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那個青衣官員真的入了宋湘的眼?
宋湘肯定不會承認,虞寧初也不知道那青衣官員的家境如何有沒有娶妻,暫且就沒有繼續拿話逗弄宋湘。
姑嫂倆回王府沒多久,宋池也從都察院回來了。
“嘖嘖,以前哥哥勤於官務,天不黑很少歸家,我怎麼勸哥哥愛惜身體哥哥都不聽,如今嫂子一進門,都不用嫂子多嘴的,哥哥就乖乖按時按點的回家了。”
想到自己費過的那些唇舌,宋湘毫不客氣地揶揄自己的親哥哥。
宋池笑著搖搖頭,看眼虞寧初,先去房間換常服了。
他不怕妹妹調侃,虞寧初被宋湘鬧了個紅臉,嗔宋湘道:“你再調侃我們,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訴你哥哥。”
宋湘瞪眼睛:“我調侃的明明是他,哪裡說你了?難不成夫妻一體是這個意思?”
這話越說越讓人浮想聯翩,虞寧初找不到話辯回去,忍了又忍終於小聲道:“你且囂張,等你嫁了人,看我怎麼笑你。”
宋湘看著虞寧初這嬌滴滴的樣子,才不信虞寧初能說出讓她害臊的話,就算虞寧初能想出那些詞,她也羞於開口。
等宋池更衣回來,就見妻子與妹妹一人坐在一邊,仿佛兩隻剛剛爭執過的雀鳥,誰也不服氣誰,暗暗較著勁兒。
飯後宋湘回去了,宋池才問虞寧初:“你與阿湘怎麼了,平時都是你們兩個說話誰也不理我,今晚反倒要我來調和。”
虞寧初嫌棄他道:“都怪你,你若晚點回來,阿湘就不會笑了。”
宋池將人拉到懷裡,抬起她緋色的臉,一邊親一邊低聲道:“好狠心的婦人,竟想把自己的夫君當牛馬使喚,不讓他得闲歸家。”
虞寧初才剛剛十七歲就被他換作婦人,本該不喜歡聽的,可她是誰的婦人,還不是他的?
由自己的夫君用曖昧的語氣說出這兩個字,“婦人”竟比他喚她的閨名還叫人心頭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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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蕩,身子也就軟了,任憑自己的夫君如何處置。
杏花、微雨一人端著一盆水走進來,水波輕晃模糊了一些聲響,直到二人來到內室門外,微雨剛要用胳膊肘挑起簾子,忽聽裡面傳來“吱呀吱呀”的響動,透過簾邊那一絲縫隙,隔著屏風上的薄紗,隱約瞧見王爺抱著王妃抵在床柱上,寶藍色的衣擺與海棠紅的裙擺重疊交錯。
微雨猛地低下頭,朝杏花使個眼色,兩人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退了下去。
虞寧初的樣子已經沒法讓丫鬟瞧了,宋池放她在床上躺好,命丫鬟們將水放在屏風後便下去。
丫鬟們走了,宋池打湿一條巾子擰得半幹,替虞寧初擦拭。
虞寧初用被子蒙住臉。
等宋池將自己也收拾好了,便鑽進被窩抱住她,時候還早,還有的廝磨。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虞寧初推開他不老實的手,以體貼的口吻勸道。
宋池笑她:“明日初十,休沐。”
虞寧初:……
既然他還不困,虞寧初主動投到他懷裡,抱著他道:“下午我跟阿湘去公主府了,撞上一件很可笑的事。”
宋池十分享受這樣的親密,默默地聽著,她的聲音輕柔綿軟,就適合這樣夜間低語。
“雖然那青衣官員狼狽了些,可沒準阿湘就喜歡那種文弱書生呢,所以我想託你先打聽打聽那人的情況,正好你心裡也有個數,若你覺得好,我就問問阿湘的意思,若那人已經娶妻,或是有你認為不合適的地方,我也就不去阿湘面前多嘴了。”
她微微往上轉,去看宋池的臉。
宋池捏她的耳朵:“你這是想把阿湘嫁出去了?我還以為你巴不得她一直不嫁,留在府裡陪你,幫你躲著我。”
這副不正經的樣子讓虞寧初有點生氣,推開他就要起來。
宋池連忙將人摟緊,連聲哄道:“我逗你的,我平時太忙,阿湘也一直沒心沒肺的,這麼久我都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幸好娶了你回來,可以替我留意些。被狗追著咬的青衣官員是吧?明早我就派人出去打聽,天黑之前保證將他祖上的情況都打探清楚。”
虞寧初頓時記起他以前是錦衣衛的頭領了,雖然錦衣衛已經取締,但以宋池的身份,手裡肯定留了一些人。
宋池就宋湘這一個妹妹,關系到妹妹的婚事,宋池能不盡心?
第二日,虞寧初一邊陪宋湘待著,一邊等待宋池的消息。
宋池上午還待在王府,下午不知為何出門了,等虞寧初歇了晌醒來,發現宋池就坐在她身邊,手裡拿著一本書。
封皮露了一半出來,正是宋湘送她的那套忘塵先生於去年面世的新作之上冊。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虞寧初攏攏中衣,坐起來問。
宋池道:“一兩刻鍾吧,是不是我翻書的聲音吵到你了?”
虞寧初搖搖頭,笑著問他:“你怎麼也看起這個來了?”
宋池的目光就變得微微復雜起來。
線索太少,虞寧初猜不到。
第104節
宋池放下書,將人摟到懷裡,順著她的長發道:“還記得你我去宮中面聖那日,在御書房外見到的那位紅衣官員嗎?”
剛過去沒幾日的事,虞寧初點點頭:“你稱他徐大人。”
宋池:“嗯,他叫徐仁,是皇上新提拔起來的工部尚書,官居二品。先帝在位時,工部尚書另有其人,徐仁隻是工部右侍郎,做什麼都要看工部尚書、左侍郎的臉色。”
虞寧初猜測道:“原來的工部尚書、左侍郎都是德不配位吧,所以皇上登基後隻提拔了這位徐大人?”
宋池親了她一口:“確實如此,徐仁出身沒落世族,自幼便展現出在房屋橋梁等工程建設上的天分。之前昏君奸臣當道,雖然提拔了很多阿諛奉承之輩,但也要留下一些能幹實事的人才,徐仁便是其中之一。”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工部做什麼都需要銀兩,然而國庫被昏君奸臣消耗日漸空虛,倘若徐仁無法準時完工,輕則貶職罷官,重則斬首喪命。”
“徐家並不富裕,無法填補工程銀款的短缺,之所以能堅持到皇上登基,都是因為他有一個好兒子。”
“徐仁有四子,第四子名徐簡,文採斐然。親眼目睹徐仁終日為銀兩發愁,徐簡開始寫書謀利,兩年出一套,所得銀錢全部交給徐仁修建工事,徐仁幾次都是靠他度過的難關。”
兩年出一套?
虞寧初看看宋池放在一旁的書,吃驚道:“徐簡就是忘塵先生?”
宋池的神色更復雜了:“是,也是你們撞見的那個被野狗追咬的工部官員。”
虞寧初總算明白她讓宋池去打探那個年輕官員的消息,宋池為何要從徐大人開始說起了,繞了這麼大的圈子,原來宋湘熱心救下的文弱男子,竟然就是她最敬仰的忘塵先生!
虞寧初先是震驚,跟著又笑了起來,抓起那本書對宋池道:“阿湘那麼喜歡忘塵先生,又對徐簡有些意思,若讓她知道這兩人是同一人,不喜歡也要變喜歡了,對了,徐簡多大了,可有成親?”
宋池對答如流:“二十五歲,尚未定親。”
虞寧初又喜又憂:“都二十五了,怎麼還未成親?”別是身體有什麼問題吧?
宋池道:“十幾年來,徐仁既不肯貪汙受賄從工程裡撈油水,又要拿家裡的銀子貼補工事,乃京城最窮的三品大員,徐家眾人個個節儉,徐簡的三個哥哥能順利娶妻已屬不易。”
虞寧初道:“可今年不一樣了,徐大人高升尚書,徐簡,他至少也是七品官吧?”
宋池:“他現在任正五品的工部營繕清吏司郎中,也算年輕有為了……”
虞寧初:“何況他還是忘塵先生!”
宋池深深看了她一眼:“除了他們父子,除了錦衣衛以及一個書商,沒人知道他是忘塵先生。徐仁能弄到那麼多銀錢,韓國舅早叫錦衣衛查過他,不過這種事傳出來隻會讓百姓唾罵韓國舅逼官從商,韓國舅便沒有對外聲張,隻當不知。”
虞寧初也在心裡唾罵了一遍昏君奸臣,繼續問宋池:“如今去徐家提親的人應該很多吧?”
宋池不太情願地點點頭:“徐簡今年一直在忙差事,除了阿湘的公主府還有別的工事也要他監管,暫且沒騰出時間去相看。”
虞寧初不禁替宋湘著急起來,那般仰慕的男子若是被他人捷足先登,她都痛惜。
“那你到底怎麼想的,你想讓徐簡做阿湘的驸馬嗎?”
宋池不想,一個連野狗都對付不了的男人,以後怎麼保護妹妹?
可他又清楚妹妹對“忘塵先生”的痴迷,如果他真的讓虞寧初瞞下此事,將來妹妹得知真相,可能會記恨他一輩子。
沉默片刻,宋池垂眸道:“我怎麼想的不重要,得看阿湘喜不喜歡。”
虞寧初在他俊美的臉上看到了對妹妹出嫁的不舍,便抱住他道:“阿湘知道你這麼疼她,肯定很開心。”
宋池一怔,旋即將她壓到被子上,笑道:“羨慕了?我再疼妹妹,終究要送她嫁人,與你卻還有幾十年,一直疼你疼到你嫌煩為止。”
虞寧初面上一熱,她隻是安慰他而已,才沒有羨慕什麼!
第108章 (賞月小樓)
鑑於徐簡已經被各路媒婆盯上了,說不定哪日他得了空就會去相看門當戶對的閨秀們,虞寧初不敢耽擱,翌日早上便把宋湘拉去了她的書房。
宋湘糊裡糊塗的:“你叫我來書房做什麼?”
她與虞寧初有很多共同的愛好,其中卻不包括對書的品味,虞寧初看得都是正經書,宋湘隻愛看不正經的話本子,包括忘塵先生的書,雖然並無爛俗的情節,卻也不被長輩們認可,小姑娘若是偷看,一旦被長輩發現,肯定要受罰。
虞寧初將宋湘送她的一套三本書抱到桌子上,輕輕拍了拍。
宋湘還是不懂。
虞寧初笑道:“如果我說,我知道忘塵先生是誰了,你會怎麼樣?”
宋湘被這個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問題問愣了。
她能怎麼樣?不怎麼樣啊,她看了那麼多話本子,無論喜歡還是不喜歡都隻關乎話本子本身,並沒有去想過寫出這種話本子的人家世如何性情如何,包括她最敬仰的忘塵先生,宋湘敬佩歸敬佩,也隻是惋惜他寫得太慢太少,如果每年都能出一套書就最好了。
認真思索過這個問題,宋湘回答道:“我可能會去找他,問問能不能花錢從他那裡預定一個故事,就是,我給他銀子,他馬上就寫個故事給我看,讓我不用等那麼久。”
如此平靜的回答,虞寧初也呆住了:“你,你不好奇忘塵先生是什麼樣子嗎?”
宋湘又想了想,猜測道:“根據他在故事裡展現的見解,他應該是個學富五車的真才子,或許祖上也風光過,隻是家道中落,不得不寫書謀生,氣度或許有你舅舅的幾分儒雅,容貌肯定沒有你舅舅那麼俊美,但感覺也不會太差,中上之姿吧。”
虞寧初附和地點點頭:“那你覺得忘塵先生年歲如何?”
宋湘看看手邊的書,繼續揣度:“能稱呼自己‘忘塵’的人,大概已經經歷過人世的坎坷,看淡紅塵了,都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假如他四十歲沉澱下來開始寫書,兩年出一本,今年應該有四十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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