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兒眼淚也出來了,不過她不是磕頭磕的,隻是嚇的。若是沒有楊幺兒在前,也不至於如此,偏偏有個傻子在前頭作對比,後頭再有嬤嬤一口一個貴人,一巴掌一巴掌打下來毫不留情,蕊兒就感覺到了屈辱。
見她們磕了頭,裡頭也半點表示沒有,秦嬤嬤也知道不必再留了。
她問門外頭守著的宮女,道:“皇上可有說將她們安置在何處?”
宮女搖了搖頭道:“奴婢不知。”
秦嬤嬤這就為難了。
也放燕喜堂去?
可已經有了一個楊幺兒,再放兩個人過去,楊幺兒會不會一怒之下,對著皇上告狀?秦嬤嬤可不敢小瞧了這楊幺兒。這人傻歸傻,可你瞧她進宮來吃過一點虧嗎?
要不是這人是個傻子,秦嬤嬤都得懷疑她身上是不是揣了什麼符咒,比如吸走別人福運那一類的……
見秦嬤嬤不出聲,芳草和蕊兒心下竊喜。
她們不怕跪,但怕討好不了人。
她們跪在那裡動也不動,恨不得把耳朵扯長些,好聽聽裡頭都說了什麼。當然,她們更恨不得鑽進去。
皇上長什麼模樣呢?
是不是和李老爺一般模樣,穿得雍容華貴,身上的料子都是成百上千兩呢?不不,興許是上萬兩呢。
這兩個丫頭,因著見了楊幺兒一面,便腦子裡暢想起來之後的生活了。
這跪個地都成了令人愉悅的事。
而隔著一道簾子,在她們瞧不見的地方,楊幺兒輕手輕腳地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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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嬤嬤見她做賊似的,忍不住笑了:“皇上並未睡下,隻是閉目小憩呢,皇上既然叫你進來,便是不怕打攪的。”
楊幺兒卻絲毫不覺,她將那枝花攥得緊緊的,轉過了屏風,然後便見著了屏風後的少年皇帝。
蕭弋在翻看一本書。
楊幺兒知道那是書,但她卻不識得字,她隻是崇拜地看著那本書,然後又崇拜地看著蕭弋。
楊氏曾總在她耳邊念叨,讀書多麼多麼的厲害,鄰縣的夫子是什麼什麼厲害人……楊幺兒記不全楊氏的話,但“厲害”兩個字是記下來了。
現在在她眼底,“皇上”就很厲害。
楊幺兒是個傻兒,自然不懂得收斂目光的道理,她盯著蕭弋瞧得目不轉睛,蕭弋又怎麼會注意不到她?
蕭弋放下書,命人開窗通一通風。
再一轉頭,便見楊幺兒又帶著花來了。
蕭弋無端想起前幾日讓小太監插進花瓶裡的花。似乎是擺在了左邊的櫃子上。
他朝左看去。
那花瓶裡放著的花,已經枯萎了。
宮人們大抵以為他很是喜歡,所以沒敢擅做主張換下來,就還留在那兒。
所以這楊瑤兒是特地來給他送新花的?
楊幺兒慢吞吞地走上前去,用驚訝的目光掃了掃那本書,然後才把手裡的花遞給了蕭弋。
今兒倒是沒有直接往手裡塞了。
蕭弋低頭看了看。白花、黃蕊,模樣清麗,香氣淡淡。
比上回的花要顯得高雅多了。
她還知道挑花的好壞?
蕭弋從善如流地接過了那枝花,想了想去也不知說什麼好。
這位少年帝王的生活實則也匱乏得很,少有和人這樣來往的時候,他頓了頓,問:“留這兒一並用膳嗎?”
楊幺兒用力點頭,滿面真誠爛漫。
這廂外頭的芳草在思量一件事。
那傻兒捏了枝花進門……
難不成她用花來討好天子?
這樣隨意的玩意兒,能成嗎?
作者有話要說: 芳草:要不我也試試?
第14章 起了龃龉
芳草、蕊兒最終被安置在了涵春室,涵春室的屋間不多,她們便與另外兩個宮女擠在了一處。
她二人雖然出自鄉野,但也有些小聰明。她們懂得,誰能離天子更近,自然也就更容易承寵。來時永安宮的嬤嬤們已經仔細教過了,要她們竭盡所能地留在皇上身邊……
如今可不算是留在了身邊嗎?
她們心道,倒也沒有想象中那樣難,當然那楊幺兒興許是辦不到的。
楊幺兒與這邊不知隔著幾道牆,有著多遠的距離呢。
蕭弋無暇顧及新送來的兩個人,能起到效用的,一個則夠。再多來兩個,那就是別人的助力了。
他前往了養心殿西暖閣。
那兩個丫頭跪在地上,與其他宮人一塊兒恭送皇上。她們不敢抬頭肆意打量,於是隻能瞥見蕭弋走過時,那搖晃的衣擺,衣擺上像是繡了細密的金線,晃眼得很……
蕭弋在西暖閣召見了文華殿大學士孔鳳成,此人出身貧寒,在民間積有聲望,在朝堂間也有著孤直之名。但能坐到這個位置的人,又哪裡真會靠著孤直過活。
孔鳳成上來先說了一番“皇上龍體可安好”“臣近來讀了一書”諸如此類的口水話,而後這個老頭兒才一改話鋒,批駁起朝中官員不遵祖制、別有用心等等數條罪狀……
蕭弋年幼時,內閣大學士都曾做過他的老師,因而他對孔鳳成的了解甚為深入。這是他的優勢。在別人因他無外家可倚靠,又年紀小,就連後宮都操縱在太後手裡,而輕視於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將這些人都摸透了。
孔鳳成說了這麼多話,最後要抓的不過是“不遵祖制”一點。
他想在蕭弋跟前拿個頭功。左右新帝親政攔不住,那不如先眾人一步賣個好。隻是賣好的時候,都得打著國家大義的名頭,作出憤慨激昂的模樣。
惠帝在時,就被臣子諸如此般的種種手段耍得團團轉。蕭弋看得透徹,如今再來瞧大學士的表演,便難免覺得沒意思透了……
甚至還有一絲厭煩。
蕭弋不耐,但卻將這絲不耐藏得很好。
他隻是挪開目光,落在了桌案前的那個半人高的花瓶上頭。
花瓶裡頭插的盡是些畫軸,倒是不見花草的痕跡。畢竟難尋這樣高的花兒……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送花的隻怕又要上門了……今日摘的該是什麼花?見不著人,莫不是又要坐在外頭的臺階上一味傻等?是不是該叫她莫要來送花了,那花沒兩日便焉了、枯了,醜得再不復之前的樣子,她總這樣折騰,倒也麻煩……
蕭弋這邊神思都飛了百丈遠了。
那廂孔鳳成終於表演到了義憤填膺、跪地磕頭,“砰砰”響。
蕭弋這才起身繞到桌案前,跟著滿面憤色、憂色相夾雜,再將孔鳳成伸手扶起來:“朕知曉老師一心為朕考量……”
“此乃臣之本分……”
二人又一番真情實意地表演。
直到孔鳳成開口,拿出了接下來的謀劃。
“過兩日,臣便會提出請皇上親政一事……”
這計劃自然是孔鳳成一早便準備好了的,他不會主動講出來,而是等著蕭弋面色焦灼、又怒又憂,主動請教“老師可有法子”,他再一臉為難,仿佛做了大貢獻地講出來。
不知不覺便過去了一個時辰。
蕭弋實在懶得再聽孔鳳成啰嗦下去,他便喚來趙公公問:“什麼時辰了?”
趙公公道:“回皇上,如今已經是酉時一刻了。”
時辰不早了。
她興許這會兒正坐在臺階上,等了大半個時辰了。
趙公公此時又道:“方才永安宮差人來問了。”
蕭弋擰起眉,再恰到好處地露出悲憤、忍耐之色。孔鳳成將他的模樣收入眼底,便主動出聲道:“臣告退。”
蕭弋點頭,露出幾分不舍,道:“今日辛苦老師了。”
孔鳳成連道“不敢”,而後才退下。
等出了西暖閣,孔鳳成回頭瞧了一眼,隱約瞥見外頭立著的宮人,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的確是永安宮中的人,他這才皺了下眉。
後宮不得幹政。
從封後一事,到今日之事,太後的手伸得著實太長了。不成不成,得砍一砍,得砍一砍。
蕭弋深知權利之重,所以他也深知沒有人是樂意同別人分享權利的。
太後困於深宮,目光短淺,但她都搶著來做他的主,何況是那些手握實權的大臣們?誰都想來做皇帝的主,那就必然得分出一個勝負了。
輕松借勢給太後埋了道坑,蕭弋也並不覺得如何快活。
大抵從他懂事時起,他就很難再快活起來了。
“命御膳房擺膳。”蕭弋道。
趙公公屈身問:“擺在暖閣內?”
“不,擺在涵春室罷。”說完,蕭弋頓了下:“今兒楊姑娘去了?”
趙公公哪裡清楚這個,但作為皇上身邊唯一得頭臉的人物,總不好張嘴說“奴婢不知”,於是他扭頭,立馬派了個小太監去瞧。
蕭弋見狀這才按下了人:“走罷,回去。”
“是。”趙公公忙跟了上去,心說,這日後是不是得仔細盯著那位楊姑娘?至少要在皇上問起的時候,有話可答。
楊幺兒的確是又去了趟涵春室,手裡也真掐了花,今天還比往日的都多。因為春紗想著,左右都是送皇上的,一朵兩朵一枝兩枝總是不成樣子的,擱進花瓶裡都顯得寡淡。於是她狠狠心,掐了一把給楊幺兒,就盼著楊幺兒送給皇上討皇上歡心了。
雖然送一把原本就屬於皇上的花給皇上來爭寵,哪裡怪怪的……
今日涵春室的石階上沒有野花了,牆外頭連飛過的鳥兒都沒有,就連皇上也不在。
楊幺兒東張西望一陣,覺得沒甚意思,便抓著一把花準備往回走。隻是還不等她走,芳草和蕊兒撞見了她。見楊幺兒手裡又握著花,芳草心思一動,走上前去,笑道:“幺兒還記得我麼?”
沒有什麼老嬤嬤在旁邊,芳草的膽子這會兒大了起來。
楊幺兒微微抬頭,瞧了瞧芳草,又瞧了瞧她身邊的蕊兒,很是果斷利落地搖了頭。
芳草臉上的笑僵了一瞬,但她也知道不能同一個傻子計較的道理,便又往下道:“我們是同鄉呀,從前我路過你家,見過你幾次。你不記得我,我卻是記得你的。”
說著,她便伸手要去摸楊幺兒手裡的花:“這是你從哪裡採的?真好看。我出不了這裡,沒機會去採花呢。”
“不知道。”楊幺兒說。她不知道在哪裡採的。
但芳草卻覺得這是託詞。
這小傻子倒是聰明,知道採花哄人,今兒還一口氣採了這麼多。
她和蕊兒得了令,要接近討好皇上,可怎麼接近討好?若是能循楊幺兒的法子,那便好了!
她眼珠轉了轉,道:“這花我也喜歡得緊,不如你換給我吧。”說著,她就要真動作起來,直接要從楊幺兒手裡拿花,也不管人願不願意。
傻子多好哄呀,就拿吃剩的食物去換,都能換到手的。
楊幺兒卻覺得,聽這人說話好累。
她環視一圈,確定沒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東西了後,楊幺兒當即轉身走了。
芳草哪裡會想到她有這一出?
伸手便要去拉楊幺兒,一下子卻撈了個空。芳草急了,心說我在這裡怕別人也就算了,難不成我還怕你楊幺兒嗎?
她疾步走上去,一把抓住了楊幺兒的胳膊。
楊幺兒漂亮的五官皺作了一團,她喊:“啊!”
門外的春紗等人聽見聲音,忙扭過身子來,疾步跨進門內:“這是做什麼?”說著,她們便齊齊去拉芳草。
芳草也沒想到這些人反應這樣大,她訕訕笑道:“我隻是拉了一下她,想同她說話呢。”說著同時松了手,隻是眼底分明還帶著不甘。
這傻子進了宮難道也開了竅?知道手裡的花何其重要。便不肯隨意給人了?
春紗咬著唇,將楊幺兒擋在了身後。
這裡是涵春室,皇上的地方,春紗也不好指責,何況這人是永安宮新送來的,據說也是岷澤縣來的,誰曉得皇上會不會瞧上呢……
楊幺兒看也不看芳草,她快步往外走了。
她倒不是怕芳草,甚至芳草那一下掐得狠了,她也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她單純地覺得,這裡沒什麼可玩的了,所以可以回去了。要是下次來的時候,又能玩嬤嬤給的東西就好了……楊幺兒這樣想著,走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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