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那待你痊愈後,我還留在璽園麼?”她一顆心高高提起,仿若被人狠狠攥住似的。
話落,饒是陸九霄也怔了一瞬。
男人倚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頷微抬。小姑娘側迎著窗外的日光,將她一半臉照得白皙通透,像是能掐出水似的。
這麼想,他便這麼做了。
沈時葶被他掐得疼了一陣,忍著沒動,兩隻圓溜溜的眸子一瞬不差地盯著他看,生怕他嘴裡冒出“甜水巷”個字。
陸九霄捏了兩下,才收。
實話實說,他從沒想過一直留著她。一來,沒那個必要,他陸九霄要什麼人沒有,需要自己養嗎?
二來,他深知自己的性子,分熱度,他現在貪戀這張臉和這具軟乎乎的小身子不假,可總會膩的,不是麼?
兩個月,足以膩了。
至於為何給她贖身,他也承認,他是不願意她落在秦樓楚館那些男人。
他太了解那些人,哪一個,都不是善茬。
不過說來說去,那日還是衝動佔了上頭,不過若要說後悔,也著實談不上。
就當她這陣子替他照料高尋的報酬。他如是想。
“沈時葶。”陸九霄倚在桌邊,緩緩道:“想回家嗎?”
話落,眼前的人呼吸一滯。
她瞳孔似都放大了一圈,本就明亮的眸子撐得又大又圓,不可置信地望著面前的男人,半響,她小心翼翼道:“世子這是,何意?”
Advertisement
“我問你想不想回家。”他口吻略有不耐。
她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也怕他反悔,是以當即連連點頭,很輕地道:“想。”
怕他聽不清,復又加重口吻,“想,想的。”
不知為何,這個“想”字,聽得他還有那麼兩分不得勁。
男人下意識皺了皺眉,挑眼看她,道:“兩個月,至我痊愈,你若是聽話,我就送你出城。”
這話於她,無異於天上掉餡餅,需得好生接住才是。
沈時葶眸迸出一束光,一張嬌花兒似的小臉神採飛揚的。
陸九霄有那麼一瞬的晃神。
她扣緊心,強忍喜悅,點了點腦袋道:“我聽。”
“還有,這座院子的人和事,一樁都不準向旁人透露。”
沈時葶點頭。
“我的病症,若是有人問起,隻說是風寒,其餘一概不準提,知道沒。”
她在這座小小的院子裡,有誰能問起她?
不過顯然,此時她已顧不得這些,隻連連點頭,認真道:“知道了。”
男人直起身子,一撫上她白皙的脖頸上十分突兀的青筋,用指腹上下摩挲了兩下。
“我要你作甚你就作甚,若是不聽話,我就掐死你。”他陰測測道,嘴角挑著一抹笑,仿如一盆冷水,潑得小姑娘滿心雀躍靜了下來。
她背脊一僵,感覺到摁著她脖頸的指腹用了些力,她輕輕“嗯”了聲,生怕這人發瘋真掐她。
陸九霄松了,回到桌前坐下,就著一桌冷膳道:“去吧,重新熱熱。”
第38章 回侯府
《芙蓉帳》8
沈時葶很快地給他熱了飯菜。
趁他進食期間,她速速回屋備了墨,再斟酌之下,廢了幾張紙,最後敲定一張藥方。
陸九霄給的籌碼太過誘人,她方才喜悅萬分,恨不能明日便能讓他痊愈,好早早回到錦州。
可此刻對著半支開的花窗,湛藍無雲,烈日炎炎的天,她有一瞬的晃神……
是了。阿娘,願意瞧見她麼?
思此,小姑娘鼻尖微酸,她用力地睜了睜眼,將那點子委屈逼了回去。
她不得不承認,十六年的母女情分,十六年的朝夕相處,即便生了這樣的事,她怨過,恨過,卻也還留有一絲念想。
這念想,讓她時時刻刻都想回到錦州。
何況,即便是阿娘不留她,她也並非無處可去。錦州城西的老郎曾是阿爹的摯友,那間藥鋪子,總有用她之地。
沈時葶暗暗提了一口氣,整理好情緒,將藥方疊了起來,欲要託纖雲採藥。臨推門前,她倏地一頓,想起陸九霄那幾句似威脅的叮囑——
她思忖片刻,往東廂去。
此時,陸九霄正食完,淨了,接過纖雲遞過的盥帨,仔仔細細地擦拭著。
見屋外佇立的一道人影,他輕抬了下眼,揮屏退纖雲,捂唇咳了聲道:“有事?”
沈時葶微微頷首,將寫有幾味藥材的方子遞給他,道:“原是想讓纖雲姑娘採藥的,但擔心被有心人知曉,您看這個……”
她眉眼都猶豫地皺出了一個小小的“川”字。
陸九霄捏著方子的指尖微微一頓,眉梢微提,著實有兩分訝異,小小年紀,辦事倒是挺周道。
且細看這張方子,字字端正圓潤,乖乖巧巧地躺在素色宣紙上,如她一般。
“回頭我讓秦義去。”他收了方子道。
沈時葶頷首,“那世子歇息,我在門外候著。”
她真是一位稱職的丫鬟。
陸九霄忽然覺得,眼前的姑娘像根野草,好似到哪兒都能活。從一個青樓妓-子到府宅丫鬟,她適應得十分良好。
他也知曉,以老鸨的性子,之前定是將她供起來,吃穿用度皆是上乘,陸九霄原以為她會將那些壞毛病帶到璽園,可她沒有。
不僅沒有,做個丫鬟還做得像模像樣的。
“欸。”陸九霄微一頓,喊住她,“等等,書案左側,第個抽屜,有個紫色的藥盒。”
沈時葶遲疑地怔了一瞬,按他的吩咐,老老實實走至裡屋,拉開左側的抽屜,果真見裡頭躺著一個紫色的藥盒。
她捧著遞給陸九霄,“世子,給。”
“給你的。”男人口吻懶散,漫不經心道:“昨夜,磨破了,不疼啊?”
他不說還好,一說,沈時葶臉上當即染上兩團緋紅,的藥都燙得很。
怎麼不疼呢?
窗下的石臺硌人得很,臋上那層薄薄的皮,根本經不住那樣折騰……
“謝世子。”小姑娘含糊不清地道了一句,走時的步伐,比來時要快那麼兩步。
陸九霄靜默半響,懶洋洋地看著一桌殘羹冷炙,捏著扇子兩頭,開開合合,合合開開,他在思量賀凜的話。
倏地,他摁住胸口又咳了兩聲。
未時,侯府又送來一碗熱湯。陸九霄想也沒想,將那碗還冒著熱氣的湯倒在了窗臺下的袖珍椰子花盆裡,過了一刻鍾,才吩咐纖雲將空盞交給門外候著的小丫鬟。
---------
夜裡,尹忠叩門而進。
要說之前,陸九霄是不知暗地裡的人是誰,隻能耽擱時間。可眼下既已知曉,查起來便快多了。
尹忠道:“主子,您所料無錯。屬下將一具暗衛的屍身丟在國公府後門,管家見了,稟報了李國公,可李家並未報官,而是悄無聲息埋了屍。”
陸九霄垂眸聽著。
“還有,後廚的蔣廚娘,不查還不知曉,她竟有如此大的背景。她的女兒蔣氏,原在李家做奴,前陣子才被國公爺收了做通房,想來夫人送的湯,也是被她做了腳。”
“別動她。”陸九霄掀了掀眸,“以免打草驚蛇。”
尹忠應了是。
陸九霄一下一下地敲著扇柄,慢慢回憶了一下李國公的模樣。
李家的人,他見得多的也隻有李二與皇後,國公爺這樣繁忙的人物,他當真是少見。
對他唯一的印象,約莫是個端正俊朗的年男人,說話時客客氣氣的,同那些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朝臣如出一轍,有幾分道貌岸然的意思。
但也無可厚非。
思忖半響,陸九霄隻能想出一個動。
依賀凜所言,李家意在以抑武,對所有握兵權的世家皆是不懷好意。
李家一時對付不了陸行,轉而對付他也並非沒有可能。
他抿了抿唇,不知是不是他多慮,直覺不止如此。
可不管是何緣故,這梁
子,都算是結下了。
---------
翌日,尹忠尋來的婆子住進了西廂,原本是沈時葶的那間屋子。
小姑娘抱著一隻小小的包袱,面色驚恐萬分,她怎麼也沒想到,陸九霄竟然要回府?
更沒想到,他竟還要帶著她一並走!
她扭頭看向同樣整裝待發的弄巧,是……雖是不止她一人,可弄巧是正兒八經的丫鬟,原就是從侯府出來的,她是什麼?
侯府那樣的高門大院,丫鬟婆子無數,她們若是知曉……
她的臉皮,還沒有厚到能面對如此多異樣的目光。
弄巧拍了拍小臂上掛著的包袱,似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寬慰笑道:“沈姑娘莫怕,尹護衛吩咐過了,有人問起,便說姑娘是在璽園當差的,同我與阿姐一樣。”
沈時葶咬著唇,難為情地點了點頭,隨著弄巧上了後一輛簡樸的馬車。
那廂,廊下。
尹忠望著沈時葶纖細的背影,心下暗道,就沈姑娘這身段這皮囊,說是個丫鬟,也著實有些生硬。
但同時他也深知,如今的境況,留身後那些尾巴在璽園外,終歸不太穩妥。可若回侯府,世子身邊是一定要帶個懂醫的,但又不能光明正大放個郎在身邊,沈姑娘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而弄巧,純粹是個幌子。
莫名從璽園帶一個丫鬟回去,還生得這樣打眼,難免讓人起疑。多一個弄巧,總顯得不那麼突兀。
陸九霄望著頭頂快要落下的豔陽,從紅木柱子上直起腰身,“走了。”
幾人上了馬車,車帷一晃,緩緩駛向侯府。
---------
馬車在府外停滯。
一入眼,便是門外兩座莊嚴的石獅子,大門漆黑,上端掛著一塊燙金牌匾,一個氣派的“陸”字赫然現於眼前,處處彰顯華貴,原讓她驚豔的璽園,都顯得平平無奇起來。
說實話,沈時葶一個商賈家的小姑娘,面對此處,心下總有些惶惶不安的。
一進府,她便低著頭,抿著唇。
陸九霄早早被袁氏叫了去,她便跟著弄巧一路蜿蜒曲折進了一座寬敞的院子,比之璽園的東廂,足足大上兩倍。
都說什麼品性的主家,便養什麼品性的丫鬟。世家大族的教養,在這些丫鬟婆子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沈時葶初來乍到,又生得惹眼,難免引起眾人好奇,可在弄巧回了她的來歷後,便隻點點頭,便各自做起了裡的活計。
至多也隻在背裡小聲唏噓:富貴相,僕人命,真真可惜。
弄巧引她去了僕房,侯府每個院子都有專給下人設的房屋,皆是一室二人,一張床,間橫放一張小幾,剖出兩個人的位置來。
簡陋,卻也算得上幹淨。
弄巧道:“這間屋子原是我與阿姐的,姑娘不嫌棄,往後便睡阿姐的位置吧。”
聞言,沈時葶連連搖頭,“不嫌棄,是我謝你才是。”
熱門推薦
直男校草跟女友吵架被趕出家門。我試探地問:「要不,先 住我家?」誰知,他一住就是半個月。
研究生導師想把他兒子介紹給我。 無奈之下,我從大街上拉了個帥哥。 「導師,這是我剛找的男朋友。」 帥哥一臉懵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導師。「爸?」
我穿越到京圈文裡,為了逃避家族聯姻,開了一個修車鋪。 京圈太子爺們一天撞壞兩輛車,我的小日子十分滋潤。 直到有一天,女主跑到我的修車店來打工。
高考結束,衛燃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七年。 朋友們都笑他舔狗: 「你就嫁了吧,他就差把命給你了。」直到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社交小號。 幾千條動態裡,滿滿都是病態的痴戀。 一身白裙的女孩漂亮嬌嫩。 是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原來戀愛七年, 他把性給了我,卻把愛給了別人。
我囚禁了養我長大的清冷師尊。 他雙手被縛,衣衫大開,眉眼被遮。 一副任人採擷的模樣。 我日日與他歡好,卻不敢叫他一句師尊。 直到正道人士將我打成重傷。 堅固的鎖鏈被他輕易掙脫,一身血衣擋在我面前: 「我看,誰敢動我徒弟!」
我是個結巴。班裏人最大的樂趣就是逼我講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