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到了院外,見狀,有意擾亂金如歸,故意笑嘻嘻謊稱道:“金尊主,你的十一位奉召已經被我等殺了七個啦!真是痛快!你繼續在這待著,我要去殺剩下那四個了!”
金如歸雖然並不在意手下這幫女子的死活,但聽李攸語帶挑釁,仍勃然大怒,忽然調轉手腕,變掌為刀,使出全力,劈向武功相形之下稍弱的文崢。
文崢見此招甚為了得,面色一變,不敢硬接,提氣退開一步。
出乎意料的是,金如歸得以突出重圍,並不去找李攸的麻煩,反轉頭朝書房飛掠而去。
他沒料到今夜萬梅山莊的人會出來搗亂,情況頓時棘手不少。加上裡外又都是錦衣衛和秦門的人馬,心知再繼續纏鬥下去,斷討不到什麼好處,索性最後一搏,趁亂將藥引擄走再說。
方才他追捕藥引時,分明看見平煜背著藥引到了書房,而等到平煜出來時,身旁卻不見那女子的蹤影,因此他料定書房內另有暗室。
眾人原防著金如歸追襲李攸,不想他竟然掉轉頭,往書房逼來,一時都有些措手不及。
平煜離書房最近,見狀,一驚,忙從一旁飛撲而至,舉刀便朝金如歸腰上砍去,然而到底晚了一步,隻見那刀刃堪堪貼著他衣襟劃過,卻未能起到半點阻攔作用。
金如歸一路無有阻礙,輕輕巧巧便掠到了書房中,一進門,便開始四處搜檢傅蘭芽的藏身之處。
平煜聽得書房裡頭傳來哗啦巨響,怎肯讓他得逞,人未至,已經將繡春刀朝金如歸後背擲去,等他俯身閃避,便縱身一躍,抓向他的肩頭。
金如歸並不回頭,隻就著平煜的手勁一旋身,掉轉身子,屈爪抓向平煜的胸口。
平煜往後一倒,躲過這一抓,矮身回腳一踢,狠狠攻向金如歸的下盤。
恰在此時,外頭忽然又闖進一人,聲如狼嚎,招式拙樸,速度卻極迅猛,進了房,箭矢一般朝金如歸撲來。
金如歸吃了一驚,見那人武功了得,不得不全力迎敵。
平煜過招時,轉頭一望,卻是王世釗。
隻一皺眉,便猜到他多半是見金如歸太過難纏,怕傅蘭芽被金如歸擄走,叫自己叔父的一番安排打水漂,不肯再坐山觀虎鬥,這才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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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文一鳴等人也已湧入。
因這一回眾人打鬥之處離那處暗門甚近,一時不防,叫王世釗一掌劈碎了暗門。
眾人都是一驚,就見一名絕色女子抱膝躲在牆內,身著鵝黃色薄紗裙裳,雖滿臉驚惶,然眉目如畫,楚楚可人,當真美得奪人心魄,
文崢眸中閃過一抹驚豔之色,再要細看,平煜卻已經俯下身,將傅蘭芽一把拉了出來,將她護在身後,道:“走。”
傅蘭芽獨自一人在漆黑的暗門裡躲了許久,聽得外頭打鬥聲不斷,心裡正是慌的不行,忽然見平煜出現,心中一定,忙跟著他出來。
第90章
兩人剛奔到門口, 便聽身後撲來一股勁厲的疾風, 勢不可擋, 直往傅蘭芽肩上抓來。
平煜忙按住傅蘭芽的肩膀,幫她矮身躲過一擊,左手卻迅疾掉轉刀柄, 刺向金如歸的下腹。
金如歸急於擄走傅蘭芽,早失了跟眾人周旋的耐性, 見眼前刀光一閃,並不閃避, 反倒張開五指,徒手握住那鋒利至極的刀刃。
另一隻胳膊卻再次使出分筋錯骨手, 瞬間暴漲數寸,不依不饒抓向傅蘭芽的後背。
平煜手中刀刃被巨力給格住,抽不出也刺不動,眼見金如歸已逼向傅蘭芽,咬牙抬起右肘一撞, 將金如歸的胳膊格在半空,口中卻對傅蘭芽低喝道:“跑!到外頭等我!”
傅蘭芽聽得真切, 二話不說跑到門外,蹲下身子藏在走廊上的廊柱後。
金如歸出乎意料,一是沒想到平煜會舍命護藥引,二是沒想到這少女看著嬌滴滴的,反應竟如此迅捷。
眼見不過一招之間,竟再次叫傅蘭芽從眼皮子底下逃脫, 他臉色一陰,化爪為掌,重重落向平煜的肩頭。
平煜此時左右手招式都已用老,避無可避,隻得硬生生接了這一掌。
隻覺一股辛辣古怪的怪力沉沉壓下,頃刻之間,如狂風般沿著他的肩部席卷至胸窩,將他的內息攪動起來。
摧心掌甚為狠絕,這一招下來,被擊中之人就算不當場內力盡失,免不了遭到重創。
平煜一向性情堅毅過人,無論遇到何事,從來都是不到最後一刻,絕不灰心喪氣。
正因如此,方能屢次絕處逢生。
可到了眼下,他眼見摧心掌了得,心難免涼了半截,想著傅蘭芽如今虎狼環伺,若自己有了不測,往後她處境該何等艱難,到最後,免不了落到王令等人的手中,腦子裡頓時變得亂糟糟的。
念頭一起,目光卻是一定,不行,無論如何,不能讓她身陷險境。
這麼想著,胸膛裡原本紊亂的內息竟如無數溪流匯集為大海,瞬間歸元於一處,而內力更是無端暴漲數倍,沿著脈絡飛竄至肩頭,往上一頂。
這莫名而來的衝勢雖不至於將摧心掌全數化解,卻能將金如歸的怪力勉力頂在原處。
金如歸臉上詫色閃過,怔了一下,頓時有所領悟,轉眸看向門外,雖一時看不見傅蘭芽在何處,卻隱約露出狂喜之色。
因這一擋,洪震霆和文一鳴已包抄而來,一左一右逼向金如歸,徹底將他困在原地。
金如歸三面遭擊,不得不撇下傅蘭芽,雙臂回收,往後一仰,在半空中翻個筋鬥,雙腿橫空一劈,放出腳上利刃,偏不刺向洪震霆和文一鳴,反對上身後的秦晏殊和文崢。
二人見勢不妙,忙往後掠開一步,好躲避那鋒芒,如此一來,金如歸眼前便露出一片空地。
機會難得,他趁勢便欲欲突出重圍,誰知忽然斜刺裡撲來一人,絲毫不避諱他腳上利刃,探爪朝他胸口抓來。
卻是王世釗。
金如歸見他來勢洶洶,不得不揮掌與其對上,因兩人一個武功卓絕,一個怪招頻頻,一時間倒難分高下。
而旁人更是再不給金如歸可趁之機,將他團團圍住。
傅蘭芽惴惴不安地躲在廊柱後,聽裡頭呼喝聲不斷,不時傳來東西倒地聲,心知眾人正打得緊要處,唯恐暴露藏身之處,也不敢抬頭往內看。
隻聽哗啦啦一聲響,一個黑影如重石般破窗而出,狼狽地落在廊下,直往後趔趄了數步,方才勉強穩住身子。
傅蘭芽小心翼翼往外一瞄,就見那人是位身著烏紗裙的美貌婦人,單看上半截,端的是氣度高華,跟尋常貴婦一般無二,可下半截卻隻著過膝的褻褲,一雙長腿露在外頭,細膩白皙不輸旁人,偏偏腳上還穿著雙做工精致繁復的月白色金絲鞋,看著既滑稽又怪異。
傅蘭芽還要細看,便見裡頭緊接著飛出數人,絲毫不給那婦人喘息的機會,各自使出招式,再次纏住那婦人。
饒是金如歸武功蓋世,被一幫高手纏鬥了一晌,也不免露出頹勢,外頭一幹教眾又被制住,不知境況如何,再鬥下去,今夜少不得損兵折將。
眼見硬拼是不行了,他百忙之中從腰間取出一粒藥丸,一掌拍開,一眨眼工夫,裡頭便放出濃濃黃霧。
眾人心知這東西帶毒,忙捂住口鼻,往旁一退,金如歸趁勢騰空而起,一雙銳目往廊下一掃,眼見傅蘭芽藏身之處離他太遠,再要近前,需得越過眾人,風險太大,不得不作罷,眼風朝平煜一溜,笑道:“平郎,咱們後會有期! ”
說罷,已經幾個起落,身影翩翩,消失在院外。
他明明聲音低沉,偏作出一副嬌媚音態,一聲“平郎”從半空中嫋嫋傳來,眾人都是一個激靈。
傅蘭芽聽得清楚,心裡莫名覺得不舒服,秀眉不滿地蹙了蹙。
王志釗卻愣了一下,不懷好意地朝平煜看了看。
平煜全當金如歸放屁,追了兩步,立在廊下,抬頭一望,眼見金如歸跑得不見蹤影,心知金如歸輕功卓絕,一旦逃脫,斷難追上。
他放心不下李攸,急於到外頭察看狀況,又怕傅蘭芽留在原地,有什麼閃失。
提刀四下裡一顧,見不遠處廊柱後露著一角衣裳,似是因廊柱不夠寬闊,傅蘭芽又藏得太急,不小心露了痕跡在外頭。
他便朝廊柱走去,誰知傅蘭芽戒備心太重,因一時未能從腳步聲分辨出是何人,便悄悄往旁一挪,將整個身子都藏匿在了廊柱後的陰影中。
雖正是火燒眉毛的時候,平煜見此情形,仍覺好笑,走到近前,怕她害怕,喚道:“傅蘭芽。”
傅蘭芽聽得是平煜的聲音,忙從廊柱後出來,光光的眼睛往他一看,見並未受傷,心頭一松,迎上前去。
這時,因除了洪震霆及文一鳴以外,其餘諸人輕功都不堪與金如歸相提並論,追了一晌,未能追上金如歸,不得不去而復返,見到傅蘭芽,齊齊朝她一望。
傅蘭芽隻覺各種意味不明的目光朝她瞥來,抬目一看,就見除了早已熟悉的秦門及行意宗等人,另有一名年輕男子,臉上含著抹笑意,目光灼灼地打量她。
她眯了眯眼,剛要細看那人,誰知眼前一暗,視線被整個遮住。
再往上瞧,便是平煜的肩膀。
秦勇及白長老迎上前,道:“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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