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我就在樓裡等他。”
邊邊回到房間繼續復習期末考的功課,手邊還放著顧懷璧給她的教輔資料筆記,邊邊隨手翻了幾頁,看到書頁邊上畫了隻簡筆的卡通小狗,還挺惟妙惟肖,安安分分地蹲在角落裡。
邊邊嘴角抿了抿,翻了幾頁,又發現了一隻小狗,這次小狗是趴著在書頁的角落,懶洋洋地打著盹兒。
邊邊想到顧懷璧一再地向她強調,他的紋身不是狗,是狼。
她伸手摸到了而書頁邊上那隻打盹的小狗,輕聲問:“你到底是什麼呢?”
晚上十點,大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王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連續劇,隨口說了聲:“怪天氣。”
夜深了,邊邊手機裡橫出顧千珏的短信消息:“我哥還沒有回來,不知道又在哪裡鬼混了。”
邊邊放下手機,一顆心懸而未決,終於,她等不下去了,得出去找找。
陳文軍和王玲已經睡下了,陳茵茵也在床上打起了小呼嚕,邊邊穿好了厚厚的羽絨服,又換上雨衣披風,拎著傘悄悄出了門。
從小,邊邊對顧懷璧就有一份責任心,覺得自己重生回來應該是有意義的,顧懷璧就是她的意義。後來邊邊來到顧懷璧的身邊,杜婉柔千叮萬囑,讓她一定要看顧好顧懷璧。
即便她有很多的朋友,但是對於顧懷璧而言,在無比漫長的少年時光裡,他隻有陳邊邊一個。
不管鬧了什麼矛盾口角,朋友就是朋友,困難時不離不棄,守望相助。
邊邊給顧懷璧打電話,他總是不接,後來索性直接關機了。她在大雨的街頭茫然地兜了一圈,忽而抬頭,望見了江邊的摩天輪。
她記得顧懷璧說過,他喜歡站在高的地方,喜歡眺望遠方的感覺。
邊邊撐著傘一路小跑,來到摩天輪之下,摩天輪周圍的霓虹彩燈也因為大雨的緣故,全部關閉了。
暴雨中,摩天輪像一個置身於黑暗之中的龐然大物,安安靜靜地屹立在江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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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邊抬頭望著靜默的摩天輪,脖子都望酸了,她有一種直覺,顧懷璧就在最頂層的艙房裡,與她遙遙對視。
冬夜的雨點哗啦啦拍打在邊邊的臉上,冰冷冰冷的,邊邊打了個噴嚏,揉揉微紅的鼻子。
到底在不在上面啊。
邊邊心急如焚,跑到摩天輪腳下,嘗試著攀爬鐵欄杆,不過爬了兩格,邊邊就放棄了,真是個笨蛋,爬這個有什麼意義啊,她又不是蜘蛛俠,還能爬到最頂層嗎?
邊邊翻出了鐵欄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在她轉身之際,看到對面的草叢忽然“刷刷”動了一下。
邊邊驚詫地喊了聲:“顧懷璧,是你嗎?”
沒有人回應,草叢依舊在簌簌地搖動著,邊邊深吸一口氣,朝著那邊走過去。
黑暗中,隱隱睜開了一雙幽藍的眼睛,發著光,置身於黑暗中,凝視她。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是獸的眼睛
那雙眼睛的主人,緩緩從樹叢中走出來,邊邊終於看清楚了,那是一隻至少長達兩米左右的灰狼!
灰狼抖擻著沾湿的鬃毛,鬃毛立刻變得無比蓬松,它衝她呲了牙,牙齦血紅,牙齒宛若尖銳的利刃。
“我的……天呀!”
邊邊捂住了嘴,驚叫聲就快要呼之欲出了。
她跟一隻狼遙遙地對視,這裡可是城市啊,城市裡怎麼會有狼呢!
邊邊環顧四周,暴雨之下,江邊廣場一個人都沒有,別說人了,這個時候連一直蟲子都沒有,周遭除了哗哗大雨聲,什麼都沒有。
她被這隻巨狼嚇得連連後退,連叫喊的勇氣都沒有了,腿肚子一陣酸軟,又被地上的石子絆了一下,跌坐在地。
那隻灰狼慢慢地朝她走近,最後停在她的面前,一人一狼,在這暴雨的夜裡,對視著。
邊邊全身顫抖,眼淚從眼眶裡滑落,又被雨水稀釋。她已經恐懼到了極致,嘴唇都在哆嗦,拼命偏著頭,緊閉著眼,不敢看它猙獰的面容。
狼低吼一聲,衝她張開了血盆大口。
“啊!”
邊邊終於被嚇得喊叫了出來:“救救救……救命!”
狼呼吸著,漸漸收斂了牙齒,黑色的鼻翼湊近她,輕輕在她身上嗅了嗅。
邊邊緊緊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除了害怕沒有任何感覺。
當然,更不可能發現,狼的前掌系著一根筋繃的黑發圈。
終於,它碰到她了,它的鼻頭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耳朵,氣息溫熱。
邊邊猛地一個哆嗦,帶著絕望的哭腔說:“走開,你走開!求求你,快走……”
良久,周圍似乎沒了動靜。
她緩緩抬起頭來,發現狼已經不見了,四野裡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邊邊扶著欄杆,勉強支撐著身子站起來,朝著遠處的街道狂奔而去。
……
陳文軍接到派出所的電話,連夜冒雨匆匆趕到,看見邊邊渾身湿漉漉,坐在派出所的橫椅邊,瑟瑟發抖。
陳文軍連忙跑過去,脫下外套,披在凍得沒有知覺的女兒身上。
民警端著熱水杯走出來,對陳文軍說:“您的女兒深夜來報案,說在江邊看到一隻狼。”“爸,我真的看到了!”邊邊抓著陳文軍的手臂,急切地說:“它差點吃了我,我真的看見了!”
“狼?”陳文軍皺起了眉頭:“城裡面怎麼會有狼呢,邊邊,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沒有做噩夢,我真的看見了!可是他們都不信我。”
民警無可奈何地說:“我們調取了那附近所有道路監控視頻,沒有看到什麼狼。”
他望了望邊邊,又望了望陳文軍,隻能說道:“不要給孩子太大的學習壓力了,說不定就是隻阿拉斯加狗呢,隻是太黑了沒看清楚,誤以為是狼……”
陳文軍將邊邊護進懷中,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撫著說:“邊邊,是不是學習太累了?”
“爸爸,你也不相信我嗎,以前、以前我們在山裡也見過狼的,我認得……就是狼。”
“可是邊邊,你這麼晚跑出來幹什麼?”
“我出來找顧……”邊邊話音剛落,猛地睜大眼睛,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見女兒發呆,問陳文軍向警察道了歉,然後帶著邊邊回了家。
回家裡的路上,邊邊一言不發地望著窗外,陳文軍透過後視鏡擔憂地看著她:“邊邊,你說真的看到狼了?在哪裡啊?有沒有傷到你?”
邊邊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上面都還有狼鼻子輕輕碰過的觸感呢。
“沒有傷到。”
陳文軍自顧自地說:“該不會是動物園裡跑出來的吧?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真是很危險啊!”
“爸,可能是我看岔了,可能真的就是隻哈士奇或者阿拉斯加。”
“也有可能。”陳文軍已經認定了,百分之九十女兒是讓大狗嚇到了。
晚上回家,王玲責怪邊邊,這麼晚了跑出去幹什麼,邊邊隻推說出去買衛生巾,搪塞了過去,好在陳文軍也沒有再多問,讓邊邊去洗熱水澡,然後趕緊上床睡覺。
王玲不滿地說,鬧了這一晚上,天都快亮了,一家人都沒睡好,陳文軍將她推進了房間。
——
次日清早,顧千珏剛來學校,邊邊便拉住她的手,緊張地問:“你哥呢!”
“瞧你這緊張的樣子,他沒事,放心吧。”顧千珏解釋道:“昨晚我睡著了,沒蹲到人,不過今天一早看到他從房間裡出來,沒缺胳膊少腿,就是看著精神不太好,估計昨晚熬通宿玩去了。”
“你確定看到他了?”邊邊依舊不放心,神經兮兮地問:“兩隻手兩條腿的顧懷璧?”
“不是兩隻手兩條腿,難不成還成了三頭六臂了?”顧千珏戳了戳邊邊的腦袋:“你怎麼也變得奇奇怪怪的。”
邊邊沒有隱瞞顧千珏,低聲附耳道:“我昨天出去找他了,你猜我看到什麼了,我看到一隻……”
邊邊嘴巴張了張,她想說什麼來著?
“我看到一隻、一隻……”
“你到底看到什麼了!”顧千珏反而被她勾起了興趣:“快講快講!”
邊邊也想講啊,但是她真的不記得看見什麼了,是、是什麼來著?
獅子、老虎、狗熊……?
終於,在邊邊拖著腮幫子,困惑地思索了整整一上午之後,她放棄了:“我不記得了。”
顧千珏無奈地說:“多半你是做噩夢啦,人醒來就不會記得夢裡發生的事情。”
“可能吧。”
邊邊決定不在糾結這個問題了,就快期末考了,她得把全部精力放在學習上。
她翻開了顧懷璧給她的教輔資料,看到左下角那隻端坐的灰色簡筆小狼,眉心微微蹙了起來。
第28章
一整天邊邊都感覺頭重腳輕,昏昏欲睡,全身軟軟的,提不起半點力氣。
放學的時候,路過操場,她終於望見了顧懷璧。
少年穿著單薄的籃球衫,和朋友們在操場上揮灑汗水打籃球。他臉色有些蒼白,嘴唇幹燥,不過絲毫沒影響他的顏值,周圍一幫女孩都在偷看他,卻都故作姿態,不敢承認。
邊邊心想,如果沒有那些不好的傳言,顧懷璧應該是多麼光芒四射的男孩啊。
她衝他招了招手,顧懷璧視而不見,顯得故意極了。
連潘楊都注意到了邊邊,對顧懷璧說:“哎,你那個漂亮小青梅來了。”
顧懷璧偏頭望向邊邊,她無力地坐在花圃邊,臉頰帶著病態的潮紅。
他終於扔了球,朝著她小跑過去,坐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面無表情說:“發燒了,去醫院。”
邊邊沒動,伸手攥住他的衣角:“昨晚你在哪兒?”
“暴雨,被困在網吧。”
“我昨天還出來找你了。”邊邊委屈地說:“找不到你,然後我又去了派出所。”
記憶出現了斷層,但是邊邊還記得自己是去找顧懷璧的,最後鬧到了派出所。
顧懷璧抿抿幹燥起皮的薄唇:“找我幹什麼。”
“昨天,好像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邊邊緊蹙著眉頭,看上去困惑極了:“總覺得和你有關,所以放心不下。”
“神經質。”
顧懷璧雲淡風輕地抬起頭,看著遠處夕陽火燒雲。
雨後的天空,總是澄澈如洗,格外美麗。
“不過陳邊邊,你說的對,你不是我的。”
邊邊猛然抬頭,望向顧懷璧,他臉上掛著某種釋懷的淡漠神情:“你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你不屬於顧懷璧,我也不會再說那樣的話了。”
難得這個暴躁少年能有這般通情達理的時候,可是邊邊卻覺得高興不起來,心裡空落落的。
她寧願顧懷璧還和以前一樣,霸道強勢,逼著她承認自己是他的,那才是她所熟悉的顧懷璧,而不是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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