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恐怖遊戲的Boss抓了。
他冰冷的手在我身上亂戳的時候,我看到了他頭頂的字幕:【d人類誘捕成功!】
【她好可愛!】
【陰暗!扭曲!爬行!嘶吼!猛猛rua!】
【不行不行,太激動了,我要給可愛的小人表演一個自己挖自己的墳冷靜冷靜!】
我:「?」
冒昧地問下,這是個正經的恐怖遊戲吧?
1.
穿進恐怖遊戲,我混到了玩家排名top1。
既不靠拳頭,也不靠腦子。
主打的就是一個有外掛。
比如說——
在黝黑的陵墓裡,隊友們因為道路的選擇,開始互相問候身體健康:
「為啥要走左邊這條道,你是腦子捨不得用,準備留著當遺產嗎?」
「反正比你他媽的腦子好用。」
而我,眼睜睜地看見地板上浮現出一排字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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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愚蠢的人類根本就不知道,左右兩條路都是陷阱。】
【墓地的主人更喜歡內向的人——】
【比如那些走下水管道的人類,才有機會活著離開陵墓。】
加濃。
加粗。
加傾斜。
生怕我沒看見。
有的人,怕選錯道,問候隊友他媽;
而有的人,哪怕啥也不做,正確的道路依舊甩著小手帕嬌羞地喊,大爺快來玩呀。
總而言之,我盛情難卻:「我們走下水管道吧?」
隊友安靜如雞,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
我沉聲:「那個...或許你們知道勾股定理嗎?」「和這有關係?」
對上隊友們渴求解答的眼神,我泰然自若:
「你們這麼問就對了,和它一點關係都沒有。」
隊友:「....!
實名討厭一些沒有分寸感的大佬。
2.
自從在遊戲裡莫名其妙撞到腦子後,我就覺醒了字幕的金手指。
那些年,能看見字幕的我,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麼是對手。
直到——
這個陵墓的副本,狠狠地給了我一個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掃堂腿!迴旋踢
明明走了墓地主人喜歡的下水管道,但隊友還是莫名其妙地陸續消失。
我停下腳步,反手揪住我身邊唯一倖存的隊友:
「你有沒有覺得現在有點不對勁?」他說:「嗯?」
見他接茬,我繼續補充:「我打包票,肯定有boss在這附近。」他錯愕,頓了一下,說:
「是。
「你的感覺挺準的,人類。」
「有眼光,我的直覺一向…..」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後知後覺地發現,被我抓到的手,骨節分明,肌理細膩,但冷得像在冰箱裡放了一百年。
我凍得一個哆嗦。!」
扭頭,看見的根本不是我隊友,而是一位陌生的青年!
他長身玉立,穿著暗紅直裰的婚服,雪白的腰封勾出他肩寬腰窄的輪廓,一雙狹長又淡漠的鳳眼,看向我。
長得老牛逼了。
如果是在遊戲外遇到他,我高低邀請他嘴一個,可惜這是在遊戲裡——
他越好看,就越讓我膽戰心驚。
青年神色寡淡,看不出喜惡。
隻是狹長的眼底鋪著一層困惑,他把十指交疊的手,抬起來,放到我眼前晃悠。
同時,字幕上線:【身為副本Boss,蕭嶼本以為自己見識過大風大浪,早就喜怒不形於色,但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類自投羅網。】
【吃驚的嘞。】
我乾笑:
「哈,哈哈。」
真想發個小紅薯問問:
錯把副本Boss認成了隊友,我該怎麼高情商地化解這個危機?
是要我跪下來抱住他的大腿,哭著求他不要弄死我嗎?
這位副本Boss保持著牽手的姿勢,一瞬不瞬地注視我,他抿著唇,利落的下頜線緊繃。
像是在嚴肅思考:
到底要把我紅燒,還是蒜蓉。
然後,用另一隻因為長期沒接觸陽光、白到病態,甚至還帶著殷紅的血跡的手,摸上了我的……
頭髮。
我:「嗯?」
我的頭髮?
居然不是掐我脖子嗎?
3.
對面嚴肅認真地摸著我的頭髮,一下,又一下。
就像我給狗順毛似的。
我渾身僵硬,連顫抖都是小幅度的。
生怕,他下一秒就給我表演一個「掏心掏肺」。
固定的視野裡,看到青年頭頂的玉冠上kuku往外冒的字幕:
【此刻渾身僵硬的人類,隻擔心蕭嶼會不會一個不開心就嘎了她。但她並不知道,蕭嶼其實是個人控。】
我當時:「?」等下。
什麼什麼控?
【他完全不像他的表象那麼正經,和外表離婚了的心聲,在說:】【d人類誘捕成功!】
【她好可愛!】
【陰暗!扭曲!爬行!嘶吼!猛猛rua!】
【不行不行,太激動了,我要給可愛的小人表演一個自己挖自己的墳冷靜冷靜!】
我懷疑,這不是個正經的恐怖遊戲。
誰家好人家的兇神惡煞的Boss,不想著嘎嘎亂殺跟同行比拼業績;
反而拎著我,到處和同事炫耀。
他彎腰,對屍蹩語氣平淡地說:「你好,這是我新養的小人。」
他好有禮貌。
屍蹩扭曲亂爬:「?」
【屍蹩不懂,蕭嶼說的雖然是陳述句,但心裡都是吱哇亂叫的感嘆句:】
【你怎麼知道我養小人啦!】
【是主動拉我手,主動和我貼貼的小人哦!】
【美慕吧?】
【別的小人見到你拔腿就跑誒,但是我的小人見到我,就主動引起我的注意誒!】
我:...」
別太荒謬啊。
這對我的腳趾來說,是個大工程。
蕭嶼走下水管道過,一路打招呼過去,見到棺材就敲,他對起屍說:
「這是人。」
【不怕我的乖小人,沒見過吧,稀有的嘞!】
【快搞點陪葬品,給我的小人做見面禮!】
起屍和蕭嶼老搭檔了,明白他的未盡之意,掏啊掏,從寫滿【通關道具】的棺材的犄角旮旯掏出了一本書。
起屍慢騰騰地說:「收好,給你的,是好東西。」
4.
哦豁?
什麼好東西?
讓我康康——
呃,《如何將您的人類養得又白又胖》。
書封皮上飄著字幕:【是本好書,起屍養死了一百個人類才總結出來的精華,跟著它養,家養人類至少能活一周!】
活像暢銷書推薦語。
我神色古怪地看向正在一本正經地畫重點的蕭嶼。以及湊近看了眼它的內容:
【人類是一種很脆弱的生物。
它們不吃飯會餓,不睡覺會困。
而且,它們會死。】
我:「?」
好像很對。
又好像有哪裡不對。
我正想著怎麼趁蕭嶼專心致志於人類養殖研究的時候,悄悄脫身,離開陵墓,完成遊戲任務。
就聽見超小聲的抱怨,像小花慄鼠吱吱啃瓜子:
「人,真的好容易死啊。」
立志於把我養得又白又胖的蕭嶼先生,合上被他摩挲到毛邊的書,神色凝重地到陪葬區乒鈴哐啷一頓找。
十分鐘後。
他鬆開緊鎖的眉頭,捧著一罐烏漆嘛黑的顆粒走到我跟前。
我很感動。
但不敢動。
冒昧說一句,這好像不是給人吃的吧?
見我沒有什麼動作,他給我介紹:
「小人,這是稻穀。」
他把罐子推進我懷裡,好像在說「這很好吃的,你嘗嘗」。
「?」
我低頭看了看,烏漆嘛黑的顆粒物上浮現出幾行字幕:
【愚蠢的人類已經四小時沒進食了,蕭嶼擔心它因為長期空腹而死亡。】
【於是,在陪葬品裡搗壞了三個玉鉤帶「一級通關道具」、八柄玉如意「二級通關道具」、七個琉璃瓶「三級通關道具」之後,他終於挖出了一罐並沒有什麼卵用的——】
【一千年前的稻穀粒。】
認真的嗎?
.…一千年前的稻穀粒,現在都要碳化了吧?
他是真的想養活我嗎?
還是在做某種小白人實驗?
5.
在我的據理力爭(劃掉)—
我雙手合十:「沒關係,雖然我天天被boss們抓來抓去,精神衰弱,在副本裡吃了上頓沒下頓,還得了胃病。」
我給自己塑造了一個柔弱無助小可憐的形象。
眼見蕭嶼眉頭越皺越深,像是被我哄騙到了,被說得一愣一愣的。
我心滿意足,繼續瞎編亂造:「但沒關係,你長得好看,你高興就好,反正我會堅強,會體面地把自己埋進土裡。」
蕭嶼:...
誰知,下一秒他冰冷的臉龐微微龜裂了,迸濺著冰冷的殺意。
蕭嶼面無表情地收起罐子,把它踢到角落。
罐子咕嚕咕嚕滾了幾圈。
最終不堪重負地「咔嗒」一聲,碎了。
下一秒,蕭嶼和我四目相對。
也是同款的面無表情。我心臟狂跳:
「!」
這是看出來我在胡說八道了?
還是說,就因為我不吃碳化的穀子,他就要踢碎罐子,殺罐儆我嗎?
人與怪之間的感情,這麼經不起考驗嗎?
脖子!
現在!
有點危險!
在我頭皮發麻的時候,餘光瞥到了犄角旮旯的碎片上的字幕:
【想不通。】
【被踢碎的可憐罐罐怎麼也想不通,明明是愚蠢的人類腸胃脆弱,過於挑食,但蕭嶼為什麼要遷怒它呢?】
【但罐罐並不知道。】
【蕭嶼的怒火不是衝著人類的,而是衝著他自己的,他半夜醒來都得左右開弓扇自己兩巴掌,說:】
【我真該死啊。】
【我的小人居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這麼多委屈,哼,氣不活了!】
我眨眨眼,這種好騙的boss怪可愛的哈。
6.
蕭嶼收拾好情緒,還是撲克臉,神色寡淡,看起來和剛見面時沒區別。
但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拳頭上飄著一行字幕:
【愚蠢的人類不知道,蕭嶼在心裡問候了那些把她抓走的同行。】
【……罵得很難聽。】
【大概是#%~**%】
【以及下定決心要好好照顧他柔弱無助又可憐的小人。】
所以,臨行前,蕭嶼指了指房間中央的金絲楠木棺材,語氣放軟:「小人,看到那口棺材了嗎?」
「嗯。」
他欲蓋彌彰:「裡面什麼都沒有,但你不可以自己爬進去,否則會進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哦,而且——」
【此刻的蕭嶼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他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養的小人放狠話。】
【而且要挨打?用繩子綁住手腳?】
【不行不行,捨不得。】
【那而且什麼呢——】
蕭嶼深思熟慮後說:「而且不乖的小人,就會受到懲罰。」
【比如,被親破皮。】
【比如,皮膚被rua出老繭。】
我不李姐,這.…確定不是在獎勵我嗎?
但也學他夾夾的聲音,應道:
「好哦。」
我答應了。
我裝的。
嘿嘿,開什麼玩笑,我可是這遊戲排名top1的玩家,隻差這局連勝,我就可以回到現實世界了。
而且,還可以帶走遊戲裡的隨機一件東西。
斯哈斯哈。
小聲說一句,這個陵墓裡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
所以說,是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擋我回家變成富婆的腳步的!
我猛地掀開滑蓋棺材。
我:「?」
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欠揍的字幕準時上線:【愚蠢的人類以為自己能在棺材裡找到離開陵墓的通關線
索,但是沒想到棺材裡隻有一幅——】
【春、宮、圖。】
【這放在整個恐怖遊戲裡都是相當炸裂的。】
有點失望。
沒有線索就沒有線索算了。
但來都來了,就勉強仔細欣賞一下好了,否則多浪費啊。
上一行的字幕消退,又浮現了一行新的字幕,很應景:
【不過,這可不是普通的春宮圖,這是王維詩裡的春宮圖。】
別說。
這也不知道是誰畫的。
好像能讀我心似的,每個細節都戳我心巴上了。
畫裡是蕭嶼本人,衣裳半敞,半掀眼簾猶如掀起半簾潑墨畫卷。
脖子的一點紅痣,搖曳生姿。
活色生香的,和他現在正兒八經的樣子截然相反。
難怪他不準人看。
但九十斤的我九十斤的反骨,視線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曜,穿著呢。真可惜。
畫畫的人不會受威脅了吧,一點也不坦蕩。
我正惋惜,就聽見有人幽幽地在我耳邊嘆了一口氣,「好看嗎,小人人?」我嘴巴比腦子跑得快:
「也就這樣吧,好不好看也沒看到呢。」
哈哈。
洗了蒜了,家人們。
看以副本boss為原型的春宮圖被逮到也就算了,還在boss面前口嗨,哈哈,要不我這輩子也就這麼算了吧。
7.
我安靜如雞,側目,看向來人。
隻見蕭嶼半蹲下來,離我很近,目光和我持平。
明明還是和之前一樣面無表情。
但不遠處幽暗的燭火搖曳,照亮了他的半張臉,另外半張臉湮沒在陰影裡,顯得
晦暗不明。
像是想把我生吞活剝了。
【蕭嶼以為他在副本裡待了十八年,心已經像崑崙山上的雪一樣冰冷了,沒想到,卻被她一句話點燃!】
【愚蠢的人類最好現在轉移話題,否則,蕭嶼恐怕要反悔,修改自己的懲罰了。】
【他可能會做出一些過火的事情。】
這是我最後要通關的一個副本了,我可不想死在回家前的最後一步!
我試圖搶救自己:「你回來了呀,給我準備了什麼吃的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boss也和我一樣不太聰明,被我一打岔,蕭嶼垂下眼睫,收斂了眼底暗湧的流光:
「糖醋排骨..
哦豁,居然是我愛吃的菜?
可樂雞翅、紅燒豬蹄、金湯肥牛、檸檬蝦仁..!
「等一下。」
雖然都是我愛吃的菜,但我聽見他還有繼續往下報的趨勢,瞠目結舌:「不是,你是去打劫了嗎?」
蕭嶼主打的就是真誠:
「不是,是我偷的。」
「?」
「而且,回來的路上碰到了幾個小人,他們主動要求幫忙做的,我沒動手威脅他們。」
他咬重了「主動」兩個字。
香噴噴的飯菜上浮現字幕:【愚蠢的人類並不知道,這是她的隊友以為要被boss嘎了,含著熱淚,做出來的飯菜。】
我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畫面—_
在陰暗陵墓的拐彎處,我的隊友們和蕭嶼狹路相逢,個個小腿肚子打顫,腿軟得可以給他當場下跪。
不知自己的結局究竟是生吞還是活剝的時候,聽到兇神惡煞的boss問:
「會做飯嗎?」很有喜劇效果。
我笑了,豎起大拇指:「遇到你,是他們的福氣。」
蕭嶼愣住了。
面無表情的冷臉上浮現滴血的紅暈,耳根子也冒著熱氣,整個人就像會冒蒸汽的火車。
他壓下上翹的嘴角,超小聲:
「那當然。」
字幕掛在蕭嶼的嘴角:【哦,真想用靴子狠狠地踹這小子的屁股!】
【這根本不是在誇他!】
【真不知道為什麼他要在腦海裡放煙花!】
8.
說真的,我發現了,除了沒給我機會完成任務以外,蕭嶼這人控還挺好的。
具體表現在,他控得挺雙標的。
同樣是人類。
但是我的隊友們,淪落為了蕭嶼的御用外賣。
每天在飯點前,都能準時看到boss冷如冰刃的眼神,以及比他們腦袋還大的飯盒。
而我,在他的冷眼下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就能得到一款隱形狗尾巴搖到飛起的蕭嶼。
我臉皮比城牆還厚的人,都會因為他的雙標而不好意思。
我的羞澀被蕭嶼發現了,他說要是實在不好意思的話,能不能在別的方面補償他。
我:「?」
一時之間,我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的黃色廢料。
我扭怩道:「..…這不好吧?」
雖然他長得很是我的菜啦,而且生氣的時候也是悶悶的,又好騙又可愛,但是我還記得自己是玩家,而且我的隊友在外面受到其他NPC的折磨,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我是有底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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