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利維給賞南請來了醫生,不僅馬利維受到了驚嚇,醫生也對神父手背上的咬痕感到不可思議,“這是被什麼野獸咬了嗎?”
“嗯,一條狗。”賞南回答說。
“看著牙齒的排列和咬痕的深淺……不太像犬牙,可我也沒見過有這種牙齒的動物,我先給您打兩針疫苗吧,再給您開一些藥,您注意傷口別沾水,最近盡量吃得清淡一些。”醫生說。
打了針,上了藥,還吃了藥,馬利維終於安心了些許,他在安置好賞南後,打電話給了聖危爾亞大教堂的安保們,請他們花時間注意大教堂附近是否有兇悍的流浪狗出沒,在對方上級表示執事您是在沒事找事質疑我們的工作之後,馬利維發了好大的脾氣,說聖主一定會懲罰這群懶漢。
再之後,他就叫了阿仁和阿合,帶著電網和長棍去大教堂附近巡邏了,實在是聖危爾亞,不對,是整個博拉奇最稱職的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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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聖危爾亞大教堂最高的一座尖頂樓上,隱約可見一面不斷翻騰的紅帆,時不時能見一道寒光在上面閃起。
可怕的殺人犯在殺第二個人,一個名叫秀摩雅的女生。
哦,手持鐮刀緩緩坐下的死神突然想起來,這個人好像是神父想要幫助的人,他慘白的臉毫無悲憫和同情,猩紅的瞳孔宛如緩慢冒著泡的整片巖漿。
真是苦惱啊,他可是從不幫助他人的,但如果秀摩雅就這麼死了,神父一定會很難過。
猶豫間,秀摩雅的天靈蓋已經被割了下來。
算了,死神徹底坐下來,現在幫助已經來不及了,不怪他。他說過,死亡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秀摩雅是個秀氣聽話的女孩,她剛做完晚告回來,她希望聖主保佑她,保佑神父可以成功,她沒想到,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被遇害。
她站在自己的身體旁邊,過了許久,才看見不知道在馬路對面站了多久的黑發紅袍青年,對方手中的鐮刀非常眼熟,長柄,巨大的刀鋒,刀尖挨在地面,那好像是聖主的刀。
懷閃隻移動了幾次,就到了秀摩雅的身前,秀摩雅害怕地後退,她知道自己死了,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能四處走動,還能說話。
“您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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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手中的刀和聖主手中的刀一模一樣,您是聖主嗎?”
“聖主,您能保佑我的父母嗎?令他們忘卻他們罪孽深重的女兒,也請您保佑善良的神父,他是第一個願意幫助我的人。”
懷閃從不和靈魂對話,但這次例外。
“聖子,我當然會保佑善良的神父,那是我的本職。”
鐮刀割下去完全沒有痛感,秀摩雅消失在黑夜裡,懷閃緊跟著也消失在了黑夜中。
馬利維此刻也還沒有入睡,他跪坐在賞南的房門前,嘴裡念著聖主經第十卷 第四和 第五章 ,他緊張地看著床上的人,隻恨不能自己替代。
醫生和護士在外面忙碌,他們需要配藥。
他們都不清楚,不清楚神父為什麼半夜突然開始發燒,神父的身體熱得就像燃燒的火石,退燒藥吃過,退燒針打過,馬利維也已經為神父做了一個小時的禱告,可一點效果都沒有,難道是聖主在考驗神父嗎?
這點病痛,賞南舍不得用積分,積分隻是抹掉他的感受,可對身體的傷害仍舊存在。
賞南燒得昏昏沉沉的,莫名想起了下午在大教堂的時候,懷閃咬他的那一口……借著臺燈,賞南將左手舉到眼前,手背疼痛劇烈,連著整條手臂,都跟著發疼,咬痕已經變成了深紅,像是熟到腐爛的果子擠出來的暗紅色汁水與果肉。
賞南抱著手,疼得在被子裡蜷縮了起來。
[14:他咬到你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畢竟你又沒得罪他,他面對你的時候,一直還挺開心,我實在想不通也搜集不到信息,能解釋他咬你這個行為,最大可能是動物做標記,可懷閃是死神,不是動物。]
神父小堂的燈光徹夜亮著,神父生病,所有人都無法安然入睡。
賞南隻覺得自己手臂都像是要斷掉了,指尖疼,肩膀疼,最後帶著後背的一半都密密麻麻地開始泛起疼意。清醒的時候,賞南艱難地用手去碰手背上的咬痕,那上面的溫度燙得驚人,遠遠超過賞南目前的身體溫度,周圍的肉也都軟得如同爛泥,像是被燒得快要融化。
“神父,這是我第一次給人下印章,很痛嗎?”
懷閃的聲音出現在房間,可能是因為注意力被帶走,賞南渾身的疼痛驟減,他掀開被子,眯著眼睛看著不知道何時站在了自己床沿的懷閃。
也是死神。
賞南沒在懷閃手中看見鐮刀,可他頭發是黑色,越發顯得臉蒼白,長袍是紅的,眸子也猩紅,不可忽視的冷意從懷閃身上緩緩流出,他正垂著眼看著自己,如果不是知道對方應該沒有惡意,光憑眼神,賞南都覺得懷閃是在準備收割自己。
“神父,告訴我,很痛嗎?”
賞南艱難地點了點頭,光是點頭,脖子被牽動,他疼得立刻皺起了眉。
懷閃在賞南床邊蹲下來,將賞南的手背從被子裡拖了出來,他看著上面可怖的咬痕,比下午那會兒看起來要可怕多了。
“神父,我會保佑您平安。”懷閃親吻了賞南的手背,正好親吻在咬痕上。一股涼意從傷口瞬間席卷了賞南的全身,這股涼意與之前的被灼燒感形成了兩個極端,混著疼痛,三種不同的極端的感受在他的身體中翻騰、分庭抗禮。
賞南掙扎起來,企圖將手從懷閃手中抽離,他啞著聲音說:“主教,聖主一定會懲罰您的惡劣。”
被汗湿的白色長發在床上散開,有幾縷黏在了賞南的頰邊,他的臉被燒得微紅,就像聖主經中提過的妖娆如曼陀羅會抓取聖子們心髒的魔鬼。
懷閃想再著重將那段話再重新寫一遍,無辜柔弱的漂亮神父明明比魔鬼還要可怕,他還想懲罰自己呢,好兇啊。
懷閃一直未曾放開過賞南的手分毫,所以賞南的掙扎也一直未能成功,直到懷閃願意放開他,懷閃放開賞南的時候,賞南身體的感受突然就好了許多,他側頭看向自己的手背,咬痕變成了一道銀色的月牙,但很仔細地看時,才能看出,那不是什麼月牙,而是銀色的鐮刀刀鋒。
“主教,為什麼?您是誰?”堪比魔鬼的神父虛弱地問道。
“神父不需要知道太多,您隻需要知道,聖主會保佑您,”懷閃站起來,他站了許久,久到賞南以為他打算變成一座雕像,賞南咳嗽了幾聲,對方在這個時候彎下了腰——一個冰涼的吻印在了賞南的額頭,“神父,祝您好夢。”
說完後,懷閃就消失在了賞南的房間。
他一走,房間的門就被大力搡開,馬利維和幾個執祭,手拿工具,滿臉都寫著疑惑,“這門怎麼又突然可以打開了?!是聖主在對神父施行救助嗎?!”他看起來很激動,是博拉奇最相信聖主是真實存在的人之一。
醫生來對賞南進行了一些檢查,他們發現賞南的體溫已經降下來,以為是之前退燒針的功勞,而馬利維則認為是聖主的功勞。
一群人忙活完,天都快亮了,賞南幾乎一整晚沒睡覺,他向大教堂告了假,又想起來下午還要一場婚禮需要主持……不過馬利維接到電話,說懷閃主教已經在婚禮現場,懷閃主教將代為完成正在生病的神父的工作。
這是馬利維第一次覺得懷閃主教還不錯。
沒了工作的壓力,賞南坦坦蕩蕩舒舒服服地在臥室睡到了下午,睡夢中,馬利維總是在進進出出,其實…..他沒有了父母親人,都被教會殺了個幹淨,馬利維真的算是這個世界對他最盡心盡力地人。
就是對聖主未免太忠誠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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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在下午醒來,他房間窗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人拉開,外面時光看起來也就下午三四點的模樣,日光照亮了房間的一小半,深色家具看起來仍舊十分深沉陰暗。
他一扭頭,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懷閃,懷閃還穿著工作服,胸口扎著一朵紅色的花,應該是一離開婚禮就來了他這裡,但不知道懷閃在他房間到底來了多久,在那個一絲光線都沒有的角落又坐了許久。
[14:那個,有個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14:愛意值5,黑化值跟之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14出現時給賞南帶了這麼一個消息,不算好,但也不算壞,懷閃的黑化值死活不往下降,令賞南感到萬分疼痛。
“主教,您怎麼來了?”賞南從床上坐起來,剛坐起來的時候,有些頭重腳輕,眼前的景物短暫地模糊了一會兒,等完全清晰的時候,懷閃神不知鬼不覺地坐在了賞南的床沿。
“我幫神父完成了一份工作,神父,您又欠了我一份報酬。”懷閃慢悠悠地說道,眼睛落在賞南有些微松散開的睡袍領口上,幾縷頭發不知怎的鑽了進去,偏生他們的主人毫無所覺,正嚴肅地瞧著自己。
有什麼好看的,明明神父自己更好看。
賞南抿了抿唇,“我去給您拿錢,或者您想要黃金還是寶石,珍珠我也有許多。”
“都不要,”懷閃搖著頭,“我不缺這些東西。”
說話時,終於煮好了咖啡的馬利維端著盤子走了進來,他一進門就看見懷閃主教坐在神父的床上,他的步伐瞬間加快,朝懷閃做出了一個“給老子起來”的動作,手剛碰到懷閃的袍子,就被瞥了一眼——他的動作對主教而言是不可被饒恕的冒犯。
馬利維縮回手,將咖啡放在了懷閃之前坐的位置跟前的桌子上,轉身低聲說:“主教,咖啡好了。”
“哦,我沒瞎,你出去吧。”
馬利維隻是在提醒懷閃主教:咖啡好了,您請過來喝吧,最主要的是要從我尊敬偉大的神父的床上離開。
馬利維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神父剛生過病,在這樣的狀態下,如果懷閃主教欺負他……
房間門被馬利維忐忑地關上,懷閃沒去管那杯咖啡,眼睛始終盯在賞南的臉上,“神父,請讓我為您梳發吧,您的頭發可真亂。”他漆黑的眸子中掠過一抹暗紅,就等同於他的發色,還有著隱秘的亢奮。
賞南手指抓著被子,不明白懷閃在亢奮什麼。可懷閃不明所以的亢奮,才最令人感到害怕和不適。
愛意值……懷閃為什麼會出現愛意值?
“神父,請去為我找來您的梳子。”懷閃催促道。
賞南深吸一口氣,他完全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頭發也隨著他離開床面,像白色的瀑布垂在腦後,如同從畫裡走出來的精致眉眼,神父拉開抽屜,彎腰從裡面找出一把木質梳子。
賞南房間有更衣室,更衣室內有穿衣鏡和化妝鏡,神父在不同的正式場合有著不同的著裝和妝容要求,外面對神職人員來說很重要,下等的執祭永遠都隻能穿灰僕僕的袍子,永遠也都不可能戴上華麗的寶石。
賞南坐在鏡子前,看著懷閃把他的頭發全部都攏在了腦後,柔軟濃密的長發在懷閃手中顯得無比溫順。懷閃所說的賞南頭發真亂也是他亂說的,這樣的頭發再怎麼樣都不會太亂,一個結都沒有。
“神父,我要告訴您一件事情,”懷閃的眸子血紅,語氣聽起來甚至有幾分哀痛,“我已經準備好幫助秀摩一家,但在今天早晨,秀摩雅的屍體在距離教堂不遠的一家書店門口被發現,根據作案手法基本可以認定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所為,那麼請問神父,我的援助行動還需要繼續嗎?”
乍然聽見秀摩雅遇害的消息,賞南先是不相信,可想到懷閃的為人,雖然頑劣,但不至於開這種玩笑,所以,隻能是真的遇害了,並且還是被選作了連環作案的兇手的目標。
這隻讓賞南感到低落和難過,像是一切都被設定好的劇情,像被放到天際看似自由自在的風箏,不管如何試圖改變和奮力掙扎,都別想脫離設定好的原劇情,也別想掙脫風箏線。
另外還有愛意值有動靜,黑化值一動不動,也令賞南感到有些挫敗。
“神父,秀摩雅的父親請您去為秀摩雅主持葬禮,邀請您的信件就在客廳的桌子上……”懷閃一直沒能聽到賞南作聲,他繼續說,“聖主會保佑那位可憐的女孩子,她本可以有著美好的人生,唉,真是可惜。”
比起秀摩雅,懷閃其實更加在乎賞南。
“神父,您為什麼不說話,我把您頭發梳痛了?”懷閃停下動作,他甚至彎下腰,因為賞南之前低下了頭,所以他不能從鏡子中再觀察賞南的表情,懷閃把腰彎得很深,在一片暗色中看見了賞南有些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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