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夫人沉默了。
她看人,當然不會這樣片面。
皇上威勢壓人,性情冷厲陰沉不好琢磨,眾人都是知曉的。先前大婚時行大宴,她也是親眼見到了的。
後頭御駕親徵木木翰,據說皇上在戰場上斬了不少人,什麼馮參將就是這麼死的。
可見其手段狠厲。
當然,常夫人心下也明白,這做皇上的,若是沒有這般手段,又怎麼鎮得住人?若不是因為這樣,常家也不會果斷站隊了。
隻是……隻是常夫人怕,怕皇上壓根瞧不上常淑雲,反倒還將皇上得罪了,那落到他們常家頭上的苦果,自然也是可怕的。
“皇上將來總是要納妃的。”常淑雲低聲道。
常夫人這才點了下頭,道:“走吧,娘仔細同你說說屆時怎麼做。”
……
六公主得了御醫的醫治,待到好轉後,她便又到了坤寧宮求見。
楊幺兒正擁著小毯子,坐在桌案前讀書。
這會兒她讀的倒是正經的宮中藏書,因為蕭弋同她說,外頭買的書,得二人一起看才行,一人的時候是不許讀的。
六公主躬身請安,進了門。
她掃過楊幺兒面前擺放的書,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絲羨色。
她自年幼時起,到如今,便總是在受苦與逃亡中來回,又哪裡讀過幾本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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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公主收起目光,抬頭看向楊幺兒,低聲道:“娘娘說話果然是有效的,御醫已經來為我瞧過病了。”
楊幺兒點了下頭:“嗯。”
六公主也並不計較她隻說了一個字。
六公主道:“我先前送給娘娘的香囊在哪裡?那香囊該要換了。”
“換?”楊幺兒疑惑地看著她。
六公主道:“是啊,該換了。香囊用得久了,裡頭埋的東西便失了效用,繡線也會褪色,便不好看,也不好用了。”
楊幺兒從來是直接的,這會兒自然也是一樣,她問:“裡頭埋的東西,是什麼?怎會失效用?”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六公主微微一怔, 笑了笑, 道:“可避蟲蠍、清腦明目,待到裡頭放置的東西浸泡過的藥性揮發後,自然就失去了效用。天淄國人時常會做這樣的香囊, 隨身佩戴。”
“是好的?”
“是好的。”六公主道。
楊幺兒這才道:“不在我這裡。”
六公主一愣,隨即笑道:“皇上又命人收走了?”
楊幺兒點了下頭。
六公主道:“那我回去重新做一個吧。”
楊幺兒遲疑了一下, 點了點頭。她心思是分外單純的, 想著六公主既然要給她東西, 她也要給六公主東西,便問:“那你想要什麼?”
六公主怔住了,似是當真仔細想了會兒,才道:“沒了, 沒什麼想要的了。”
楊幺兒疑惑地看著她。
人怎麼會沒有想要的呢?她就想要讀書,想要吃御膳房的水晶糕, 想要每日睡覺的時候, 有皇上作墊子……
六公主對上了楊幺兒的眼眸。
依舊沒有變過, 從她第一回 見到大晉的皇後起。皇後的眼眸就永遠是幹淨澄澈的, 裡頭摻雜的情緒永遠都是純粹而單一的。
就像此時,除卻疑惑,便再沒有別的了。
一雙眸子盯著她的時候,就好似漂亮的琉璃一般。
六公主不由笑了下,低頭道:“因為想要的,都已經有了。”
“那怎麼辦?”楊幺兒皺了皺眉。
六公主瞥見了她面上越發豐富的表情。就隻有這一點變了吧。六公主心想。
變得更像是一個會哭會笑會生氣的人了。
“我給皇後做香囊,又不求皇後賞賜我。上回皇後還給我一匣子炭呢。”六公主道。
楊幺兒面露一絲茫然。原來炭也能作禮物麼?
六公主說罷, 起身躬腰行了禮,便告退了。
待到晚間蕭弋歸來,他早從底下人口中聽了六公主到坤寧宮的事,便問楊幺兒:“六公主今日同你說了什麼?”
楊幺兒依舊不作隱瞞,將六公主的話都學給了蕭弋聽,幾乎一句都沒有落下。
蕭弋聽著聽著,便覺得心底有些怪異。
什麼叫做,“我給皇後做香囊,又不求皇後賞賜我”?倒好似她與幺兒何等親近一般。
蕭弋淡淡道:“她送香囊來,幺兒收下便是,但收下後便得交與蓮桂。”
“嗯?”
“幺兒怎知她是好壞?待到拿住鳳亭後,那時便可知這香囊,究竟是作何用的。”蕭弋道。說他小人之心也罷,他掛心幺兒,自然要消去她身邊所有的隱患。
楊幺兒先搖了搖頭道:“不知。”
隨即又點了點頭,道:“嗯,下回給蓮桂。”
見她這般動作,蕭弋的神色忍不住柔和了下來,他抬手撫了撫她的發絲,低聲道:“今日幺兒可有偷偷讀話本?”
楊幺兒搖了搖頭。
“待到用過飯食,沐浴過後,朕同幺兒一起看。”
楊幺兒用力地點了下頭。
前兩日方才讀到書生與翠娘互通情意的部分,還未讀完呢。
……
這場慶功宴籌備了不過四五日,便立即在宮中舉行了,這一場大宴受邀者眾,宮中事務自然也繁忙了許多。
蓮桂與劉嬤嬤一並處置了大部分事務,少許不能決斷的,便都拿到皇上的跟前去請教。總算是將一切都辦好了。
大宴這日,蓮桂與劉嬤嬤一塊兒,仔細給楊幺兒梳了頭,佩釵環,著朱色的衣裳。
不多時,蕭弋過來了。
他朝楊幺兒伸出手,將她從位置上扶了起來,二人這才一並朝舉行大宴的保和殿行去。
保和殿內,王公大臣攜家中嫡系子弟,已經落座。待聽到太監高聲唱道:“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眾人忙起身行禮。
蕭弋淡淡道:“平身。”
眾人這才敢抬起頭,悄悄打量著這位少年帝王。
不,不該是少年帝王了,他的身上已然有了成年男子的氣息,帶給人強勢的壓迫。
上一回諸國來朝賀皇上大婚,那時大宴,與今日大宴,中間相隔也才不過幾個月的功夫,便全然換了一副情景。
落座者,心下再不敢有半點輕視。
位高者,眉間陰沉之色褪去,但卻多了幾分戰場上方才能拼殺得來的血腥氣,望之讓人心肝膽顫。
這廂蕭弋與楊幺兒落了座,蕭弋低聲問:“幺兒可認出是哪個了?”
楊幺兒掃了一圈兒,眼睛都花了,搖了搖頭,低聲道:“人太多了。”仔細聽,裡頭像是含了一絲委屈味道。
桌案底下,蕭弋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那就慢慢瞧,瞧得出來也好,瞧不出來也好,都沒關系。”
楊幺兒低低地“嗯”了一聲,這才重新將目光投向了下面的人。
很快,宴會開始了,宴上樂聲也奏了起來。
楊幺兒慢吞吞地挪動著目光,打量著底下的人,但凡被她的目光掃過的人,都沒由來地背後一緊,心道,皇後莫非是跟著皇上一塊兒待久了,耳濡目染之下,竟也學會了皇上的幾分氣勢與派頭?倒是讓人不敢小瞧了。
宴會舉行了足足一個多時辰。
不多時,有宮人來到楊幺兒跟前,躬身道:“娘娘,常家姑娘吃酒時,不慎打翻了酒盞,湿了衣裳,便來央求娘娘派人領她換件衣裳。”
楊幺兒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這常家姑娘是誰。
她更是已經忘了那天文昌觀裡的常淑雲了。
她隻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
那宮人便退下去傳話了。
常淑雲很快由小宮女引著悄悄退場。
而這廂楊幺兒抬手揉了揉已經酸軟的眼,一絲困倦浮上了心頭。蕭弋察覺到她的困意,便端了自己的酒杯,送到她的鼻子前。
楊幺兒嗅到帶著涼意的酒氣,一下子就又醒了過來。
也就是這時候,她恰恰好瞥見了一道身影。
“我瞧見了。”楊幺兒低聲道。
蕭弋攥緊了酒杯,收起手,微微側過身子,與趙公公道:“你瞧瞧,娘娘瞧的是誰?”
蕭弋不好明目張膽去瞧,免得打草驚蛇。但趙公公卻是好瞧得的,他順著楊幺兒望的方向,看了看,微微眯起眼,不確定地道:“像是……像是忠勇伯府上的人,坐在忠勇伯的身邊,當是,當是忠勇伯的嫡子,蕭雲陽。”
蕭弋低下頭,一邊夾菜給楊幺兒,一邊道:“他與屈然可有相同之處?”
趙公公道:“全無相同。”
說罷,趙公公心下也疑惑,不知道為何要問蕭雲陽與屈然有什麼相同處。
蕭弋心下相信楊幺兒,自然不會懷疑她說出口的話,她說是瞧見了,那便一定是瞧見了。
“派人去查蕭雲陽。”蕭弋頓了頓,口中緊跟著冷冷吐出兩個字:“即刻。”
“是。”趙公公應聲,將手中託著的東西交與了小太監,他自己便先暫且離開了保和殿。
殿中沒有一人覺得有什麼異常。
皇上身邊伺候的人,來去不都是極為正常的事嗎?
目的已達,見楊幺兒著實困倦,蕭弋知曉她方才用眼過了度,這會兒肯定不大舒坦,於是便吩咐了春紗、蓮桂,扶楊幺兒回坤寧宮歇息。
春紗在後頭站著也心疼得要命呢,聽了蕭弋的吩咐,她立時便扶著楊幺兒起身,離開了保和殿。
楊幺兒回到坤寧宮時,坤寧宮的宮女方才尋了一套衣裳來,給常淑雲換上了。
常淑雲拉扯著衣裙的裙擺,問宮女:“這是娘娘的衣裳?”
宮女道:“嗯,是從前娘娘與皇上還未大婚時的衣裙。”
常淑雲身形更豐滿些,將衣衫都撐滿了,反倒失了楊幺兒往日穿上身的氣質出塵。
常淑雲自己也不喜歡這樣的衣裳。
她低頭瞥了一眼,掩去眼底的不喜,抬頭道:“今日吃酒吃得急了些,現下有些頭暈,姐姐可否留我在此處多歇一會兒?”
宮女自然不高興了。
這坤寧宮中的宮女,都是皇上後來安排的,這位常姑娘搬出這樣的理由來,她們自然會多想一番,覺得這常姑娘別有居心。
宮女抿了抿唇角,還不等開口,便聽得外頭道:“皇後娘娘駕到。”
常淑雲立馬抬頭朝門邊望去,就見兩個宮女扶著皇後進門來了。
皇後今日著的乃是盛裝,方才在保和殿中,整個殿中無一人不是牢牢被她壓住了風頭。現下常淑雲又穿著不合身的衣裙,乍然見到皇後,心下自然不是滋味兒。
楊幺兒驟然見到自己的殿中多了一人,皺眉朝常淑雲瞧了一眼,道:“是你。”
文昌觀那一幕的記憶實在過於深刻,楊幺兒見了人,一下子就想起來她是誰了。
常淑雲躬身行了禮。
春紗板著臉道:“常姑娘,我們娘娘要歇息了,便請常姑娘回到宴中吧。”
常淑雲笑了笑,道:“臣女著實走不動了,請娘娘讓臣女在這裡再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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