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綁著手腕,剛才在掙扎時衣服上染了土,頭發也亂糟糟的。
她明明是彎著唇,卻也掩不住眼底的哀傷和失望。
幾個人大概也知道自己抓錯了人,頓時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
忽然其中一個佝僂著背眼神精光地看了看舒禹又走向為首的男人,一頓耳語。
舒禹本以為自己解釋清楚後就可以離開,是她太天真了。
她看著有個人手上拿了把鋒利的水果刀走向她,心底湧起巨大的恐慌:「你要幹什麼?我不是說了我不是成彌了嗎?」邊說腳步不自覺地後退。
但男人一把把她抓了回來,眼神陰險地咧了咧嘴:「對不起啊,姑娘。我們也沒辦法啊,你男朋友帶著真的成彌跑了,我們沒得交差了。」
「所以,你得幫他們彌補我們的損失才行吧。」
舒禹拼命掙扎又急忙求救:「放過我!求你們了!放過我吧...」
也許她曾經輕生過,但也是譚序的一句話讓她意識到生命的重要性。可同樣也是這個男人逼著她死。
兩個人使勁地摁住舒禹的手,露出她的右手腕。
舒禹徹底掙扎不動,隻是絕望地哭著,嘴裏還在不停地念著:「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
但每個人都無動於衷。
舒禹是親眼看著那柄刀刺進她的手腕的,巨大的疼痛瞬間向她襲來,撕心裂肺地吼出聲:「啊!」聲音淒慘絕望。
痛感一時麻痺了腦神經,舒禹疼暈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看著空中光影中灰塵,微微張開嘴,呢喃出聲:「譚序,我不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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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氣息過於微弱,隻有她自己聽到。
......
譚序把杜阮帶到了一個安全的公寓,他丟下一句:「我先走了」就打算起身回去找舒禹。
杜阮連忙拉住他的手:「一定要走嗎?我害怕,譚序。」
譚序皺了皺眉:「他們不會找到這裏的,我先回去找舒禹。」
可杜阮直接站起來從背後抱住他,聲音都染上了哭腔:「你別走,阿序。他們知道她不是成彌後不會對她怎麼樣的,現在是法治社會,怎麼會隨便傷害一個人呢?」
譚序頓了頓,拉著她的手回頭看杜阮,聲音溫和地安撫她:「別怕,阮阮。我找了人保護你,馬上就到,我真的要回去看一看她才放心。」
看著譚序還要走,杜阮忽然勾住他的脖子。譚序一時不注意被她往下一拉,女人柔軟的嘴唇就貼了上來。
譚序僵直了片刻,隨即深吻了回去。
沒再離開過。
.....
氣溫回升的快,初夏將至,溫霽別帶回來的瑪格麗特最近有些蔫。
舒禹看了眼今天的溫度,輕嘆了口氣。
都快25度了。
她隨便搭了個披肩,左手拿起剪刀朝花園走去。
絲絲端著剛泡好的紅茶跟在她身後:「舒小姐,先喝茶嗎?溫先生又帶回來了些錫蘭紅茶。」
舒禹微笑著搖了搖頭:「先不著急,他又不止帶回來了紅茶,瑪格麗特我就不管了?」
溫霽別這次去南歐出差,莫名看上了瑪格麗特,讓人空運了不少回來,綴滿整個花園。
絲絲無奈地看著女人的背影,左手拿著剪子時不時剪一下,右手微微地扶著花莖。
舒禹不是左撇子,她是右手不靈活。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舒禹時,三個月前的雨夜。
那段時間倒春寒來的厲害,有人冷得還沒脫下棉襖,但舒禹已經單薄地不像話。
聽說這是溫先生在路邊撿回來的女孩兒。
那天溫霽別剛從臨市開完會回來,傍晚天剛擦黑。路過一段偏僻的路時,忽然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倒在車前,差點剎車不及。
司機被這突然冒出來的人氣得直窩火,本想一走了之,溫霽別卻開口攔下他:「下車看看她怎麼樣了。」
他隻得打傘下車查詢,後來他真的有些慶幸他們沒有離開。
司機急忙走到後座的窗邊敲了敲:「溫先生,這女的暈過去了,手上沾了好多血,像是失血過多。」
溫霽別沒怎麼猶豫,打開了車門說:「把她抱上來,先送人去醫院。」
司機哎了一聲合上傘就把濕漉漉的女人抱進後座,衣服上也暈染著大片的血和泥汙,披頭散發遮住臉,溫霽別也沒在意。
看了眼女人的手腕還在往外滲血,皺了皺眉,又很利索地扯下車上的備用衣服給她纏上止血。
接著又很紳士地大致檢查了一下她的別處有沒有傷口,浸濕的黑發貼在她的臉上,他伸出指尖撥開。
看到她的五官後,溫霽別整個人一頓。
舒禹。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臉側,不自覺摩挲。
......
舒禹修剪完花後順勢坐在花園裏的吊椅裏休憩。吊椅上建了個可伸縮的遮陽棚,撐開後倒也不算熱,正喝著紅茶時,溫霽別回來了。
「怎麼中午回來了?」舒禹有些疑惑,平時溫霽別都是傍晚才忙完工作。
「回來吃個飯,下午再過去。」溫霽別視線又落在她的右手,「聽說你今天又動右手了?」
明明是質問的話,卻因他溫和的語調瞬間和煦不少。
舒禹回頭看了看站的很遠的絲絲:「......」
溫霽別笑了:「你別怪她,是我讓她盯著你。」
舒禹有些無奈:「可是我又不是一下都動不了,你居然就因為這個回來了一趟。」
溫霽別:「看一眼才放心。」
兩人吃飯時都很有原則,一句交談都沒有。直到吃完,舒禹才打算和他說。
「溫霽別,我想跟你談一談。」舒禹表情微微正色。
「想說什麼?」溫霽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已經打擾你三個多月了,其實現在我的手也差不多好了。」
溫霽別手微微一頓,半晌才開口:「你是想離開了嗎?」
放下茶杯,慢慢看向她。
舒禹點點頭:「我不能總是住在你家,我有自己的工作的,你也有自己的生活。」
說著像是為了調節氣氛,開了個玩笑:「萬一哪天你帶了女朋友回來,看到我誤會怎麼辦啊?溫先生,我在這兒還可能耽誤你談戀愛。」
兩人一時無話,寂靜的氣氛蔓延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溫霽別的書翻了一頁,邊垂眸看著邊說:「前段時間帶回來的瑪格麗特,你也不要了嗎?」
舒禹攤了攤手:「你買回來太多了,我也帶不走啊。」
「不過,我會經常回來看看的。」接著對他狹促一笑:「到時候溫先生不會不歡迎我吧?」
溫霽別並未抬頭,語氣溫和卻認真:「你什麼時候回來都不會。」
正午烈日的陽光被紗簾削減不少,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光撒在溫霽別身上。
男人在白襯衫下襯地更白,五官清俊卻不顯淩厲,面部線條柔和卻立體地恰到好處,活像個矜貴溫柔的貴公子。
舒禹除了剛醒來被他的長相驚艷過,還會總是在不經意間看他看到忽然走神。
她晃了晃腦袋,把那些不該的想法甩出腦袋。
「我大概這一周就會收拾東西走了,走之前騰出一天吃個飯吧。」
溫霽別似看書看得認真,良久才微微頷首:「好。」
舒禹也點了點頭回房間。
整個過程溫霽別都沒有抬起過頭,她也沒有發現長達半個小時的談話中,他隻翻過一頁書。
舒禹坐在床邊靜靜地發呆。她有猜測過溫霽別的反應,但沒想到他會這麼平和,仿佛她並不要緊一般。
她皺著眉揉了揉胸口,想把這股莫名其妙地不舒服趕走。
離開的那一天,舒禹盡量把氣氛顯得輕松一點,平時不多的笑一直掛在嘴角沒下來過。
絲絲即使做了她要離開的準備,還是難過的不行,小姑娘眼眶紅紅的,捨不得的情緒寫在臉上。
反而是溫霽別看起來就很淡定,隻不過平時話本就不多的人最近更沉默了些。
舒禹安慰了安慰絲絲就坐到看書的溫霽別旁邊:「溫先生,我馬上就走了,你怎麼還在看書啊?」語氣帶著一絲不自覺地嬌怨。
溫霽別笑笑:「索性無事可做,就看會兒書。」
他合上書,起身走向花園。
舒禹跟在他身後。
「記得多回來看看你的瑪格麗特,絲絲不會照顧花,我也不太空閑。」他看著被她精心照顧的嬌裏嬌氣的花。
舒禹從他身後探出頭來也看了看:「當然了,我本來就捨不得它們。」
溫霽別一頓,似隨意地說著:「非要走?你住在這不會給任何人帶來不便。」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總不能一直住下去,總住在朋友家像什麼樣子,我難道沒有家嗎。」
他沒再說什麼,隻是淡淡地勾了勾唇回到客廳繼續看書。
舒禹約的車終於到了,她也沒有帶什麼東西來,自然行李也不多,隻一個託特包。
她打開門,走出去時側頭看了一眼溫霽別:「我走了呢。」
他依舊在看書,似乎他最近很愛看書,溫霽別點了點頭:「一路順風。」
......
舒禹離開了這裏,回到了她之前和譚序的家。
打開公寓門時,譚序不在。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無論他現在是在工作,還是陪杜阮都無所謂,自己是回來收拾東西的。
她隻有些慶幸,譚序應該沒帶杜阮來這裏住過。不然她可能會嫌惡到什麼東西都不要。
畢竟在這裏住了三年,東西有些多,差不多收拾完打算離開時,玄關的門忽然一響。
舒禹動作頓住,轉頭望去,剛好和門口的男人對上視線。
譚序目光沉沉地看著面前的人兒,聲音沙啞得不像話:「阿禹,這麼久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說著就要上前抱她。
舒禹皺著眉後退一步,語氣冷淡:「關你什麼事?我回來收拾我的東西就走。」
譚序瞇了瞇眼看著一堆行李:「收拾東西?你打算去哪兒?」
舒禹瞥他一眼:「跟你無關。」話畢就要側身往門口走去。
但事與願違,她的胳膊被狠狠地拉住動彈不得。
舒禹使勁兒掙扎:「放開!」
譚序沒放開,反而還上前一步從背後擁住她:「阿禹,那天我很抱歉...杜阮在那裏可能有生命危險,我必須先救她。我後來回去找過你,但你離開了。」
他似乎還在抱怨她的不辭而別。
聽到這話舒禹反而不掙扎了,她慢慢拉下他的手臂,回頭直視著他,語氣有些荒唐:「她在那兒可能有危險,我就不會?譚序,你這是什麼邏輯?」
「他們是找成彌,知道你不是成彌後就會放了你,這些我都考慮過。」
譚序認真的語氣聽得舒禹嗤笑一聲。
「你一個在工作上嚴謹到細枝末節的人也會這麼天真嗎?那譚序,這次你猜錯了。」
譚序抬眼深深盯著她,眼裏湧著不知名的情緒,輕聲地問:「什麼意思?」
語調很慢,像是猜測到什麼卻不願面對一般。
舒禹對他伸出右手,隨意般露出內手腕,:「你帶她走了後,大概是怕沒得交差,他們把我手廢了然後糊弄老闆說我是成彌。」
她語氣平淡地仿佛忘記了那天的絕望和無助,像是在討論剛路過咖啡店外帶了一杯咖啡,但忘記加冰一樣有些可惜。
譚序緊緊地盯著女人手腕的那道疤,表情陰沉得不像話,他周遭的戾氣讓舒禹不太舒服。
她本來沒打算說,但他問了就沒必要瞞著,說不怨他是假的,但看到他這幅悔恨的樣子,內心卻掀不起來任何波瀾,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大概也是真的不愛了。
她不在意他的反應,繼續說著:「譚序,我17歲那年,你救了我一次,現在也算是不欠你的了。」
譚序把視線慢慢從手腕移到她臉上。
舒禹深吸了一口氣:「以後就別再見面了,杜阮回來後,你剛好可以擺脫我,我也要開始新的生活。」
沒等他回答就轉身離開。
隻是在出門前一刻被譚序抱住了,他抱的很緊,舒禹完全掙脫不動。
「對不起阿禹,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敢這樣對你。」
舒禹感覺到溫熱的液體落在她的頸窩裏。
譚序哭了,可是他哭什麼呢?明明是他把她親手送過去的。
現在又在悔恨什麼?
「阿禹,別走,你不能走,不能離開我,我們還要訂婚,還要訂婚的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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