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4-11-21 13:33:243876

宋漾的確綁定了錦鯉系統沒錯,可根本就沒有什麼錦鯉女主。


一切都是系統在刻意誤導我。


我扯著唇笑了,唇角傾瀉出一絲幾不可察的譏諷弧度:「那麼你呢?你為我寫定的,是什麼劇本?」


「攻略祁焰,完成任務。通過任務獎勵和系統道具對抗錦鯉女主……」見我不吭聲,系統察覺到不對,聲音難得有些著急,「你還不綁定我嗎?」


我停下了腳步。


四周沉寂得可怕,我的半邊身影隱在路燈外的陰影之下。


我的聲音喑啞,卻帶著幾分愉悅。我彎起眼睛:「感謝你告訴我這些。」


「你——」


我打斷系統的話:「雖然不知道你綁定我到底是想從我身上拿到什麼東西,但是…..」


我微微揚起了下巴:「你們系統之間的爭鬥我並不想參與。但我一定會解決掉所謂的錦鯉系統,然後堂堂正正地,和宋漾比一場。」


系統沉默了很久,帶著篤定,它終於開口:「你一定會後悔的。」


也正是這時,我聽見身後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或許是後來祁焰發現了我已經離開。他追了出來,柔軟黑發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身影幾乎快要融入夜色裡。


唯有那雙眼睛,很亮。


這是系統第二次說我會後悔的話了。


而我給出的答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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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


永遠不會。


雨夜裡,祁焰一把將我擁進懷裡,指尖顫抖:「怎麼一個人就冒雨出來了?我還以為…...」


因為找不到我,所以以為我出事了嗎?


祁焰放開手,被打湿的黑發略顯狼狽,雨實在太大了,他拉起我就跑。


我沒有隱瞞的意思,口吻認真:「我看見你和宋漾在樓梯間裡。」


他的身體一僵,半垂著眼,淺淡的唇微微抿著:「..你都聽見了?」


我搖頭,並沒有聽見太多。


他略微松了一口氣:「是她把我攔下來的,我隻是讓她離你遠一點。」


我靜靜地聽他說著,眼中仿佛有流光熠熠。在傾盆大雨裡,我停下奔跑的腳步,祁焰慢了一瞬,相牽的手松開來,他頓了一下,回過頭看我。


我歪著頭看他,笑意晏晏:「祁焰,你想不想看我給你變個魔法?」


我拉著他就往實驗樓跑。


實驗室的管理老師還沒離開,見我們渾身被淋湿,十分訝異:「怎麼淋成這樣?」


我找她借了鑰匙,又借了幾種試劑,做好登記後,朝實驗室裡走去。


做好實驗的全部前期準備之後,我示意祁焰關燈。


實驗室驟然黑了下來,視線還沒有習慣突如其來的昏暗,我幹澀地眨了一下眼。


手中的試劑全部倒入容器中,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中,試劑交融,發出璀璨的、耀眼的藍色熒光。


我知道祁焰會喜歡這樣的發光實驗,隱隱約約的光亮照亮他一塵不染的好看面龐,我驕矜開口:「怎麼樣,喜歡吧?」


他輕輕彎了唇角。


「…很喜歡。」


「我會想起曾經記載的天文影像。這些化學試劑和宇宙裡的天體一樣,神秘而美麗。」


在這樣的情景之下,我忽然有點不好意思打破這位理科生在此刻少有的浪漫了。


我一本正經地應聲:「魯米諾發光實驗。或許你會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但你應該聽說過刑偵現場用來檢驗血跡的那個試劑?」


看著祁焰逐漸睜大的眼睛,我點頭:「對,就是它。」


鴉雀無聲的沉寂之下,他的表情僵硬,像是碎裂開來。


祁焰有點痛不欲生地捂住臉,口中喃喃:「...我再也不相信光了。」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沒能拿到參賽名額,他想讓我的心情放得輕松點。


我也果然笑出聲來。


光還是可以相信的。


6


那次化學選拔賽之後,院裡沒有再舉辦任何一項化學比賽。


痛苦的期末周即將來臨。


大三的課程無疑是最多最繁重的。


寢室的燈光常亮,和舍友偶然碰面時,我們都能看見對方眼下厚重的黑眼圈。


考試那天,我草草瀏覽了一遍試卷,拿起筆正要答題。


可我的手卻倏忽僵住,繼而流暢地在試卷上落下一個又一個錯誤答案。


我聽見系統輕嗤了一聲,但它沒再開口。


我知道這又是宋漾兌換的道具,她強迫我,放棄掉所有的努力,親眼看著自己的努力付之東流。


我的牙關在顫,喉間漫出腥甜。我近乎狼狽地撲到桌上,惡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很疼。


淚水直接滾落下來。


可是,如果這份疼,可以讓我擺脫掉系統的道具就好了。


淚水和血液洇湿了試卷,監考老師匆匆從臺上跑下來。


我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一陣天旋地轉。


再醒來時,我躺在醫院裡。


我拔掉輸液針,從病床上下來。腳沾地時倏地一軟,險些摔到地上。


我扶著依舊發暈的頭,系統在腦中冷笑:「不吃點苦頭,你就不知道錯。」


「看見了吧,錦鯉女主可沒對你手下留情。」


它惡劣地說:「你不綁定我,將來有你苦頭吃的。」


好疼啊。


頭疼,手疼,心髒疼,渾身疼。


密密麻麻的疼。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來。


我保持了三年的最高績點,沒人知道這些瀕臨掛科的分數會給我帶來什麼。


我將和我的保研名額失之交臂。


系統居高臨下,宛若施舍般傲慢冷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夏渺渺,你到底要


不要綁定我。」


我渾身顫抖著,用手背一點一點擦幹眼淚。


我坐在地上,涼意順著下肢蔓延,我抬手遮住眼睛,緩緩吐出兩個字。


「我、不。」


系統怒不可遏:「你說什麼?」


我一字一頓地重復:「我、不。」


「就算我以後再也沒有辦法完成任何化學實驗,永遠居於錦鯉女主之下。」


「可是,那又怎樣?」


我松開遮住眼睛的手,眼眶通紅。


我就像個永遠不服輸的小獸,兇狠地瞪向面前虛無的空氣。


「你們可以盡管打壓我,限制我。」我幾近切齒,「可我的靈魂永不破碎。」


「即便泯然眾人,我也永遠,都不要成為那個我討厭的樣子。」


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奪門而出。


門外,祁焰安靜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聽了多久。


那一瞬間,委屈的、難過的、憤怒的、不屈的,那些曾經被我壓在心底的情緒全部洶湧而來。


我眼眶泛紅的看向祁焰。


然後再也抑制不住般,在他面前,嚎啕大哭。


7


我不想待在醫院裡,祁焰把我領回了學校。


天臺上的風很冷,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趴在冰涼的欄杆上,抬頭去看天上的星星。


祁焰抿著唇不發一語,半晌才開口說道:「你還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你放棄了化學競賽拿到的保送名額,參加高考。」


我強壓下眼中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唇角努力扯開一抹笑:「我記得。」


那時候祁焰偏科嚴重,尤愛物理,可偏偏祁父祁母希望他出國讀商。


學業和家庭壓力接踵而至,競賽也沒能完整地參加,祁焰幾乎快要支撐不下去。


所以我放棄了保送,選擇陪在他身邊,繼續參加高考。


祁焰從牆角站起身,和我一樣,倚在欄杆上,眺望遠處的星光。


風吹起了他的衣擺,柔軟發絲也有些凌亂,他的眉眼微斂,皆是散漫,他嘆道:「大晚上的,就該有一場煙花。」


我有些遺憾:「是啊。」


高中的那天晚上,我沒能給祁焰造出一場煙花,最後從學校的圍欄上拆下一根鐵絲。漆黑的夜裡,我們的視線在燃燒的鐵花中相撞。


而此刻,遠處的夜空中乍然爆出光亮。煙花撕碎黑暗的平靜,在空中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跡,張揚又肆意,美好又盛大。


我愣了一瞬,靜默地看完這場簡短的煙花,就連眼也不眨。


「固執又軸,骨子裡倔強得要死。」祁焰毫不留情地數落我,低著眼睛無聲地笑。


我扭過頭去,面色不善地盯著他。


有這麼安慰人的嗎?


「可是倔強沒有錯。」


祁焰的聲音坦蕩又冷靜:「鐵絲在氧氣瓶裡被點燃的那個瞬間,我就在想,你的焰色反應裡,可以多加一個我嗎?」


我的心跳驟然快了一拍。短暫的沉寂之後,我看見祁焰眼中細碎而堅定的光。


他輕輕抿住了唇,眼尾上挑,忽地笑出聲。


「你不需要任何改變,做你自己就很好。或許你會覺得這些並沒有什麼,可你不知道的是,你於我而言究竟有多麼深刻的意義。」


他嘆了一聲,抬手遮住我的眼睛:「你和卡西尼號一樣,令我著迷啊。」


我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卡西尼號,環繞土星的探測器。在它徹底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後,為了保護土星周圍可能存在的生命,它義無反顧地墜入土星大氣層的無人之境,燃燒生命的餘火,回歸寰宇,結束了自己壯闊的一生。


可以說,卡西尼號是祁焰選擇研究天文物理的初衷。


沒想到我在祁焰心裡的地位居然可以和卡西尼號比肩。


嗅覺繼而靈敏起來,我在祁焰身上,聞到了淺淡、幹淨的氣息。


我在原地想了很久,這才想明白,這或許是一場表白。


我撥開他的手,有些赧赧:「...你喜歡我啊。」


祁焰沉默半晌,眼尾掃過來,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他沒好氣地回答我:「你今天才知道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手足無措地視線飄忽。


直到對上他的眼睛,我的心終於鎮定下來。朦朧的光線裡,我最終幽幽吐出兩個字:「禍水。」


「那麼,這個禍水成功禍害到你了嗎?」祁焰的眉眼低斂下去,眉眼好看得精致漂亮。


他朝我伸出手心,帶著惑人的笑意。


我回握住那隻手,唇角無意識地彎了彎:「..但我是不會成為昏君的。」


高中時候的放棄保送並不是所謂的放棄前途。我擁有考進全國化學系最強的院校的能力,我將和祁焰一起,奔赴勝利。


而現在,我依舊擁有這樣的能力。


所以我從未害怕過。


第二天醒來,我就發現系統消失了。


不知道它是終於放棄了我,還是什麼其他原因。


期末考試仍在繼續,可這回的我在面對不受控制的落筆時,我的內心已經十分平和。


宋漾的道具作用在我的每一場考試上,我粗略預估過宋漾的這個道具給我的試卷留下的分數,剛好及格,甚至不給我任何補考的機會。


相較於我的慘淡分數,宋漾明顯要幸運很多。


她就像是化學院裡冉冉升起的新星,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裡。聽說她的押題總是很準,隨手復習的內容竟然全都考到了,隨隨便便就拿了滿分。


這就是,錦鯉系統的能力。


我出成績的那天,院裡謠言四起。


有人說我因為上次的化學選拔賽和老師區氣,故意忽略了考試的復習。還有人說我是在故意炫耀,因為我每科的分數都能剛好控到及格線,不多也不少。


被傳得最廣的一種說法是,化學院曾經的那個天才,最終還是和天上的流星一樣,隕落了。


就連我出現在校園裡,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人們總是熱衷看到天才的隕落。


可我並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宋漾在曾經通過打臉劇情而獲得的積分,終於清空了。


她從我身上獲得的每一個積分,最後都作用到我身上。直到考試的最後一天,我的手終於不再受到束縛,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明了,是時候,輪到我的反擊了。


後來,我果然和保研名額擦肩而過。


我開始淡定準備考研。


我出現在化學合成大賽的那天,眾人一片哗然。


那個時候的我已經大四,按理說不應該再參加這些活動和比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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