資訊懟他:
【又不在你陣營裏,你急什麼?】
說完這句話,遊戲裏就顯示小顧把他擊殺了。
顧漾抬起手,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摸了摸我的頭髮,安慰地對我說:
「沒事,你喜歡怎麼玩就怎麼玩,不用管別人說什麼。」
「我不會嫌棄你。」
17
他溫熱的手掌放在我頭頂上的那個瞬間,感覺全世界都安靜了。
細膩、柔軟的情感從我的心底湧了上來。
小顧說過無數次他不會嫌棄我。
這次復活後,我更認真地開始打。
我們這邊的局勢也越來越好。
半小時後,我們這方贏得了勝利。
【紅方勝利,對局結束。】
我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抱住小顧。
「我們居然真的贏了!」
「真的贏了!」
「第一次贏!」
顧漾順勢倒在沙發上,滿臉笑意地看著我:
「隻是贏了一把遊戲而已。」
「有這麼開心嗎?」
「是不是可以改名叫開心的犀牛了?」
一時上頭,我竟然真的就激動地親了兩下他的臉頰。
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有些尷尬地問:
「願賭服輸,這個親親算不算?」
顧漾輕輕抱了抱我的肩膀,聲音像哄小孩一般溫柔:
「算。」
「隻要你開心,怎麼樣都算。」
18
不知道當晚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隻記得當時和小顧在沙發上坐著打遊戲,莫名其妙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自己身上還蓋著被子。
顧漾從廚房裏端出早餐,身上圍著可愛的圍裙。
「小犀牛,你總算醒了。」
「你睡著了也不說一聲,睡著了還喜歡踢被子。」
「你知道我一直守著你,就隻幹了給你拉被子這一件事情嗎?」
我看了一眼被子,它確實好好地待在我的身上。
睡覺踢被子確實是我的日常,每天醒來的時候被子基本不在我的身上。
我的臉微微發燙,然後認真地將被子疊好。
吃完早餐之後,顧漾開車送我回去。
經過一晚上的消防救援,周圍已經恢復正常。
幸運的是,火勢不算大,無人傷亡。 送到樓下的時候,我對小顧說了句:
「行了,就到這裏吧,不用送進去了。」
「謝謝你。」
我立刻轉身往裏走,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揚。
他突然叫住了我:
「哎,那個...」
「我以後還能來找你嗎?」
我沒回頭,聲音克制地回答:
「看我心情吧。」
說完我便攥著書包帶往裏小跑。
小顧的聲音還在身後回蕩著,他喊道:
「那你明天心情好不好啊?」
19
回到家後,我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可樂。
看客廳裏什麼都格外地順眼。
躺在沙發上開始細細欣賞演唱會拍到的照片。
這時候再看見拍到的 Jassp, 偶像濾鏡已經消失了一大半。
照片上的,隻是小顧。
可看見這照片的隻是心情卻更加蕩漾。
不知不覺,我已經切到了和小顧的聊天頁面。
和他成為遊戲搭子,已經一年零三十五天。
每天都有聊天,大到聊國家大事,小到聊今天中午吃了什麼。
從未間斷過。
從剛開始認識的小心翼翼,到後來的明目張膽,什麼話都可以說得出口。
和他聊天,也已經成為了生活中的習慣,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我默默地翻出我們之前的聊天記錄,又開始一頁一頁地看起來。
【沒想到憂鬱的犀牛也是單身,真巧,我也是。】
【外面的星星好多,不信你出去看看。】
【剛剛在遊戲裏那人罵你,你怎麼不罵回去?跟小慫包一樣,不過還好哥幫你罵 回去了。】
【晚上好,想和你說話,想和你打遊戲。】
以前,在微信上說了無數遍討厭他。
但他都沒當真。
20
幾天後,微博上的熱搜熱度不減,又有新詞條被頂上去。
#Jassp和憂鬱的犀牛#
後面帶上了一個小小的「爆」。
顧漾在微博大號上公然懟人。
網友熱評第一:
【為什麼她這麼菜你還跟她玩?】
顧漾回復:
【因為我喜歡跟她玩遊戲。】
網友又回:
【你為什麼喜歡跟她玩遊戲?】
顧漾回復:
【因為我喜歡她。】
全網炸了。
21
正當我抱著手機發蒙的時候,小顧給我發來一條資訊:
【看見微博了吧?我隻是正面回復一下他們的問題。】
【不然他們總是潑你髒水。】
【我不喜歡。】
我打字的手指僵在半空中,身體有些發抖。
過了一分鐘,我回復:
【你這樣不怕被議論嗎?你是公眾人物。】
小顧秒回:
【怕什麼,隻不過以前是暗戀,現在是明戀而已。】
平時懟他的話,這時候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顧漾說了那些話之後,微博上的輿論轉向了。
大家紛紛開始嗑起了CP。
【好好好,我同意這門婚事!】
【婚禮在哪裡舉辦,份子錢我隨八百。】
【這麼久了,原來他是喜歡憂鬱的犀牛才跟她打這麼久遊戲。】
【兩個人在遊戲裏還互相是對方的綁定?救命啊!別太愛了你倆!】
所以——
小顧真的一直喜歡我。
高興不過一個晚上,顧漾就被扒出小號。
有一條之前的微博被眼尖的網友發現——。 【我好像有 crush了。】
時間在我和他認識的前三個月。
當時我和他並沒有遇見,也沒有一起打遊戲。 想到這裏,心似乎猛地一沉。
難道一個人的crush可以變換得這麼快嗎?
這條微博證明了我們沒認識之前,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心情頓時鬱悶到了極點。
趴在桌子上數羊的時候,又開始指責自己。
當時顧漾和我沒任何關係,我不應該幹涉他過去的生活。
也不應該..在意。
想著想著,小顧的資訊又發了過來:
【小犀牛,快上線。】
【不想玩。】
【?】
然後我撥通了桑榆的電話號碼跟她吐槽。
我問出了自己糾結的那個問題:
「如果一個人的crush 可以變化很快的話,那是不是代表這個人會變心很快?」 桑榆沉默了幾秒,隨後說:
「是那條爆料微博吧?那就是帶節奏的而已。」
「遇到問題應該第一時間找當事人溝通,感情裏面一定要長嘴,明白嗎?」
「小說裏那些愛情悲劇結局,不大多是因為男女主不長嘴。」
「猜來猜去的,累不累呀?」
「還好你還來問我了,不然你一個人糾結的話,真的會糾結死。」
「你如果不好意思問,我來幫你試探一下。」
23
掛了電話後,桑榆就幫我去試探了。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什麼也不想幹。 沒過一會兒,手機響起了資訊鈴聲。 是小顧發過來的,發了一整串。
【原來你在糾結這個,怎麼不直接來問我?】
【不是桑榆跟我說的話,我都沒發現那條微博已經被扒出來了。】
【那條微博說的 crush就是你。】
【在你沒遇見我之前,我已經認識你了。】 【就連我們的相遇,也是我的蓄謀已久。】 【隻有你這笨蛋才看不出來我一直喜歡你。】 【那三個月我是在學著怎麼玩這遊戲。】
【誰知道我打得比你還好。】
【隻要打遊戲,就感覺是一直和你在一起。】 此刻,鬱悶的心情散去,臉上又慢慢浮起笑意。 我回了句:
【你才是笨蛋。】
眼睛不自覺地望向窗外,今晚的月亮又大又亮。
清冷的月色籠罩住了整條街道。
明明見過面沒多久,怎麼又想見面了?
小顧的資訊鈴聲一響,我立馬點亮手機螢幕看。
他說:
【我想見你。】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九點準時在橘貓咖啡館見面。】
【不管你來不來,我都在這裏等你。】
24
我看了一眼時鐘,現在已經晚上八點半了。
心情控制不住地雀躍起來,連樓下髒兮兮的流浪狗看起來順眼了不少。
飛速穿上一件白色連衣裙,再化了個淡妝。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隻能小跑起來。
路過保安亭的時候,一向不苟言笑的保安叔叔笑著問我:
「打扮得這麼好看,還這麼著急,是趕著去約會吧?」
「跟你們年輕人說的一樣,見喜歡的人是要用跑的,真好啊!」
我一邊小跑一邊向叔叔揮手說再見。
沿著路邊跑的時候,秋風輕輕揚起裙擺。
這一年多,和小顧的點點滴滴猶如走馬燈一般在我腦海裏閃現。
我們第一次互加微信和遊戲好友,互相綁定對方為特別關注,默認對方為自己的 遊戲搭子和聊天搭子。
他第一次在遊戲裏替我出頭,和對面互罵了兩小時。
我們第一次在網上過生日,他給我唱生日歌,我說他聲音和我偶像聲音有些像。
我們互相分享心事,幫對方開導生活中的煩惱,但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開導我。
他從不越界,甚至在遊戲裏也經常是我用角色佔他的便宜,對他又親又抱。
他第一次罵我笨蛋的時候,我竟然還沒生氣,欠揍地說自己就是笨蛋,都快把他 氣死了。
時間停在八點五十九分。
路邊的燒烤攤陸陸續續多了很多客人,大家說說笑笑,互訴衷腸。
在時針指向九點整的時候,我剛好出現在咖啡店門口。 我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遲到。
氣喘籲籲抬頭的瞬間,和裏面的他對視。
他穿著果綠色襯衫,站在小貓旁邊朝我彎眉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他笑起來很好看。
「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笑容確實是會傳染的。
我也朝他笑。
「來了。」
「因為..我也想見你。」
25
我慢慢地走進去,和他摸同一隻貓。 他蹲在我旁邊,聲音充滿了少年感:
「我還記得剛開始和你打遊戲的時候,你就說喜歡貓。」 「後來我就一直想,要是我們能一起養貓該多好。」
我愣了愣,這是我和他認識第二天的時候說的。
小貓窩在我腳邊,縮成一團沉沉睡去。
今晚的夜色確實很美。
我曾經不止一次幻想過和喜歡的人一起走在街上,昏黃的燈光打到兩個人的身上。
極致溫柔,極致浪漫。
小顧適應我的走路速度,在路邊和我慢慢地走著。
兩個人的肩膀時不時碰到,然後又自覺地彈開。
我的心跳動得越來越快,呼吸也漸漸失去了原本的節奏。
在這種氛圍之下,總感覺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
小顧停下腳步,用手輕輕拂去我肩膀上的落葉。
在落葉掉到地面的那一刻,清晰而真誠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裏:
「餘卉,我喜歡你。」
「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儘管來之前腦補了無數種他向我告白時的場景,但真正身臨其境的時候,心跳還
是漏了半拍。
不需要太多試探,不需要太多猶豫。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便笑著回應:
「好啊。」
26
他的告白很合時宜。
柔和的燈光下,他的表情看上去格外深情。
「其實我一開始不理解為什麼人們會喜歡打遊戲,直到我和你開始打遊戲的時 候,才明白了一部分的意義。」
「在遊戲裏和你互動,就好像你陪在我身邊一樣。」
「之前沒告訴你我是Jassp,是因為我也是這段時間才發現你喜歡我。」
「但我希望你能喜歡的是我這個人,不是隻會和你一起打遊戲的小顧,也不是因 為我是Jassp。」
「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每一秒,喜歡每個向我展示出來的你。」
「睡到正午的你,有拖延症的你,一吵架就淚失禁的你,一吃辣就容易皮膚不好 的你。你的每個樣子,我都接受。」
原來,這就是表白環節。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被人表白,也是第一次有人能夠說出我這麼多的缺點,第一次 有人願意主動去包容我的一切。
好吧,那我也不矜持了。
我想說的是:
「我喜歡的是你,不隻因為你是遊戲搭子小顧,也不隻因為你是偶像 Jassp。」
27
我激動地環上他的脖子,和他對視。
「上次說欠的親親,現在可以還了。」
我踮腳吻上了他的唇,溫熱的唇。
兩個人之間的呼吸彼此交纏著,我的動作不斷放輕。
回想起上次親他害羞時的模樣,我輕輕勾起了唇角。
原本以為這次他也會躲避害羞。
可他反身將我壓在牆上,一隻手扣住了我的手,低頭在我耳邊輕聲說:
「你親得太慢了。」
「我來教你。」
話還在嘴邊沒說出口,他的手撫上我的腰肢,吻便落了下來。
熱烈又炙熱,不似之前一般羞澀。
親了十分鐘後,我用手推了推他,他依舊沒放開我,反而抱得更緊。
救命,說好的青澀小奶狗呢?
難道是扮豬吃老虎橋段?
正在思考之餘,他輕輕咬了咬我的下嘴唇。
「接吻還在走神。」
「在想什麼?」
在他的手松開的時候,我深吸了幾口氣:
「在想你怎麼這麼會。」 小顧想了想,回我:
「天生的。」
「而且要看和誰親。」
「你是第一個。」
救命,他怎麼這麼會說情話?
臉頰又開始發燙,明明已經很不矜持了,還是覺得有些害羞。
「還沒親夠呢,我們繼續。」
「叫聲老公聽聽?」
啊 ? ? ?
28
這次回去後,他立馬去微博上發了官宣。
【終於追到心心念念的女孩了。】
附圖是我們在路燈下拍的牽手圖。
短短半小時,轉發超過十萬。
底下都是祝福的話語:
【咱們小顧終於和憂鬱的犀牛修成正果啦!】
【什麼時候結婚,我隨份子錢,我坐小孩那桌!】
【太甜了,什麼時候我也能有甜甜的戀愛?】
【哥哥終於談戀愛了,單身這麼多年真不容易!】
【雖然我像是失戀了一樣,但看見哥幸福我也挺開心的。】
【一定要幸福啊!】
我盯著這些話看了很久。
突然就幸福得想哭。
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出現在他的微博上,並且還是以這種方式。
一切都在不真實中慢慢清晰起來。
我點開遊戲頁面,將自己的用了三年的遊戲名改掉。
現在換成了「戀愛的犀牛」。
我要告訴所有人,憂鬱的犀牛終於不憂鬱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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