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跑了吧?一定去報警了!
就在我急得跳腳,直抹淚時,遠遠看見秦朗拉著一個24寸大行李箱回來了!
我又驚又喜:「你跑哪兒去了?讓我一頓好找!」
「回了趟家。」
「....」
「拿了些換洗衣物。」
「....」
我邊抹淚邊說:「那你幹嘛還回來?」
「咱倆這是誠信綁架,你不放,我不走。別哭了,綁匪氣勢都被你哭沒了。」
好在秦朗回來了,不然我非急得去自首了不可。
3
我覺得秦朗有賢夫良父的氣質。
自從他回家拉了這麼大一行李箱回來後,就開始了改造舊倉庫模式。
他把自己睡的那塊地方打掃幹淨貼了壁紙,還用廢棄木板做了鞋架,甚至倉庫外還拉了晾衣繩。
沒一會兒他又去補破窗,安窗簾了。
我看著他這一頓操作,一愣一愣的:「秦朗,你打算在這裡長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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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勒索到五十萬,我就走。」
我覺得有點感動:「謝謝你幫我勒索你爸。」
他把窗簾安好後,出了一身汗,拿了沐浴露去水潭洗澡了。
我手機響了,晃眼一看是一條銀行短信,是五十萬到了麼??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我屏住呼吸,無比期待地點開短信……
淦!
是知乎會員續費扣款通知……
正當我仰天長嘆欲哭無淚時,又傳來一陣手機鈴聲。
不是我的。
我疑惑循聲尋去,終於在秦朗的行李箱裡找到了聲源。
我心登時提到嗓子眼兒,他什麼時候把手機拿來的?不會偷偷打電話報警了吧!
我拿起他手機,點開,是一個叫「筋骨貼」的未接來電。
須臾,這個筋骨貼發來條微信:怎麼不接電話?
緊接著又來一條:藥給你寄過去了,記得拿。
什麼藥啊?
我好奇地翻看他倆的聊天記錄..…好哇,原來秦朗一直把手機帶在身上!
怪我!我沒有經驗,忘記檢查他有沒有手機了!
我懊惱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他和筋骨貼最近一次聯系是在昨天:
「秦朗,你怎麼回事兒啊?都回家了,還回去幹嘛?」
「我樂意。」
「那是個什麼綁架犯啊?芳心綁架犯啊?算了,隨你吧。對了,你藥忘拿了,發個定位來,我明兒給你寄過去。」
緊接著秦朗發了一個定位——離倉庫山腳下最近的快遞自提點:「地址寫這兒,近,方便我速去速回。」
「要不寫你家得了。」
「不行,我家太遠,要是她沒看到我,又以為我去報警了,怕得要哭鼻子了。」
「……ojbk[狗頭]」
忽然手機鈴聲又響了,我嚇得一激靈,不小心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筋骨貼:「喂,秦朗,你終於接電話了。」
我咽了咽口水,不知該如何是好。
「秦朗,你怎麼不說話?靠,不會出事了吧!我立刻報警!」
我急忙回道:「啊不,沒有。」
「???你是那個芳心綁架犯?」
「你好啊,筋先生。」
「...我姓趙,你叫我趙醫生就好。」
我哀求:「筋醫生,你別報警好不好?秦朗說過要幫我勒索他爸,我不會傷害他的。」
「我不報警,你讓秦朗接電話。」
「剛折騰了很久,他出了一身汗,去洗澡了。」
那邊,筋骨貼尷尬咳了咳:「那我就不打擾了,你倆慢慢玩。」
他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此時,秦朗回來了,他手裡還提溜著一條湿漉漉的褲衩晾在晾衣繩上。
我捏著手機跑出去:「秦朗對不起,我偷看了你的手機。可你偷藏手機為什麼不告訴我?咱倆不是說好要誠信綁架麼?」
「我這不是怕你誤會我要報警嘛。」
「哦,那你要是手機導航跑了怎麼辦?」
「那要不咱倆加個微信,我如果跑了,就告訴你一聲。」
嗯,他簡直是個自覺的好人質,讓我這個做綁匪的省了不少心。
由於他白天剛把自己睡的那塊地打掃過,所以一到夜裡,我就著臉往他那邊靠了靠。
「秦朗,你好香啊。」
是真香,聞起來很清新的那種香。
「你頭油的味道也很獨特。」
啊這…..
我尷尬起身往旁邊挪了挪。
黑暗裡,他忽然拉住我手:「回來,陪我說會兒話。」
於是我又乖乖躺了回去。
「為什麼要綁我?」他問。
「我很需要錢。」一說到錢,我就不困了,「秦朗,你是你爸親生的麼?怎麼這麼久了還不打錢過來?」
「他啊,他吧….…他可能在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地籌錢吧。」
秦氏集團那麼大,五十萬不就分分鍾的事嘛!「你瞅瞅,你自己說出來的,自己信麼?」
「信。」
我信你個鬼!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又問:「你說,會不會我寫的勒索信壓根兒就沒交到你爸手裡?」
他斬釘截鐵:「不會。」
「你不會又騙我吧?」
他笑道:「沒騙你。」
「那你說中國人不騙中國人!」
「..我說不出口。」
我有點生氣了,但由於實在太困,我氣著氣著就睡著了。
可大半夜的,我被一陣啜泣聲吵醒了。
我迷迷糊糊睜眼,借著熹微月光,看見秦朗雙手抱膝在哭。
我起身和他面對面坐著,我不了解抑鬱症,但看得出他很難受。
「秦朗,秦朗。」
我喚他,但他像是失去人生所有意趣一般,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隻能默默陪他坐著。
我電光火石間想起了筋骨貼。
結合秦朗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是秦朗的醫生。
我悄悄拿起秦朗手機,到倉庫外面撥通了筋骨貼電話。
很快,那邊就接通了:「終於舍得打給我了?怎麼,你的芳心綁架犯解開了你束縛的繩索?說吧,發生何事?」
「喂,筋醫生,秦朗在哭,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幫幫他吧!」我越說越想哭,說到後面都帶哭腔了。
他明顯詫異了:「是你啊。你別慌,抑鬱症患者%#*&%!^#,你一定&*#·%^!#注意他的情緒%#*&出事。」
信號突然變得很不好,聽起來斷斷續續的。
這就導致我和他產生了信息不對稱——
「什麼,出事?」我心咯噔一下,「秦朗會自殺嗎?我聽說有些抑鬱症患者會自殺。」
「自殺?!你說%#*&#%^*..他要自殺!」
「不是,我是說……」
「信號不好,你說%#*&我聽不清。你%^#&*.發個定位,我馬上過去!」
他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猶豫了,如果他知道這裡,會不會報警來抓我?
可秦朗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我真成罪人了!
於是我心一橫,給他發了定位。
我回到倉庫裡,秦朗換了個姿勢繼續流淚。
我坐到他身邊,握住他手:「秦朗你別怕,筋骨貼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他終於抬起眼皮看我,啞著嗓子喚我:「小豆芽...」
我一步都不敢離開,生怕他情緒過於低落尋短見。
不知過了多久,秦朗終於不哭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不多時,我隱約聽見倉庫外有動靜。
我出門一看,是個打著手電筒的年輕男人。
他走近了,我才看清他樣貌。他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氣質斯斯文文的,看起來年齡和我差不多大。
他嘴裡罵罵咧咧:「這他媽什麼破地方啊,車都沒法開上來!」
原來斯文人也說國粹呀。
他一定就是那個筋骨貼醫生了。
他開門見山:「秦朗呢?」
「睡著了。」
他為免吵醒秦朗,躡手躡腳走進倉庫去,見他睡得香才松了口氣。
我壓低聲音問他:「醫生,秦朗這種情況是不是很危險啊?」
「中度抑鬱,還是很有希望走出來的。」
聽說得抑鬱症的人心情長時間低落。我一想起我心情不好時,飯也吃不下,什麼都不想幹,覺得又煩又無助,難熬極了。
真不曉得秦朗是怎麼熬過來的。
「你為什麼要綁架他?」
「為了錢。」
「要那麼多錢做什麼?你很窮麼?」
我搖頭:「不是,是我弟弟生病了,要換腎。」
他沉默了會兒,對我的遭遇表示同情,然後問我弟在哪家醫院。
我說了醫院名稱,他有些詫異,原來他在那家醫院精神科任職,他還很熱心地讓我以後遇到困難隨時找他。
我有些感動,眼眶瞬間就湿了。
他掏出手機,打開微信二維碼名片:「咱倆加個好友吧,遇到問題隨時聯系。」
我擦了擦湿潤的眼眶,點開微信掃一掃,然後好大一聲叮~
我嚇得一哆嗦,急忙調小音量,回頭看了看熟睡的秦朗。
還好沒吵醒他。
「我姓趙。」他強調,生怕我備注筋骨貼三個字。
可我剛把趙醫生加上,身後就傳來秦朗幽幽的聲音:「你倆為什麼要背著我加好友?」
「...」
瞅瞅他說的什麼話,搞得好像我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秦朗因為我和筋骨貼加好友的事生氣了,一整夜都不理人。
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筋骨貼還在睡,但秦朗卻不見了身影。
我心頓時提起來,他昨夜情況很糟糕,會不會想不開啊?
我來不及多做思考,立刻跑出去尋他。
還好,他就坐在倉庫外的一塊大理石上。
我大松一口氣,走到他身後,看見他在玩手機….
那他媽的是我手機!
隻見他點開微信,把「秦朗」那欄置頂,緊接著找到「趙醫生」,毫不猶豫點了刪除鍵。
我他媽……
硬了。
拳頭硬了。
我正想抓狂,隻見他從兜裡掏出另一部手機——趙醫生的,熟練地把我給刪了。
我咬牙切齒:「秦、朗!」
他嚇得身子一抖,然後拿著手機就開跑。
他腿那麼長,我哪裡追得上他?正打算放棄,剛往回走就撞到一個人。
我抬頭,看見一個約莫五十多歲、樣貌普通的大叔。
秦朗見狀,急忙跑過來把我護在身後。
此時倉庫裡傳來趙醫生的聲音:「喲,昨兒天太黑沒看清,現在一看,好家伙,鍋碗瓢盆樣樣都有吶!你倆擱這兒組建家庭呢!」
他邊伸懶腰邊出來,卻在看見陌生大叔時愣了半晌。
我這才驚訝地發現,陌生大叔身後背著一把獵槍!
他登時舉槍指著我們:「都不許動,不許報警!」
秦朗又把我往他身後拉了拉,我嚇得大氣不敢出。
大叔用槍把我們逼進倉庫裡,收了我們的手機,關了機拔了卡,防止警方定位追蹤。
趙醫生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道:「大叔,你放了我們吧,你放心,我們絕不報警,再說,我們壓根兒不認識你,也沒法向警方提供線索。」
大叔哼了一聲:「搞笑。警方到處通緝我,是個人都知道老子,你他媽能不知道?」
他就是那個窮兇極惡殺人如麻?!
我欲哭無淚,倒霉,倒大霉了!
趙醫生沉默半晌:「那我不是人,我真認不得你。」
「少廢話!」大叔指向我,又指了指地上的繩子,「你,幫我把他倆綁了。」
我不敢違抗,隻好撿起繩子把趙醫生和秦朗背對背綁在一起。
然後大叔撿起另一根繩子把我綁成了粽子。
他在綁我時摸到我衣兜裡秦朗上次幫我寫的那份未寄出的勒索信。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我:「你也是幹這行的?」
我點點頭。
他收起信:「老子正愁沒錢跑路,這五十萬,我要了!」
這下我更想哭了,忙活那麼久,到嘴的鴨子卻飛了。
「把卡給我。」
我哆哆嗦嗦:「在牆角那個粉色背包裡。」
他走過去粗暴地把包裡的東西盡數倒出,找到銀行卡:「密碼。」
我實話實說:「我生日。」
「..我他媽怎麼知道你生日哪一天!」
此時秦朗忽然說:「卡裡沒錢,你拿了也是白拿。」
大叔啐了一口:「沒錢?你們幾個小兔崽子玩兒老子呢!」
「不過我可以幫你打電話勒索我爸。」
大叔不信:「你小子想耍花樣吧?」
「你不是想拿錢跑路麼,那我也花錢消災,錢到手,你得放了我們。」
大叔還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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